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的地點是玉羅刹派人通知對方的,如果是讓陳黎來決定見麵的地點,他有理由認為他會選擇在極為不靠譜的地方。因為從最近的一切行為上來看,對方完全認同了楚幽的一切意見,現代人的那套耳熟能詳的方法在古代人的腦中,自動扭曲成了一種更奇怪的想法。


    在第一次送東西時還會選擇金銀玉石之類的東西,之後幹脆就送上各種武林秘籍,雖然都送很細心的手抄版,讓玉羅刹偶爾打發時間的時候會翻翻這些望虛宮的藏品,不得不說那字體看得很舒服。


    發現自己沒有明確拒絕後,他幹脆在每本書的後麵寫起了古代版日記,愣是讓玉羅刹在西域就明白了毫州那裏的每日天氣變化。


    無言的在每次閱讀完功法後掃過了一眼日記,玉羅刹都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更不會去做回信這種傻事。等到望虛宮的各種醫藥藏書送了過來時,玉羅刹倒是難得的滿意了,就算廢話再多也可以找到其中對醫藥的見解,細細研讀之下還可以有點收獲。


    哪怕陳黎那個家夥屬於理論滿分、實踐完蛋的那種類型,也得相信望虛宮裏的老前輩還是合格的,他們唯一的敗筆就是交出了這麽一位不擅醫術的宮主。手指漫不經心的握緊了手中的羅刹牌,狹長的鳳眸中流露出沁涼的笑意,玉琉塵的事情還需要陳黎來參與才有趣。


    元豐酒樓,再次隻易容了臉部的玉羅刹施施然的準時到達,玄色的衣袖滑落手臂,清晨的露水沾濕了他的手掌,他抬手推開了微微閉合的大門。溫暖的炭火正燒得旺,清香撲鼻的番薯味從其中傳來,原來是店家舍不得在早晨浪費這麽多煤炭,順便在烤番薯。


    “這位老爺,陳公子在二樓,已來了一盞茶的時間。”


    趴在櫃台上的掌櫃看到了玄衣男子後,便笑嗬嗬的拿起桌子上的東西說道,然後掀開簾子走去了廚房,他需要通知一下廚子把酒再溫一遍。


    手指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易容麵具,雪白的手指映襯著泛黃的皮膚格外的不符,玉羅刹沒想到自己已經到了要被叫做老爺的年紀了,而陳黎正值三十來歲的巔峰時期,卻被喊作了年輕的公子,這年頭長的年輕的人也不一定年輕啊。


    走上了二樓,一入眼便是灰衣男子側對著自己的身影,陳黎正蹲在火盆旁似乎在用火鉗夾東西,幾個黑乎乎的番薯被弄了出來。二樓擺放的火盆比一樓還多,提供的暖意更加的濃,驅散了玉羅刹周身帶來的寒意。


    這個季節洛陽的早晚氣溫變化有些大,清晨正是春寒最濃的時候,就算是身負功力來保暖也不代表他就不怕冷了,通常這個時候他都是在被窩裏睡懶覺,或者抱個暖手的美人小憩一會兒。


    視線在牆邊擺放的軟榻上停留了一下,隻見某個小姑娘還睡得正香,幾絲晶瑩的口水還在嘴邊流出,精致的香衾把她包裹的像個娃娃。玉羅刹打量了一下女孩的臉色,這幾年把她養的不錯,比當初在妓院裏拍賣時的慘淡表情天差地別。


    “你來了。”


    自從發現莊文這個名字百分之百是假的後,哪怕不知道玉羅刹真正的名字是什麽,陳黎就是不肯喊他這個假名了。


    “望虛宮主,許久不見。”


    又是一個大半年沒有見過了,古代的環境經常造成這樣的問題,交通不方便自然使得聯絡不方便了,但玉羅刹很滿意這種情況,他的性格向來是處理事情是一把手,人際交往方麵就弱了一點,習慣了裝神弄鬼的魔教教主早就忘了怎麽用平常態度待人。


    楚幽被兩人的說話聲給吵醒了,圓頭發鬢上兩支簪花小金鈴晃動著,她揉了揉眼睛的坐起身,好奇的望向了那邊。這才來本就是為了一睹對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人,才能讓純正古代美青年的陳黎念念不忘,甚至有了違背世俗常理的感情。


    “怎麽,你這是想吃這些粗物嗎?”


    沒有在意女孩的目光,玉羅刹優雅的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掃了一眼桌子上擺著的幾道涼菜,並沒動筷的意思,反而是右手托腮的看著陳黎有些猶豫的臉色。吃慣了西域的菜色,導致他的口味和當年截然不同,對於這種相當於下酒菜的東西他沒什麽興趣。


    番薯嗎……真是有種富人家不懂窮人苦的感覺,雖然他現在也半斤八兩。


    時間過得真快,快得他變得連自己都有些陌生,在這個世界已經渡過了第十個冬天了,也渡過了第十個壽辰,手下依舊是準時準點連詢問教主的‘年齡’,隱一依舊是一絲不苟的打理著繁榮起來的萬梅山莊,隱二則在自己的身邊默默的傳遞情報。


    曾經的喜好、曾經的容顏都在記憶中消退,留下的不過是一份隔霧觀花的悵然。


    “嗯,聞起來很香,你要嗎?”


