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


    一聽得此言,許無咎麵露玩味之色。


    那頭凶焰繚繞的黑色飛虎卻是微微一怔,大眸中閃過疑惑的表情。


    “劣徒兒,現在可不是你狡辯的時候。”


    許無咎衝其一擠眉,施施然的立在附近,與陳平保持三尺的距離。


    雖然此人沒有表露敵意,且靈壓內斂,但仍然給陳平帶去了巨大的壓力。


    相隔如此之近,化神修士瞬息間就可釋放致命攻擊。


    不過,金珠的月仙辰附身術也不需念咒的時間。


    隻要扛住第一次的偷襲,他的小命大概率是無憂了。


    何況,許無咎的態度讓他稍稍鬆了口氣。


    這些老怪物城府極深,不會在未結下死仇前,輕易對付還有利用價值的人。


    ……


    “許道友,他與你真是師徒關係?”


    黑色飛虎展翅低俯,聲如洪鍾的道。


    “怎麽,老夫縱橫此界,沒有資格收徒?”


    許無咎淡淡的說著,目光牢牢鎖定著一步千裏的巨大金影。


    化神初期的道猿族本來並不麻煩。


    可奈何此猿處於長達四百載的雌雄同體階段,神通較最弱的化神中期也不遑多讓了。


    奇怪的是,那頭道猿凶神惡煞的逼近。


    眼看就要出島時,卻仿佛受人阻止的身形一頓,衝眾生靈嘶吼一聲後,又鑽入霧中不見蹤影。


    “還好本座機智,這許老怪又重新換了一個六階盟友。”


    見那頭黑色飛虎與許無咎和平共處的樣子,陳平不由慶幸。


    人前顯聖是他的強項,可示弱討好更是骨子裏的本性。


    如今道猿同鬼宮的牧老鬼狼狽為奸,妖族與許老怪又聯手謀劃,孤零零的他自然也要找個同一鼻孔出氣的組織。


    “師尊。”


    陳平雖不太想認這個中央海域聞名的惹事精,可大勢所趨下,還是恭恭敬敬的彎腰俯拜。


    “嗯。”


    鼻中一哼,許無咎點了點頭。


    兩人一板一眼的禮節周全,倒真像是那麽回事。


    “他竟找到了一個大靠山。”


    黑虎背上,玄虻暗中嘀咕的道。


    許無咎可不是一般化神。


    梵滄海的兩頭六階妖族加一起也隻是堪堪抵擋。


    否則老妖王絕不會和人族客氣。


    不過,心思敏捷的它還在回味許無咎之前的話。


    “跑路靈尊”聽著充滿了調侃和戲謔。


    但靈尊是六階人族的特殊封號!


    難道陳平在元嬰後期已具備匹敵化神的實力?


    寶石般的鳥眼一縮,玄虻心裏念頭急轉。


    “既是許道友的徒弟,本皇就不和他計較了。”


    黑色窮奇冷漠的一掃陳平,忽的血口一張,驚訝的道:“當年在極晝寶域的那名元嬰初期也是你!”


    “妖皇目光如炬。”


    被高階妖獸辨別出身份,陳平不慌不忙的道。


    早在玄虻一同現身的瞬間,他便對此黑虎的來曆清清楚楚了。


    是那三千數百年前被無相陣宗斬滅肉身,逃了妖嬰的上一代老妖皇!


    曾經,此妖的一絲魂魄附身海族潛入極晝寶域,還追殺過風天語。


    最後,秘境關閉,黎淵王也消失了。


    再見到黑虎一對外型迥異的翅膀後,陳平閃過了一個猜測。


    那隻擴散海靈力的藍色翅膀,分明是高階海族領悟星辰衍生出的聖靈物!


    卻安在了黑虎妖軀上。


    看來,皇庭的黎淵王也許被黑虎控製了,連族群老祖宗遺留的至寶也舍得雙手奉上。


    “你與無相陣宗是什麽關係!”


    陳平承認後,黑虎的態度急轉直下,冷聲質問。


    在極晝寶域裏,陣宗元嬰和此子不清不楚,曾欲聯手抗衡它。


    想到真體破碎的血海深仇,它連一旁的許無咎也不再顧忌。


    而許無咎壓根沒有維護調解的意思,雙手抱臂的看著好戲。


    “這老妖以前率領獸潮攻打陣宗,但反被灰溜溜的打的半死,估計恨死了陣宗修士。”


    眸光一閃,陳平不鹹不淡的道:“稟妖皇,晚輩同陣宗毫無瓜葛,就算獸潮大軍踏平海域,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胡說,陣宗新出的沈姓元嬰,是你的道侶!”


