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察覺到一絲不對,即便我今日困倦也不至於如此,下意識便想到了,“迷魂香?”


    阿淼遞給我一小杯百解酒,我連忙喝下,這才緩解了身上的不適,也許是知道危機臨前,也多了幾分清醒。[]


    果然一陣微風而過,那淩厲的靈力破空而來,我一個閃身到王管家,禦風銀骨扇伸手接下了那一掌。


    那個如風的身影轉身要闖出嫏嬛館,卻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陣法,阿淼早就準備好了,叫幽冥進來便不可能離開。


    那身影停頓了下來,我才看清了她,居然是個女子,她的身形的確很快,如風一般叫人看不清,快到連風影都沒能留下。她停下來,借著月色我總算是看清了她的麵龐,棱角分明、眉宇之間卻不失女子的柔美,略略有幾分慘白的臉色昭示了幾分虛弱,一襲長發挽成簡單的發髻披在身後,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宛若天外之人一般,倒是絲毫都看不出來是一個幽冥。


    她的美眸看向我們,絲毫不掩飾她的憤怒,“果然非同凡響,以忘川石為誘餌想要困住我,隻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好的本事。”


    說罷,便再次舉起匕首對我飛身而來,我看不清她的動作,隻能夠用靈力去感知她,她的招式招招狠厲,直取人要害之處,不肯留絲毫餘地。她的速度太快,快到我都隻能險險閉過她的利刃,於是我心下一定,若是不出狠招,勢必不能降服她,於是將禦風銀骨扇擲出,輕喝一聲,“控鶴爪!”


    控鶴爪是幽冥殘卷裏的一招控製幽冥的秘術,意在製服幽冥,進而將其擒控。先前看幽冥殘卷的時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學會的,卻不想還真的有了用武之地。


    她似乎早有感知,險險避過,卻被削傷了右臂。她轉而朝我衝來,卻是靈力一閃,我暗道不好,她的目標竟然是阿淼。


    我顧不得多想什麽,閃身擋在她的前麵,利刃劃過我的脖頸的同時,她也中了阿淼的一掌,飛了出去。共工立刻用了幽冥鏈,將她困了起來。


    阿淼環住我,“颯颯,怎麽樣了?”


    傷口是火辣辣地疼,血沿著脖頸一直往下流,頓時便染紅了我的衣襟。


    我搖頭,“還好,就是疼了點!”


    阿淼的那一下出手,雖然我並沒有看清阿淼出手,卻也能夠感受到阿淼的靈力十分深厚,雖然如今他沒有功力作為支持,可如果按著共工的說法,從前阿淼沒有喪失功力的時候,可想他該有多麽厲害。[.超多好看小說]早知道他還有一戰之力,我根本也不必來救他!如今倒是自己傷得更重些了。


    幽冥看了我們一眼,“若是換了旁人,早就喪命在我的刀下了,卻不想你居然隻是受了一點輕傷,你不是普通人吧!”


    “這還叫隻是一點輕傷?”共工忍不住厲聲反問,“都已經見血了!”


    阿淼用靈力暫時封住我的傷口,隻是血跡染紅了我的衣襟,卻顯得有些可怕。我受了傷,共工就暫時負責看著這一隻不同凡響的幽冥,阿淼替我喚了司醫來包紮傷口。


    司醫倒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又與我們交情著實不錯,也沒說什麽,查看了一下傷口道,“虧得司史的底子好,這一刀下去,至少是要了半條命了,再深上一分,就該去司命哪裏報道了!”


    我聽到這話就笑了起來,“就因為司命不敢要我,才不敢叫我去他那裏報道呢!”


    “還有心思說笑,可見也沒什麽事情。這是誰敢傷天朝堂堂司史,這下手還這麽狠?屬下可要上報給司上才行呢!”司醫收拾好手中的藥物,一邊問我。


    我剛想說幽冥,可想想,這件事情還沒有弄清楚緣由,還是不要輕易叫人都知道的話。何況幽冥重現,實在事關重大,若是要說,還得我自己去跟司上去說,免得以訛傳訛,總是叫人心惶惶。


    “額,那個……也不是什麽大事啦!不用上報司上吧!”


    阿淼接口道,“沒事兒,就是共工方才下手沒個輕重,颯颯一不小心沒留神就中招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我看阿淼一眼,那說謊說得理直氣壯的,要不是因為我知道原因,肯定就被他騙過去了。可憐我們家共工啊,背了這麽個罪名。


    司醫沒起疑心,大概也把我之前的吞吞吐吐理解為打架手上沒麵子,於是笑了笑然後由著阿淼送出了門。


    司醫給我開的藥裏麵有了不少安神成分,我敷了藥之後,漸漸開始有了困倦之意,阿淼就送我到他房間去休息了。


    我模模糊糊間問,“現在我還不能回自己房間嗎?”


    “我守著你才比較能安心。何況……罷了”阿淼喃喃道。


    我打了一個哈欠,沒有完全聽清楚他後麵說的話,眼皮漸漸拉下來,也就不管他的目的,揮揮手,“都行吧!”


