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中央,奧斯蒙倏然鬆手,隻見散熱良好的手柄迅速熔化卷曲,很快紫藍電光就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至此,雙方都成了空手。


    奧斯蒙微微抬了抬下巴,聲音低沉,仿佛泛著某種利光的刀刃:“還來嗎?”


    他輪廓在四處飛散的電熱光團裏,被淩厲地突出一弧森冷濃重的殺機,高挺的鼻梁略顯發紅,上麵是電磁刀猛地炸開時燙下的紅痕。


    離他最近的“候選人”心裏一突,牙關緊咬,一字一頓地擠出聲音:“怎麽不來?”


    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難道說掉頭撤兵嗎?


    怎麽可能!


    可是如果跟奧斯蒙直接肉搏的話……“候選人”心念電轉,飛快地從各個方麵估算奧斯蒙的格鬥殺傷力,結果不甘地發現他們毫無勝算!


    是的,毫無勝算。這時候精神閾值高的優越性就顯現了出來……就像他們平時路過聯邦普通軍隊一樣,雖然明白軍人與軍人之間地位毫無差別,可心裏仍是會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優越感,因為一個班的聯邦軍人加起來也抵不過一個人形機甲戰士的戰鬥力!


    而且,這還是沒有算上機動助力的比對結果。


    普通軍人與人形機甲戰士精神閾值僅僅相差150,就有如雲泥之別……那麽如果是人形機甲和獸形機甲的戰士相比呢?


    沒有人知道準確的估值結果——整個聯邦獸形機甲戰士屈指可數,根本不會有人去做這麽無聊的測算比對。


    但能肯定的是,結果一定不是他們現在樂意看見的。


    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不!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們已經失去了一位曾並肩作戰的夥伴,如果就這麽離開……不甘心!完全不甘心!


    離奧斯蒙最近的那名“候選人”驀地攥緊拳頭,指骨完全地、猙獰地凸顯出來,手臂青筋直暴。隻見他瞳孔倏然變紅,仿佛眼底深處有看不見的血管猛然炸裂開來!


    他身後的同伴意識到不對,驚恐暴喝:“不、不——不可以!加百列!停下!你給我清醒一點!”


    然而已經晚了,隻聽“哢嗒——”一聲,空氣裏驟然響起類似骨骼斷裂的脆響,緊接著加百列雙肩“轟!”爆開,血箭頓時噴射而出!


    奧斯蒙眉毛輕微一皺,目光漠然定在加百列身上。


    此刻他身後的同伴放棄掙紮了,臉色慘白地喃喃:“完了……這下全忘了……沒有獸性抑製劑,加百列怎麽可能記得自己是誰?!”


    獸性抑製劑?


    喔,對,獸人化獸時獸性會頃刻間壓倒本身的正常思維,所以必須在化獸前必須注射獸性抑製劑,就是為了防止化獸後出現敵我不分的情況,現在加百列強行化獸,誰能保證他下一秒是對誰發起攻擊?


    角鬥場頓時安靜到了極點,所有人屏住呼吸,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渾身骨骼重組的加百列。


    他神情痛苦非常,喉嚨低低地發出“嗬嗬”嘶吼,骨頭肉眼可見地在他皮膚底下迅速移動,整個畫麵令人頭皮直發麻。


    突然“哢!”一聲,他皮膚猛地爆裂開無數細小血痕,毛發如野草一般刷然生長而起,短短幾秒不到時間內,他身形猝然拔長,徹底成為了一隻凶悍野獸!


    那是一隻身長四米的野豹,棕黃眼睛亮如燈籠,皮毛*地被鮮血浸滿,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花紋。


    它悍然眯起眼睛,低頭掃視一周,似乎並沒有失去理智的樣子。加百列同伴燃起一絲渺茫的希望,咽了咽口水上前,小心翼翼地問:“加、加百列,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他身旁的人臉色立即變了,聲音變調的尖利:“小心——!!”


    還是晚了。


    下一秒,野豹低沉咆哮一聲,巨爪凶悍抬起轟然砸下!那人根本來不及躲開,血箭硬生生從身體嘩然爆開!身體刹那間一分為五!


    內髒霎時流了一地,畫麵已經不能用“血腥”來形容了。


    即使已經經曆過星際戰場,但親眼麵對戰友死於同伴手下情景時,所有人心裏還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分絕望。


    形勢以一種猝不及防的速度扭轉成現在這幅光景。


    他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等死嗎?


    離死去那人最近的一名獸人無意識地擦了擦臉上的鮮血,他在上麵嗅到了腦漿的味道,然而還沒反應過來,他剛一抬眼,正好就對上了野豹橙黃的巨瞳!


