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怡跟著暖陽走後不久,李斯忱又把吃了晚飯的明林叫過去一趟,“都說什麽了?她哭沒哭?”


    明林搖搖頭,“沒哭,說要跟您絕交。”


    “這……”李斯忱噎了一下,拍了拍椅子把手,“哼,沒當麵跟老夫說,不算。”


    明林還沒見過大將軍這幅別扭的樣子,有些好笑,符合道,“嗯不算。”


    “楊家閨女呢?”李斯忱覺得在外孫麵前不夠威嚴,清了清嗓子說起別的。


    明林便答道,“跟著一起去公主府了,您要是不同意就派人給接回來。”


    “我有什麽不同意的?”李斯忱擺擺手,“暖陽現在正難過著,找個人說說話也好。”


    都是一樣的說辭,明林也沒法反駁什麽。


    “對了,你下午跟我說你想跟楊家那個丫頭成親?”李斯忱咳了咳,“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她也有這個打算呢還是你單方麵的想娶人家?”


    明林耿直的答,“她也想嫁給我。”


    “咳咳咳……”李斯忱沒想到這孩子說話這麽直,敲了他腦袋下,“出去可別胡說,這關係到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聲。”


    “我也不想別人說,所以您早點替我去求親吧。”明林繼續耿直。


    “唔……”李斯忱想了想還是問出來,“這事,你跟聖上提過麽?”


    在聖上還是李淵的時候,將白怡保護在莊子上並且打算娶她為妻的事就和李斯忱商量過。那時候兩人考慮的更多的是穩固朝臣的心,先為翔安侯平反,接著便娶翔安侯孤女為妻,既不怕外戚坐大,又在朝臣尤其是前朝老臣麵前豎起念舊、感恩的仁君形象。


    皇後這個位置,就如同官職一樣,應該給能發揮最大價值的那個人做。


    明林點頭,又搖頭,“聖上問小花姐願不願意當皇後,小花姐拒絕了,聖上也同意了。”


    李斯忱還真不知道這件事,皺了下眉頭,“你是因為楊家的丫頭才想著還俗麽?”


    “是。”明林堅定的答,也跟著皺眉,“您不是說過會幫我的麽?”


    李斯忱在屋內走了幾步,手裏攥著兩個鐵核桃來回轉,“我也不知道這是幫你還是害你了。”


    李淵如果還是他那個庶出的兒子,他自然可以左右兒子的想法,叫他成全外孫;可李淵現在已經是皇帝了,自古君心難測,像他這種扶立新君的更是要謹言慎行不叫皇帝疑心自己張狂。更何況立後一事是政治考量,如果皇帝隻是想納白怡為妃還好說,可他是想立後啊,就這麽著讓明林拐走了他的皇後,君主顏麵何存?明林這個前皇子會不會被認為有逆君之心?


    明林看著來回踱步的李斯忱,也看出了他的為難,咬了咬牙走到他麵前噗通一聲跪下,“讓您為難了,是我的不孝。如果求親這事太難辦,您能掩護我和白怡出京麽,我們可以去浪跡江湖。”


    李斯忱正沉重的思緒被他這話給逗笑,“還浪跡江湖呢,你以為江湖是那麽好浪跡的?行了行了,別出那副樣子,自己起來過去坐著,成親這事不是不成,但我得再去跟聖上商議一下。”


    “他不同意您就不同意麽?”


    “屁話。”李斯忱罵了句粗,“他不同意我敢同意麽?君君臣臣,他不同意我隻能跪著求他同意。”


    明林一聽這話,抬了一半的腿又跪下去,“那我也不起來了,您現在就去和聖上商議吧。”


    “你當聖上跟你似的這麽無聊,大晚上的不睡覺麽!”李斯忱朝著自己之前打過的對稱的另一邊腦袋上敲去,光頭就是方便看,一打一片紅。


    聖上確實不無聊,但也沒心情這麽早就睡。


    案幾上摞著小山高的奏折,他斜靠在軟塌上,聽蕭欽匯報京城護衛的部署情況和幾個異姓王爺的動靜。


    蕭欽現在是禁軍統領,複完了命就要去看看換班的情況。


    溫澈留下了他,捏著眉心和他商量,“要不你就去挨一刀子,聽說有秘製傷藥,十日內便能如常人生活了。”


    蕭欽臉頰一抽,跪下去低著頭不說話。


    “好吧好吧知道了,你們蕭家就你一個獨苗了,行了別跪了,快起來快起來,不讓你當大太監。”溫澈去扯他胳膊。


    誰知蕭欽竟然不順坡下驢,巋然不動的跪在那裏,“以後也不讓我當。”


    “行行,再不提了。”溫澈賠了個笑,“人家都掙破腦袋要當著內侍總管,你看看跟在那位身邊的那個,幾十個幹兒子幹女兒,京裏兩套宅子,莊子鋪子數不清,金銀珠寶堆滿了地下庫。你要是真當這大太監,前邊那位抄出來的家當我直接給你,都不往國庫裏放了。”


