器靈?


    陳平暗自一震,隨即目中的事物越放越大,他也被魚鉤撈到了城牆上。


    不遠處,就是仙裔拓跋禦。


    兩者距離明明不足半丈,卻似乎間隔萬裏之遙,陳平竟感應不到他的丁點氣息。


    一定是空間神通使然!


    “真君呐,老夫給足了你麵子,日後萬萬莫記仇於心,老夫一把骨頭可不經你折騰。”


    精瘦築基咧嘴一笑,指了指下巴潰爛的仙裔。


    “前輩恕罪,是晚輩修為低微,有眼不識泰山,如果知道您是化神靈尊,可不三拜九叩的將您供奉起來?”


    陳平露出懊惱的神情。


    這老家夥一直在不著邊調的調侃,看似豁達大度,實則心狠手辣。


    方才仙裔施展的一套術法滅殺了數百上千修士。


    若此人有心相救,完完全全是一個念頭的事。


    然而結果擺在眼前,他原本並沒有插手大戰的意思。


    “真君一路的精彩老夫稍會再詳細了解。”


    精瘦築基擠眉弄眼的說著,袖袍一反甩,金色魚鉤飛旋射出,竟在半空一分為十。


    並天女散花般的爆開,衝天極魔蜈等一眾五階屍族同時鉤去。


    高階屍族見此一幕,紛紛嚇得六神無主,慌不擇路的向城外逃竄。


    奇怪的是,那金鉤仿佛隻是震懾逼退眾屍,眼睜睜地放任它們無影無蹤。


    接著,幾頭五階的陰靈王也魂不附體的意念一傳。


    數之不盡的陰靈大軍便如退潮似的消失於內海。


    衍寧城的修士們目瞪口呆的愣於當場。


    唯剩下千瘡百孔、血光彌漫的海域,提醒著眾修剛剛的慘戰真實萬分。


    “化神修士!”


    顧思弦、梁英卓、暨子石、柯羿等元嬰又驚又喜的朝城牆一拜。


    再接著,築基、元丹、金丹各級修士就地跪下,神色虔誠,激動的難以言表。


    對小輩們而言,尋常元嬰就已經是需屏息仰望的人物。


    要不是本土的梁英卓、陳平、顧思弦接連結嬰,他們一輩子也見不到一麵。


    更強的化神靈尊澤幾乎是神話中的存在。


    再膽大包天者都低眉臣服,一副麵聖規則的姿態。


    實際上,化神靈尊多多少少掌握著一絲一縷的規則之力,這樣形容也無可厚非。


    ……


    前些年無法無天的元燕真君,此時此刻乖巧的和隻小貓一般,卑躬屈膝。


    他現在急需弄清的有兩點。


    其一,這位靈尊的來曆。


    其二,靈尊入元燕的目的。


    至於具體境界和態度無關緊要。


    因為掌握空間之力的化神,不管是初期還是更恐怖的中期、後期,他都很難跑掉。


    先前咫尺星空術的破功給了他當頭一棒。


    “真君,仙裔是那小鬼兒請的幫手,老夫可以替你收拾,但度葉鬼宮的傳承之爭,老夫身為化神修士,卻不能插手分毫。”


    “畢竟鬼宮裏的那些老家夥蠻不講理,令人頭痛的緊,一不注意,老夫遨遊修煉界的美日子就結束了。”


    精瘦築基一手提著魚鉤,笑吟吟的道。


    “前輩莫再折煞晚輩。”


    聽得對方一直“恭敬”的稱呼,陳平擺出一張哭臉道。


    不過靈尊的一席話,倒是無意透露了不少信息。


    首先,那度葉鬼宮竟不止一位六階鬼族。


    這位靈尊坐視群島人族性命於不顧,全然是心生忌憚。


    然後少宮主拓跋潛和他猜測的一致,未徹底隕落。


    “鬼宮好歹是中央海的頂級勢力,你在不了解其幾種保命之術的情況下,試圖滅了小鬼兒簡直癡心妄想。”


    仿佛看破陳平所思,精瘦築基耐心的解釋道。


    “難怪拓跋潛的那件通天靈寶昊天鐲從始至終未動用,對了,人魔也不在攻城的陰靈一列。”


    念頭急轉,陳平隱隱抓住了一個關鍵的點。


    可惜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關心鬼族。


    怎樣擺脫麵前的化神大能才是當務之急。


    “打退了陰靈,你不上去說幾句?”


