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霸道一點也不在乎段天道會帶壞誰,反正他自己已經夠壞了。(.無彈窗廣告)


    他臉色陰沉的看著十裏外,段天道嘻嘻哈哈和段天涯談天說地的一幕,語氣陰狠的嘟囔道:“段天道……”


    四大據點趙家子弟鮮血為基,祭煉血煞大陣!


    八十一趙家煉體士精銳全體出動!


    原本信心十足,十拿九穩的一次決戰,結果竟然是以趙家慘敗告終!


    縱然是趙霸道修煉不知多少年,早已無波無瀾的心境,也有些沉不住氣。


    但馬上他就沉穩了下來,冷笑的看著十裏外那個嘻嘻哈哈的男人:“那就隻有老夫親自出手了!”


    趙霸道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的,別看段天道這邊人好多,隻要他出手,絕對能一舉擊殺段天道。


    前麵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完全是錯估了段天道的實力。


    現在趙家全軍覆沒,僅剩下他一個人,他想不出手也已經不行。


    就在他剛剛準備動身的時候,一輛形狀奇特的越野車猛然從黎明中衝出,六隻高高架起的車輪飛轉著,推動車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原野上奔行著。


    發動機的轟鳴聲撕破了初陽的寧靜,它以超過一百五十公裏的時速衝到了趙霸道前方百米左右。


    形如昆蟲的越野車幾乎是以極速衝到小山丘的邊緣,才開始緊急刹車!


    它刹車的方式同樣非常奇特,六個輪子構成了一個圓形,在原地飛旋了十幾圈,終於刹停下來。


    伴隨著一陣液壓機械的輕響,越野車車身緩緩降下,隨後車門向上方升起,一架金屬扶梯探出,搭到了地麵。


    越野車內走出一個老人。


    他穿著一身純白的禮服,同樣是白色的皮鞋一塵不染。他看上去已很有些年紀,係在腦後雪白的長發和式樣古雅的墨鏡同樣引人注目。


    雖然被墨鏡遮去了小半麵容,雖然看來已超過六十歲,但這些都不妨礙他獨一無二的魅力。


    老人站在階梯的最頂端,先是緩緩地掃視了一遍廣闊的草原,再看向趙霸道,這才露出一個自以為迷人的微笑,從階梯上走下,踏足在這片草地上。


    “天機?”趙霸道臉色一沉,心中一動,猜到了天機老人趕來的原因:“我們的約定是不準對他身旁的女人動手。”


    “沒錯。”天機老人點了點頭,臉色平靜的走到趙霸道前方十米:“但我並沒有說要讓你殺他。”


    “讓開!”趙霸道麵無表情的看著天機老人:“段天道必須死。<strong>.</strong>”


    他確實對天機老人很忌憚,可也僅此而已,他隻是不想輕易得罪天機。


    但如今事情演化到了這一步,段天道必死無疑,誰來了都沒有用。


    “他死不了。”天機老人微微一笑,猶如普通的老人在說什麽芝麻大小的事情:“誰也殺不了他。”


    “以前我願意聽你的,今天不行。誰也不能阻止我殺他,你也不能。”趙霸道搖了搖頭,他的身後背著一個包裹,他將它取了下來,解開包裹,從裏麵取出一塊木盤:“我就知道你肯定要犯倔,本來實在不想用的,但既然你一定要死,我就成全你。”


    那塊木盤不知是用什麽木頭製成,紋路極為細膩,又給人一種金石的質感,感覺很是奇妙,盤裏淺淺堆著一層極細的黃沙。


    這是一塊沙盤。


    天機老人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沙流盤?”


    沙流盤出現,整個世界,便進入了沙流盤之中,那層淺淺的黃沙,在空中飛舞,然後落下,便把天地的顏色塗黃,緊接著,把一切都變成了黃沙。


    草地變成了鬆軟的沙漠,黃沙有時如水,因其柔,故勝堅強,故憐弱小。


    天機老人的雙腳也陷在黃沙之中,他清晰地感覺到沙底傳來的吸噬力量,神情變得凝重,輕輕地提起右腳,想要向前踏去一步。


    忽有風起,席卷起黃沙,攔在了他的身前。


    他的視線越過飛舞的黃沙,落到趙霸道的身上。


    趙霸道舉起沙流盤,把道力盡數灌注到盤裏,隻是瞬間,丹田便有了枯竭的征兆,顯諸外相上,臉色變得極度蒼白,甚至似乎瘦削了幾分。


    沙流盤裏是黃沙,更是河山。


    每粒沙都是河山裏的一處風景,或是一座小橋,或是一道流水,或是一方亭榭,或是青青山丘,或是橋上的轎子水上的舟亭子裏的人青丘上的樹。


    今天,這些黃沙卻隻是黃沙。


    因為最本原的也是最強大的。


    趙霸道道力激發沙流盤,黃沙狂舞,然後斂落,世界頓時變成一片黃色,成了枯燥的荒漠,在其間根本尋找不到方向。


    趙霸道舉著沙流盤。


    天機老人靜靜地看著他,黃沙鋪地,卻無法將他完全拖入河山幻境,他的身體在那片黃沙裏,眼光卻能看到真實,看到對手。


    不知道為什麽,趙霸道看著天機老人的目光,覺得有些不安,覺得或者會有些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於是他向沙流盤裏吹了一口氣。


    那層淺淺的黃沙,被吹皺。有些沙粒迎風而起,在空中飛舞。


    變成沙漠的草原上忽然起了一陣颶風,無數黃沙卷起,天地間變得昏暗一片,更可怖的是,先前還平坦如沙漠的原野,忽然間發出隆隆巨響,生出無數道層層疊疊的沙丘,無數鮮草被移動的沙流吞噬!