    玄火鴉冷不丁的道。


    “綰綰也結嬰了?”


    陳平心中一動,接著嗤了嗤,不假思索的道:


    “誌同道合者,方是道侶。”


    “陣宗首修胥道青陰陽怪氣,我最是反感,所以早已經和沈綰綰劃清界限。”


    “晚輩在外海曆練至今,何曾阻擊過妖族大軍。”


    一番話,完美詮釋了何謂撇清關係。


    許無咎聽罷,怪笑中目露一絲欣賞。


    他發現此子的性格挺合他意,若不是太貪婪膽大的話,假戲真做收為弟子也不錯。


    “元燕群島是無相陣宗的領地。”


    老妖皇可沒那麽好忽悠,口吐人言的道:“你親手屠了群島,本皇就相信你。”


    天雀在梵滄興風作浪,它則入了元燕打算覆滅陣宗庇護的人族。


    誰知半路殺出一個許無咎,得知秘境有利可圖後,它才暫時沒有行動。


    “以他的秉性應該會毫無猶豫的答應。”


    玄虻不動聲色的瞅了瞅。


    至於許無咎也饒有興致的等待“徒弟”的反應。


    但令眾生靈意料不到的是,陳平驀地連連冷笑,指著黑色飛虎道:“本座叫你一聲妖皇前輩是因為你境界高一等罷了。”


    “你敢殺一個本土人族,本座來日定宰十頭血脈優越的妖族祭奠!”


    “臭小子,本皇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拿點手段再來說此大話!”


    飛虎萬萬沒想到一名元嬰小輩竟直接挑釁它,暴跳如雷下,一股凝厚的妖識狠狠壓落。


    “夠了,我等的大敵是牧老鬼。”


    眉頭一皺,許無咎手掌輕拍,震碎了飛虎的魂力。


    飛虎怒氣衝衝的一展雙翅,在望了一眼天獸島後,情緒平複了大半。


    “他是真變了,還是在演戲?”


    玄虻回憶起很多年前,兩人相遇淺談的那一幕,不禁泛起一股莫名的波瀾。


    它對陳平的感情很複雜。


    有時候,便是它自己也無法闡述。


    ……


    “三流的始祖血脈,殘破拚接之軀,神通屬於六階中稍弱的一擋。”


    陳平一直凝視著黑色飛虎,全無畏懼。


    他表現的硬氣,不過是老妖皇的實力在可抗衡的極限範圍內。


    據他所知,始祖血脈這一等級的差距有雲泥之別。


    大體分一流、二流、三流。


    窮奇雖是上古大妖,威名冠絕妖族,但本身處於始祖血脈的底層。


    另外,老妖皇不知以什麽方式占據的窮奇肉身。


    可若說能繼承大妖生前的天賦神通,他無論如何都是不信的。


    麵對實力不足以碾壓他的生靈,他一向不太客氣。


    “陳小子,牧老鬼的那兩塊七階礦石呢?”


    這時,許無咎的傳音徐徐遞來。


    “前輩,晚輩的肉身境界提升的如此之快,難道你未猜出緣由。”


    陳平心神一動,謹慎的道。


    老怪貴為化神大能,還惦記著他搶走的兩塊冰山奇眼,委實掉了身份。


    “吸收礦石之力增幅肉身麽,在中央海域倒不罕見。”


    微微頷首,許無咎悠悠的道。


    話裏並無輕信的意思。


    “晚輩在此立誓,將來必有所補償。”


    陳平迅速給他找了個台階,恭恭敬敬的道。


    “笑話,等你化神,老夫早突破後期縱橫無敵手了,還需要你補償!”