    精瘦築基捏著下巴,遙遙一指衍寧城中的百丈雕塑。


    “前輩跟前,哪有晚輩說話的份。”


    陳平苦笑的一咬牙,道。


    “快去!”


    精瘦築基雙手一背,淡淡的道:“老夫就喜歡你臭屁哄哄的樣子。”


    “這……”


    聞言,陳平心中一跳,硬著頭皮拱拱手,萬眾矚目下,踩在了自己的雕塑肩頭。


    “元燕群島得天之幸,人族命不該絕,化神靈尊前輩踏日月而現……”


    深吸口氣,陳平洋洋灑灑的總結著。


    他謹記器靈的叮囑,這老化神愛聽漂亮話。


    “老頭,他和你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金色魚鉤中,女童的聲音笑的花枝招展。


    “嘖嘖,老夫元嬰後期才擊殺了一位五階巔峰的巨靈王族,比這小子還是差了一線。”


    “不過嘛,論顯聖的水平,他遠不如我矣。”


    “隻是年齡越來越大,老夫漸漸無了曾經的張狂,歲月不饒人呐。”


    精瘦男子搖頭歎息,感慨的道。


    “你既對他另眼相待,大可以用心指點指點,人族化神大多陰險深沉,開一點玩笑都要與你翻臉!”


    女童不滿的建議道。


    “你開的玩笑也太大了。”


    聽罷,精瘦男子眼皮一翻,沒好氣的道:“宰了人家兩名真傳弟子,劍閣追殺我們師出有名。”


    “如若不是幾位老友從中斡旋,咱倆還不知在哪個角落隱姓埋名。”


    “本姑娘一個器靈,誰讓他們先動歹意!”


    女童似乎還對當年之事懷恨在心,忿忿的道。


    “下麵,各位隨本真君向靈尊前輩表達最真誠的致謝。”


    陳平雙手合攏於袖袍,感激不盡的朝城牆行禮。


    萬修鴉雀無聲。


    連重傷倒地的修士也艱難爬起,跪拜稱頌。


    “過了,過了。”


    撚著明明沒有胡須的下巴,精瘦男子卻笑的合不攏嘴。


    而陳平正準備玩出更多的花樣討好時,忽的眼前天旋地轉,竟是被靈尊帶到了山巔的一座涼亭中。


    “陳盟主和化神前輩一同走了?”


    柯羿抬首,小心翼翼地道。


    “柯道友,貴宗可有那位前輩的資料?”


    梁英卓擔憂的道。


    雖然目前為止,靈尊沒有做出出格的事。


    可魔道、血道的化神裝模作樣起來,也是猶如正派一般難以分辨。


    柯羿搖搖頭,澆滅了眾修的期盼。


    “陳平身懷那麽大的機緣,若……”


    顧思弦暗暗的想著,不覺浮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千萬不能出事。”


    全場最希望陳平安然無恙的,非中了攝魂印的暨子石莫屬。


    他很怕自己在路邊走著,就受到牽連神魂俱滅。


    “我等還是先救助傷者重修城池,陳道友吉人自有天相。”


    梁英卓微微一歎,踏劍下行。


    ……


    元燕內海。


    某片安靜祥和的偏僻海域。


    忽然,高空中一聲霹靂傳來,接著方圓百裏的天地為之一晃。


    足下的海山海溝更是轟鳴不斷。


    隻見先前的高空,一下多出數百個裏許大小的巨大黑斑,飛快擴散。


    同時一股強烈的空間波動陣陣傳出,並往一座空心的巨大山脈灌入。


    片刻之間,那些黑斑就狂縮了無數倍,並化作一道光束射進山腹。


    其顏色之深,讓偌大的山地為之一黯。


    約莫十幾個呼吸後,黑斑化作了一名男子虛影。


    “玄鬼避劫術發動,看來真身那邊出了變故。”


