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出了宅院,李薇薇推著周曉光,李國安閑庭信步的走著,看著天空慢慢的飄落的小雪花。


    遠處就是一片青山,環繞在雲霧間,這個小區的南門是一條比較蜿蜒的路,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老李啊,今天出來透氣來了?”不遠處,有著一群練太極的老頭,紛紛跟李國安打著招呼。


    李國安笑眯眯的回應著,然後非常落寞的跟那些人說著“你們還能打打太極,可憐我老人家還得推著這小子去海邊透透氣。命苦哇。”


    “這位是你侄子?”一個老頭疑惑著看著周曉光,這麽年輕就坐上輪椅了,是挺命苦的。


    “哎,我哪有什麽侄子,這個分明是我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嘛,真沒眼力勁兒。”李國安惆悵的說道。


    不知道的,以為他說的是真的呢。


    周曉光腦門都是冷汗,我靠,我啥時候成了你兒子了,還是私生子,靠,老子就那麽的上不了台麵嗎。


    李薇薇在他身後都要笑哭了,爺爺又開始騙人了。


    “老李啊,你那老幹吧猴,竟然還有私生子?你可別逗我了。”一個老頭不懷好意的看著李國安的腰,嘎嘎怪笑著。


    “老楚頭,你是想死了是不?”李國安憤怒的須發皆張,哪有當著小輩這麽挖苦自己的。


    “哈哈,不跟你說了,老子繼續練了,不理你。”那個老頭笑完,繼續打著太極拳,一招一式,契合天地自然,看著別有一番神韻。


    “媽的,我的是老幹吧猴,你就是火柴杆,哼。”李國安雖然六七十歲的年紀,對那方麵還挺在乎,或者說是在乎的不行。


    “師傅,那個老頭子怎麽脾氣那麽衝呢,絲毫不把您放在眼裏嘛。”周曉光笑道。


    “乖徒弟你有所不知啊,當年我們在越南戰場上,有一次連續執行任務一周,身上泥糊糊的十分難受,我倆就趁著大晚上去河邊洗澡,男的嘛,也沒啥忌諱,脫光了就洗,結果這孫子回營就說我那個小,這麽多年了也沒改,嗨,老混蛋一個,不說他了。”


    李國安漫步往前走著,哼著愉快的小調。


    周曉光抬起頭看了一眼李薇薇,後者正無辜的睜大雙眼,表示不理解。


    一個小丫頭哪裏懂得這些,周曉光心裏怪笑著,輕輕的咳嗽了兩聲,“那個師傅啊,那你到底是真的小啊,還是。”


    “混小子,你敢質疑你師傅的戰鬥力?”李國安笑罵著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對周曉光十分難得無語。


    “哎喲,師傅,我這不是本著科學求知的態度問您嘛,既然您不喜歡啊,我就不說了嘛。”周曉光摸著自己的腦袋,十分無辜,他的手臂恢複了一些,能做點基本的動作了。


    “哼,看到了嗎,乖徒兒,翻過那片山,帶你看看海,你還沒見過海呢吧,讓你這個傻小子增加點見識,省的整天渾渾噩噩的。”李國安指著遠處說道。


    “海?”周曉光心裏猛的湧出這個陌生的詞語,從小生在農村的他,哪有機會去看大海,聽李國安這麽一說,心裏也有了強烈的期盼。


    三個人,沿著小路,走到了小區背靠的群山腳下,蜿蜒往上,是一個風景區。


    “a級?”周曉光看著外麵的金色站牌上的說明,心裏也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李老!快請進。”門崗看到李國安的身影,連票都沒賣,直接給讓了進去。


    周曉光羨慕的盯著師傅飄逸灑脫的背影,人的名,樹的影,這種威望怕是他很難達到的,就像那遠處連綿的高山,那麽的高不可攀,觸摸著藍天白雲,蔚藍色的大罩子讓人的視野整個的開闊起來,也把他很久以來的鬱結刹那間全部打開,隻剩下奔騰不息的思潮,隨著若隱若現,幾近可聞的浪潮聲,席卷而來。


    “師傅我聽到了,那是海的聲音。”周曉光有點激動起來,眼中湧現熾熱。


    “嗯,你身體不方便,就不帶你去爬山了,等你好了再說吧。”李國安示意李薇薇推著周曉光,朝著最近的海灘走去。


    車輪壓在鬆軟的沙灘上,遠遠的盡頭,周曉光看到了一條筆直的蔚藍色的線條,十分的流暢,優美,讓他忍不住大聲呼喊起來。


    “啊……”很快,又被海風迅速的淹沒。


    岸邊的遊人寥寥無幾,畢竟今天是大年初一,沒多少人會出來看風景。周曉光眼中的海浪帶著白色的水花,撲騰著打在了腳下的堤岸,一波又一波的疊放著,水天相接,遠遠的幾隻駁殼船,正在那裏停駐。


