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把趙遐瑜問得有些懵了,感情的事,哪能輕易就說明白。


    如果寥寥幾句話能點明的話,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癡·纏苦怨和求而不得。


    趙遐瑜看著清芷,想了好一會兒,才歪著頭答道:“感情的事我說不清,可是喜歡一個人啊,那感覺應該心底開出一朵花。”


    “心底開出一朵花?”


    原本清芷就不懂,現在這麽一說,更加不懂了。


    一直以來,她為了活下去,幾乎花費了所有的力氣。


    那些無聊的所謂喜歡,她沒這個空餘時間,也沒這個心思去了解。


    “嗯,那就是你看到這個人會不自覺的笑,想起這個人也會不自覺的笑,甚至別人說起這個人,都會不自覺的笑;一直笑,笑到心坎兒去,沉澱成泥,再開出花來。”


    “完全不懂。”


    清芷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似的,看來這種事太難,不適合她。


    “你沒遇到喜歡的人,自然不懂,等到遇到了,就明白了。”


    趙遐瑜看著她笑,然後惆悵的歎了一口氣,她打心底希望清芷過的好,隻是談何容易呢。


    末了,趙遐瑜轉念一想,微微得意的問道:“怎麽忽然間問感情的事,難道說你……”


    “不是我,是姑娘。”


    清芷自然不會把時間和心思都浪費在無謂的地方,她隻不過是奇怪而已,既然撞見了趙遐瑜,就隨口問問。


    “楠姐兒怎麽了?”


    “你說喜歡一個人,心底就會開出花來,那麽按照姑娘的趨勢,想必她心裏,開出了很多朵花。”


    見趙遐瑜皺眉的樣子,清芷把陳紫楠對幾個皇子的態度都粗略的說了一番;如果說陳紫楠稍微專情某一個皇子,她倒是可以對症下藥,好好盤算著怎麽辦。


    但是陳紫楠如今見一個愛一個,就不太好辦了。


    那幾位皇子,性格大不相同,她一個丫環的身份,周旋其中,實在是太考驗人。


    “楠姐兒向來心高氣傲,自訕人中嬌鳳,對於托付終身的好男兒,難免會多加挑選,但是這樣做,得不償失。”


    趙遐瑜向來不摻合府上各房之間的恩怨,所以對任何人的評價都很中肯,不會在背後嚼舌根。


    “我覺得楠姐兒對幾位皇子,興許有好感,卻沒有一點兒的喜歡;就好比她手裏拿著三個蘋果,時而對比光澤,時而對比個頭,時而對比香氣一樣,都愛不釋手,卻不會為了其中一個而舍棄另外兩個。”


    “要是遇到更好的,肯定馬上就舍棄,但是我想整個陵州城,應該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時機成熟了,她自然會挑選其一,卻不是因為真的喜歡,而是沒有更好的。”


    趙遐瑜說了一大段話,清芷依舊沉默。


    “不過,楠姐兒終歸會嫁一個,你不用擔心。”


    清芷隻好笑了一下。


    她才沒有擔心陳紫楠嫁不嫁的出去,不管嫁給誰,她都隻會替男方捏一把汗。


    “楠姐兒的事,由不得你操心,倒是你,年紀也不算小了,及笄以後,就要為自己打算。”


    “我一直都在為自己打算啊。”


    清芷笑得很甜,一如那時候回答平叔的口吻。


    趙遐瑜自然是不相信的。


    隻當清芷懂事過了頭,凡事都把那個刁蠻主子放在前麵。


    “算了,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問;今天我主要就是來看看你,身子好點了嗎,這幾天你老是悶在屋子裏,想和你出去走走,透透氣。”


    “其實已經沒大礙了,隻是找個借口偷懶罷了。”


    清芷低聲笑了起來。


    寒毒是一個很虛的東西,一般的大夫根本把脈不出。


    一旦毒發很危險,可是壓製下去以後,很快就像沒事人一樣。


    她的身子早就無異,正如剛才說的,找個借口偷懶罷了。


    說話間,花楹端著冰糖燕窩走了回來,擱在一旁的方桌上。


    “既然你這麽說了,那就定在明天,去遊廊船吧。”


    趙遐瑜看著清芷說道,其實她什麽時候去都沒關係,隻是想帶清芷出去走走罷了。


    倒座坐南朝北,光線很差,又髒又亂,整天悶在這裏,就算是好端端的一個人,也給悶出病來。


    “聽你的。”


    她倒沒什麽意見,就是和趙遐瑜去遊廊船以後,就不能繼續裝病了。


    隨著下一年五月漸進,她也不能再偷懶。


    “花楹,你去準備一下,訂一艘小廊船就行了,反正隻有我也清芷兩人。”


    “是。”


    花楹乖巧的答道,她向來乖巧懂事。


    “還要讓廚房一大早準備些糕點,禦寒的衣物等。”


    趙遐瑜好久都沒有踏出國丈府,一直被陳家鼎寶貝著,這次能出去遊船,自然高興,當即就拍著手算著要準備什麽。


    “廊船上有船夫,想吃什麽都有,不需要帶過去。”


    看到她這麽高興,清芷在一旁搖著頭笑。


    “那就不準備吃的,其他的東西還是要準備的,比如……”


    “也不需要,船裏有火盆,想去船頭吹風,也有炭爐,一切周到。你明天呀,帶個人去就行了。”


    陵州城有一條大河,延·邊而過,河上有好幾艘畫舫和廊船,都是有錢的公子哥兒和閨閣小姐青睞的好去處;既然是有錢人喜歡去的地方,檔次自然不會低。


    被清芷這麽一說,趙遐瑜釋懷的笑了起來,看著花楹誇獎道:“你看是吧,有清芷在,就什麽事都不用擔心了。”


    “清芷本來就伶俐能幹,我們小姐們私底下,都很羨慕敬佩。”


    花楹滿心誠意的答道。


    清芷的能耐,府上誰不知曉。


    如果她不是陳紫楠的近婢,無人敢碰,其他各房為了爭這麽一個能耐的丫環,早就打崩了頭。


    夜裏,清芷還沒睡下。


    比起忙活了一天,早早歇下的丫環們,她絲毫沒有困意,索性坐在老桂花樹下賞月。


    雖不比中秋那晚的銀盤圓月,可是彎彎盈盈的,也別有一番滋味。


    她還在想著趙遐瑜的那番話,若是喜歡一個人,心底就會開出花來,而且念想到就會笑。她仔細想了好久,隻要想起就會笑的人,目前隻有廚房的張大伯。


    他精湛的廚藝,烹飪出來的菜肴,媲美大酒樓的師傅,百吃不厭。


    但是這種喜歡,和趙遐瑜說的喜歡,明顯是兩回事。清芷想,至少現在,她還沒法知道,心底開出一朵花,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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