    黑影仿佛在適應著新身體,刺耳生澀的呢喃道。


    下一刻,一幅幅塵封的畫麵傳遞而出。


    十數載前,他控製了一名人族修士,進衍寧城與陳平談條件。


    談崩後,他遠赴外海許下重利邀請了一位仙裔舊友共滅人族。


    整頓陰靈,屍族開道。


    幾日前大軍兵臨雙城海域。


    人族一方準備了大量的雷、火寶物應劫。


    但他拓跋潛壓根不在乎陰靈和屍族死活。


    前赴後繼,一開始就把人族打入險境。


    而衍寧城中,最令他忌憚隻有陳平。


    攻城中途,那人族真君主動引他遠離。


    一人一鬼從雙城海域一直打到黑沙流海。


    “那小子果真有滅我的能力。”


    真身的記憶通過術法一點點的回歸,拓跋潛不禁眼睛一縮。


    高階的傀儡師加上魂術,他竟不是敵手。


    幸虧他此先就有所預料。


    攻打衍寧城前,施展了玄鬼避劫術。


    抽本命鬼氣護住魂魄,真身死而重生。


    但玄鬼避劫術的限製頗大。


    用過一次後實力需數十載才可恢複巔峰。


    並且,一名鬼族終生隻能施展三次!


    “本宮主日後即便卷土重來,也難破解其自滅種族的狠辣。”


    拓跋潛眉頭一皺,有些不甘。


    衍寧城中的億萬生靈之魂看來是無法得到了。


    “還是要從觀佛鬼功中摸索道路。”


    沉吟一番,他凝聚一團黑氣打向虛空。


    “喀嚓”


    一聲輕響,一名麵容麻木的人影緩緩走出。


    其右臂的手腕上,佩戴著一枚精巧的手鐲。


    “人魔觀佛吾修鬼,若將此秘術練到大圓滿之境,化神之下誰奈我何。”


    拓跋潛眯了眯雙目,周身鬼氣劇烈抖動。


    奪生魂煉寶行不通,那就換一種更複雜的方式。


    否則另兩位少宮主先一步完成曆練,他接掌鬼宮將永遠是奢望。


    ……


    衍寧城,某座山水環繞的涼亭。


    一把折椅上,一尖嘴猴腮的灰袍修士手持魚竿,透明絲線一拋千丈的垂入湖泊。


    旁邊木欄,則依靠著一名秋波流動的女子。


    鵝黃色的長裙隨風而動,藏青發帶隨意綁在腦後。


    “晚輩見過器靈姐姐。”


    一名紫衫修士笑意連連的拱拱手。


    剛一見那金色魚鉤中浮現的女子,陳平亦是無比的意外。


    因為此寶傳遞的意念分明是四、五歲的女童聲音。


    可露麵的卻是一名桃李年華的玉潔少女。


    器靈的怪癖陳平視若無睹。


    他一心隻想著把一人一寶給伺候舒服。


    “姐姐?”


    女子一聽,古怪的一挑眉。


    “她都一萬三千餘歲了,當你的老祖宗毫無問題。”


    灰袍修士一動不動的開口道。


    “化神前輩的壽元也才八千載,莫非前輩是煉……煉虛……”


    陳平倒吸了口涼氣,大驚失色的道。


    “嗬嗬,老夫還遠未到那一步。”


    見狀,灰袍修士慢條斯理的道:“我是此寶的第三代主人。”


    “在我跟隨的三個修士裏,化神中期是修為最低下的了,你還好意思顯擺?”


    女子努努嘴,顯然對灰裳修士自稱“主人”大感不滿。


    “哼!”


    灰袍修士如何看不出自家器靈的小心思。


    “化神中期!”


    心底一寒,陳平臉上的笑容反倒更加真摯:“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你小子一道帶相貌的情報都收一千五百靈石,你估估老夫的名號值多少資源?”


    灰袍修士斜眼一瞅,語氣有些傲然的道。


    陳平眼珠一轉,立馬雙手呈上二十枚極品靈石。


    “哦?”


    釣魚人笑嘻嘻的一揮袖袍,極品靈石統統不見蹤影。


    “堂堂化神靈尊竟如此的貪財!”