    “呼……”在這一刻,周曉光的心豁然開朗,突然感到,人生就像這片大海一樣,充滿了遼闊無邊和暢通無阻的意境。所有的煩惱和憂愁跟這茫茫大海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人生當如這大海奔流,千帆競技,方顯男兒本色。激越,灑脫,奔放,潮湧。


    就算拍擊在堅硬的礁石上,也要讓那最亮的水花,在燦爛的陽光下,發出最瑰麗的折射。


    周曉光深深的呼吸著,扶著輪椅幾度想要站起來。


    “大哥哥,你身體還沒好呢,別站著了。”李薇薇擔心的說著,她倒是沒有那麽的觸動心弦,畢竟她都來過好多次了嘛,早就玩膩了。


    “扶他起來吧,薇薇。”李國安欣慰的說道,伸手攙扶起周曉光的一撇胳膊。


    來到這裏,不必多說,周曉光自己就明白了很多道理,是個可用之才啊。


    李薇薇見爺爺這麽說了,吐了吐舌頭,也費力的扶起周曉光的另一側,周曉光踉蹌著,忍著骨骼散了架一般的疼痛,往前邁著,最終經過艱難的行進,站在岸邊,久久的看著麵前藍色的浪花。


    “小朋友,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嗎,你並不是賈興龍,對吧。”李國安笑眯眯的說道,眼睛直直的看著周曉光。


    “讓我坐下吧師傅,我叫周曉光。”周曉光對他的這番問話並不感到什麽意外,活了這麽大歲數,還經曆過那麽多的大風大浪,自己那拙劣的演技也就騙騙李薇薇這樣的小丫頭。


    事實上,他的那些兒女也都看了出來,就是給隋星月一個心照不宣的麵子而已。


    “啊?大哥哥,你不是賈興龍?不是月姑姑的丈夫?”李薇薇睜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讓周曉光坐下,然後才十分驚訝的問道。


    “是的,薇薇,你大哥哥就是鄉下一個小農民,種地的。碰巧來到了省城,認識了你姑姑而已,被你姑姑帶過來做一些交流和走動。”周曉光低著頭,撿起了一顆溜光的石頭,愛不釋手的把玩著。


    “噢,這樣啊,可是,可是昨晚我聽到你們房間裏有奇怪的聲音哦。”李薇薇低頭神秘的說道。


    “你倆在那嘀咕啥呢,跟我說說。咋還瞞著我這個老頭子呢,欺負我耳朵背啊。”李國安似乎很不滿,來到他倆後麵,三個人鬼頭鬼腦的湊在了一起,好像正商量著什麽壞事兒。


    “我說師傅啊,你都這麽大一把年紀了,有些話還是不聽的好,那都是年輕人的事兒嘛。”周曉光苦笑著,這老頭子咋這麽喜歡八卦呢。


    李薇薇活脫脫繼承了他爺爺的優秀基因啊,啥事都喜歡打聽。


    “哼,臭小子,少跟我打馬虎眼,老子當年是偵察兵,你的風吹草動焉能瞞過老子的眼睛!你跟星月那孩子雖然是冒牌的,怕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吧!”李國安冷哼道,然後似乎很不理解的看著周曉光。


    周曉光被他看得不太自然,喉嚨動了動,咽下一口唾沫,“咋了師傅,這麽看我呢。”


    “你一個混小子要錢錢沒有,要能力能力不夠,雖然長的像模像樣的,也不至於讓星月甘心讓你占便宜啊,為啥呢,不理解啊,不理解。”李國安摸著自己的胡子,一隻手在地上搓著細軟的沙粒,做思考狀。


    “其實也沒啥,咳咳,那個,師傅,你附耳過來!”周曉光尷尬的說道,扯過這為老不尊的老頭子,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


    “啊?有這回事兒?”李國安的眼珠子快瞪出來了,坐直了身子,先是看了一眼周曉光的褲襠,然後低頭開始跟周曉光神神秘秘的嘰咕起來。


    “那個,徒兒啊,師傅這麽長時間對你咋樣?”


    “那還用說,一百個好,我都記在心裏呢。”周曉光拍著美好,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好,這大過年的,你小子也不見啥禮物,是不是太沒有禮節啦。”李國安冷哼了一聲,說道。


    “師傅啊,你是知道的哇,我這身上半個大洋都沒有哇,你要禮物,我拿不出來哇。”周曉光苦著臉,一臉無奈。


    你一個軍區高級退休幹部,管我要禮物,你好意思麽你。


    “哼,一碼歸一碼,沒錢就沒孝敬錢啦?嗯?哼,真真是胡鬧。”李國安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轉,惡狠狠的低聲說道。


    “啥?師傅啊,你知道這個幹啥啊,你也不用那個。”周曉光咕嘟咽了口唾沫,我靠,這老頭不是思春了吧,你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有體力幹那個?


    “少廢話,沒大沒小的亂說,這算個啥啊,阿拉伯人八十歲還能搞呢,何況我一個正當壯年的老人家,哼,老子這輩子沒出過軌,有點吃虧,我得重振雄風,找倆女人解解饞。”李國安臉因為激動變得通紅,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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