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那他現在呢?現在在哪裏?”


    奧修說:“他已經死了。”


    兩人都停住了話語。曬穀場上不知名的蟲鳴叫起來,撕心裂肺一般,像要把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化為這盛夏的聲浪。


    “對不起……”


    “不必道歉。”奧修朝田辛擺擺手,“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了。我都還記得安兒當時的傷心。麓是可以接觸陽光的正常人類,但有先天不足,他的心髒不太好,呼吸很艱難。


    那孩子很遭罪,越來越瘦,像一隻脆弱的兔子,連哭泣都哭不出來。後來支撐到他8個多月的時候,我們的醫師都已經沒有辦法再挽救他了。”


    安兒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抱著自己還殘存一絲鼻息的孩子,哭得死去活來。她太愛他了,太愛這個家庭了,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獻給自己的寶寶——隻要他能活下來。


    所以,那一天晚上。她抱著孩子,來到了丈夫的麵前。


    “你……你說什麽?”奧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兒輕輕地說:“求你,把麓,變成吸血鬼吧。”


    奧修怔怔地看著她。這個被傷心折磨地快要瘋了的母親,她寧願孩子變成不能見光的黑暗生物,也希望他能活下來,陪伴著自己。


    安兒淚如雨下的哀求,令奧修不得不同意了她的決定。


    他輕輕而小心地咬開了孩子的血管,那纖細的小脖子,柔嫩的仿佛輕輕一捏就碎了。他吸了幾口孩子的血。安兒緊張地看著他。


    而後他趕緊把自己的手腕咬開,把自己的血滴進孩子的口中。這是正常的轉化吸血鬼的流程,隻是——意外發生了。


    因為虛弱又或者其他什麽原因。小小的麓停住了呼吸,再也沒有醒來。


    起風了。曬穀場上日頭已經偏西。兩個男人沉默無言地坐在地上,看著如血的夕陽。遠方的地平線上,駝鈴響成一片,黃沙靜靜地隨風飄蕩成黃色的薄霧,仿佛沒有歸宿的靈魂,隻能遊蕩在天地之間。


    “後來,安兒過度悲傷,發了瘋。”奧修的聲音底埋著傷痛,“有一天,趁人不注意她跑出了綠洲,在大沙漠裏失蹤了……我到處找,但再也沒有找到過她。”


    田辛太能體會這種喪子之痛了,此刻他麵前的奧修,不再是那個風光無限的綠洲老大,隻是一個孤獨的獨自舔傷的老男人。田辛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地表示安慰。


    突然,他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說:“奧修,你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逐漸能接觸陽光了?”


    奧修抬頭說:“是的。我原本也覺得很奇怪,有一天陽光照到了我的皮膚上,竟然隻是稍微有點刺痛,但是沒有將血肉化為灰燼。然後漸漸的,我就完全可以在陽光下活動自如了。”


    田辛一捶手說:“我好像明白了!是因為你吸了你那混血孩子的血!這樣就會跟自己血液裏的逆因子產生對衝,”他急速地思考著,“原因……原因可能是因為混血兒的血液逆因子具有更強的生存性,這些血會把原來吸血鬼裏的逆因子吞噬掉,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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