    不屑的挑挑眉,許無咎話鋒一轉,道:“你那對鯤魚之鰭是此方大千界絕跡的重寶,小心遭人眼紅。”


    “謝前輩指點。”


    陳平凜然的拱拱手,鄭重的道:“接下去前輩有何吩咐的話,晚輩義不容辭。”


    “你小子是想打聽情報吧。”


    許無咎沒給好臉色,掃了掃四周後,淡淡的道:“一萬多年前,元燕群島是海族占據之地。”


    “某日,一枚九道紋的辟穀丹橫空出世,擊敗當時的六階大能,趕走了海族。”


    “據傳,此丹和梵滄海域的一個宗門,也就是無相陣宗簽訂了協議,托付他們關照群島人族。”


    聞言,陳平不做聲的點點頭表示知曉。


    “丹藥一般是人族所煉。”


    頓了頓,許無咎又接著道:“但縱使是最易煉製的辟穀丹,高達九道紋的奇物,星辰界中的大丹聖也無能為力。”


    “實際上,那枚辟穀丹曾是群島本土的一位人族!”


    丹藥是人族修士?


    聽完此話,陳平震驚的張了張嘴。


    “不然你覺得他為何庇護小小的貧瘠海域。”


    許無咎笑了笑,道:“眾所皆知,特殊靈根中,以太一和丹靈根最為神秘玄奇。”


    “就算是劍靈根、仙竹靈根、苦靈根等等,每隔數千載基本都會出世一例。”


    “而排在第四的丹靈根自古以來也寥寥無幾。”


    “丹靈根的專屬神通隻有一個,身化丹藥謀大道。”


    ……


    陳平心中波瀾起伏,許無咎透露的信息超出了他的理解。


    “前輩,既是身化丹藥,為何選擇辟穀丹,晚輩自覺此丹附帶的神通平平無奇吧。”


    鼻尖一皺,陳平奇怪的道。


    丹藥能被煉成傀儡,當然自帶與眾不同的威能。


    但那指的是高品丹藥!


    從未見過有人利用平凡的辟穀丹。


    好比他現在能隨手打造一批辟穀丹傀儡。


    可除了能當石頭砸死一階妖獸外,並無任何強大的效果。


    “這個老夫就不得而知了,可能他是想讓眾生都吃飽飯吧。”


    許無咎開玩笑的道。


    接著,心情還算不錯的化神老怪詳細告知了他得知的情報。


    ……


    半個時辰後,陳平仍斟酌著方才的談話,眉間忽聚忽散。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般的曲折詭異。


    當前元燕群島匯聚的幾位六階生靈,大多與那粒九道紋辟穀丹關聯不淺。


    秘境魔族、鬼宮牧老鬼轉族之前,曾和辟穀丹發生過驚世大戰。


    那一戰中,原先就重傷的魔族被硬生生的打落大境界,肉身掉到五階巔峰。


    陳平打造的那頭魔族傀儡,正是秘境魔族之魂的本體。


    飛天宗秘境存在的時間更久遠。


    本是簡真君與神芽的隱居之處。


    但牧老鬼卻將瀕死的魔魂、當時還是靈寶的九青冠設入局中,並栽培出千萬蠱中活一根的天穹藤。


    目的很簡單。


    月仙辰的飛升通道關閉了數萬年,所有人都懷疑失蹤已久的辟穀丹還在此界。


    甚至隱藏於元燕的某個角落。


    天穹藤是禁忌之物,渡六階之劫將遭受天譴!


    一旦魔魂、蝕日神芽的靈性、加上人族簡真君三大不同種族融合,奪了天穹藤肉身後再去渡劫,那便是火上添油,引發規則之力的強勁反噬。


    人為製造一場史無前例的超級天劫!


    規則之威,顛覆海域不在話下。


    不僅僅是顯眼的島嶼深海,縱使是化神修為難以發現的重疊空間也難逃劫難的轟殺。


    “九道紋辟穀丹也許已不在意群島的毀滅。”


    陳平試探的提出疑惑。


    如果此丹真是丹靈根修士所化,保留人性的它不可能輕易落入圈套。


    “嗬嗬,它會來的。”


    眺望遠方,許無咎胸有成竹的道。


    究其原因卻未再透露。


    “前輩,牧老鬼所求為何。”


    陳平好奇的道。


    “延壽,他壽元不長了。”


    唏噓的說著,許無咎似笑非笑的道:“在辟穀丹沒有現身前,你不必擔心他的本體會浪費功力對付你。”


    “畢竟風燭殘年的老鬼出手越多,距離坐化大限越近。”


    陳平若有所思的道:“辟穀丹似乎沒有延壽之效,難道九道紋的有所不同?”


