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痛苦的時候,時間表現出殘酷的一麵,刺得人心千瘡百孔,讓人真正明白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時針指向七點鍾,陽陽已經消失兩個多小時,不知誰帶走了他,就連預想中的勒索電話也沒有響起,晨曦從最初的焦急變成現在的恐懼。腦海中反複想象陽陽被人傷害淒慘的模樣,晨曦臉色發白,初秋的天,竟然開始打冷顫。


    江銘誠端坐在沙發上擰眉,晨曦倚在他身側。


    江銘嫻焦躁地在窗邊踅來踅去,“銘誠,秦聞天怎麽還沒打電話?你姐夫也沒個音訊,真是急死人了,失蹤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無法立案,華國的法律真他媽的冷血。”


    江家姐姐忍不住爆粗口。自她知道陽陽不見以後,便召喚老公一起幫忙。連她都等得心如刀絞,更何況陽陽的倆爸爸?


    電話如雷一般,炸醒了屋裏的人。桌上放著兩部手機,一個是江銘誠的,一個是晨曦的,現在無法判斷綁匪會打誰的電話,隻好都拿出來。


    這次電話鈴響是晨曦的手機,江銘誠看到號碼,“姐夫的。”晨曦緊繃著神經,希望能從姐夫口中得到好消息。


    “銘誠,陽陽回家了沒?f大附近找了兩遍,沒有看到他......”宋啟明急切問道。


    “還正在找,你交待小煜一下,讓他明天別對老爺子說漏嘴了,”江銘誠得到回答便掛上電話。晨曦失望地縮在沙發上,喃喃道:“陽陽在哪呀?”


    江銘嫻站累了,也顧不上優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晨曦,你千萬要放寬心,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裏還有倆寶寶。”


    晨曦揪著衣襟,微微點了點頭。江銘嫻知道他聽不進去,拍了拍他的手,轉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便端出兩盤飯菜,遞給晨曦一柄勺子道:“我不逼你吃完,你吃多少算多少,你不餓,肚子裏的寶寶們會餓。”


    江銘誠歎了口氣,替晨曦接過勺子,端起餐盤,舀了一勺湯:“喝完我帶你去找張老。”坐在家裏等不是他的風格,而且容易擴大不安,不能讓晨曦再滋生恐懼,帶他出去能緩解一下。


    晨曦猛地抬頭,主動接過勺子,很快地吃了幾大口,催促道:“好了,咱們快走。”


    江銘誠帶著晨曦坐上車,江銘嫻留在家裏等著那微乎其微的一絲可能,陽陽被好心人解救送回來。


    ***


    車上一路沉默,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在了一個小區大門口。這裏是退休老幹部住的地方,門外有警衛人員負責看守,車子被攔住。


    萬司機先行下車,與警衛說清來意,等警衛拿起電話不知與誰通過話後,才被允許進入。車子最終停在了雕花大門前。萬司機打開車門,江銘誠扶住晨曦下車。


    按下門鈴,那頭傳來一個略微低沉的男聲,得知是江天執行長來拜訪後便打開了大門。


    跟著帶路的中年男子走了約莫五分鍾,才進入張老住的宅子,中年男子做了個請的動作:“江先生您請進,張老在會客廳恭候你們。”


    江銘誠牽著晨曦的手,推門進入,見到了這個享譽政界的張老先生。


    “張老,晚間來叨擾,實非我所願,請您見諒。”江銘誠恭敬道。


    張老麵容儒雅,笑嗬嗬道:“都坐下,在我這裏不用拘束。早就聽說過江天新一代執行長的事跡,現在見了麵,果然是青年才俊,讓我們這些老家夥看得眼饞啊,”張老神情黯淡地歎了口氣:“唉......真是羨慕你爺爺,有福氣啊,子孫滿堂,像你這麽好的年輕人真是提著燈籠也難找。”想起自己就一個女兒,女婿和孫女都是不成器的,張老臉上的笑收斂許多。


    江銘誠笑著回應道:“您不能這麽想,聽說張老的侄子張文修先生才能不亞於當年的老爺子。”


    張老聽後,這才轉憂為喜,欣慰道:“小輩裏麵也就他出彩些,”然後話題一轉:“榮才那事我聽說了,他進牢裏能得到教訓,我十分感激江執行長,也為他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今天替他說聲道歉,請你接受。”


    依他今日的高位在坐,何曾需要拉下麵子給一個小輩道歉?但底下的人說,這江家雖是一介商人,沒有踏足政界,但卻與在政商兩界都赫赫有名的秦家有關係,這個麵子不能不給。


    薑還是老的辣,張老這一番話說得極其漂亮,江銘誠從容答道:“這不是老爺子的錯,作為小輩,實在不敢當。”


    張老朗聲笑道:“江執行長,你今天不是專程來說這個的吧?說吧,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還做了什麽?”


