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朝廷的好幹部當晚,蘇州府最繁華的一條大街被府衙官差封鎖了,因為江南織造衙門和蘇州知府要聯合宴請京城來的鎮武伯劉大人,此外還有大批的陪客,包括蘇州衛的指揮使和一些有世襲爵位的貴族們。


    豪華的馬車停了一長串,衣著光鮮的奴仆們就占了半條街。


    酒樓名字叫做錦繡坊,是當地最好的飯店,裝潢豪華,空間也極寬敞,近百達官顯貴們雲集而來也不顯得有絲毫局促,看著滿眼肥頭大耳的客人們,劉子光覺得有些厭煩,蘇州人說話口音很軟,如果是女人說起來還挺好聽,男人這樣說話就顯得有些過於綿軟了,晚宴時曹寅以私人名義請的,所以他換了一身方巾長袍的便裝,笑吟吟的給劉子光介紹起參加宴會的客人們,什麽一等男,二等子,世襲輔國將軍之類的,都是有爵位有身份的大人物,就連超品的伯爵、侯爵都有三四個,而且曹寅本身就是世襲的一等候,論起來身份並不比劉子光低。


    蘇州府所有能上得了台麵的人物都到場了,他們對於京城來的這位欽差大人並不是很感興趣,仿佛這不是給欽差接風的宴席,而是一次蘇州上層人物之間舉行的party,一個個圍坐在桌子旁興高采烈的用蘇州話談著天,並不理睬坐在上首的欽差大人說了些什麽。


    曹寅並三個織造府的主管官員,以及蘇州知府賈雨村陪著劉子光坐著,大家都操著江淮官話談著當今的天下局勢,朝廷如何和諧,皇上如何賢德,並不提欽差大人所來公幹之目的。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江南織造那麽大的一塊肥肉,無論如何朝廷也不會放過的,以前九千歲當政的時候也沒少派過監工的太監,還不是被老曹頭擺平了,曹寅已經六十多歲的人了,在織造使這個位子上也坐了三十年之久,什麽樣的官員沒見過啊,但凡是正常人就會有弱點,或貪財,或好色,或貪戀權勢名聲,對於這三種人曹寅都有辦法對付。


    蘇州的官員們笑容可掬的陪著劉子光吃著酒,賈雨村殷勤的幫欽差大人布著菜,菜肴是南北兼顧,特色為主,有鬆鼠桂魚、碧螺蝦仁、響油鱔糊、雞油菜心、巴肺湯等蘇州本地菜,也有廚子為照顧欽差大人的北方口味特地安排的幾個似是而非的魯菜,雖然口味不甚正宗,但心意總算到了。


    這種官場上的宴席其實最無趣,雙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毫無營養的官場話,曹寅觀察到劉子光有些不耐煩地樣子,趕忙拍拍手,樂聲響起,一隊身姿嫵媚的舞女翩翩而至,表演起了舞蹈。


    舞女們個個都是絕色佳人,舞姿也極盡妖嬈,可是曹寅失望的發現,欽差大人的目光似乎根本就沒在這群漂亮姑娘身上聚焦過,依然是一副很無聊的表情。


    曹寅不由得暗暗吃驚,這批舞女可是他的珍藏,多少老朋友登門央求都沒能討到一個的,本來打算等欽差大人流露出感興趣的意思就把這幾個舞女都送出去的,可是這位大爺居然麵對美色毫不所動,看來從美色入手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等一曲終了,曹寅揮揮手讓舞姬退下,笑眯眯的摸出一張大紅色描著金字的帖子說道:“劉大人,這是蘇州士紳聊表的一份心意,些許碎銀子,還請大人不要見外才好。”


    “本官有朝廷給的俸祿足夠花銷,曹大人的心意領了,銀子就免了吧。”


    劉子光淡淡說道,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這點事理他還是明白的,何況這點銀子他還看不上眼,他要得是整個江南織造的控製權,現在又豈能當眾收取曹寅的銀子呢。


    曹寅的笑容凝固了,但是很快他就回過神來,訕訕地笑道:“劉大人果然兩袖清風。”


    旁邊幾個官員也跟著誇讚了一番,其實個個心裏都不安起來,這個劉子光還真是與眾不同,欽差到地方上來收取見麵禮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這人居然如此生硬的就拒絕了,難道是不懂大明官場的潛規則?還是故意和蘇州這些人為難?天下沒有真正的清官,隻不過是**力不夠大罷了,曹寅捏了捏手中的禮單,其實這上麵的銀子可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隻是散碎銀兩,而是整整一萬兩巨款,一萬兩用來砸倒一位欽差可能是少了點,那麽我就來個更狠的,不信你不動心。


