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順子早早將船歇在岸邊。


    他招呼了幾聲,夕野就背著大包來到船邊。順子將手電筒打了打,道:“準備好了嗎?”夕野點頭。


    順子又將她四周照了照,道:“你確定沒人跟來?”


    夕野道:“你莫不是忘了納崎村中的規矩?就算沒到子時,隻要天邊稍稍黑暗下來,就鮮有人敢出門了。”尤其是發生連環殺人案之後,眾人雖都鬆了口氣,但心裏還是有些芥蒂。


    順子道:“對,沒人才好。”


    夕野警惕道:“為什麽沒人才好呢?”


    順子歎息道:“險河畢竟是個禁地,我花了十多年才搞到進入它的地圖,可見所有人都不願說出此地所在,他們就怕再次放出了江(豬,肯定會傾盡全力組織我們。”


    夕野道:“那你大可放心了,沒人敢跟蹤我。”


    順子笑道:“哦,對了,我記得你是夕家的孩子。”他就船錨解開,揮了揮手,示意夕野上船。


    就在夕野即將踏上船的那一刻,她習慣性地回頭相望,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缺少了些東西,她希望回頭的時候可以看見他。


    什麽都沒有,隻有嗦嗦發響的蘆葦叢。


    她不由得失落。


    順子催促道:“快點兒吧,我還想在天亮的時候找到險河入口。”


    夕野恍若機器人一般走進船艙。


    船艙內有光。


    這種昏昏沉沉的光,雖比不得太陽強烈,雖是這麽黯淡的,容易被人忽略,但她記憶猶新。


    月光就是這樣的。


    沒有太陽的燦爛,沒有寶石炫目的光輝,但它會為迷茫的人照亮前路,為旅人劈開一條朦朧的坦途。


    她偏偏很喜歡這樣的光,不是它低調,不是它默默地付出。


    而是月夜的流星!


    流星是地球上最燦爛的光輝,縱然隻有一刹之間,也足以被人銘記。陸輕塵就像是那樣的光,他平靜的眸子裏總蘊藏著一股驚天動地的力量,比流星還要燦爛。


    夕野緩緩抬起頭,她猛地一驚。


    “你......”


    沒想到陸輕塵早已坐在船中。他的背包不大,卻很沉重,在他雙肩勒出深深的痕跡。他就這樣坐著,也沒有放下背包。


    夕野偷偷將順子拉過來,問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順子大笑道:“嘿嘿,他下午三點多就來了,一直守在這裏,問了些關於****與險河的事情,便再沒有說一個字。”


    “哦。”夕野朝著陸輕塵麵對麵坐下,她托著腮幫子,就這樣看著陸輕塵。


    陸輕塵終也偷偷朝她這一瞥,問道:“你看什麽?”


    夕野道:“我看你身後的那條魚竿,不行嗎?”


    陸輕塵便又沉寂下去,盯著夕野的腳不放。


    那實在是最美妙的一雙腳,陸輕塵之前看過許多遍,卻總看不膩。瑩白如玉的腳踝,細長而豐潤的小腿......陸輕塵視線不停地往上,夕野的臉也越來越紅。她低聲道:“你看什麽?”


    陸輕塵道:“我要把你全身都看一遍。”


    夕野輕聲道:“你真惡心,簡直心理變,態。”


    陸輕塵道:“我看你犯法嗎?就像你看著我背後的魚竿,我讓你別看它,你又會答應我嗎?”


    夕野缺詞道:“我、我......”她兩頰泛著微微的紅暈,道:“我確實任性了些,但我不會改的,你要看就看吧,反正我也會看回去!”


    兩人就這樣互相盯著,陷入一陣莫名的尷尬。


    船在黑暗中行駛。


    順子道:“前邊有些亂石,哪個出來看一下?”


    陸輕塵與夕野不約而同地喊道:“我!”


    ——“你不準和我搶,是想挨打嗎?”


    陸輕塵道:“我包裏有刀,你想嚐嚐滋味嗎?”


    夕野冷笑道:“你以為我沒有嗎?”


    她的刀好似長一些,大約20cm左右,比陸輕塵的******長5cm左右。陸輕塵立即認輸,道:“你的刀長你做主。”


    “哼。”夕野昂頭挺胸地出去。


    江中暗流湧動,夜晚的狂風令江水急波迭起,雖不及海浪的洶湧澎湃,可也令人心悸。江水打在船頭,激出凶猛的浪花。看來他們已經入鎖雁江的分支,這裏的水域不深,卻更加寬闊。


    順子皺緊眉頭,道:“這裏四處都有礁石,有露出水麵的,也有隱藏在水下的暗礁。”


    夕野道:“那怎麽辦呢?”


    順子遞給她一根長長的竹竿,道:“你用這竿子探水,我控製船慢慢行進,希望可以平安度過這片支流。”


    夕野將長杆刺向水底,果然刺到了堅硬的物體,竿子再往上滑,發現不到船底,便道:“可以先淌過去七八米。”


    “好咧。”順子控製船緩緩向前駛去,螺旋槳嗡嗡地轉動,在船尾留下長長的波紋。


    夕野立馬察覺到不對,道:“誒?怎麽剛才還是江流洶湧,現在卻平靜得這個樣子?”


    順子的眼睛眯成一條線,他道:“或許這就是險河與其它地獄的不同之處吧。”


    險河名中帶險卻不險。


    它像是一泓巨大的死水,除了偶爾受到狂風的影響,水麵會瘋狂一陣子,基本就沒有太多的變化。


    順子道:“我是聽爺爺生前說的,因為險河水流平靜,大多魚蝦都生活在那裏,水麵雖然平靜,水底卻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夕野道:“你說生前,那麽你爺爺......?”


    順子道:“我爺爺死了。雖然許多人都說他失蹤了,但我肯定他死了。”順子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寂寞,寂寞中又有了一絲堅定,他不正是為了探尋謎底而來?


    夕野有些同情,道:“你爺爺一定是個對你很好的人。”


    順子道:“是的。他曾潛入過險河的河底,就在那麽多人害怕的地方紮進了水底。”


    夕野道:“我忽然不大同情他了,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順子道:“我爺爺有著傳統漁民的情懷,他堅信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個漁民就需了解附近的水域。他想要找到關於江)豬的真相,可是再沒有回來。”


    險河的麵積比起鎖雁江來真的不大,但是極深。


    最深的地方可能達到三十米左右,就算是經驗豐富的潛水員也隻能在那種地方待上一分鍾。


    順子道:“總之小心點吧,錢也要活人拿著才有用。”船稍稍加快了速度,在銀白月色的江麵上馳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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