    江銘誠搖頭:“張老明智,但事情跟成先生沒關係,不過,成小姐就說不定了。”江銘誠大致把與成佳音之間的過節說了個明白,“我思來想去,除了得罪了您的孫女就沒其他人了,您看......”


    張老眼中閃了閃道:“佳音還在五年的刑緩期,我把她安置在老宅裏閉門思過,這不可能是她做的吧?也許是你的朋友把令郎接走去玩而忘了告訴你,你看,大庭廣眾之下,令郎肯跟著他們離開,也許不是陌生人。”


    晨曦立刻對江銘誠道:“趕緊給康泰、秦聞景打電話,是不是他們把陽陽帶走的?”


    江銘誠拍了拍他的手,先給康泰打電話,他說今天要在醫院值班;接著給秦聞景打電話,陸亦遙接的,他說他陪秦聞景在外出差。這兩人都是一問三不知,晨曦心頭涼了一片。


    張老不著痕跡地打量這個挺著個與身體比例極為不協調的大肚子的奇怪男人,摸不清他與江銘誠是什麽關係。


    不過,老爺子很精明,故意忽略掉這個疑問,溫言道:“你們別急,小孩子貪玩,指不定現在已經回家了。佳音這孩子我是知道的,她是獨生子女,雖然為人有些嬌氣霸道,但總體上還是個好女孩。她之前犯糊塗,純粹是愛而不得,又受了她爸爸的影響,她不敢......”


    江銘誠打斷道:“家裏有人守著,孩子回家肯定會立即通知我的。”


    江銘誠索性挑明了話題:“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確定是不是成小姐帶走了我兒子,但我想告訴您,您的孫女並沒有你想象中的癡情,之前聽人說過,成小姐在國外開銷巨大,而且欠了地下錢莊一大筆錢,她參與上次的事情是為了拿到錢來堵上破洞。我有足夠的理由來懷疑她。張老,您如果有任何線索,記得及時通知我,我將感激不盡。”


    張老聽後內心十分震驚,對於之前堅持的事情也開始動搖。


    江銘誠攬著晨曦,兩人從張老家離開。車子剛開出大門,江銘誠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江銘誠迅速接聽,“喂?”


    “江先生,你的兒子在我這裏,想要兒子,立刻準備一億,轉入我給你的賬號,相信江天集團的太子身價值這麽多錢。”經過變音器扭曲,電話裏的聲音尖銳刺耳。


    “你是誰?我不相信你,讓我兒子接電話,我要聽到他的聲音。”江銘誠擰緊雙眉道。


    “我是誰就不勞您大老板費神了,現在由不得你不相信,錢隻要到賬,您的兒子自然會安全送回,記住,給你三個小時準備時間,過期不候。當然,江老板完全可以選擇不信,不過,到時候不要後悔就行。”對方說完便切斷電話。


    江銘誠沒轍,看到通話隻有短短一分鍾零幾秒,皺了皺眉。這個綁匪做事很謹慎,壓根不打算讓他與陽陽通話,無法確認陽陽是否是安全的。晨曦也聽到了電話內容,忍不住顫了顫,努力穩住情緒,問道:“咱們怎麽辦?”


    江銘誠輕撫他的肩膀,對前麵開車的萬司機吩咐道:“去秦家。”萬司機立刻腳踩油門,夜色中,車子疾馳而去。


    ***


    晨曦本來不理解江銘誠帶他到秦家的用意,但進了屋子,卻發現秦聞天和高展都在,還有幾個不認識的麵孔,他們各忙各的。


    高展急忙迎上來:“老板,你們來了,晨曦,快坐下。”高展立刻示意仆人端上熱飲。


    秦聞天掃了他們一眼,繼續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與身側的人交換信息。


    “晨曦,喝杯牛奶,看你的臉白得跟牆壁似的,”高展遞給晨曦一杯熱牛奶。這屋裏頭頂上有好幾盞大吊燈,晨曦在燈光的映襯下,臉色刷白。


    江銘誠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溫聲道:“身體難受嗎?”


    晨曦茫然搖了搖頭,隻是問道:“我們去哪找陽陽?”陽陽是從他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他不敢想象任何壞的可能。


    高展輕聲寬慰:“聞天正在查,很快就能鎖定目標。”


    這時,康泰從外麵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陽陽找到了沒?找到了嗎?是不是成佳音幹的?”