    陳平無語,暗忖道。


    一瞬間,他在前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將來他晉級化神,不會也是這樣行事吧?


    “安魚兒,你來告訴他我究竟是誰!”


    灰袍修士大搖大擺的吩咐道。


    “泰清靈尊,許無咎!”


    少女接話,隨後想到陳平可能沒聽說過,詳細的講道:


    “泰清山是中央海排名前十的靈山,老頭化神後,就取了此山的名頭做為道號。”


    心中一動,陳平大概摸清了一點。


    以海域名、地名為道號的修士,通常都是喜歡胡亂顯聖的家夥。


    “晚輩見過泰清靈尊,見過安姐姐!”


    陳平當即戰戰兢兢的重新行禮。


    “嘻嘻,快起來。”


    不知為何,少女對陳平極其友善,就近攙扶。


    與對方的藕臂剛一觸碰,一股溫度絕高的灼熱感蔓延全身。


    “火屬性、空間屬性的通天靈寶。”


    陳平不動聲色的咽咽喉嚨。


    “小子,你到底修煉了幾門瑰寶功法?”


    緊接著,泰清靈尊目光一轉的道。


    “來了!”


    陳平暗道不妙。


    據他所知,瑰寶功法是普通化神勢力都眼紅的東西。


    搪塞編排肯定不行。


    這位靈尊至少在衍寧城待了十幾年,對他的了解恐怕非常深透。


    不過令他稍稍心安的是,兩人在渡口第一次相遇,靈尊沒有直接出手拿捏他。


    證明此人的目的有待商榷。


    興許是見陳平猶猶豫豫,許無咎輕笑的朝器靈道:“世俗界有句古言怎麽說來著,總有刁民想害朕!”


    “不是晚輩疑神疑鬼。”


    陳平無力的辯解著,尷尬的道:“其實我就修了三門瑰寶術。”


    “三門!”


    許無咎眉毛狠狠一挑,拋下魚竿繞著陳平打量一圈,驚訝的道:“你的主修功法也是瑰寶級別?”


    “那倒不是。”


    陳平目光一閃,老老實實的道。


    “同時修煉了這麽多門瑰寶法,難怪殺同階如宰豬羊。”


    許無咎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神色怪異的道:


    “修瑰寶術的修士,在元嬰巔峰幾乎就能掌握一絲規則之力,你同修三種,屆時化神之劫打算如何渡過?”


    化神之劫,修士實力越強劫難相對越重。


    許無咎的質問也是陳平比較頭疼之處。


    “放心,你的瑰寶術,包括老夫在內的大部分化神都不感興趣。”


    在陳平還沒回答之前,許無咎冷冷的道。


    這一番話,馬上讓陳平聯想到了胥道青。


    當年,陣宗首修在寶域裏也說過類似的言論。


    不過,那會陳平隻當胥道青是在穩住他罷了。


    “瑰寶術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陳平心生猜疑,卻聽器靈安魚兒懶洋洋的道:“主修功法不要再修瑰寶品質的了,不然即便……”


    “安魚兒!”


    許無咎出聲打斷,製止了器靈透露,並悠悠的道:“小子,是否方便讓老夫查查你的靈根?”


    說著,也不等其點頭同意,一隻手掌輕輕拍向陳平丹田。


    “現在不是反抗的時機。”


    陳平臉色一變,硬是忍住。


    “咦!”


    內視在陳平的嫁仙骨處,許無咎的眼神立馬凝滯。


    “靈根化人形,太一靈根!”


    許無咎驚疑不定的道,似乎仍不相信,連續試探了十數遍。


    最終,他才緩緩地吐了口氣,道:“你元燕盟把一份假情報賣到那個高價,過分了吧?”


    “靈尊見諒,特殊靈根茲事體大,晚輩從未對誰泄露。”


    陳平賠著笑臉道。


    “老頭,他一突破化神,你恐怕也要望風而逃了!”