    “傳說中九道紋丹藥已是規則之身,皆有延長壽元的作用,而且增加的壽命是以千年計算!”


    許無咎眼角一眯的道。


    “千年?”


    這下,陳平當真是大受震撼。


    要知道,高道紋的六品增壽丹藥也不過是百餘年的效果。


    “當然了,老夫也是道聽途說,事實情況你得問問推動一切的幕後黑手。”


    許無咎模棱兩可的道。


    “晚輩得罪了鬼宮前輩,哪敢上去自討沒趣。”


    摸摸鼻梁,陳平幹笑道。


    “誰叫你之前毫無征兆的挑釁他,不然我們大家能站在統一戰線。”


    許無咎一掃他,冷厲的道。


    雖然最終是因為貪圖牧老鬼分身攜帶的重寶而被迫下場收拾,但他不滿這小輩的擅作主張也確有其事。


    “一夥的!”


    陳平暗中牢記,許無咎也是在打那粒辟穀丹的主意。


    那此人究竟圖謀著什麽?


    泰清的壽元還很悠久,定不是想煉化辟穀丹增壽那般簡單。


    ……


    “陳小子,月仙辰本源老夫不需要,那玩意你盡管爭取。”


    正正鬥笠的位置,許無咎語氣一變的道:“其他東西你就勿惦記了。”


    “人的容忍度有限,老夫大不了不去星辰界。”


    “上回容你逃掉是老夫稍顯大意,第二次就不一定了。”


    這是擺明的威脅!


    陳平訕笑一聲,保證道:“前輩放心,小子拎得清。”


    “你拎得清個屁!”


    許無咎不留情的破口一罵,沒好氣的道:


    “老夫也是過來人,元嬰巔峰時,就曾經從幾個化神手中奪了最大的好處,直把那些老家夥氣的瘋狂跳腳。”


    “貪婪一點沒有錯,但你若想踩著老夫的頭上去,可要小心掉進深淵屍骨無存。”


    “隕落在老夫手裏的人族天才不計其數!”


    此言一落,泰清的身形模糊一閃,隱沒不見。


    ……


    陳平警戒著四周,深吐一口濁氣。


    眼下的局勢看似複雜無比,其實頭緒已快被他理清。


    這萬年布局涉及三方勢力!


    其一,神秘無蹤的九道紋辟穀丹。


    其二,牧老鬼、道猿,以及棋子天穹藤、蝕日神芽、魔魂、簡真君、九青冠等人。


    剩下的便是許靈尊、窮奇老妖皇、加上他和玄火鴉。


    牧老鬼逼近坐化大限,所求之物非常明朗。


    而且它化鬼之前就和辟穀丹積怨深重。


    許無咎的目的是什麽呢?


    陳平眼睛一縮,喜歡玩陰謀論的他心頭一緊。


    這老家夥最後不會是和辟穀丹一夥的吧?


    不過,既然來了,他總歸得收點好處。


    天穹藤、玄虻算是隱藏的盟友,三個跟腳不凡的生靈聯手,拿些利益不過分吧。


    陳平懸浮於空,低低一笑。


    除了許靈尊、牧老鬼外,令他絕對忌憚的也點不出了。


    ……


    “安魚兒,你確定那小子已徹底煉化聖墟祖樹之印記?”


    四元重天中,許無咎默默的俯視下方,與器靈心念相傳。


    “是,上次見他,本體和印記的聯係猶存一絲一縷,但這回全然斷絕。”


    “祖樹不可能再複生了!”


    安魚兒傳去一道悲哀的意念。


    “老夫記得你說過,修為不至七階根本無法煉化,那小子明明隻有元嬰後期!”


    沉吟半晌,許無咎質疑的道。


    “所以我確定他是星辰界的大能轉世。”


    百思不解的安魚兒無奈的道:“祖樹失蹤後,不少頂級生靈輪回在大千界。”


    “轉世有這麽容易?”


    許無咎眼睛一眯的道。


    “此方大千界屬於月仙辰衍生的界麵,相對簡單不少。”


    “但大部分轉世生靈入大千界後,將永遠不能突破之前的境界。”


    安魚兒幽幽的說道。


    “哦?”


