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戰神山莊之後蘇白就直接找上了黃龜壽,跛腳老頭帶著一摜的散漫與邋遢和蘇白對麵而坐。[]


    蘇白將今日見到杜玲瓏與說過的一番言語沒有保留的傾吐了出來。


    老人隻是聽,一直沒有插話,情緒也沒有波動。他活了不少年頭,走過很多路,見過太多的人和事,所以已經很難再有事情讓他心緒變化。


    “杜玲瓏,可以相信麽?”


    老人笑了笑:“信,當然可以信。一個想要報仇的女人,確實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所以杜玲瓏說的話都是真的?”


    黃龜壽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蘇白詫異,沒想到黃龜壽居然早已經知道這些隱秘。


    “其實我擔心的並不是這一點。”黃龜壽拿剛摳過腳趾的手抹了抹嘴,“極樂侯就算不是什麽太過傑出的梟雄,能在燕京這塊地方占據一畝三分地,總不會那麽簡單的。”


    蘇白皺了皺眉,凝神去聽。


    “你不覺得這段時間,所有一切,都發展得對戰神宮太過有利了麽?”黃龜壽問了一句。


    蘇白眉頭皺得更加厲害,從戰神宮崛起,到婁惜花的暗中接應,然後卓三兩和賈澤海相繼死去,最後連杜玲瓏都跳出來倒向自己這一邊,的確,局勢好的讓人難以置信。而極樂宮方麵,似乎什麽動作都沒有。


    蘇白曾經思量過,或許是因為極樂侯已經明知不可為?被黃龜壽點出之後卻讓他陷入了思考之中。


    “事有反常必妖。[]”跛腳老頭指頭敲在桌上。


    “前輩知道妖在何處?”


    黃龜壽笑道:“少主,我又不是神仙。”


    蘇白也苦笑,然後問道:“前輩,你不是會望氣之術?看戰神宮和極樂宮如何?”


    “戰神宮自然如新陽,朝氣蓬勃,但還未到如日中天之時,而極樂宮確實日薄西山。”黃龜壽說道。


    “這樣說起來,戰神宮豈非必勝?”


    “人定勝天。”黃龜壽指了指頭頂,“我雖然望氣,但是從不信命。大勢雖然偏向戰神宮,但是誰說極樂宮便沒了翻身的機會?永夜還能吞日。”


    這些玄乎的東西,蘇白並不想去考究,隻是人定勝天四字確實有道理。


    “我原本覺得柳木回來之後,就可以開戰了,現在看來,或許還要再等一等。”


    “少主能沉得住氣,是福氣。”黃龜壽笑著點了點頭。


    “戰神宮還有太多的缺陷,我有心去改。”蘇白轉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少主是奪了燕京便停,還是希望戰神宮有朝一日能夠稱王稱霸的機會?”


    蘇白目光一亮,猛然握拳:“自然是希望戰神宮越壯大越好。”


    隻有戰神宮真的壯大到了一定程度,蘇白才有和那個神秘的組織掰手腕的資本,到時候母親才得自由。


    “那黃龜壽心中早就已經有了腹稿。”


    “請前輩賜教。”


    這一晚,蘇白和黃龜壽談了很久,這一晚,日後戰神宮的發展方針也被基本確定,在很多年後,蘇白每每想到此時便會百感交集,最是讓他後悔的是當時沒有給黃龜壽帶去一瓶酒,可真真虧待了這位大功臣。


    很多措施都在有條不紊的推進當中。


    戰神宮之前的劃分相對籠統,白袍,青衫,紅衣三軍,各自職能卻並不算明確。在黃龜壽的建議下,白袍依然保持原本狀態不變,是戰神親衛,首司作戰,又名戰神之矛,寓意最鋒銳的殺傷。


    青衫軍又名戰神之盾,有戍守之責,不論日後戰神宮再如何擴大,他們都將是為戰神宮駐守地盤的堅實力量。必要之時,重盾出擊,必定也威力龐大。


    而紅衣軍為戰神鎧甲,覆蓋最全麵,職責也是最複雜。紅衣軍不需要時刻保持集結狀態,化整為零,散入江湖,鋪遍燕京,可以有各種身份,成為戰神宮的耳目,延伸出去的手足,甚至日後非大戰,隻出紅衣。


    這其中還有無數的說道,卻不是一時半兒就能夠改變的,隻能慢慢的推行。


    戰神宮正在日趨完善,這一天,柳木終於帶著獄門近百青年到來,同行的自然還有那被蘇白習慣稱之為流水的柳水。


    這一次見到柳水,她變得沉默了許多,似乎在短短的時間內便長大。


    曾經最恨的那個人原來才是最可敬可親的實在對她的心理衝擊不小。


    柳木告訴蘇白,柳水很聰明,其實他們不說,她已經想通了關於玉衡的事情。早些年,她曾經疑惑過,可是看到那慈祥的臉龐,卻不敢多想,怕想多了,夢就碎。


    其實以玉衡的身份,調教獄門刺客,怎麽會沒有一點自己的心腹?這些人總會對柳木和柳水有幫助的,可是從來就沒有過,這就是問題所在。


    對於魔教的事情,陳芝虎和齊道人也諱莫如深,並不與蘇白細講,蘇白沒有多問。但是他知道對柳木和柳水來說,這仇記在心裏。


    柳水看到唐南橘的那一刻,沒再哭,在獄門的時候她似乎已經流幹了這輩子的眼淚。她隻是擁抱著有著疑惑的唐南橘,在心裏發誓,這輩子都要對她好。


    然後蘇白見了柳木帶來的那一百人,那一百個明明應該朝氣噴薄便已經滿身死氣的年輕人。他們是獄門訓練出來的刺客,殺手,他們注定不會出現在戰神宮的正麵,而是藏在身後。


    柳木還掛著白袍魁首的職位,這一百人交給了柳水來打理。


    蘇白其實本意並不希望這樣一個靈動的女子此後便埋身於黑暗之中,但是出奇的,柳水無比堅持。


    一個星期之後,杜玲瓏給了蘇白一條信息,洪鼎天已死,極樂侯最信任的四位大將,四大護法已經死了三個,而婁惜花早就叛了。


    極樂宮再度哀聲一片。


    隻是蘇白一直忍耐著沒有動手。


    又過了一個星期,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天空中電閃雷鳴,烏漆漆的天色像是欲吞噬萬物的巨獸之吻。


    蘇白站在戰神山莊那個最大的議事廳前,看著水珠連城幕往下落,然後終於勾起嘴角:“戰爭,開始。”


    有大風來,急雨落在屋頂,如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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