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眼睛裏好像湧上了一些冷冷的水。視線變得一半模糊一半清楚。呼吸也變得斷續。


    幾百年來為了他哭泣了多少次。乞求他放棄那個女人多少次了。看著他心碎而自己黯然神傷多少次了。


    覃有廳,你愛過我嗎?


    你真的愛過我嗎?


    潘達驚訝地撫摸自己的臉。眼睛裏滑落的淚珠掉到了手心裏,也掩蓋不住他百感交集的表情:“……為什麽…………”


    為什麽你現在才知道。潘達。


    他伸手蓋住自己的雙眼。幾乎要痛哭出聲。


    他顫聲說:“柳……你去告訴覃有廳吧……我之前都在騙他,其實雯婷的正確位置,現在是在大沙漠西南方向,那裏應該有一片綠洲……”


    話音未落,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巨痛。他瞪大了眼睛。


    一把銀質尖刀深深地刺進了他的額頭-


    柳鈴爾陰霾地站在麵前,剛才的柔弱表情已經消失無蹤。她白得發烏的臉上是猙獰的笑容,黑暗的強大氣場下,眼睛裏燃燒著的,是邪惡的火焰。


    她冷笑著說:“很好。我知道了。”


    吸血鬼懼怕的銀器令潘達動彈不得,沿著銀刀周圍皮膚開始裂開,像灼燒的燙傷。


    而柳鈴爾點燃了一把事先準備好的火把。很快地在室內穿梭著,點燃了整個冰窟所有的可燃物。黃紅色的火焰竄跳著,濃濃煙霧從地窖裏飄了出來。而在火舌舔舐中的潘達,黑鬥篷也燃燒起來。


    柳鈴爾在熊熊烈火中隻留下了一句話:“隻要殺了你和她,鄧大人的心就可以騰空了,那就可以裝得下我了。”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潘達躺在冰床上。大火中的他顯得如此鎮靜。也許就要死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死了,但總算是沒有白活過來一場。


    恍惚中,他感覺到有人來到身旁,抱起他,急切地喊著:“潘達!潘達!!你怎麽了?!”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是那個人來了。


    潘達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覃有廳焦急的大臉。他緊緊地抓著自己白色的手骨,臉上滑落的那是淚嗎?


    已經夠了。


    潘達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對著覃有廳耳語:“柳……大沙漠…………雯婷……危險……”


    覃有廳聽懂了,他急忙點頭:“你別說了,我會先救你的!我先救你然後再去大沙漠!潘達!潘達!”


    神啊……我夠幸福了……我等了幾百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美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在火光中顯得如此美麗又驚心動魄。


    他輕輕地說:“不……別複活……我想轉世……做人……”-


    恍惚中時光好像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第一次相遇,兩個年輕的吸血鬼坐在一棵樹下。其中一個撫摸著一隻小鳥,然後一鬆手,小鳥展翅高飛。


    覃有廳大人,你幹嘛要放走它?


    因為我愛它的溫暖。潘達-


    火光中一切都靜寂無聲。銀發男子發出無聲而悲傷地哀嚎,而懷中的美少年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


    好像有一朵花在熊熊烈火中盛開了。又或者,那是一隻光蝴蝶飛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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