    天機老人的腳步依然沒能落下,下一刻,他的腳終於落了下來,隻是依然落在黃沙之上。


    他沒能走出沙流盤,但那又如何?


    他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配上墨色的眼鏡,夾著銀絲的直發,很好看。


    他如此強大,又怎會怕一張沙盤?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書,伸到漫天風沙之前。


    他的神情變得冷峻起來,看著風沙那頭的趙霸道。


    這卷書叫萬法歸宗卷,是他親手祭煉出來的法寶,專門用來對付沙流盤的。


    清晨的草原,被黃沙覆蓋,再也尋覓不到冬日的清新寒冽,隻有枯燥,而當天機老人舉起萬法歸宗卷時,那種感覺變得越發清晰。


    萬法歸宗卷的封皮迎風而化,化作無數萬顆微小的沙粒,然後開始飛舞。緊接著,萬法歸宗卷的第二頁也盡數化作沙粒,再是第三頁,第四頁,第五頁……


    億萬顆沙粒,變成一道沙河,從天機老人的手中直赴天穹,於天穹最深處承接一道難以言說的高妙意味,然後向著漫天黃沙裏轟去。


    萬法歸宗卷記載著修道界幾乎所有的功法,是天機老人一個字一個字刻下,帶有莫大的威力。


    這卷天書裏麵條秩無數,浩繁如海,或者如海底的沙,根本無法數清楚,每一粒都代表著天機老人的恐怖修為。


    今日萬法歸宗卷真的化作沙粒,那些記載功法的墨字融化在紙上,然後消散,變成最細微的粒子,每粒裏仿佛都有那門功法的力量。


    億萬粒沙,億萬種功法,就這樣落在了漫天黃沙裏,落在了沙流盤裏,沙流盤擁有萬裏河山,但又如何能容納近乎無限的廣闊與繁複?


    瞬間,漫天黃沙驟停,有些角落裏,甚至影影綽綽出現亭榭樓台,便要失去最原本的形態,變成沙流盤裏的虛影。


    趙霸道拿著沙流盤的雙臂,難以抑止地顫抖起來,仿佛下一刻便會把沙流盤扔到地上,他感受著盤裏傳來的恐怖的衝擊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唇角開始溢出鮮血。


    “散了吧。”天機老人麵無表情說道。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廣場上的風沙變慢了無數倍,那些初初顯現的小橋流水被萬法歸宗卷裏湧出的沙礫覆蓋。


    滿眼黃沙,被海底沙覆蓋。不需要去尋找出路,我用我的世界覆蓋你的世界,那麽我可以隨意行走,去到任何想要去到的地方。


    天機老人向前踏了一步。


    如果那片河山裏有真實的智慧生命,或者可以看到在太陽之下,有個比山峰還要巨大的腳印,踩破雲層,碾碎了原野,落在了地平線那端。


    沙流盤,萬裏河山。他隻用一步便踏了出去。


    天機老人出現在趙霸道身前。


    二人之間還有殘留的黃沙。


    趙霸道不停咳血,還在勉力支撐,卻不知還能撐多長時間。


    天機老人一手舉著正在消散的萬法歸宗卷,一手向趙霸道抓去。


    趙霸道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根鐵棍,用鐵棍撐著疲憊的身軀,雙手舉棍向上,用最後的力量擋了一記。


    天機老人的手落在鐵棍上。


    ‘噗’的一聲,趙霸道鮮血噴吐。


    天機老人向前再走一步,再次抓向趙霸道。


    其時,他左手握著的萬法歸宗卷,還在與沙流盤裏最後的景物做著對抗。


    越來越多的血水從趙霸道的嘴裏淌出來,打濕了他的前襟,吐的血顏色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黑,最後甚至看著像墨汁一般,觸目驚心。


    趙霸道的身體開始顫抖,因為恐懼,恐懼自己即將死亡,他真的很害怕。


    那道顫抖,從他的手足傳到胸腹,然後傳到身體深處,最後落在腰後的位置,於是他的丹田也開始顫抖起來。


    他的丹田已經枯竭,變成一片幹涸的死海和黑色單調的岩峰,此時顫抖了起來!


    顫抖是運動,能動便是活著,然後源源不斷的天地靈氣湧入他的體內。


    他的丹田,就在最絕望的時刻,居然自主吸收天地靈氣!


    趙霸道來不及感受這種突然的變化,更不可能有時間狂喜,隻是順著那道顫抖,純屬本能一般,雙手向著天機老人一陣疾擺。


    十道沒有任何軌跡,就像天空流雲一般難以捉摸的淒厲勁意,從他的十根手指前端迸射而出,狠狠地刺向天機老人的胸腹間!


    “噗噗噗噗。”


    一陣密集的悶響,十記指意,盡數落在天機老人的胸間,單薄的衣衫上瞬間出現十個血洞,鮮血汩汩流出。


    天機老人臉色不變,似是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卻微微皺眉:“我居然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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