    高展一巴掌揮他腦袋上:“別吵,正在查。”


    “晨曦你別太擔心啊,他們既然要錢,肯定不會傷到人質,陽陽肯定會安然無恙,”康泰坐在晨曦身旁安慰道。


    晨曦勉強地笑笑,沒有說話的**。


    “頭兒,你看這個,我覺得是不是......”其中一人拿著手提電腦放在秦聞天眼前。


    秦聞天看了兩眼,立刻站起來走到江銘誠麵前,語帶興奮道:“走吧,咱們去接小家夥。有人看到一男一女拎著個小孩往東湖去,我讓人查了查,順著剛才銘誠電話的信號來源,排查附近五公裏範圍,人躲在水廠附近。”


    康泰第一個跳起來:“對方有多少人手?咱們夠不夠?”


    “綽綽有餘,”秦聞天走在前麵。


    晨曦握著江銘誠的手,高興地說不出話來,江銘誠終於放下心來,開心地摟著晨曦,“陽陽找到了,肯定會沒事的,咱們去接兒子。”


    一群人坐上車往東湖區去。東湖區近些年才並入金市,之所以稱為東湖,是因為這裏坐落在金市東側,被一個廣闊的湖泊貫穿。這裏水質較好,有幾家自來水廠,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沒有得到良好的開發,經濟落後,所以東湖區城鎮較少,規模也不大。


    出了市中心,幾輛車子加速飛奔,不到半小時,便進入東湖區。


    秦聞天的手下拿出定位器,擺弄幾下,屏幕上出現紅色的目標點,車子打頭陣,後麵幾輛車子跟著,又行了十多分鍾,到達一片開闊的區域。


    晨曦下了車,趁著車燈的光亮打量四周,這裏像是一片荒地,四處無人煙,空氣中飄著泥土青草特有的味道。


    秦聞天一聲令下,幾輛車子齊齊滅了燈,夜幕之下,能看到五百米處有一個亮著燈的小屋。


    “康泰銘誠,你們幾個在這裏等著,小梁留守,小武小城小周,你們三個跟著我進去救人,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武器,”秦聞天點了幾個人。


    “二哥,我跟你一起,”江銘誠追上前道。


    秦聞天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走。”江銘誠握了握晨曦的手指,跟著秦聞天四人先前走。


    江銘誠一走,康泰代替他扶住晨曦的手臂,高展也走了過來,輕聲道:“放心吧,你很快就能看到陽陽。”


    晨曦眼睛一直盯著走遠的那幾個人,輕輕點頭。


    ***


    距離亮燈處還有幾米,能看清這是農家蓋的那種三間瓦房,隻有中間的屋子亮著燈,屋子隻有一個窗戶,窗戶沒有關緊,能聽到裏麵的聲音。


    秦聞天帶來的三個人隱藏身形,各自選了一間屋子潛行進去。江銘誠趴在窗戶邊,看到陽陽被捆住手腳丟在牆角,不知睡著了還是昏倒,一動不動地靜靜躺在地上。


    而一邊的大床上,一男一女肆無忌憚地交/合。江銘誠看得眼睛發紅,握著拳頭卡卡直響,恨不得自己跑進去把陽陽帶出來。


    秦聞天感受他的怒意,小聲道:“別輕舉妄動,等小武他們查探他們有幾個幫手。”


    小武他們很快便出來,“頭兒,看過了,這邊一個是倉庫,一個是廚房,沒有別的人。”


    秦聞天冷笑地打了個手勢,那三人很快進去製服了一男一女。江銘誠把陽陽抱了起來,秦聞天幫著他弄斷繩子。


    “哎呦,饒命,別打了,”那個男的轉眼間從天堂掉入地獄,身上挨了幾下子便不敢反抗,而那個女的更是被嚇暈,赤/身/裸/體躺在地上。


    “好好教訓一下,把嘴給我撬開,別把人弄死就行,”秦聞天說完便跟著江銘誠走了。


    ***


    “陽陽怎麽啦?”看到江銘誠抱著陽陽,高展幾人也往這邊趕來。晨曦看到小孩緊閉雙眼躺在銘誠懷裏的那一刻,眼睛終於忍不住發酸,一連串淚珠子掉了下來。


    康泰這個醫生派上用場,扒開江銘誠裹在小孩身上的衣服,檢查一遍籲了一口氣道:“沒大問題,就是受了驚嚇,又沒有吃飯,有些受寒發燒,咱們去醫院。”


    江銘誠抱著晨曦,感受他在懷裏顫抖,撫住他的背道:“陽陽回來了,沒事了。”卻聽到他帶聲哭腔:“銘誠,痛......寶寶......”


    晨曦清楚地感到肚子一陣一陣地劇痛,有什麽要下墜一樣,晨曦聽到銘誠高展的驚叫聲,想與他說話,卻抵不過疼痛,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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