    安魚兒不適時的嘲道。


    “晚輩可以立下契約,永遠將你視作尊敬的老前輩。”


    一咯噔後,陳平強笑道。


    “嘖嘖,當真和老夫曾經差不多滑頭了。”


    許無咎饒有興致的想了半天,眸光微微閃爍。


    “下去吧,三日後再來此尋老夫。”


    擺擺手,許無咎轉過身子,專心垂釣。


    陳平如同大赦,急忙起身退別。


    ……


    “安丫頭,你覺得那小子離去後的第一件事是做什麽?”


    許無咎似笑非笑的道。


    “逃。”


    器靈莞爾的吐出一字。


    “他是個聰明人,見老夫未表露惡意,不至於接二連三的忤逆。”


    搖搖頭,許無咎狹促的道:“老夫之前提起那座雕像,他怕是已經牢記於心。”


    “你有本事把自己的雕像放進元始劍閣!”


    器靈一翻白眼,激將道。


    “等著老夫再破一階就回去找那些老家夥算賬。”


    許無咎不快的一哼,突然變了口氣:“陳小子機緣不小,未必不可在數百年內進階化神。”


    “聖墟祖樹認可的生靈,豈容老頭你質疑。”


    頓了頓,器靈緊張的道:“你已經有逆天機緣,掌握了能提升丹藥品質的至寶殘片,該不會還對陳平起貪意吧!”


    “安魚兒,雖說你的本體是聖墟祖樹的一截分枝,但老夫待你不薄,胳膊肘總往外拐可太傷人心。”


    許無咎臉色一板的道。


    “老頭,你日後想去星辰界,十有八九著落在此子身上,眼下投資恰恰合適。”


    安魚兒的神情異常認真。


    “嗬嗬,老夫留在皓玉海縱橫無敵不香噴噴嗎?幹嘛跑去星辰界受苦受難。”


    許無咎言不由衷的講著,又自語道:“但老夫不能讓至寶跟我蒙塵,星辰界說不得要闖一闖的。”


    ……


    近期,衍寧城的煉器坊熱火朝天。


    元燕真君親自督促,召集數百位元丹、金丹,在極短時間內打造了九座百丈高的雕塑。


    主材統統是三階玉石,大部分由陳盟主私掏腰包。


    隨著原本的背劍人像轟然倒塌,陳平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很快,新製的八座雕像被安放在了島嶼各處。


    無論哪個方向入島,都可一目了然。


    而第九座雕像則由陳平馱著,一步步的扛上山巔。


    ……


    “哈哈,老夫說中了。”


    許無咎指著山下的人影,得意的朝器靈一瞥。


    “轟隆!”


    與此同時,氣勢不凡的雕像架於水底,浪潮一聲高過一聲。


    “小子,那頭魔族傀儡交予老夫,此屍來頭甚大,你把握不住。”


    剛一見麵,許無咎便伸出手掌,不容置疑的道。


    “容晚輩取出傀晶。”


    陳平不假思索的一拍儲物戒,魔族傀儡赫然出現。


    許無咎衝其一指,龐大的魔軀頓時覆蓋上一層亮瑩瑩的光芒,刹那間蹤跡全無。


    “記下了。”


    垂著眼皮,陳平內心難受。


    失去魔族傀儡,等於斷了他一臂。


    “這小子鐵定在記仇!”


    許無咎打趣的和器靈笑道。


    “不敢,前輩你誤會了。”


    陳平嚇了一跳,趕緊表明心跡。


    “老夫身份尊貴,豈會白拿你的寶物。”


    說罷,許無咎手一折,身邊的一片空間轟隆隆的撕開,掉落十五、六個丹瓶。


    他再一揮袖袍,瓶塞接連彈起。


    幾百多粒丹藥遁射而出。


    形態或如噴吐火舌的蟾蜍,或像是精致的寶塔。


    “天蟾精丸!”


    “靈清塔丹!”


    陳平眼睛一亮,劃過一絲炙熱之色。


    天蟾精丸,適合火屬性的元嬰中期、後期修士煉化。


    在提升境界的同時,進一步提煉靈火。


    靈清塔丹則是大圓滿境界的修煉寶丹。


    且也有微量增加神識的神奇功效!


    這兩種五品丹藥可是傳聞中記載的寶貝。


    更別提四道紋的精品!


