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著,走了過來,抓住那個中年男人的手,激動不已,“爸爸,你去哪裏了啊?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啊?”


    “雪雪……”路世恒見情況不對,急忙也不打開車門,就一手攀上車門,大長腿一跨,從車子裏跳了出來。


    “小姐,您認錯人了,”那個中年男人甩著胳膊,想要掙脫開梅詩雪。


    “爸爸……爸爸……”梅詩雪抓著那個中年男人的衣袖,手抓得非常緊,那個中年男人的衣袖都快甩掉了,也沒把梅詩雪的手甩開。


    那個中年男人帶著的小女孩被突如其來的梅詩雪嚇哭了,“爸爸……我害怕……”


    “雪雪……雪雪!”路世恒跑過來,抱著梅詩雪的腰,把她給拉了開來,“別鬧了!”


    可是路世恒前腳剛抱住梅詩雪的腰,後腳梅詩雪就揚手打了那個中年男人一耳光,“啪——”


    路世恒跟那個中年男人都懵了……


    “梅澤龍,你混蛋——”梅詩雪歇斯底裏地吼道,“你就這麽死了,就這麽死了!你想沒想過我媽媽該怎麽辦?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你不要臉,年輕時靠我爺爺——你爸爸吃飯,結婚了靠我媽吃飯,歲數大了靠把我賣了找路世恒吃飯,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窩囊廢,我……”


    “哇啊啊……”梅詩雪還沒罵完,那個男人帶來的小女孩就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路世恒趕緊道歉,“我妻子她精神狀態不太好,請原諒……”


    他拉住梅詩雪,梅詩雪還在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梅澤龍,你不是人,你……”


    “實在是對不起,”路世恒無奈,從錢夾裏拿出錢來匆匆塞給那個男人,“真的很對不起……這個算是給您跟您女兒的精神補償費。”


    “先生,我說的不是精神補償費的事兒,”那個中年男人一臉怨氣地指著梅詩雪說道,“你能不能好好看好你老婆?她今天跑出來抓著我不放就算了,哪天要是再出來對別人這樣,恐怕就沒那麽容易解決了。”


    “是是是,謝謝你,”路世恒自知理虧,便陪著笑說道,“是我的錯,對不起。”


    小女孩還是驚魂未定,嚇得抽泣,她一抬頭,看到蓬頭垢麵的梅詩雪正凶神惡煞地看著她,又嚇得放聲大哭起來。路世恒一見,趕緊帶著梅詩雪溜之大吉。


    ……


    剛把梅詩雪給拉回來,梅詩雪就又要下車去找那個中年男人跟那個小女孩,“不行,我還要去找爸爸問個清楚。他為什麽放著我跟媽媽、弟弟不管,又不知在哪裏生了個野種……”


    “梅大姐,您消停點兒吧,”路世恒都無奈了,隻好拿出旁英俊的詞語來跟梅詩雪交談,“別鬧了行嗎?”


    “我爸爸……我爸爸……”梅詩雪像是在跟路世恒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得去把他找回來,我得讓他給我媽媽一個交代。路世恒,你放我下去……”


    路世恒忍無可忍,大聲說道:“梅詩雪!你爸爸早就死了!”


    話落,梅詩雪的動作僵住。氣氛一下子凝滯了,二人就這樣各自定著……


    許久,梅詩雪慢慢轉過頭來,雙眼空洞地望著路世恒,無神的眼睛卻讓路世恒不知道她是在看哪裏,“你說什麽……什麽……”


    “你爸爸死了。”路世恒發音清楚。


    梅詩雪的嘴唇微微顫動,她的雙目直直地看著路世恒足足有兩分鍾後,握住車門把手的手才慢慢地放了下來。


    “雪雪,”路世恒心疼地擁住她,柔聲安慰著,“別這樣騙自己了,你還有很多愛你的人在……”


    梅詩雪麵無表情地說著,“為什麽哭不出來?路路,我為什麽哭不出來?”


    “不用再去想那些事情了,不要再去想了,”路世恒安慰著她,“不要想了……”


    梅詩雪無力地垂下了腦袋,靠在路世恒的肩膀上,沒有再說話。


    路世恒歎了口氣,“雪雪,我隻是想帶你來看這座別墅,打算把這裏重新給你們買回來的,沒想到是這種結果,早知如此,我便不會帶你來這裏了。”


    ***


    回到家裏,田小景問道:“你們怎麽回來得這麽晚?等你們買個菜得等到晚上了。”


    路世恒扶著失魂落魄的梅詩雪進了房間休息。梅詩雪奶奶家這邊的親戚也是真多,把各個房間都擠了個水泄不通……包括衛生間裏都有小孩子在玩。還好,梅詩雪的房間是關著門的,她不喜歡別人在她的房間裏玩,沒人進去。路世恒這才把梅詩雪送進去休息。


    “雪兒怎麽了?”路世恒剛出來,田小景就問道。


    “沒事,”路世恒輕輕地帶上門,“剛剛帶她出去買東西時,她看到了一個公益廣告,就忍不住哭得不行了,哭點太低了。”


    田小景信以為真,“雪兒這丫頭就這樣,看三國掉眼淚。要是她不那麽敏感,哪能得什麽神經衰弱?”


