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 青島劉子光去山東掛的是北洋水師督辦的欽差頭銜,他本身已經是太子少保加一等侯爵的超品大員,所以隻能掛臨時性的欽差銜,山東地麵上的所有官員都必須無條件的聽從他的命令,調派人員物資錢銀,配合創建北洋水師。


    所謂北洋水師,是和台灣新成立的南洋水師相對應的一個以山東半島為基地,以滿清、高麗、倭國為潛在敵人的大型水師單位,包括若幹個碼頭,配套的炮台,保衛陸上設施的步兵,當然還有一支強大的鐵甲艦隊。


    北洋水師的底子就是劉子光帶的這三條鐵甲戰艦,戰艦還沒有名字,隻是用黑色的油漆在船頭上標注著“零零一”“零零二”這樣的編號,正式的名字需要等水師正式成立以後再命名,當然北上的船隊並不隻有這三艘船,從南京出發的時候就帶了十艘裝運物資人員的蒸汽船,到上海的時候又加掛了三十艘裝運機器設備,技術工人、輜重糧草的帆船,上海總督馬士英親自上船慰問北上人員,大軍需要什麽就給什麽,決不含糊,他甚至還想讓自己的女兒跟著劉大人一起北上呢,不過再次被劉子光婉言謝絕了,馬總督遺憾的扼腕歎息,感慨女兒沒有這個好命。


    歎息歸歎息,該配合的還是要配合,馬士英儼然已經以劉子光的忠實班底自居,上海在他的治理下,就是劉子光強大的後勤基地,糧草布匹,食物飲水,機器設備,北上人員的安家費都由上海道衙門的財政撥款,光是采購梅林罐頭的費用就有上萬兩銀子,還有采購的南洋兄弟煙草公司的紙煙雪茄也有大大的一筆銀子,這些錢最終還是落到了劉子光的腰包裏麵。


    艦隊從吳淞口出發,北上山東,一路浩浩蕩蕩、乘風破浪,沿途隻在海州停頓了一天,次日便到達三百六十裏外的膠州灣,膠州灣位於山東半島南部,有南膠河注入。


    膠州灣口窄內寬,東西寬三十裏,南北長四十裏,為伸入內陸的半封閉性海灣,天然深水航道水深五丈左右,無泥沙淤積。


    灣內港闊水深,風平浪靜,海水終年不凍,為天然優良港灣。


    劉子光下令在膠州灣設立水師基地,基地的位置定在海灣的灣口位置,這片小漁村還沒有名字,劉子光沉吟片刻道:“就叫它青島吧。”


    青島的建設如火如荼的展開,即墨縣,膠縣的民工在縣尊的帶領下趕過來幫工幹活,劉子光這尊大神在這裏,就連山東巡撫都不敢坐在濟南了,慌裏慌張的要趕過來請安,被劉子光一紙電報喝令住了,巡撫來了也沒什麽用,不如呆在濟南調撥人員物資了。


    修建青島城的任務交給了山東人民,全省的百姓從四麵八方趕來,劉子光也不白白差遣他們,每個勞工都發給足夠的工錢,並且沒有拿鞭子的監工,隻有拿尺子的監理,你想啊,工作量擺在那裏,完成就有銀子拿,完不成就喝西北風,誰還偷懶耍滑啊,所以碼頭的修建工作異常順利,進度比官府差遣徭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棧橋的終端,要修一座亭子。”


    劉子光站在青島海邊指點著說,他眼前是一座長長的棧橋,一直延伸到海裏,海風吹拂著他身上的大氅,獵獵作響,雖然已經是夏季,青島的溫度隻有二十五度左右,非常宜人。


    “大人,亭子要建成什麽式樣的呢?”一個工程師問。


    “嗯,我想想….”劉子光努力回憶著青島啤酒瓶子上的商標,然後拿過工程師手上的碳條和白紙,施展起在少年宮練過的速寫本事,刷刷幾筆將青島啤酒的商標勾勒出來:“就照著這個樣子建。”


    北洋水師的基地不止一個,劉子光還在威海的劉公島,蓬萊的長山列島選擇了地點建造碼頭和衙門,北洋水師需要招收大量的水手和戰兵,半島上的漁民優先考慮,其他不善水的山東子弟也可以報名參加諸如水師巡防營之類的陸上部隊,自從去年濟南戰役以後,劉子光部隊裏的山東人占了相當大的比例,不光紅衫團,還有南廠和五城兵馬司,山東兵都是基幹力量,山東人也非常喜歡跟著劉大帥吃糧,不光餉銀足額按時發,就是在鄉親們麵前也覺得很有麵子。


