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了解本性的白洛奇,剛才在外麵還溫潤儒雅的白衣公子,神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雖然還是笑容未散,卻多了一份在似笑非笑的尖銳,和之前無害的模樣判若兩人。


    “不知你千裏迢迢來到洛陽,所謂何事。”


    聽著徒弟慢悠悠的語氣,還把陳述句當問話用,加上男子一副看笑話的表情,這是明晃晃的嘲諷啊!白洛奇有些胃疼,要不是被抓住了關鍵的軟肋,他用得著這麽早現身,躲起來暗中下手不好嗎……


    據他得到的消息,天知道那龔明琦的身體能支撐多久,哪天翹了辮子也不稀奇,偏偏龔家不信任他,絕對不讓任何一個叫白洛奇的家夥進龔家,連他想親自去救治都不行,因為龔常安隻要延壽蠱。


    問題是龔明琦真的不能死啊,這是龔常安在當初結了仇後第一次放下麵子來找他,派的還是明瑞來的,這不是明擺著給了延壽蠱便可以恩怨兩清嘛,錯過了這次機會,他會悔死的。


    “徒兒啊,你到底有沒有延壽蠱?”


    壓下習慣性的試探,旁敲側擊在平時可以取得好效果,但白洛奇知道,若是現在還吃飽了撐著比起繞圈子的話,今天那是什麽答案也別想得到,還是爽快一點開門見山吧,這倒是白洛奇第一次直奔主題談話。


    “有啊。”


    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因為這樣沒有意義,玉羅刹笑著說出了對方心裏想要同樣也不怎麽想要的答案,話語頓了頓,接著殘忍的說完了他的選擇。


    這次的談話在他布下了這局後便料到了,所以啊,他怎麽會給白洛奇延壽蠱,因為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給過。玉羅刹想要他嚐一嚐的求而不得的痛苦,在遺憾中死去的感覺一定很美妙吧,破碎虛空……哼!做夢去吧!


    “但……本座為什麽要給你。”


    心裏沉了沉,明知道不可能會給自己的白洛奇還是有點失望,如果徒兒真的現在給了他,恐怕是怎麽也不敢相信吧。明白玉羅刹的驕傲不屑於說謊,但他也隻能信六成,會去真的相信對方的人品簡直是傻了,事情發生的一切都太巧了,這次大概是玉羅刹精心設下的圈套,隻為了讓他求到玉羅刹嗎……


    從龔明琦病危,到龔家拚命尋求吊命藥後,玉羅刹就有了能夠保住龔明琦性命的延壽蠱,不是早就盯上了龔家,要完成這樣的巧合沒有幾年的準備是不可能的。


    白洛奇毫不客氣的以最陰險的想法揣測徒兒的在其中做了什麽,甚至覺得龔明琦的病如果不是他很多年前便暗中了解到是先天上的不足,他都會認為是玉羅刹搞的鬼。或許病根不是玉羅刹下的毒手,但龔明琦發病的時間絕對在對方的控製下!


    想到這點,白洛奇忽然感到要從徒兒拿到延壽蠱……是一件多麽不靠譜的事。先不提能不能搶到,搶到了他敢不敢去用經過玉羅刹手的這玩意去救龔明琦的命,單是他的手上沒有可以和玉羅刹進行交易的東西,就不能走和平解決的道路了。


    徒兒不會不知道完成和龔常安的求助對他而言是何等的意義,任何價值連城的稀世寶物、舉世難尋的東西也在交易麵前變得毫無價值。隨便一個身處在兩人的處境的人,都不可能幫助敵人,這種時候能令徒兒滿意的交易,唯有他自己的命了。


    “說到底,徒兒是怎麽都不會給的吧。”


    白洛奇打破了這份壓抑的沉默,顯得很無奈的說道,氣氛一時間有些有些緊繃,空氣裏仿佛是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為今之計隻要搶了,但要是能那麽容易就好了,雖然徒兒的心境掉落在天境大圓滿,也是和自己同階級的頂尖強者,兩人一動起手來想分出勝負就得動了殺手了。到時候哪怕是贏了都逃不過重傷,還要接受西方魔教的全力報複,那時候他可保不住在這件事情中牽連極深的龔家了。


    單純的搶是不現實的,指望徒兒會隨時帶著延壽蠱來見他,可能性小到可以不用去考慮。靠搶得到東西的機會更渺茫了,除非玉羅刹主動去拿給他,隻有三種會令白洛奇都想扶額哀歎的辦法了……


    一個是他控製住玉羅刹的心智讓他本人去拿出來,一個抓住玉羅刹後和西方魔教進行談判得到延壽蠱,最後一個找出玉羅刹的弱點並來威脅他,問題是他沒有時間去挖出徒兒隱藏的秘密,理論上有用但實際上無用的。


    “你覺得呢,白洛奇。”


    隔著一張客棧上房裏的茶桌,玉羅刹饒有興趣的反問道,這時候該著急的人不會是自己,他當然有坐在白洛奇麵前有持無恐的後手。霧色朦朧的眼中飛快的閃動過一絲…在等待著什麽的危險色彩,知道對方恐怕會出手,同樣沒打算拚得兩敗俱傷的玉羅刹壓根不會正麵交戰,拜托,他是魔道的好不好,翻臉比翻書還快很正常的。


    “但,也不是不可以,因為本座隻要……”


    默默的在心底算著時間,玉羅刹話語一轉方才的堅決,似有鬆融的說道。


    無人看見桌子下,正在和對麵的人說著話的白衣男子,寬大的袖袍裏…左手輕慢的伸出,修長瑩白的手指微微鬆展,然後合攏成掌。整齊漂亮的貝型指甲泛著柔潤的光澤,宛若不通武藝的普通富家公子,卻能在在某一刻時候的到來果斷的出手,向鬼醫白洛奇的胸口揮出狠辣的一掌。


    就算為了不露殺機引起白洛奇的察覺,而沒有用十成十的功力,可到底是西方魔教之主的玉羅刹突然發難,要是這掌打到了身上,任你醫術再高超,也難逃胸骨破碎的下場!