    一聽這話,許無咎來勁了,笑吟吟的道:“就算他陳小子是煉虛大能轉世好了,不能再進一步的話,拿了天大的機緣也無妨嘛。”


    “不過你說的也對,聖墟祖樹認可的生靈,老夫現階段沒必要交惡。”


    老頭兒的嘴硬,讓安魚兒的憂傷退散不少。


    隻是鎮壓氣運的祖樹永不回歸的話,月仙辰到底還能再存在多久?


    星辰界的長河中,消匿的強大星辰不在少數。


    ……


    風雲顛覆的異象一刻不停地在持續。


    天穹藤遭天忌,渡劫時間長達最少是數年。


    望著前方的虛無地帶,陳平驚駭的同時,不可思議的狂咽喉嚨。


    渡過無盡歲月,堪比一座小型大陸的天獸島被抹除了!


    徹徹底底的消失。


    別說島上的妖獸,連一顆齏粉也不剩下。


    包括海水蔓延的區域,莫名蒸發殆盡,露出了深海的焦黑岩石。


    那天劫之力不是雷劫,好似稀薄的霧雨,卻灌頂般的砸落。


    所沾之處,空間都燃燒坍塌。


    暗黑、深灰的裂縫如猙獰的蜘蛛網,密密麻麻不斷湧現,並吞噬著附近的空氣。


    仿佛留影珠的光幕碎掉一樣。


    隻不過區域之大,包裹了萬裏的地界。


    “如此無縫隙,摧毀一切的神力,唯有天地規則了。”


    陳平滿懷敬畏的道。


    倒不是說此劫難無法抵禦。


    譬如牧老鬼、許靈尊自然是不怕的。


    隻是砸碎一座山簡單,但把粉碎掉的茫茫多石屑化為虛無,這哪怕是化神巔峰,恐怕也力有未逮。


    所以,牧老鬼不惜謀劃數千年,都要助神芽衝擊劫難。


    因為它自己壓根做不到此地步。


    ……


    原天獸島核心區域。


    一株綠瑩瑩的藤類靈植飄蕩在高空。


    一身枝葉和根須如同玉雕。


    若不是漫天蓋地的規則之力正不停地轟向於它,旁人很難想象,渡六劫天劫的竟是此靈物。


    附近,道猿的寬厚肩頭,站著一名風流倜儻的男子。


    他頭頂,戴著一座璀璨奢華的青色玉冠。


    鬼宮牧老鬼的真身!


    “我說道友,辟穀丹顯然不在這裏,你還不快讓天穹藤換地方渡劫?”


    “萬一不小心半道隕落,老夫我壽元充足不打緊,道友你就麻煩了啊。”


    隨著一道充滿關切的聲音傳開,“唰”“唰”幾個強悍的身影匯聚過來。


    他們謹慎的避開規則轟擊之地,以免受到牽連。


    來者正是島外的許無咎、窮奇老妖皇、陳平和玄虻。


    說那損話的則是泰清靈尊無疑了。


    畢竟陳平已經老老實實的縮手,站在此人的背後。


    “牧道友,先殺了這幾個圖謀不軌的家夥吧!”


    道猿怒吼一聲,陰森的咆哮道。


    “咱倆的目標又不衝突,何必翻臉,而且,你自篤能解決掉我等?”


    衝那道猿一哼,許無咎溝通的對象仍是牧老鬼。


    道猿一族好戰,靈智相對頗低,同其謀劃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交出七階礦石、昊天鐲等物,先前你殺我分身之仇便一筆勾銷。”


    牧老鬼冷冰冰的說著,目光穿透空間,如毒蛇一般刺中陳平。


    “牧前輩……”


    陳平尷尬的抱抱拳,往許無咎背後又移了幾步。


    “哎呀,事後會奉還的嘛,你去窯子瀟灑,難不成還先支付靈石?”


    許無咎笑嘻嘻的道:“玩得高興又點了別的服務,到頭來還不是多此一舉,重新算賬。”


    這荒誕的話一出,就是陳平、窮奇老妖等人都滿腦無語。


    “化凡渡劫的後遺症?”


    陳平暗忖的警醒道。


    好在牧老鬼自重身份,未與許無咎扯嘴皮,淡淡的道:“繼續合作也不是不行,爾等先殺了那不知死活的小子!”


    “喀嚓”


    牧老鬼的話還沒落下,就聽周遭空間撕裂,一名紫衫人影憑空消失了。


    “老夫能力寥寥,抓之不住啊!要不道友你親自試試?”