    “是……”路世恒配合地笑了笑,點點頭。


    他不能跟田小景說出實話來,不能告訴田小景……梅詩雪是因為想起了梅澤龍,才會這樣的情緒低落的。


    ……


    梅詩雪蜷縮在大床上,睜著眼沒有睡覺。過了一會兒,她坐起來,自言自語:“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哭不出來?這個人是我的父親啊……為什麽會哭不出來呢?”


    她想了想,赤著腳走下床,從床對麵的櫃子上拿出一個影集來。打開來看,第一頁就是她大學時cos過的《中二病也要談戀愛》裏的小鳥遊六花的正片。梅詩雪看著,站直身子,雙腿微微分開站著,一手捂上右眼,一手胳膊向前伸,手掌完全打開,學著小鳥遊六花的樣子做了個中二十足的pose。


    小鳥遊六花是失去了父親後,不願意接受現實,在看到富樫勇太的中二後,覺得這樣很好,也可以逃避現實,才變成了中二病的……


    ……


    路世恒正在廚房裏忙著做西餐,中午,厲冰帶著她的未婚夫過來了。關於厲冰的未婚夫,是個天才級別的知名遊戲設計師。但是他的樣子看起來,卻並不像是一個死宅的遊戲玩家,看起來是個陽光型的帥哥。


    可是……見了這個人,路世恒跟他同時呆住了。


    “大哥!”


    “世恒!”


    “你們認識?”厲冰也懵了,“你沒跟我說過你是路家人啊。”


    “我不是路家人,”佟和丞說道,“我媽媽是路家人,是世恒母親的親姐姐……”


    “那你們的關係不就跟我跟雪兒一樣了嗎?”厲冰說道。


    路世恒跟佟和丞點了點頭。


    “雪兒呢?”厲冰向四周看了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全身梅詩雪奶奶家的人,找不到梅詩雪的蹤影。


    “在裏麵。”路世恒說道。


    “你們定下來了嗎?”厲冰問道,“你們孩子也有了,是不是該考慮結婚什麽的了?”


    “不是沒想過,”路世恒有些無奈地說道,“隻是……我們還是有些事情……算了,還是先解決好現在的事情吧。”


    “什麽事情?”厲冰問道。


    ……


    打開門,厲冰看到梅詩雪穿著一套紅色的洛麗塔洋裝,在房間裏打著一把陽傘,站在她房間的小陽台前。梅詩雪的房間的窗子是一個落地窗,打開來就是個小陽台。


    “你在這兒幹什麽?”厲冰問道,“你們家來了這麽多親戚,你怎麽也不出去……”


    “姐姐,我今天看到我爸爸了,”梅詩雪麵無表情地說道,“我看到爸爸了……”


    “做夢了?”厲冰坐下來說道,“路世恒他也離婚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要不然就和他結婚得了。反正你這麽多年都在等他,應該隻想跟他結婚吧……”


    厲冰這次來,就是奉了她的姨媽田小景的命令來的。田小景剛才打電話給厲冰說,梅詩雪的孩子這麽大了,不能再拖了。得趕緊嫁了的好。厲冰看來看去,相親找對象還不知要找多久,想想還是路世恒最靠譜的吧……


    梅詩雪不跟厲冰說同一個話題,厲冰說她的結婚的事,她說她的爸爸的事情,“姐姐,你說,我爸爸他應該還在哪個地方的,對吧……應該有‘不可視境界線’這種東西存在的,對吧……”


    “不可視……什麽?”厲冰不入二次元,哪裏聽得懂這些個詞語?“你說什麽?”


    她想了想,出了梅詩雪的房間,對路世恒說道:“雪兒她好像真有點犯毛病,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路世恒一點也不奇怪,“從你妹妹在大學時能在小樹林子裏盯著我偷偷看了整整三個小時,我就知道她腦子有毛病……”


    “滾你一邊兒的,”厲冰沒好氣地說道,“這個事兒我聽過,明明是當時你上勞動課,在小樹林那裏上,她就借機去那裏偷看。什麽叫在‘小樹林子裏偷看’?說的我妹好像跟蹤狂一樣!”


    “你說什麽?”路世恒問道。厲冰的聲音天生有點小,但是現在這裏又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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