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八股“太醫是怎麽搞的,不是說皇姐出去散心了就能好轉嗎?怎麽越散心越不能吃飯了,這幫廢物!”朱由校一聽姐姐有事,頓時暴跳起來,劉子光自然知道長公主絕食所為何事,可是此刻隻能裝傻充愣:“還是長公主鳳體要緊,咱們改天再去開車吧。”


    朱由校歎了口氣道:“隻好這樣了,朕去後宮探望皇姐了,愛卿是下了飛艇就直奔宮裏的吧,趕緊回府歇著去,明日早朝咱們再議。”


    劉子光哪還敢多說什麽,趕忙辭了皇上出了皇宮,直接趕往城外南郊的紅衫團大營。


    紅衫團的營地和南廠衙門都在南京城南,聚寶門外,兩處相隔不遠,互成犄角之勢,現如今正張燈結彩準備開喜酒呢,這娶老婆和死老丈人連到了一起事情還真難辦,李岩和宋應星都建議他幹脆低調處理此事,畢竟當今的社會風氣講究以孝危先,這酒宴就別擺了,但劉子光認為不過一碼歸一碼,該喝的還得喝,喜事喪事連著一塊辦,所以紅衫團的大營裏擺滿了桌子,雞鴨魚肉可勁的造,成壇子的烈酒隨便喝,吃完了喜酒之後,把紅布和喜字扯下來換上白布和招魂幡,每人頭上纏塊白布條,把酒肉添上接著猛造。


    紅衫團裏有不少成員是鐵衛出身,老東家家裏的紅白事可少不了他們參與,哭哭笑笑的喝空了不少酒壇子,那些奴隸出身的嫡係們喝的更多,彭廠主死不死的他們才不管呢,重要的是自家大帥終於成親了,大帥這人太厚道了,等到弟兄們一個個都成家了自己才最後一個結婚,大家自從跟了劉子光從鐵廠起兵以來,雖曆經血站,傷亡無算,但活下來的每個人都得到了豐厚的回報,老婆娶了,田地置了,銀子更是滿滿當當揣滿了荷包,而且他們的社會地位也變得很高,從往日裏仰人鼻息,做牛做馬的戰俘奴隸變成了高人一等的大內侍衛,南廠番子,紅衫團軍官等。


    而那些在曆次戰役中死傷了的同袍,也得到了妥善的處理,陣亡的遺體被安葬在濟南大明湖畔的烈士陵園,每逢節日都有專人祭掃,傷者被安排在劉子光的各種產業裏做工,每個月除了薪水之外還能領到豐厚的撫恤金,就連那些瞎眼斷腿的兄弟也都娶了老婆,動作快的已經要當爹了。


    直到這個時候,敬愛的劉大帥才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這如何不讓弟兄們感動,成群的士兵湧到劉子光跟前端著大海碗敬他,劉子光放開酒量和弟兄們來了個一醉方休,結果和在鐵廠婚宴上一樣,凡是和對飲的人無一例外的躺到了桌子底下,陪弟兄們喝好吃好之後,劉子光這才返回城內的伯爵府。


    伯爵府門外熱鬧非凡,拴馬樁上套滿了韁繩,數十匹駿馬停在門口,豪華馬車一直停到巷口頭,其間也夾雜了不少三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乘坐的綠呢大轎,幸虧伯爵府的前身是寬敞的東廠提督府,門前的空地足夠大,要不然肯定要堵塞的不成體統,就這樣車位還是非常緊張,不少馬匹隻能拴在樹上,上百人站在路上或者互相攀談,或者蹲著抽煙,看他們的服色應該是各個府第的馬夫轎夫之類下人,不用說,定然是京中方方麵麵的人物來給伯爺送禮了。


    南廠提督、領侍衛內大臣劉伯爺的新婚是這段時間京城議論最多的一件事,對於伯爺不聲不響趕回鐵廠完婚,京城各界人士議論紛紛,都說鎮武伯是不想大操大辦、奢侈浪費才特意不在京城辦事的,可是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不讓大家有所表示是不可能了,所以那些覺得能和鎮武伯搭上關係的達官貴人紛紛前來劉府送禮,而且每天都來,非要等到劉子光回京,親自收下禮物才作罷。


    插著提督旗的馬車一出現,圍在府門外的人群立刻喧鬧起來,爭相湧向門房處,等鎮武伯進府之後,人群已經圍成了大疙瘩,一封封名刺夾著銀票直往門衛手裏塞,無非是想搶先進府,親自向伯爺送上新婚的祝福和豐厚的賀禮。