    眼看著蕭欽又要跪,溫澈一把扶住了,“得得得,不說,真不說了,一個字都不說了。”


    蕭欽這才站好了,主動的站在案幾前把那些奏折一個個打開掃一遍,按照輕重緩急給分了類放在桌上,“真不是我怕那一刀,我就是割舍不斷兒女情長,您看看連明林那小和尚都急了眼的要還俗,你讓我怎麽放得下我的那些好妹妹。”


    “明林那孩子是挺逗得,今天我把人叫在麵前說要娶楊芃,那孩子臉都白了。”溫澈瞥了眼桌上,“真是沒規矩,奏折是你想看就看的?看之前不得說聲萬歲爺我幫你歸置歸置?”


    “得,萬歲爺您找個有規矩的幫您歸置吧,我去盯換崗了。”蕭欽拱了拱手打算退下去,被溫澈再次攔住,“你幹嘛老躲著我啊?”


    “上次您說要讓我當史無前例的男皇後,今兒又說想給我哢嚓一刀。我還上趕子往您麵前湊個什麽勁兒?”


    “嘿,我那不是跟你說著玩呢。”溫澈拉著蕭欽一同坐在鋪著毛毯的台階上,“我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著了,憋的慌。”


    蕭欽自然知道他想找誰說話,“您最近見了公主沒?”


    “沒。”溫澈衝著還不那麽怕他的昔日兄弟說,“不敢。”


    “聽說今天暖陽公主去了趟將軍府,走的時候把楊芃也給帶回去了。您要是怕沒理由去公主府,不如就以找楊家小姐的理由去唄。”


    “你是嫌她對我的誤會不夠還是怕她原諒我?這種時候我要是還跟別人糾纏不清,估計以後她連話都不能跟我說。”


    溫澈閉了嘴,又不服氣的說,“既然您什麽都算好了,那還有什麽怕的。”


    “哎……”溫澈有些壓抑的歎氣,“我怕的是我算不準自己的心。”


    大清早的天還沒亮,明林就蹲守在李斯忱每早練功的練武場裏,手裏掂著個長木棍,無聊的來回耍著。


    “謔,嚇我一跳,你這是守著要給我一悶棍呢?”李斯忱老遠就看見了明林的身影,中氣十足的喊了一嗓子。


    明林從巨石上跳下來,“外祖父,我睡不著,我想了想,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事您那麽猶豫,不過既然您說了要去跪聖上,我當然不能讓您去跪,我今天陪您一起進宮吧。”


    “你外祖父多少年不上朝了,你不知道啊。”李斯忱隨手從架子上拿下長矛,朝著明林刺去。


    明林不接招,往大石頭上爬,被李斯忱一刺就刺破了褲子。


    “您要進宮還不就是遞個折子的事。”明林捂著那個洞,屁股都能感受到涼颼颼的風了。


    “真沒勁兒,你跑什麽啊,下來陪我練會兒。”李斯忱把長矛抵在明林胸前把人給晃下石頭,“能接我十招我就幫你。”


    聽到這話明林還真跳下來了,隻是把棍子一扔,自己盤腿坐下雙手合十,一副要開始念經的樣子,“您打吧,打完了十招就幫我。”


    “……”李斯忱無語的把長矛扔了,走過去朝著明林屁股踢了一腳,“真服了你小子,這時候找聖上不好使,你趕緊回山上去找性慈法師還俗,然後回來就跟楊家那個丫頭悄悄成了親,生米煮成熟飯了,聖上也不能說什麽。”


    生米煮成熟飯?


    聽起來好像很好吃。


    於是褲子上被戳出個洞來的明林在大將軍的授意下,當天就回了興隆寺。見到許久未見的性慈方丈時,明林感受到了久違的寧靜。


    這興隆寺雖是太上皇所建,可山下的政治爭鬥與山上的修行生活並不相關,僧人們依舊過著原本的生活,性慈方丈也還是如往常一樣給弟子們*。


    明林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下,安靜的聽了他在寺裏的最後一堂課。


    直到眾人散去,法堂裏隻有他和性慈兩人時,明林才上前去跪在師父麵前,“師父,我想還俗。”


    “還俗?”性慈並沒有多大的震驚,似乎早就知道一樣,搖了搖頭,“沒法還俗。”


    明林抬頭望著性慈,“師父?”


    性慈站起來,摸著他短短的頭發,“你本就是俗家弟子,何來還俗一說?”


    與此同時,聽聞明林悄悄離府的溫澈召了李斯忱進宮,對著這位教養自己長大的長輩,苦笑著給他看了自己正要頒發的旨意,“父親,您連我都信不過麽?”


    李斯忱遲疑的打開了那道聖旨,隻見上頭的幾句話無比紮眼。


    “封溫涼為逸王,賜逸王府。”


    “賜婚先翔安侯長女楊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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