    ***************青島城的修建,不光使用了當地的勞工,還調動了全山東的囚徒,這些犯罪之人往往負責最艱苦的活計,他們沒有銀子可拿,幹活慢了還要受到鞭子的懲罰。


    這幫囚犯裏有很多是滿清時期就關押的犯人,對於嚴重的刑事犯,不管政權怎麽更迭,這些人都永遠是囚犯。


    使用囚犯做苦役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劉子光並沒有加以特別的關心,直到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案件,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名負責看守囚徒營地的官差被人用悶棍打昏,身上佩帶的弓箭腰刀都丟失了,但蹊蹺的是囚徒們一個都沒有少,這些犯人都是罪大惡極的刑事犯,有江洋大盜,有采花賊,有山賊響馬,也有縱橫鄉裏的惡霸,哪一個都不是善相與的角色,不過到了劉子光的地頭還敢做亂,就有點猖狂的過分了,劉子光立刻著令南廠加以偵訊。


    如今南廠的業務隨著劉子光的北上,也擴展到了山東一帶,全省都設有辦事機構,青島更是保衛工作的重中之重,他們接過這樁案子以後,全力盤查,將犯人們逐一過堂,大刑伺候,可是依然沒有下文,就連失蹤的弓箭腰刀都沒能找到,動用了嗅覺靈敏的警犬也是於事無補,這更讓劉子光著惱。


    城建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一應事務都有得力幹將緊抓,劉子光身為總負責者反而無事可做,他索性將這件案子接了過來,發揚“劉公案”的傳統,欲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所有犯人的卷宗被調來供劉子光查閱,根據卷宗顯示,被襲擊看守所在的那個營地裏,幾乎每個犯人都有極大的嫌疑,這些罪犯中包括江湖騙子,慣偷,幫派打手,搶劫犯,每個人都不老實,都有強烈的越獄欲望,可是他們為什麽要襲擊看守搶奪武器呢?劉子光百思不得其解。


    終於,一份最不起眼的卷宗引起了劉子光的注意,倒不是因為此人所犯的罪過之大,而是因為他的刑期太長,早在山東沒有淪陷之前就身陷囹圄,滿清統治十年期間也一直在坐牢,等到清人敗走,山東恢複大明的統治,他還在坐牢,而且刑期一直在長,從最初的五年徒刑增加到現在的五十年徒刑,真是令人歎為觀止,更令人吃驚的是此人最初入獄的罪名居然是偷竊了幾件衣服。


    “此人或有冤情。”


    劉子光說,當即下令將囚徒所在的管營叫來詢問,這批囚徒都是泰安府送來的,管營也是泰安府的差役,這些吃六扇門飯的人都是老江湖了,滿清統治的時候他們就是差役,現在大明打過來,他們依然被留用,隻是身上的號衣變了而已,管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見到大帥之後點頭哈腰,誠惶誠恐,聽到大帥詢問起那名被判了五十年徒刑的犯人,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噴著口水向大人介紹道:“此人名喚白小山,自幼家貧,善使彈弓捕鳥,在當地堪稱一絕,十四歲時因為偷了當地員外家涼在外麵的綢緞衣服而被抓,被縣尊判了五年徒刑,坐牢期間,他還屢教不改,多次越獄潛逃,被抓回來之後刑期越加越長,最終成了五十年,這個人一向不老實,雖然不打架鬥毆,但絕非善輩,我估摸著他一直想找縣尊大人報仇來著……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還請大帥明鑒。”


    “哦?為什麽要找縣尊大人報仇?貴縣又為何因為偷竊幾件衣服而判此人五年刑期,這判決未免過重了些。”


    劉子光皺起眉頭問道。


    “咱們肥城縣尊執法嚴明,重刑嚴懲這些宵小,在泰安府是出了名的鐵麵青天,要不是….”管營還想說下去,被劉子光身後穿著飛魚服的南廠番子粗暴的打斷了:“羅嗦什麽!大帥說有疑點就是有疑點,檢重要的說,少廢話!”望著級別差了不知道多少的上官,管營終於老實了,說道:“其實白小山這廝也倒黴,誰叫他拿彈弓打鳥時打碎了縣尊老爺丈母娘家的琉璃窗戶呢,要知道當年的琉璃窗可比現在的價格高了十倍都不止呢,就是現在小的家裏都安不起琉璃窗呢…又扯遠了,我這張破嘴!”管營扇了自己一巴掌,繼續道:“縣尊是個孝子,哪裏容得丈母娘家被欺負,當即下令快班抓捕張小山,勒令他賠償損失,白小山家裏窮的叮當響,哪裏有銀子賠,隻好光棍一條耍起無賴,縣老爺哪容得他猖狂,便當庭判了他重刑,整整五年。”


    “且慢,卷宗上不是說白小山是因為偷衣服入獄的麽,怎麽又變成打破琉璃窗的罪名了?”劉子光狐疑道。


    “大帥有所不知,縣尊老爺是個清官,不想因為自家的案子判他重刑,所以尋了個偷衣服的罪名加給他,其實也不冤枉,白小山橫行鄉裏多年,肯定沒少偷過衣服。”


    管營言之鑿鑿道。


    “貴縣真是青天啊。”


    劉子光揶揄的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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