    那一刻真是難以言喻,他甚至聽到了血液沸騰著衝擊心髒的咕嚕聲。


    就在那落針有聲之時,野豹巨瞳炸起亮光,利爪凶狠一揮,劈頭蓋臉地朝他砸了下來!


    “完了——”這是他當時的唯一想法。下一刻他被人重重掀到一邊,視野顛倒間,隻聽“鐺!”一聲金屬激響,有人硬生生扛下了野豹那一擊!


    獸人艱難喘息著抬起頭,刹那一怔——竟然是奧斯蒙到旁邊去掰斷了一根鐵杆,為他擋了這一下!


    這種敵我不分的舍命精神已經不能單純地用“臥槽”形容了,那獸人完全呆了。


    直到這時,觀眾席才後知後覺地轟然炸開,有亞獸驚恐尖叫不止。


    也難怪,除了在星際戰場,獸人一直被政府明令禁止化獸,就是怕發生現在這種情況。


    “怎、怎麽辦!”“救命!”


    恐慌仿佛一頂看不見的巨型烏雲,迅速籠罩了觀眾席。


    所有人呼吸都變得艱澀起來。


    雲升收緊手指,說不出是什麽情緒地盯向角鬥場。他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爆發出比常人冷靜萬倍的思考能力,現在他卻微有些茫然。


    他清楚奧斯蒙每一步行動背後的含義,就像他最開始出手殺掉敵方代表人時一樣,雲升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他是在延緩敵方的下一步行動!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搞不懂奧斯蒙這麽做的含義是什麽了,準備和敵方攜手一起幹掉野豹嗎?


    這算幾個意思?


    ·


    “打算就這樣看著嗎?”死一般的寂靜裏,奧斯蒙突然冷冷開口,“到旁邊去掰根鐵杆過來。”


    “你——!”獸人愣了一愣,剛要開口反駁對方的話,倏然間他福至心靈般地一轉心思,竟然重重閉上了嘴,顫抖著手到一旁去掰斷了一根鐵杆過來。


    走近奧斯蒙的時候,他幾乎全身都在抖,眼睛不正常地充血發紅,血液沸騰般地橫衝直撞。


    現在奧斯蒙無暇顧及其他,隻要他將手裏的鋼筋用力捅向他的心髒,這個該死的任務就可以終結!他們就可以……


    轉眼間失去兩名同伴的慘痛壓得他心髒怦怦發疼,他腦海裏不可抑製地浮現剛才那名獸人內髒傾瀉一地的血腥場景。


    隻要將這根鋼筋捅向奧斯蒙的心髒——


    “別站著,”奧斯蒙極其冷淡地偏了偏頭,似是沒有發現他的異狀一樣,“把鐵杆插到它眼睛裏。”


    可是——萬一奧斯蒙死了……僅憑他們這些人能打得過失去理智的加百列嗎?


    而且……而且政府下的也不是必殺令,並沒有明令要求他們必須殺死奧斯蒙!


    “麥克——你愣著幹什麽!快插|進去!”


    麥克驟然清醒過來,麵色扭曲一陣,驀地大喝一聲,手臂青筋暴起,近乎自暴自棄地朝野豹巨瞳插了過去!


    霎時間鮮血四濺,劇痛令野豹渾身痛苦一痙攣,巨爪以難以想象的力度瞬間碾壓了下來!


    麥克正好站在巨爪下麵!


    奧斯蒙瞳孔不易覺察一縮,頃刻間有了判斷,閃電一般將麥克拉了出來!與此同時,他們剛剛站立的位置轟然陷下一大塊!


    麥克頓時傻了。奧斯蒙把他扔到一邊不再管他,如風掠過一般直接翻身騎到巨豹的身上,以一根跟巨豹骨骼比起來近乎纖細的鐵杆,猛然拉開它的背脊,“刺啦——”一聲,皮肉發麻地下拉,直取心髒!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直到野豹發出一聲痛苦嘶吼,坐在觀眾席上的雲升才覺得聽覺又重新回來了,這個時候看著角鬥場中央,血腥混亂的一幕,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驚恐,也不是迅速地思考判斷,而是一個古老的漢語詞匯——


    浴血。


    是的,浴血。


    壓製在野豹背上的奧斯蒙全身浴血,頭發幾乎被鮮血浸濕,輪廓在血腥裏顯得愈發的冷淡深刻,仿佛不經意滴上血珠的利刃,藏著令人心悸、一觸即發的鋒芒。


    雲升沉寂已久的血液,在眼下這樣混亂不堪的情況下,猝不及防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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