    劉子光當然沒有閑空搭理這些人,他隻是派了管家去門房處收禮,所有送來的禮物全部笑納,並且登記造冊,等待日後還禮。


    他還有其他正事要辦,明天早朝首先要向皇上交旨,並且對此次巡行江南的事宜進行述職,其後還要參與對新的考試模式的討論。


    改革八股取士製度是對整個士大夫階層的挑戰,如果不是這次風波的話,劉子光也不會提出這個方案,八股取士這種呆板的選拔文官的製度已經不適合帝國的發展趨勢了,隻懂四書五經的官員不可能管理好越來越繁雜的國計民生,進出口貿易、越來越發達的製造業和運輸業,沒有頭腦靈活、擅長學習的官員是無法健康的引導這個國家向著更強大更文明的方向邁進的。


    毫無疑問的是,所有先進的思想必將受到保守勢力的打擊,對於明天朝堂上的爭論劉子光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他寫了兩封信讓侍衛送出去,分別是給工部尚書宋應星和戶部尚書胡雪齋的,這兩位都算是劉胡聯盟中的重量級角色,明天的朝堂之爭必須要得到他們的支持才有成功地希望。


    其他的禮部吏部兵部刑部都是劉子光插不進腳的衙門,況且不管是錢謙益還是袁崇煥都是進士出身,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們一定會反對這種新的製度,劉子光不得不早作準備,要論辯才他可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所有隻能在最終的決策者——皇帝身上做文章,幸虧今上是個頭腦靈活喜歡科學地少年,並沒有受過程朱理學的毒害,今天的一番話已經打動了他,再加上明天工部戶部兩位尚書的附和,這事的勝算當在四成以上。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劉子光就穿戴好朝服,坐上綠呢大轎上朝去了,冬天的淩晨格外寒冷,八個轎夫嘴裏哈出的白色蒸汽迅速消失在冰冷的空氣中,寂寥的晨星下是下夜值的五城兵馬司官兵在整齊的邁著步子,大街上空蕩蕩的,隻有一架架綠呢大轎在向紫禁城方向快速的行進著,這都是趕著去上朝的官員們,劉子光是南廠提督,領侍衛內大臣,屬於不用上朝的內臣,所以這是他第一次上朝,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看到鎮武伯的旗號,其他上朝的大臣都很有禮貌的避讓,不和他搶風頭,路上下值的士兵也恭恭敬敬的對他的驕子行禮,我還是有些威信的嘛,劉子光這樣想,不足的自信心稍微提高了那麽一點點,昨天晚上他把李岩叫到府裏探討了好幾個時辰,總算對現行的八股取士的製度有了一定了解:說起八股取士製度,落地秀才出身的李岩是滿肚子的牢騷,這種變態的製度屬於自從隋朝開始的科舉製度的一種,但是加以了大幅度的改進,唐朝時候科舉考試隻考詩賦,選的人才不過是文學領域上的佼佼者,文學家和政治家顯然不能劃等號,所以宋朝時進行了科舉改革廢除詩賦,改考經義,策論.選撥治國明理的讀書人,按理說這種製度已經算相對完善了,可是明朝統治者依然不滿足,再次進行了改革,成化年間,科舉考試之法又大大變更,用排偶文體闡發經義,稱為“八股”,亦稱“時文”、“製義”或“製藝”。


    以後便承襲下來,格式愈益嚴格,文章越發空虛,所謂八股文,每篇由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


    破題,開首用二句設破題意。


    承題,用三四句或五六句承接破題的意義加以說明。


    起講,用數句或十數作為議論的開始,隻寫題大意,宜虛不宜實。


    入手一二句或三四句,為起講後入手之處。


    以下起股至束股才是正式議論中心。


    這四股中,每股又都必須有兩股排比對偶的語句,一般是一反一正,一虛一實,一淺一深,亦有聯屬者,共合八股,故名八股文。


    八股文的試題出自四書,應試者必須按四書五經的代聖賢立言,依格式填寫,因而具很大的局限性,弊病尤大。


    然而大明取士,卻以科舉為重,而科舉又以八股文為主,於是教育重心當然就完全放在如何教八股文與如何做八股文上了,嚴重束縛了學子的思想與才華。


    “卑職的幾個同年都進了學,作了堂堂的舉人老爺。


    可是這幫書呆子除了四書五經和朱熹的點評背的熟之外,連秦皇漢武是哪朝的皇帝都不知道,真所謂迂腐不堪,毫無用處,問他們將來如何為官,居然說坐堂撒簽打人即可,這樣的官員簡直就是禍害啊。”


    李岩憤憤不平的說,他是河南沒落地主家庭出身,自幼涉獵廣泛,能文能武,飽讀詩書,可是卻屢屢落第,一頂秀才帽子戴了許多年也沒當上舉人,看著許多狗屁不通的書蟲陸續中舉,中進士,如何不讓李岩怒火滿腔。


    屢試不中可能是他起兵造反的一個原因,看著時隔多年依然憤憤不平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劉子光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八股製度,或許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劉子光心中暗想,外麵傳來隨從的低語:“大人,午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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