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你是什麽人?”


    “……我是陳黎。”


    本來想要由淺入深的慢慢詢問有關白雲城的事情,隻是提了一個極為簡單的問題卻得到這樣的回答,玉羅刹不禁有些啞然,第一次對於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難不成是自己沒有說清楚所以才得到這種答案,還是在別人耳朵裏這不是問你的身份嗎。


    這算是什麽回答,莫不是在陳黎的心裏他就是自己而已,其他任何相關背景都不被放在心裏,還是說……所謂的望虛宮主身份根本就可有可無。


    如果不是陳黎的確在他的控製之中,也自信憑自己的功力和功法對方現在這個狀態抵抗不了,玉羅刹真的會認為對方在裝瘋賣傻,玩味的思索了一下對方話裏的真實意思後,忽然萌發起了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雖然把控製的時間浪費在其他事情上得不到什麽好處,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不想用手費力的支撐在陳黎身上,幹脆將上半身都趴到男子的胸膛上,玉羅刹笑得猶如一隻腹黑的老狐狸,眼底精光直閃,對於挖別人老底的事情他不怎麽在乎,自己又不是閑的沒事幹的人,但對於挖一個頂尖勢力的掌控者的老底他很有興趣。


    但凡到了他們這種地位的人,知道的任何一點秘密都不會簡單,沒準可以得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心裏繞著各種彎彎腸子的玉羅刹含笑的問道。


    “你喜歡什麽東西?”


    “刀。”


    眨了眨眼睛,是愛刀成狂的武癡嗎,崇尚強者為尊的武林上這類的人也不少,更別提在玉羅刹記憶中五花八門的小說動漫裏,偏執狂、戰鬥狂、戀物癖什麽的真的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單是陸小鳳傳奇的小說裏就有好幾個癡迷劍道的人。


    可是,玉羅刹微微眯起了眼睛,憑借著這麽多年來對形形色色的各種人的判斷,感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違和,總覺得不太像呢,在心裏摸著下巴的玉羅刹想到,然後接著問。


    “平時喜歡做什麽事情?”


    “練刀,看書,彈琴,還有……打坐。”


    隻說了三個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後,陳黎就開始吞吞吐吐的猶豫了起來,在玉羅刹以為會知道什麽新奇東西的時候,他僅僅是憋出了打坐二字後就不再吭聲了,看來他也不確定打坐是否算是喜歡做的事情。


    玉羅刹眼角抽了抽,打坐算什麽喜好之一,就像他也經常閉關打坐,但不代表他會喜歡上閉關打坐啊,他不禁有些置身事外的憐憫。


    一直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夠枯乏無趣了,每天都是練武、批教務、養孩子,稍微刺激一點的就是殺人放火、栽贓嫁禍、或者調戲美人,沒想到還有一個比他更加枯乏無趣的人,話說你陳黎的日常生活幾乎可以和道士、和尚去比較了,不用問都能感覺到陳黎的私生活也不會多豐富。


    話音一轉,由之前沒什麽大不了的問題拐向了一個刁鑽的疑問,或許之前的幾個問題對於玉羅刹而言不過是看似玩笑的鋪墊,眼神絲毫沒有變化的羅刹教主眼神朦朧醉人的輕柔說道,恍若發自心底的莫名歎息,讓人忍不住跟著他的說話思考。


    “你,心裏在乎什麽?”


    “……”


    “陳黎,你在意什麽,在這個世界上你究竟在乎什麽?”


    聽不到回答,他的尾音不可避免的輕快起來,敏銳的猜到了一點的玉羅刹笑得眼角彎彎,卻沒有把會影響到問話的其它聲音打亂,他就這樣用尖銳而好奇的語氣,把所有人普遍可能會在意的東西一個個的細數出來,期待著他的回答會是哪一個,又會不會是他心中猜想的那一個。


    “是親情、友情、愛情,還是權勢、地位、武道,呐~,告訴我吧。”


    “……”


    不變的心跳終於出現了一絲序亂,陳黎空白一片的神情無法掩藏的透出了一份茫然,在玉羅刹的逼問下,本該冰冷堅硬的心防陷入了脆弱不堪的狀態,輕輕一問就能把任何不重要的事情吐露出來。這種最直指人心的問題對於普通人而言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答出,但在陳黎的麵前卻如同高深的謎題般糾結不已,苦苦思索也答不出一句明確的話。


    沒想到還是無法回答出來,玉羅刹才真正的忍不住大笑起來,胸膛間的震動傳達到身下男子的身上,真是有趣而可怕的望虛宮主呢,反複幾次加深層次的問法和暗示,得到的竟然什麽都回答不出來,這不就證明了陳黎壓根都不在意,既非生無可戀也非心如死灰,到底是什麽樣的環境可以養出這樣心性寡淡的人。


    如果陳黎接下來的歲月裏依然毫無改變,玉羅刹簡直可以預測到他會成長為什麽樣的人,冷心冷情、寡情寡欲大概是對於望虛宮主最好的闡述吧,所謂的道德倫常在‘不通世事’的陳黎眼中,恐怕不會比的上一碗水的價值,好歹水可以來止渴。


    如果……萬一陳黎和他對立,那麽,這樣幾乎毫無弱點又身居高位的人,一旦成長起來了恐怕會成為日後的妨礙,是西方魔教的妨礙,也會是他玉羅刹的妨礙。


    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剛才還眼底殺意流顯的玉羅刹下一刻撲哧的笑倒在男子身上,就算對方日後與他為敵,就算對方成長的更加強大,他又何嚐會怕了陳黎。殺了他反而顯得自己氣量狹窄,容不得一個有潛力的人物成長,這人世間又有什麽是值得將要破碎虛空的玉羅刹去膽怯的。


    算你走運呢,陳黎,本座今日就好心放過你了……


    “你來南海是為了什麽?”