    灰衣男子的眼神很亮,清澈得如同玉羅刹第一次遇到的時候,他的行為還是如此的隨性而來,除了現在懂得了思考別人的看法了。


    女孩抱膝坐在軟榻上安靜的望著兩人,盡量減少自身的存在感,她忽然後悔跟過來了,這種當電燈泡一般的尷尬真難受。手裏捧著陳黎剛丟過來的紅薯,楚幽小口小口的啃著今天的早餐,哀怨的發現真是差別對待啊。


    在聽見了宮主大人的話後,不禁坎坷的注意著玄衣男子的臉色,楚幽知道陳黎必然是真心說出的邀請,但對方不一定會這麽認為啊。這年頭哪怕是現代人都不怎麽吃紅薯了,在古代享受著美味佳肴的有錢人哪裏會喜歡這種東西。


    出乎預料的,玉羅刹沒有拒絕,拿起了陳黎用盤子端來的一個紅薯,手指斯條慢理的剝下焦黑的皮。


    玉羅刹本身就是有一種危險的魅力,他的神色從容平靜,卻讓楚幽一陣慎得慌,這種給人正在剝人皮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坐到了對麵,陳黎沒有立刻吃東西,反而無比的好奇起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心中把中原武林名宿和高手的名單過濾一遍也沒辦法找到,畢竟隱世的人太多了。


    如果說五年前的玄衣男子給人一種執掌權柄的上位者氣息,那麽如今的對方就平淡得有些異常了,倒是像極了那種閑雲野鶴度日的隱者,這無疑是是因為男子的心境更強了一籌。


    手指微緊,陳黎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初期爆發的極快,但近期就有些後繼不足了,如果不突破望虛宮曆代的困境,心境跟不上實力的後遺症隻會越來越嚴重。後悔嗎,受不了誘惑的學習了望虛宮的家傳功法……


    不,終於一天他會進入那個武者夢寐以求的境界,哪怕是為了不被玄衣男子甩下,也許最近的自己真的有點碌碌無為了,該為自己找到事做才行。


    等到了小二溫好的酒水送上來後,玉羅刹用筷子撕下了一條番薯肉,還能悠閑的飲下一口酒水,抬頭便看見了陳黎的異色。


    “來打一場吧。”


    看著玄衣男子總是有種莫名的緊迫感,好似如果不盡快追趕上便會再也沒有機會,陳黎想了想自己鬆懈下來的練武,看向對方鄭重的說道。


    楚幽一噎,隨後又想到這不是武俠類最好的‘談感情’辦法嗎……


    “怎麽了?”


    眉梢微挑,玉羅刹詫異的注視到對方雙眼中隱含的認真,怎麽忽然在用膳的時候萌發這種想法,自認沒有給他什麽刺激啊。玉羅刹淡定的放下了筷子,麵對著鬥誌勃勃的陳黎,他知道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


    “我想知道我們的差距在哪裏,我想要贏過你。”


    烏黑的雙眸裏終於壓下去了那份柔和,森冷的刀氣在灰衣男子的周身蓄勢待發,仿佛印證著他的決心。


    “好啊,離花會的時間還早著……”足夠你去養傷。


    玉羅刹笑臉吟吟看著陳黎吩咐女孩就待在這裏別走,楚幽瞄了一眼桌子上沒有動過的飯菜,點了點頭。


    酒樓的帳早在他派人包下了這個地方就付了,羅刹教主怎麽會傻得到自家的產業下去和對方見麵,他完全能猜到陳黎在事後就會找人查一遍酒樓的背景,這個望虛宮主越來越精明起來了。


    找場地費了一番功夫,陳黎最後鬱悶的隻能往城外走去,洛陽城的人口密度可不低。


    “白打一場可不行,不如先安一個彩頭吧,陳黎。”


    吃虧的事情才不做,而且這種九成九把握能贏的事情自然要找到好處,閃身錯開了一道刀氣,樹葉在同一刻炸開成粉末,玉羅刹輕飄飄的站在樹枝上,一身玄衣隱藏在樹幹的陰影下,猶如貴公子般矜持的笑容變得格外冰冷。


    不提內力的深厚與否,習慣了隱迷霧遮身的玉羅刹在輕功方麵的造詣便足以擠入江湖前三,不是誰每天都在自己家裏飄得跟個幽靈一樣,站在那裏的玄衣男子卻好似不存在的幻影,介乎於人的視覺之外。


    陳黎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我贏了……就讓我知道你的名字。”


    笑容的弧度擴大了一絲,玉羅刹腳步側麵踏出一步,整個人徹底消失在陳黎的視線當中。樹林中是飛鳥驚動後的瑟瑟拍翅聲,斑駁的光影到處都是,無形中散發出琢磨不定的壓迫氣息,飄渺詭譎的聲音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


    “前提是你能贏,而我贏了可是要報酬的。”


    和明顯速度占優勢的人相敵,便到了考驗武者敏銳的時候了。


    素白的手指不帶一絲殺意的從背後伸出,刀氣迸發間響起金石雷鳴,變指為掌,柔和的勁風在手掌揮出間變得無比陰冷,唯有在真正交手的時候陳黎才驚愕的發現對方走的是魔道,雖然平時也不像個正派人士,但這個時代會修煉魔道功法的人真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遲來的一更,幹笑……


    碼完了這邊,我去碼路西菲爾那篇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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