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6 不死的火鳥 天津城頭,一名哨官放下手中的千裏鏡道:“北京又來車了,兄弟們趕緊去接車。”


    遠處一列火輪車冒著白色的蒸汽風馳電掣般駛過來,不時還拉響汽笛向天津守軍致敬,京津之間距離很短,早就通了鐵路,早先從南方來的物資糧餉都是從上海走海路,到天津大沽口上岸,然後通過京津鐵路輸送到北京城,自打叛亂事件以後,朝廷就改了辦法,物資依然走京杭大運河,直接發到禁軍們手裏,不過這邊發了,那邊就被他們偷出來再運到天津,裝船運往海外牟利,今天這一車,怕也是運來倒賣的物資。


    鐵路是一直鋪進城內的,火輪車靠近天津城,開始減速排氣,鐵路兩邊的工作人員打著小綠旗,吹著哨子引導火車停下,那個最先看見火車的哨官撣一下半舊的紅戰袍,把香煙在回力戰靴的橡膠底上按滅,然後帶著幾個人下了城樓,前去接車。


    “火老大,今兒的車皮特別多啊,拉了七十多節,這是裝的啥玩意啊?”一個部下望了望長龍一般的火車道。


    “上麵有上麵的安排,你管他拉的什麽,能賺錢就行。”


    被稱作火老大的哨官名叫火鳥,原是利國鐵廠鐵衛虎翼營出身,參加過濟南戰役之後的大大小小二十多場戰鬥,負傷三十餘處,竟然還活的歡蹦亂跳的,有此被人賜了個綽號,叫不死的火鳥,按說這小子資曆極老,戰功顯赫,現在起碼是個參將級別,可是由於他桀驁不馴,貪杯好色,數次屠殺戰俘,所以幾次升遷報告都被駁了回來,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哨官而已。


    火鳥大大咧咧走到火車頭跟前,望了望上麵押車的軍官,甩了一支煙上去:“兄弟辛苦了,這麽麵生,哪部分的?”火車上那人胸前綴了兩顆金星,一身嶄新的紅袍,頭戴貝雷帽,小夥子透精神,接過火鳥扔上來的香煙,夾到耳朵上說:“北京留守處的,這一車貨是要直接送到大沽口的,還請老哥把路條批了。”


    火鳥道:“好說,狗剩,上去把我的關防拿來。”


    身邊一名跟了火鳥好幾年的兄弟答應一聲,飛快向城樓上跑去。


    這邊兩人還在閑話,那人問道:“李大人還在大沽口吧?他老人家最近挺忙的哦。”


    火鳥道:“是啊,當官的都忙,哎,兄弟你咋不抽煙呢,沒火是吧,來,老哥幫你點上。”


    火車上那人訕笑一下,從耳朵上拿過香煙叼在嘴上,跳下了車,火鳥的手伸向自己的褲兜,看似不經意的將火銃的皮套搭扣撥開,從褲兜裏摸出個打火機似的小東西,笑眯眯地伸過去,可是到了近前卻啪嗒一聲,打火機變成了彈簧跳刀,沒等那人反應過來,刀子已經抹過了喉嚨。


    “打!”火鳥大喊一聲,城牆上閃現出十幾個扛著火箭筒的士兵,一起扣動扳機,十餘道火焰射向火車,巨響過後,碎木屑和人體碎片到處亂飛,原來這些車廂裏裝的滿滿當當全是武裝士兵!火箭筒之後,城牆上的飛輪銃也打響了,二十四管的連發銃射速極高,穿透性極強,火車木質箱體根本擋不住,裏麵那些暗藏的士兵連火銃都沒舉起來就被串成了血葫蘆。


    殺死那人之後,火鳥就地一個翻滾,躲到了路基下麵,等爆炸的氣浪過去之後,抖一抖頭上的灰塵,拔出火銃一邊射擊一邊向城樓上跑去,啪啪啪連續六響,六顆人頭爆開,火鳥安全地跑到了城樓上,往垛口下麵一蹲,抖開手銃的轉輪就往裏麵裝子彈,狗剩跑過來喊道:“老大,電報發往大沽口了,現在咋辦?”“還能咋辦,打!能堵住一時是一時。”


    火鳥裝好子彈,摸出一支煙來叼在嘴上,去掏火機的時候忽然摸到了一手血。


    “**!又中招了。


    差一點就把**打掉了。”


    火鳥大怒,吐掉香煙,拿出個錫製造的酒壺悶了一口,“老子得喝酒止疼,嗯,這二鍋頭真夠味。”