    就是一道紋,因為特殊的附帶效果,也會被胥道青那等大宗首修搶之一空。


    “許前輩還是一位手藝通天的煉丹師!”


    陳平動容的一吸氣,原先的丁點鬱悶全消,生出了結交的念頭。


    “這些丹藥縱使於我等化神而言也尤為珍稀。”


    許無咎不舍的道。


    “謝前輩栽培!”


    陳平哽咽的一拜,左手翻轉下,所有的丹藥被他吸入袖袍。


    “珍稀個鬼呢,全是一道紋提純,浪費點精血和法力而已。”


    聽許無咎隨口忽悠,器靈安魚兒心裏嘀咕道。


    但她不可能把真相告知任何人。


    那件至寶殘片是老頭最大的秘密。


    如果泄露,老頭定會把她抹殺。


    “唔,那幾座雕像立的不錯。”


    許無咎斟酌半晌,很隨意的又甩去一個丹瓶。


    “前輩啊,晚輩鬥膽,請您收入門牆!”


    瞄進瓶內,陳平渾身一顫,從心的跪倒。


    這泰清靈尊簡直太富裕了。


    跟著他日後不愁沒有極品丹藥修煉。


    “老夫獨行大道,從不留牽掛。”


    許無咎毫不客氣的一點,將陳平強行扶起。


    如此一來,反倒讓陳平捉摸不透的愣了愣。


    他堂堂太一靈根拜師竟被回絕?


    而且,這化神明顯青睞於他,難道不是打著收徒的主意?


    陳平眼神一閃,決定再觀望一陣。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許無咎定另有所圖。


    ……


    接下去的數月,許無咎一直把陳平留在身邊教導。


    化神修士的指點,讓陳平往日修煉上的疑惑全部消除。


    待到第三個月。


    許無咎解開仙裔拓跋禦的封印,命兩人對招。


    由於被限製施展神魂法和傀儡,陳平一開始壓根不是其對手。


    兩、三招就敗下陣來。


    拓跋禦幾次想趁機殺他,可都叫許無咎輕而易舉的拍飛,狠狠教訓。


    無論是許無咎還是器靈,鬥法經驗皆遠遠超出元嬰修士。


    到了後來,陳平終於能堅持三、四十息。


    不過,至此為止,進步微乎其微了。


    畢竟在境界沒有提升之前,單憑普通手段,他不可能敵過五階巔峰的仙裔。


    “這頭小家夥夠我敲仙裔族一大筆資源。”


    低頭一瞅遍體鱗傷的拓跋禦,許無咎滿意的大笑道。


    ……


    半載後,許無咎突如其來的告辭。


    陳平自然依依不舍,再三挽留。


    “陳小子,天獸島的那處秘境數位化神盯著,你自己掂量掂量。”


    話鋒一轉,許無咎悠然的道:“不過,五十年內突破元嬰後期的話,倒是能跟我走一趟,指不定會有一番化神機緣。”


    “是,晚輩謹記。”


    陳平並未表露任何想法,恭恭敬敬的道。


    “走了,換地方耍耍,有緣再見。”


    許無咎的話音越飄越遠。


    等陳平一抬頭,扭曲的空間已經恢複平靜。


    滿臉不舍的保持了整整三個時辰,天色暗下後,陳平麵無表情的挺起胸膛。


    ……


    梵滄海域四元重天。


    一件金光璀璨的魚鉤破空疾馳,其上坐著一名尖嘴猴腮的修士。


    “老頭,保命之物都不留一個?”


    器靈聲音不解的道。


    “你瞧他那死樣子,老夫前手給他十張底牌,你信不信他隔一會就順手給甩了。”


    許無咎鼻音一哼的道:“人族修士的謹慎是血脈裏遺傳。”


    “現在去哪?”


    器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興奮的道:“要不去找找那頭名聲極大的小麻雀?”


    “中央海域的妖族、人族定過協議,我不可冒然插手。”


    許無咎沉吟一番,道:“先到仙裔族走一遭,老夫打算換一件有用之物。”


    此話一落,周圍萬裏之內瞬息沒有了法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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