    我一沾上床邊很快睡著了,睡著前還能仿佛聽到了阿淼的喃喃自語,“雖然知道總會有這麽一天,卻不希望這一天來得這麽快。颯颯,我總不希望你會重新記得從前的我。”


    我翻了一個身,便睡著了。


    我早上還沒完全睡醒,卻迷糊見聽到了共工和阿淼小聲的談話,“她為什麽一定要見颯颯,你沒跟她說嗎?”


    “我問的所有的話,她隻有一個回答,非得要見了颯颯之後,親自告訴颯颯,而且也隻會告訴颯颯。”共工的聲音裏透出一點擔心來。


    “隻告訴颯颯?”


    共工點頭,“阿淼,你看,是不是她想要耍什麽花招啊?”


    阿淼沉吟半晌,“她沒那個膽子,幽冥鏈不是尋常凡物,隻要被鎖住,都是被鎖住了靈力,甚至還會逐步消損她的靈力。隻要她敢對颯颯動歪心思,本宮必然饒不了她!”


    共工擺手稱讚,“果然是愛徒心切,隻是你這樣的多情,落在颯颯的眼裏不知道會不會是另外一種感受。”


    阿淼沉默不語。


    我算了算,光明正大地聽了那麽久的牆角,也該起身了,於是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隔著屏風笑道,“這一大早的,怎麽都在呢?商量些什麽呀,也說來我聽聽嘛!是不是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啊?”


    共工笑了起來,“成日裏就惦記著好玩的事情,也不知道你這麽司史是怎麽給你當上的!”


    “運道來了,擋也擋不住唄!誒,那幽冥怎麽樣了?你過來了,誰看著她呀!”


    “有幽冥鏈,出不了岔子。”共工看了阿淼一眼,“對了,幽冥說了,想見見你,你怎麽想?”


    “見啊!”我吐吐舌頭,“怎麽不見呢!那麽個大美人,昨晚上都沒仔細瞧清楚,難得她還想見我。難不成她也覺得我比你們兩個都好看?”


    共工忍不住嗤笑一聲,“得了吧你,來了這裏臉皮倒是長厚了好幾層。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再去見她就是了。”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共工的眼裏卻顯露出了幾分說不清的情緒。


    幽冥被放在我的房間裏,整個房間都很亮,太陽照得很暖和,而幽冥鏈把幽冥鎖在椅子上。幽冥和我昨夜裏看到的樣子略有幾分不一樣,臉色越發有幾分慘白,嘴角還殘留著些許血跡,隻是她的樣子看起來卻很淡然。看到我的時候還抿出了淡淡笑意,聲音也軟軟的,“沒想到姑娘真的願意來。”


    “難道你這話的意思是,其實你並不太想要見我?”我困惑了,明明是她說要見我的,見了我又說出這樣的話,到底她要不要見我啊?


    她沉思了一下,迷糊地對著我笑,“不是的,是我的確想要見你,我隻是覺得你可能不太想要見我。”


    我尋了一張椅子,坐在了她的對麵,我細細看著她的眉眼,她長了一雙極好的眼睛,濃黑的睫毛纖長,當她垂下眼神的時候,濃厚的陰影映在眼下,著實特別迷人,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即使這個時候,因為幽冥鏈的關係,她漸漸被抽離靈力,臉色也不好,卻絲毫不打擾她那雙眼睛的靈動。甚至還會因此產生一絲憐惜,隻是可惜,隻是幽冥。


    我欣賞夠了,“共工說他昨晚問你的話,你說隻有見了我才會說。你怎麽不說呢?哦,對了,昨天共工問了你什麽問題啊?”


    幽冥很認真地想了想,迷糊地笑了起來,“你可真有意思,你都不知道了,我怎麽會記得。我可是幽冥啊,許多事情都記不得的。”


    也對哦!我笑笑,“不過你不是魘魁嗎?應該比起那些魑魅要稍微厲害才對啊!”


    “沒想到你居然連這個都能知道。”


    沒辦法,她和幽冥殘卷上所記載的魑魅魍魎都不一樣,甚至比它們都要厲害許多,我也隻能猜到她不是魑魅魍魎當中任何一階。


    她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我朝窗外看了一下,“你是不是見不得陽光的?要不要我把窗戶關上?”


    “不要!”她急急阻止我,“你都說了,我是魘魁,總要比尋常的魑魅要厲害一些。我身上有些冷,這樣暖和的陽光我是許久都沒有遇到了。”


    我一直認為幽冥是不能見光的,可是顯然魘魁的確比一般的幽冥都要高級一些。


    “對了,你叫什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總不好總是叫你幽冥吧,也顯得不太尊敬!我叫宣颯。”


    她眼中的笑意越發盛,“我還從來沒有聽別人說要對一個幽冥有什麽尊敬。”她想了想,“我其實也不太荊楚我到底叫什麽,隱約好像記得從前有人叫過我寒,好像是司鏡寒。司命的司,鏡子的鏡,寒……”她停了很久,“我想不起來應該是什麽寒了。我最近忘事情是越發快了,那些記憶就像握在手裏的沙子一樣,已經快要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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