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裏沒有別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梁玉眼睛盯著姚珊語,不願錯過她臉上絲毫的表情。姚珊語在她一出口就知道要不好,這種出事的前奏總是那麽令人心驚肉跳。


    對於姚珊語的表現,梁玉很滿意。


    梁山伯跟馬文才不知就裏,都拿疑問的眼神望著她,這讓梁玉終於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了,端正坐姿,清了清嗓子。


    隻是這姿態才擺出來,就被馬文才打散了。馬文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嚷道:“你愛說不說,少在我麵前擺架子。”


    梁玉的高姿態沒有做出來,人也被噎了一下。這個馬文才真是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可是看著他這張俊俏的臉,接觸到他傲嬌又別扭的性格,心裏又喜歡的不行。


    重重吐出一口氣,梁玉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說道:“咱們也算是做了一陣子同學,相處的如何大家心裏也清楚。祝英台,我想問問你,你心底到底有沒有把梁兄和文才兄當做朋友?”


    這樣的氣氛下,雖明知道梁玉其後的話可能不懷好意,馬文才依然執意想要從姚珊語嘴裏聽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所以並沒有阻止,而是眼神灼灼的望著姚珊語,等著她的回答。


    梁山伯說道:“這還用說,英台心裏若沒有把我們當朋友,又怎會與我們共坐一桌呢?”


    梁玉冷笑一聲,用一種看低智商兒童的表情看著梁山伯,這個書生在她眼裏可真是讀書讀腐了,沒錢沒身份也就罷了,腦子也不靈光,能力也不強。對比能文能武的馬文才,梁山伯除了那點可憐的,毫無用處的善心,簡直是一無是處。


    所以對於祝英台居然可以放棄高富帥轉而喜歡一個除了一張臉毫無用處的*|絲,梁玉隻能發出唾棄的聲音。


    “梁兄,你跟祝英台同床這麽多天,居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你也別怪我說你榆木腦袋。”


    姚珊語聽到這裏,原本將事情想得過於危險而高高提起的心頓時落了下來,梁玉無非是想要拆穿她女扮男裝來書院讀書的事情,就算馬文才跟梁山伯知道,她也相信他們兩個絕不會拿這件事對她做要挾。


    就算梁玉想要用自己是女子的事情告到書院那裏,事情敗露通過朝廷牽連祝家,也要首先想想她自己的情況。


    所以,姚珊語輕鬆的表情成功的激怒了梁玉,帶著一種幸災樂禍,又或是陰謀即將達成的笑意,梁玉看著姚珊語說道:“英台,你女扮男裝來尼山書院讀書,打算什麽時候回去?還是,你想在尼山書院真的待夠三年在回家?”


    “女扮男裝”四個字就像鐵錘一樣重重地錘擊在馬文才和梁山伯的心上,令他們的神經出現了短時間的麻痹,就像深山古寺裏被敲響的晨鍾,整個腦子裏的神經都在嗡嗡亂轉,不知所措。


    馬文才首先回過神來,一步躍到姚珊語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握緊的力道讓姚珊語直皺眉頭。


    “你是女子?”


    馬文才的眼神複雜多變,姚珊語看不懂這雙眼睛裏一霎時閃過的種種情緒,卻仍舊若無其事的點頭,就像這件事根本沒有什麽大不了一樣:“嗯,她說的是實話。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姚珊語沒有再說了,隻是“青梅竹馬”四個也成功轉移了馬文才的注意力,全身的炮火一部分轉到了梁玉身上,馬文才那挑剔嫌惡的眼神令梁玉神經崩潰:“我也是女子,英台還要叫我一聲姐姐呢,其實,我原本可以是英台的八嫂,因為英台不懂事,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馬文才哼了一聲,姚珊語掰開他的手指頭,活動了一下被箍疼的手腕。見馬文才不樂意的樣子,道:“既然知道我是女子,就該曉得男女授受不親。”


    沒有了禁錮,姚珊語從茶盤上提起紫砂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她倒要看看梁玉能玩什麽把戲。不過一想到自己給祝英台的結局,姚珊語還是將底下的座椅挪了位置,離梁玉遠一點。


    同人中祝英台是自己作死的。愛上身份地位不對等的梁山伯,兩個人偏偏都是小白天真的性子,沒有了馬文才的阻攔,父母家族確不會讓他們順利在一起,愛情至上的兩個人整天哭哭淒淒,最終祝英台還是被姚珊語寫死了。


    隻可惜,同人中祝英台的死不像原著得到世人對愛情千古的傳唱和向往,反而令讀者拍手稱快,大讚人心。


    姚珊語雖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的信心相信,自己這一次一定不會被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梁玉害死,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離梁玉遠一點為妙。


    梁玉得意一笑,道:“你們一定想知道為什麽我和祝英台會以這種身份出現在你們麵前?”


    姚珊語終究還是忍不住出來打斷梁玉的獨角戲,說道:“梁玉,你能不能不要賣關子,想吸引人注意就大大方方說出來啊,拿我當幌子有什麽用?就算你在他們兩人麵前詆毀我,這跟你想要的目標並沒有關聯吧?”


    梁玉笑了笑,說道:“怎麽會沒有關係,這裏麵的關係可大著呢。祝英台,你不為你八哥著想,在我和他成親當天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讓我跟一個毫無責任心還齷齪卑鄙的男人私奔,害我差點淪落風塵。如果不是遇到謝道韞,你以為我會像現在這樣坐在你麵前悠閑自得的吃大餐嗎?”


    姚珊語聽她刪繁就簡的說法,心裏的震撼真是驚動腦門了,說謊話說的這麽溜,這可真是一門完美的藝術。


    “是啊,如果你沒有在我麵前哭訴你的愛情有多唯美,沒有求著我放你自由,沒有跟我說你不愛我八哥,嫁給他兩個人也不會幸福,如果我心裏沒有把你當姐姐,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在外麵跟別人講我的壞話嗎?”