    老大綽號不死的火鳥,身上中了幾個鐵砂子不算啥大事,狗剩也根本沒往心裏去,隻是撓撓腦袋問道:“老大,你咋看出來那小子是冒牌貨。”


    “切!這點幺蛾子,還想瞞住老子?也不瞅瞅身上的袍子,剛從櫃子裏取出來,褶子還在呢,一股子樟腦丸味道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你見過哪個兄弟穿新戰袍麽?咱們紅衫軍的兄弟,講究的是大帥那種派頭,成色要半舊才行,最好在肘窩再來倆補丁,你沒見那些新兵蛋子都拿新戰袍去換老兵穿了幾年的破爛貨麽?加錢都換,實在換不來就拿水洗,拿磨盤碾,非得弄得和穿了幾年似的才滿意,那小子胸前都掛兩顆花了,怎麽可能不懂這個?”發表完高論,火鳥洋洋得意的將酒壺中的二鍋頭一飲而盡,敲敲狗剩的腦袋道:“狗剩,知道你為啥吃了兩年的糧還是個大頭兵麽?凡事要動腦子,哎,像你老大我這樣靈活運用智慧。”


    狗剩道:“那老大你的腦子這麽好用,怎麽到現在才是個哨官呢?”“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火鳥正要去拍狗剩的頭,忽然下麵銃聲大作,一個部下喊道:“老大,他們人多,頂不住了。”


    “頂不住也要頂!”火鳥扶著垛口站起來,大腿上還是鮮血淋漓的,他的哨隊滿員才不過一百五十人,今天當值的隻有八十多個兄弟,如不是城牆上彈藥器械充足的話,根本擋不住禁軍的衝擊,好在這三千五百木馬奇兵一開始的時候就被火箭彈打掉了指揮官,現在亂成一團,各自為戰,但這麽多人一起開火,威力也不可小覷,子彈打的城牆上磚頭屑亂飛,人都抬不起頭來。


    城防倒是有火炮,可是隻能對付遠方的目標,對近在咫尺的敵人毫無作用,眼看著敵人就要衝過來,火鳥大喊:“把炮彈引信在城牆上磕一下再扔下去,炸死龜兒子們。”


    眾軍紛紛撬開彈藥箱,將炮彈猛磕一下,然後扔下城牆,圓形的炮彈滾的到處都是,延時引信過了三秒鍾之後炸響,炸得禁軍們鬼哭狼嚎。


    可敵人實在太多了,繞是這樣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紅衫軍的精銳部分駐紮在山西、甘肅一帶,留守河北的隻是二線部隊,又分別駐防在北京、天津、大沽口、山海關等地,其中天津的駐軍並不是很多,隻有兩千餘人,今天又是休假,大部分士兵上街喝酒娛樂去了,待在戰鬥崗位上的不多,聽到北門戰鬥打響之後,士兵們立刻從酒館戲園子裏跑出來,當場組隊,軍銜高的領著殺奔戰場,李岩有令,不管什麽時候當兵的都要隨身攜帶武器,所以他們不用回營就能投入戰鬥,雙方都是倉促而戰,相比之下當然是訓練有素的紅衫軍們更勝一籌,打了半日下來,基本將來襲敵人逐出城去,可是探馬來報,說是北線出現大量敵軍機動部隊,數量超過三萬。


    這時候從大沽口傳來的命令也到了,讓眾軍脫離戰場,向大沽口集結,於是天津守將劉得水留下一哨人馬阻擊,帶領剩餘部隊迅速轉進大沽口,連糧庫裏幾萬石米糧都不要了。


    留下阻擊敵人的自然是不被上司所喜歡的不死鳥了,他大腿上的鐵砂子已經被取出來了,綁了條繃帶活蹦亂跳的和沒事人一樣,正坐在劉得水對麵討價還價。


    “給我再加五十個人吧,我的哨隊隻剩下四十七號弟兄了。”


    “要人沒有,要命一條,我跟你去打阻擊行不行?”“參將大人說笑了,不給人就不給了,家夥得管夠吧?”劉得水思忖一下,道:“兵器庫我們不帶走了,隨便你拿,能用多少算多少,另外給你預備五十匹快馬,等到我派人吹號你們再撤,怎麽樣。”


    “那行,我等著你的號。”


    劉得水拿過頭盔卡在頭上,拍拍火鳥的肩膀:“老火,老鐵衛虎翼營出來的人,個頂個的能打,如今也隻剩下你和我了,這次若是咱兄弟還能見麵的話,我一定幫你謀個千戶的位子。”


    “別扯那些沒用的,老子不愛當官你又不是不知道,麻利走你的,別忘了吹號就行。”


    火鳥滿不在乎的說道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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