    “舅舅出事了……所以我得盡快趕來……”


    額頭的汗水再次冒出,觸及了需要保守秘密的問題本能的不願多說,昏睡中的男子隻覺得心髒狠狠的一緊,頓時連身體都出現了明顯的掙紮,但依舊被武力值更加彪悍的玉羅刹輕鬆的鎮壓住了。製住了陳黎雙手的玉羅刹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知道自己之前一直惦記著的事情要從陳黎嘴裏吐出,他又怎麽會容許陳黎保守秘密。


    “趕來幹什麽,趕去哪裏?”


    “去……”


    要緊了牙關死死不肯再說出一個字,陳黎把到了嘴邊的話給硬生生的卡住,俊秀的眉宇間皺的更加深,內力開始瘋狂的運轉起來想要擺脫壓製,拚命的抵抗著玉羅刹施加的精神威壓。本來還能回答問題的頭腦,連最後一絲清明都消失不見了,沒有誰允許自己是被人控製住的,這一點哪怕是陳黎也不例外,哪怕他現在還一無所知。


    細密的冷汗一顆一顆的滑落額頭,在光滑的瓷枕上出現一個個淺色的水印,陳黎的臉色可以說是更加糟糕了,是個人也經不起玉羅刹這樣的折騰啊。胸口發疼的男子低低的輕哼了一聲,溫熱的液體從喉中湧起,死死抿住的唇瓣中依稀也可以看到一絲殷紅。


    眉梢優雅的挑起,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問得太久再加上觸及了關鍵問題後,導致他的控製開始失效了,手指技巧性的揉壓下男子頜邊的幾個地方,使得陳黎的牙關一酸忍不住鬆開了嘴唇,鮮紅的血水不停的流了出來,玉羅刹掏出手帕為他清理了一下口腔,也算是把證據抹消掉一些。


    雪白的絲帕上盡是觸目驚心的紅色,知道要是再想從陳黎嘴裏掏出什麽話來就得要了對方的命了,能夠為了保密做到這種程度的確值得人讚賞,該知道的玉羅刹差不多都能推測出來不少,也就沒有必要再對皮外傷變成內傷的陳黎審問了。


    豎起食指為他合上唇瓣,對於被自己弄成這樣的陳黎,玉羅刹沒有一丁點愧疚之類的奇妙情緒,視線掃到了桌子上擺著的一碗白米粥上,白衣男子的眼神一滯,似乎才想起自己是來給陳黎帶食物的。


    再看看床上無比慘淡的陳黎,幾乎是奄奄一息的躺在被子裏,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到了死去的白洛奇,話說能被自己弄成這樣的,除了白洛奇隻有陳黎了,而陳黎和自己根本沒有什麽牽連,純屬因為同一件事情而恰巧倒黴的碰到了自己,玉羅刹輕笑了一下,幹脆把自己來過的痕跡都抹去好了。


    起身去拿桌子上的瓷碗,白米粥也涼了不少,手中的瓷碗上的溫度差不多也能喝,玉羅刹端起白米粥再次來到床邊坐下,非常溫和的舀起一勺子細軟爽口的米粥送入了陳黎的嘴中,看著他慢慢的吞咽口中的食物,殘留在陳黎嘴中的血腥味逐漸散去。


    沒有把白米粥全部喂完,等到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他便收了手,萬一醒來的陳黎察覺到肚子飽了怎麽辦,還是讓他吃個墊肚子的程度就行了。


    把手帕還算幹淨的一角給陳黎擦了擦嘴邊,抹去了旁邊流出的一點白粥,將瓷碗暫時放在床邊,玉羅刹伸出手打開瓷枕的一個小機關,隱藏在瓷枕內部的正是把陳黎真正放倒了的玉羅刹牌強效‘安魂香’。


    若不是陳黎的武功和心智都夠高,聞了一晚上這種程度的迷幻藥普通人早就一命嗚呼了,在陳黎身上也隻是造成了病情加重、神智不清而已。玉羅刹仔細的把殘餘香料全部放入帕子中,再把帕子折疊好塞人袖子裏,等下就一起丟到海裏去,他最後在男子的耳邊留下了一句便拿起瓷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噓,好好睡吧,我沒有來過喲。”


    作者有話要說:握拳!圈圈我‘雙更’(雖然過了淩晨)了啊啊啊啊啊!!!求表揚啊!!!


    親們放心,今天肯定不會拖掉本該會有的一更,圈圈去睡了,下午接著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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