    “你把命留下來。”


    木桌驟然被掌風帶來的氣勁撕裂,蘊含著死亡威脅的手掌打下,男子略有笑意的低沉嗓音在不大的房間內響起,平淡的仿佛在敘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白洛奇眼露嘲諷的哼了一聲,以鬼魅般的速度盡量離開了原位,由於來不及發揮全部功力,反手一掌在倉促間接下了這一擊。手腕輕震,略處下風的他還是承受了些輕傷才擺脫了徒兒的殺招。


    ……


    難得很快的賣完了花,男孩摸了摸放在衣衫裏的錢袋子,開心的笑容浮上孩子稚氣未脫的臉龐,他腳步歡快的回到家中,急著要把好消息告訴娘親。


    “娘,我今天賣完了花,姐姐呢?”


    “小冀,這麽快賣完了?阿緋還沒回來,就知道你粘姐姐,等等吧。”


    正彎著腰在房外曬衣服的婦女聽到聲音抬起頭,飽經歲月苦難的女子臉色發黃,她訝然的看到了早早回來的兒子。


    “娘,等姐姐回來,今天要吃蛋好不……”


    男孩的聲音嘎然而止,粗衣婦女驚恐的看到自己兒子捂住喉嚨說不出話來,連忙拋下手中的事物跑了過去,可是已經晚了。


    “小冀!”


    短短幾息間,剛才還健康的男孩的指甲和嘴唇都變得烏青,血沫流出他不知所措張開的口,窒息而亡。


    ……


    在玉羅刹出手對付白洛奇的那一刻,粉飾出來的和平消失無蹤,沒有一擊得手在他的預料之中,要是能這麽簡單就不配成為他等了幾年苦心謀劃後,才覺得可以去幹掉的人了。


    衣袍紛飛中略顯殘影,兩個和善良沾不到邊的男子在這個小小的客棧提供的上房裏交起了手,都是主要專修手上功夫的頂尖高手,兩人交手時變化極快,打起來時的架勢倒是看上去非常溫和,並沒有特別拚命的感覺。


    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們招招都朝著對方的人體死穴上攻去,一但打中非死即傷。茶杯跌落地麵,細碎的木屑飛濺,被周身的深厚內力震蕩開來,一時間殺機四起,凶險萬分。


    不知為何動作微微一滯,玉羅刹心中一驚,咬牙想強行退開打鬥的範圍,不可避免的在出招時出現遲緩。抓住機會的白洛奇將要拍出的手掌臨時化為掌刀,眼光老道的他以掌刀斜劈而下,不求威力有多強,但求可以傷到玉羅刹!


    敏銳的察覺到徒兒最後還是沒躲過去,白洛奇眯起眼感受著指尖劃破布料割進血肉裏的觸感,許久都沒有傷到過徒兒的他,難免有些興奮起來。


    一陣尖銳的疼痛在腰間傳出,不知道這個家夥在指甲尖上塗了什麽藥物,遠超出了普通劃傷時有的疼痛程度,令吃了一個虧的玉羅刹皺起了眉,退到了另一邊。豔麗的血珠溢出狹長的傷口,濡濕了裏衣和外麵套著的月白色衣袍,腰上的小片腥紅顯得格外刺眼。左手摸了一下傷口,檢查了血液的氣味和顏色,了解到隻是個不要緊的小傷口,玉羅刹便沒去管了,麵向著白洛奇森冷的問道。


    “白洛奇,你是在妒忌本座受歡迎嗎,竟然在小姑娘送本座的東西上動手腳。”


    這一路上除了一些愛慕他的女孩送的小禮物外,並沒有接觸過什麽其它的東西,之前更是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發覺身體有異常的僵硬,第一次跟不上思維做到心隨意動的反應。


    “哪比得上徒兒你,在客棧裏的水裏全部下毒。”


    白發男子看似隨意的站著一旁,優雅的將染血的指尖放到眼前,心情愉快的輕輕吮吸著指甲上徒兒的血水,實則保持著肌肉緊繃,以便來應付突發情況。曾經身為毒人出生的徒兒的血中總有一點異於常人的清甜,所為越毒的東西味道越好,連外表都越美麗非常,大概就是如此符合徒兒了。


    “嗬,怎麽可能,本座不過是在兩天前給所有客棧裏的外來者先下了解藥,你就算會飛也來不了這麽快,以你的謹慎一定不會用真麵目進入洛陽,而隨便扮演成洛陽本地的人會因為不熟悉產生破綻,低級的易容模仿你不屑於去做,最有可能的是讓你的探子先來一步,然後你頂替自己的手下入住客棧。”


    輕笑中玉羅刹斯條慢理的說道,暗中拖延時間,運轉功力把體內會影響到他發揮武功的毒物效果壓製住。


    “當然,這種本座推算出的可能性隻有三成,本座並不確定你在洛陽是否有暗中勢力。”


    “三成……是了,哪怕三成可能也足夠讓你去做了,真不愧是徒兒,想留下我的命,你的謀劃不僅是這些吧。”


    頗為感歎的白洛奇喃喃自語,身型有些不穩的虛浮向前走了幾步,在蒼桑的白發對比下,此時男子俊朗的麵容也逐漸氣色慘白。


    “是明瑞……”


    作者有話要說:剛剛在回家的公交車上……苦逼的用爪機打完了這章,作者好辛苦啊~求撫摸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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