    接風宴會結束以後,欽差大人回大觀園下榻,曹寅親自送到園子門口才離去,劉子光在侍衛的護送下走到怡紅院門口,忽然覺得裏麵有一股耀眼的光芒從窗戶射出來,走進去一看,隻見屋子當中赫然堆著一座金山,足有一人多高,裏麵全是一百兩一枚的大銀錠子,最外麵一層全是用嶄新的小金錠子堆砌起來,金色銀色相見亮閃閃的耀人的眼。


    金山銀海啊,曹老頭出手還真夠狠的,不砸則以,要砸就徹底砸倒,劉子光現在的身家也不少了,可是看到這麽多的錢仍然忍不住動心,不過他轉念又一想,自己還沒對江南織造下手,曹寅就拿出這麽多錢來賄賂,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江南織造確實有見不得人的問題,而是老曹家確實有錢!哼。


    這幾兩金子就想收買我,未免太小看了我鎮武伯的決心。


    “來人啊,給我把這些黃白之物封存起來,清點數目登記造冊。”


    劉子光趕忙喊人進來處理這座金銀山,想賄賂我,沒門,不過人家既然費了那麽大勁送過來,還搭成那麽好看的小山,就不用再退回去了,來來回回的顯得不禮貌也浪費人力,不如直接充公算了。


    這個高明的處理賄賂的辦法還是劉子光早年在電視上學的,我黨的高級幹部收到巨額賄賂的時候一般都交給組織處理,既防止被人抓住把柄,又彰顯了自己的廉潔。


    “以後再有人來送禮,一概給我打出去。”


    劉子光交待守門的侍衛道,侍衛們通常都是時刻跟隨劉子光行動的,所以剛才曹家安排人來堆金山的時候並沒有人在場。


    “老爺,喝杯醒酒茶吧。”


    韓雪兒端著一杯茶走過來,作為欽差大人的隨員,她和侍衛們都在赴宴之列,隻不過檔次略低一些罷了,韓雪兒也是剛剛回來,這就麻利的泡了茶過來伺候老爺了。


    “放那裏吧。”


    劉子光才沒有喝醉呢,今天酒席上喝的是陳年女兒紅,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飲料,他坐在椅子上讓韓雪兒幫著脫靴,隨口問道:“小姐呢?”被稱為小姐的正是劉小貓,這位和伯爺關係不清不楚的女孩的身份定位比較尷尬,說是夫人吧又不是,說是丫鬟吧更不像,最後大家隻好稱之為小姐,全當是伯爺的結義妹妹了,劉子光也懶得管,就隨他們去了。


    劉小貓在鎮武伯府住的時候就是放養狀態,傭人每天定時把做好的飯菜端到她的閨房,說是閨房其實隻是名義上的,劉小貓到處都能睡,屋頂上,牆頭上,更多時候是在劉子光屋裏的大衣櫃上麵。


    對於傭人端來的飯菜她也不是頓頓都吃,時不時地溜出去偷點鮮魚小鳥什麽的,倒不是為了解饞,純粹是因為技癢。


    到了大觀園以後更不和大家一起活動,而是自己單玩,對於其人的本領劉子光還是很放心的,所以他一般情況下都是放任不管的。


    “小姐好像出去了,窗子大開著。”


    韓雪兒答道。


    話音剛落,劉小貓就從外麵跑了進來,看到劉子光已經回來,頓時偎了過來,聳起瓊鼻在劉子光身上亂嗅,仿佛在找什麽好吃的。


    “小貓不要急,看我給你帶的什麽好吃的。”


    劉子光衝一旁的侍衛勾勾手指,後者趕忙將錦繡坊打包來的鬆鼠桂魚獻了上來。


    劉小貓看到有美味佳肴,趕忙撲上去吃,劉子光皺眉道:“洗手了沒有?把小爪子抬起來我看看。”


    劉小貓很無辜的張開了兩隻手給他看,隻見十指間隱隱有血跡斑斑。


    “怎麽回事?”劉子光趕忙仔細檢查了劉小貓的兩隻小手,看到並無傷口才放下心來。


    劉小貓興奮的揚起爪子在劉子光坐椅上的錦繡靠背上撓著,說:“有壞人想欺負小貓,被小貓打敗了。”


    “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欺負你,是不是這園子裏的人?”劉子光問,大觀園占地很廣,劉小貓很有可能是和曹家的人發生了衝突.“是白天那個壞人,他說要吃小貓嘴上的胭脂。


    小貓一生氣就抓了他的臉。”


    劉小貓一邊把劉子光的靠背椅抓成一團爛絲綢爛棉花,一邊驕傲地說,她的語言能力現在已經很強了,能夠準確地和別人交流,但是由於和彭靜薇交流的比較多,所以語言有些兒童化。


    原來是曹沾啊,招惹誰不好居然招惹到劉小貓頭上,這頭貓出手可不知道輕重,指甲又特別鋒利,可憐的曹少年這下肯定要破相了,弄不好眼珠子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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