    姚珊語也不跟她客氣,自己喘著氣回了一通嘴,等到心裏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衝動過頭,這種事情有什麽好講的,還這樣認真的跟她吵架講道理。


    在梁玉麵前,什麽道理都不管用。


    梁玉對於姚珊語的話滿是恥笑,道:“像你這樣一個自私自利,不會為家族著想,一心隻想著自己的愛情的人,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說實話,你跟梁山伯最後到死都不能在一起的愛情故事真是讓我一點都不感動。你們的愛情根本經不住現實的推敲,不要享受了麵包之後還想著愛情,癡人說夢!”


    梁山伯跟馬文才被梁玉與姚珊語奇葩的對話繞懵了,對於梁玉口中的,姚珊語跟梁山伯的的愛情,就連梁山伯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即便此刻知曉姚珊語是女子,震驚難免,可也不會這麽迅速的就產生同學兄弟之情之外的東西,那太不靠譜了,兩個人都沒有情感互動過,怎麽可能有愛情呢?


    至於馬文才,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其後居然產生了連他自己都無法想通原因的喜悅,姚珊語是女子,再沒有比這更令他欣喜的消息了。馬文才立刻想到他已經跟姚珊語同居一室,共睡一床的現實情況,立刻在心裏做出了要對她負責的念頭。


    不等梁玉在發表其他感想,馬文才立刻拉起姚珊語,鄭重說道:“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咱們既然已經同居一室,作為一個男子漢,我就要對你負責。你放心,我會立刻給我爹休書一封,請他去祝家莊向你爹提親,我會娶你的。”


    “什麽?”


    “不行!”


    幾乎在同一刻,姚珊語跟梁玉同時出口,姚珊語對馬文才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裏的思維速度跟不上號,而梁玉則是捂著胸口麵容蒼白,嘴唇顫抖,牙齒緊咬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怎麽會這樣?我都已經說了,你為什麽還喜歡她?神仙呢,你騙我,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隻要我說出口,馬文才就會愛上我嗎?為什麽情況不同,啊啊……”


    梁玉疼的整個五官都扭曲起來,雙手一掃桌麵,將桌上所有器具摔在地上碎成一地,雙手將桌子一掀,整個地板被敲擊的咚咚作響。


    馬文才立刻抓住姚珊語躲過桌子和飛濺過來的碎瓷器渣子,梁山伯沒有他動作快,三人站的離梁玉遠遠地。此刻的梁玉像是發了瘋一樣,不停地摔東西,嘴裏也在不停地咒罵。


    從她斷斷續續的語句中,姚珊語拚湊出大致的意思。


    似乎是梁玉被一個神仙忽悠了,那神仙見她思慕馬文才,又見這些日子梁玉的目的一點成效都沒有,身體很快支撐不住,便給她支了個招。說是在馬文才麵前拆穿祝英台卑鄙無恥自私小家子氣的醜陋麵貌,就可以成功阻止馬文才對姚珊語的好感,進而愛上她,讓梁玉可以得到更多信仰力,擁有幸福的一生。


    梁玉從穿越之後目標一點希望都沒有,盡管可以向讀者反映假情況,可若是她選定的男主人公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她的身體就會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衰弱,直至死亡。


    這個時候的梁玉隻能孤注一擲,相信了那個神仙,也秉著相信自己是無敵不死的女主信念,她將那個半路冒出來的陌生神仙的話當了真,以至於現在夢想被打碎的強悍衝擊力成功將她的精神激崩潰了。


    “噗”一口血噴出來,梁玉活力四射的瘋狂狀態終於偃旗息鼓,整個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在眾人驚疑的眼光中慢慢消失了身形,梁玉整個人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中,無影無蹤。


    姚珊語驚得倒退一步,居然就這麽沒了?她還沒死呢,怎麽梁玉就消失了?


    天哪,到底怎麽回事?姚珊語不能理解這場遊戲到底什麽結局才是最令那些讓自己穿越的神仙滿意,她以為她在穿越中死去就是最好的辦法,可是現在她筆下的同人女主居然比自己先死,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同人文中的女主死去,穿越就算結束呢?


    可是在《畫皮》中,小唯根本就沒死,這又怎麽解釋?


    不等姚珊語想太多,馬文才突然將她擁入懷中,兩條胳膊像鋼鐵一樣將她勒的緊緊的,不等姚珊語推他便發現自己抬起來的雙手正在慢慢變得透明,她要走了?


    馬文才失聲大叫:“祝英台,祝英台……”他的懷抱很用力,顫抖的擁抱讓姚珊語感受到了馬文才對於失去她的恐懼。


    馬文才這個從小缺乏關愛,心思敏感,心口常常不一的少年,此刻害怕的全身發抖,就連叫“祝英台”這三個字都顯得那麽虛弱無力。


    來不及想其他,姚珊語反手抱住了馬文才,心裏的不舍漸漸湧上來:“馬文才,我想……我開始喜歡上你了,祝你幸福!”


    閉上眼睛,姚珊語的意識消失在一片白光中。


    7月8日早晨


    被設定好的鬧鈴吵醒,姚珊語睜著迷蒙的眼睛將鬧鍾關掉,在睡與不睡之間做了一番艱難的掙紮後,姚珊語這才閉著眼睛爬下了床。


    等她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用沾了冷水的毛巾擦了臉,這才清醒過來。想起夢中那場尚未萌芽便已消失的情愫,姚珊語嘴角微笑,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惆悵。


    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個故事算是戛然而止了,下一個想寫《原來是美男啊》或者……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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