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醒來,噩夢依舊還沒有散去。


    興許是累極了,又或者是上了藥的原因,就算用極為不舒服趴著姿勢,她也睡到差不多餉午才睜開眼睛,期間沒有任何人叫醒她幹活。


    這也算是她的特權吧。


    從昨晚開始一粒米都沒吃,她覺得自己是被惡心的,艱難的坐起來,發現一旁的桌子上有一個泥鍋,小炭火住著肉粥,因為煮的時間長了,所以肉粥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裏。


    一旁還有小配菜,都是她愛吃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喜兒做的。


    清芷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的五髒廟,艱難的爬起來,隨便唬弄著梳洗完,就坐在桌子旁,準備享用美美的肉粥。


    她在國丈府這十年積累下來的人脈可不是白費的,不管是府上的大丫環,還是雜役丫環,她都聽吃得開,完全不需要幹活,也不會有嬤嬤或者姑姑逼著她幹活。


    但是她們不會,不代表其他人不會。


    一個再牛哄哄的丫環,也沒有主子的地位。


    但是第一個出現在她麵前的,不是周氏,也不是金桃,而是衛閔。


    清芷看著他,然後伸手推了一下泥鍋說道:“大冬天的在外守著不好受吧,喜兒煮了很多,要來一點嗎?”


    “你昨晚要是死了,我就不知道怎麽和主子交待。”


    衛閔站的筆直,根本不屑於她那點肉粥。


    “你都差點殺了我,還會不知道怎麽解釋嗎?”


    清芷反問一句,剛經曆了這些事,她如果還笑嘻嘻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的話,要麽就是胸襟超級廣闊,要麽就是白癡。


    很可惜她兩樣都不是。


    “昨晚,我沒法出手。”


    衛閔想了想,才開口說道。


    雖然全程他都在外麵看得真切,可是要怎麽幫,衝進去製止,還是把人帶出來?


    “沒事,這不還沒危及生命麽,當初我和九爺說好了,把你討要來放在身邊,是為了保命而已。”


    隻不過是用撣子打而已,甚少會出人命,隻有疼痛,無盡的疼痛,讓人難受;還有背上痊愈後的疤痕,幾乎都血肉模糊了,再怎麽複原,也不會一點傷疤都沒有;對此,清芷倒是不在乎,傷及在背部,根本看不到,有什麽好擔心的。


    “那麽你……”


    “一切還是如舊,沒有什麽改變,倒是你,該匯報的匯報,不該匯報的一個字都不要提。”


    她說完,繼續悠閑的喝粥。


    衛閔不料她會這麽說,一般心計頗多的人隻要抓住了機會,就一定會往上爬,但是清芷似乎完全不在乎。


    還真是看不透她呢。


    “就算我不提,主子也會知道在秋賞會發生的事。”


    估計現在夜錦容也很為難,一邊是自己的哥哥,一邊是清芷。


    “他知道是一回事,你說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你不是禁止我和你主子有什麽瓜葛嗎,所以你要看緊點,千萬別讓我們有什麽瓜葛。”


    清芷一想到要給夜錦容當門客就頭疼,但是夜非池這條肥魚輕易放走的話,就太可惜了。


    “你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鬆警惕。”


    衛閔可不是那麽好欺騙的。


    “對對對,最好別放鬆警惕。”


    清芷說完,低頭專心喝粥,其實她每說一個字都很費勁,和衛閔說了那麽多,已經累了;接下來還要對付來看熱鬧的周氏,可不能把力氣都浪費了。


    衛閔離開以後,直到夜幕降臨,周氏也沒有如期來這裏,讓清芷覺得奇怪。


    一直到晚上,喜兒和采蘭來照顧她,才知道緣由。


    落井下石這麽好的機會,周氏怎麽會錯過,肯定一早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後過來好好嘲弄一番。


    可是當周氏打扮好,正準備出門時,卻結結實實摔了一跤,好不容易爬起來以後,又摔了一跤。


    用喜兒的話來說,那就是:“走了千百次的台階,忽然間就摔下去,結結實實的,連一旁的金桃都沒反應過來,好不容易扶起來,膝蓋腫了一大塊,剛又走一步,這回連著金桃,兩人直接摔的狗啃泥,半天爬不上來。”


    喜兒說的繪聲繪色,像是十分高興一樣。


    如今她伺候周氏,還這麽說話,實在是很難想象,為什麽當初清芷勸她不要去,可是她卻非要去,清芷看著她,似乎沒弄懂她到底在想著什麽。


    “小聲點,可別讓芳園的人聽去了。”


    采蘭心細,這種可以避免的事,當然要避免。


    清芷坐在床上,安靜的聽著,一動不動。


    傷患處還是很痛很痛,稍微動一下,就有種撕扯的感覺,為了減輕痛楚,她基本上都是保持挺直腰板子的坐姿,或者起來走走,等到要睡的時候,就趴著睡覺。


    也沒人會讓她幹活,反正她是買進來的丫環,不會發薪糧的那種,因此也不覺得虧。


    雖然沒有人讓她幹活,可是靠近她的人也不多,因為那一句非我族類,就算之前相處了十年,也能輕易抹去所有的情誼。


    幸虧清芷從來都沒打算留戀,所以她們這種態度,也不見得有多傷心。


    甚至可以說,完全不在乎。


    喜兒和采蘭隻來過一次,便沒有再來。


    不是她們也覺得要避嫌,而是清芷讓她們去避嫌。


    又不是四肢殘廢動不得要人照顧,根本沒必要每天都過來看,她的心靈也沒有脆弱到隻要沒人便哭哭啼啼。


    喜兒是芳園的人,采蘭是芍園的人。


    兩個伺候的主子都不是好惹的,她沒必要為了這點陪伴時間,讓她們回去受責罰。


    這點小傷,不至於要了她的命。


    幾天後,清芷基本上可以活動自如,然後便打算出去溜達溜達。


    其實從大丫環降成雜役丫環,對清芷而言,有了更多自由的時間。


    也許會有的人適應不了,但是那個絕對不是她,不需要名分也不需要地位更不需要錢,對她而言,肯定是非常好的。


    就好比現在,她一個人在外麵閑著溜達,也不用擔心府上還有一個刁蠻任性,等著她回去安撫的姑娘,倒是一樁美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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