    許無咎惋惜的歎道。


    牧老鬼嘴角一抽,神識不斷擴散。


    真身施法,雖能隱約捕捉到那人族元嬰的氣息,可方位變幻無窮,除非他撇下手頭上的事,否則絕難追蹤過去。


    “不怕死的就跟來!”


    下一刻,牧老鬼恢複從容,冷漠的道。


    “嗷!”


    身下道猿狂嘯,往外一頭撞去。


    而渡劫中的天穹藤則微微一晃,竟也姿勢奇怪的移動千裏。


    “轟隆!”


    天穹藤穿梭的沿途,規則之劫緊隨而至,再一次將所有的一切化為空氣。


    許無咎、窮奇老妖各展遁光,保持百裏的追了上去。


    幾大生靈走後,原地泛起了一層波紋狀的熒光。


    “九青冠!”


    陳平呢喃著,注視牧老鬼頭頂的那一抹綠幽幽的東西,羨慕不已。


    此寶能快速恢複元氣和精血。


    如果收入囊中,將來獲取陰陽玄黃之氣的速度能提升兩、三倍。


    ……


    雙城海域,迎來了一副壯觀的景象。


    天穹藤本體渡劫,引動的規則之力將沿途擊的飛灰湮滅。


    虛空留下的黑洞密密麻麻,令人膽寒心戰。


    擠壓分化,凝結破碎,世間仿佛重塑了一遍!


    沒有任何生靈能在劫難下活著。


    天穹藤身後,數位化神生靈“保駕護航”,端的是此界難得一見的奇事。


    第二日,天穹藤降臨衍寧城。


    “轟隆!”


    規則劫難輕而易舉地摧毀了這座屹立近萬年的島嶼。


    至此,人族先輩為抵禦獸潮所建的兩座巨城永遠消失。


    “牧老鬼故意為之。”


    落在最後的陳平冷冷一笑。


    幸虧他早有準備,去天獸島前就轉移了凡人和修士。


    不然,今日不知得死多少人族。


    同時,他對許無咎的冷血無情也有了新的認知。


    此人是知情者,卻根本沒有提醒的舉動。


    ……


    一個月後,天穹藤摧毀了整個雙城海域!


    天劫的威力越發強悍。


    每當本體無法抵擋時,渾身就會噴出一絲絲的純青液體將傷勢複原。


    “月仙辰本源!”


    藏在高空的陳平眼角一夾,忍住強搶之心。


    雖然遭天譴的生靈渡劫不受保護,但在未發現辟穀丹之前,許無咎不會容忍他動手打斷。


    他隻能祈禱仙辰本源的數量足夠,天穹藤一時半會消耗不完了。


    接著,渡劫災難漸漸朝內海移動。


    無論是未現世過的秘境,還是重疊空間統統化為灰燼。


    可以預見,群島生靈未來的出路隻剩下了一個,遷徙至海外。


    ……


    原來的幽火門海域。


    一片如夢幻般的空間中,四周全是虛無縹緲的各色彩雲,上沒有天空,下沒有大地,憑空懸浮。


    那些彩雲所構成的模樣,仿佛是一道道的紋路,充斥著濃鬱的香氣。


    中央部位,一名藍袍的中年修士閉目端坐。


    其胸前漂浮著一片藍色的氣流。


    好似和星海一般,斑斑點點,煞是綺麗。


    隻見他伸手從懷裏取出一枚嬰兒狀的一道紋丹藥,然後麵色莊重的放進星海之中。


    一個時辰、二個時辰……


    十天十夜後,瘋狂旋轉的星海逐漸停止,體型也比剛開始小了一半。


    而中年修士卻目露興奮,朝星海中兩指一夾,原先放入的丹藥重新顯現。


    但足以令化神修士都為之駭然的一幕出現了。


    那枚丹藥的表麵,竟多出了一條道紋!


    變成了二道紋的化嬰丹!


    “等殘片恢複靈韻,還能繼續提純至四道紋。”


    中年修士欣喜不已,手舞足蹈的自語道:


    “我戈安瀾有此至寶,何愁道途艱難!”


    “那些煉丹資質極差的家夥,一個個都會乖乖排隊送上資源,購買本真君的丹藥!”


    (牽涉以前的伏筆很多,大家耐心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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