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震南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見他手裏頭捧著個長約一尺,寬約半尺的紫檀雕花,黃銅包邊的小箱子走了來。


    “震南,把箱子打開,讓小友瞧一瞧。”魏五坐在床上吩咐。


    “是,師傅。”魏震南一邊答應,一邊把手上的箱子放到房中的一個小圓幾上,又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將那箱子的鎖打開,掀開蓋子,請喬珍過去看一看。


    喬珍隨即起身,滿懷好奇心地走到那小圓幾旁,探頭去看那紫檀箱子中到底有些什麽東西。一瞧之下,才驚奇地發現,這箱子分成三層,層層錯開,每一層上頭都有若幹格子,每一個格子裏頭都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玉器小件。這些玉器小件有曆朝曆代的小件玉雕,玉筆洗,玉牌,甚至有玉簪,玉釧等女子用的東西。隻不過每一樣都是有些年份,至少也是距今百年以上的東西。


    在這些東西裏頭喬珍瞧上一件白玉荷葉洗。這東西也就有成年女子巴掌大小,外觀似荷葉,上頭雕有蓮蓬,荷包,荷葉邊緣甚至雕刻了幾顆滾動的露珠,看起來十分的生動傳神。整件白玉荷葉洗玉色瑩白剔透,很是漂亮。喬珍不由得把這白玉荷葉洗拿起來,托在手中反複摩挲把玩,看起來很是喜歡。


    坐在床上的魏五一看不由得捋須嗬嗬一笑道:“小友眼光委實不錯。這東西距今也有幾百年了,小友可看出是什麽時候的東西?”


    喬珍從第一眼看到那白玉荷葉洗時,便知道這東西簡潔樸素而傳神的風格明顯是距大武朝四五百年前大頌朝的東西。大頌朝的好幾位皇帝文人氣頗重,從瓷器到玉器到家具服飾都講究簡潔樸素,不尚奢華,因此那一時期的東西都會或輕或重地帶有簡潔樸素的風格。但恰恰這種簡潔樸素讓物件自然傳神,顯示出低調的奢華,這是後來的朝代再也沒有過,也是學不會的格調。


    從這白玉荷葉洗的選料和雕工來說都極為上乘,而且這濃濃的文人氣,讓喬珍相信這東西不是皇家所用,便是民間琢玉大師所製。


    微微一笑,喬珍答:“老伯,這件白玉荷葉洗應該是大頌朝的東西,而且若不是皇家用的,便是民間琢玉大師所製作的精品。”


    “好,好。小友所說一點兒不錯。我看你頗喜歡這件白玉荷葉洗,我也不跟你多要,三十兩銀子讓給你了。”魏五笑道。


    這件白玉荷葉洗喬珍確實非常的喜歡,而且她知道這件東西魏五的確沒有跟她多要,要是在古玩店裏去買,至少應該也是五十兩銀子以上。可是如今她的錢袋裏隻有十兩銀子,隻夠買這件東西的三分之一。該怎麽和這位“老友”說呢。


    想了想喬珍便說:“老伯,我,我這一回身上帶的銀子不夠,隻有十兩銀子,您看,這東西可不可以給我留著,我湊夠了銀子就來跟您買。”


    誰知魏五想都沒想得說:“小友太客氣了,既然我覺得和小友投緣,那這件白玉荷葉洗就讓給你了,至於銀子嘛,我早就知道你不會帶那麽現銀。你就先付給我十兩銀子,餘下的二十兩銀子你湊夠了可以送到我這宅子裏來,也可以下月隆慶寺廟會的時候送到我攤子上來。”


    喬珍聽他這麽一說,立刻高興起來,忙不迭地稱謝,說:“不用等一下次隆慶寺廟會,我過兩天就給您送到宅子裏來。”


    “行,就依小友。”魏五爽快答應,又說:“小友,你以後沒事可以常來我這裏坐一坐,老夫十分喜歡和小友聊些古董玩器的事。”


    喬珍自然說好,她其實也喜歡和眼前這位老者聊古玩的話題,而且這老者見多識廣,和他說話,能長不少關於古玩的知識,對於喬珍十分有益,說他是益友也不過分。


    最後,喬珍付了十兩銀子給魏五,又讓他好生養病,過兩日再來瞧他。而魏五則讓魏震南拿了個小盒子來把那白玉荷葉洗裝好,叫他捧著送喬珍和蔣少青出去。


    喬珍辭了魏五,領著蔣少青出了院子,魏震南依舊捧著那裝了白玉荷葉洗的盒子跟著出來,卻沒有在門口分手的意思,反而笑著說:“讓我送你們回去罷。這盒子裏的東西貴重,你們在我們這裏買了東西,按規矩,應該是我們親自將東西送到府上才放心。”


    “不用了,我們自己能回去,這會兒天氣熱,勞你走一趟我們心裏過意不去。”喬珍直接拒絕,她也不知道到底有魏震南嘴中說得那什麽規矩沒有,不過她不喜歡人家過分熱情,這讓她本能得有些後退。接著她吩咐蔣少青,“少青,去把魏小哥手裏的東西拿過來,咱們走。”


    蔣少青也對眼前這個清俊得不像話的少年有些看不對眼,特別是當他看著少東家嬉皮笑臉得說話的時候,心裏頭更是膈應。其實人家魏震南笑得那個自然,一般小姑娘看見絕對會有如沐春風之感,落在了蔣少青眼中就覺得他笑得痞,仿佛在打少東家主意一般。


    “哦,好。”蔣少青一邊答應,一邊走過去向魏震南伸手,“給我罷。”


    魏震南卻將那盒子雙手捧著,身子一側轉,收了笑,臉上帶些可憐的神色道:“不行,師傅吩咐過了,要我一定要捧著這盒子裏的東西,將他的小友喬姑娘送到家。我要是就在這裏給你們了,回頭進屋我師傅他老人家一定會跳起來給我幾煙杆兒,我可不想挨打。”


    喬珍看他一眼,不禁微微搖頭,心想,也不知道那家夥說得真的假的,但是退一步來說,自己在魏五這裏買了個這麽好的東西,人家僅僅是收了自己十兩銀子就割愛了,而且擔心自己的安全,派自己的徒弟送自己回去,這樣的好意要是真的又怎麽能拒絕。


    於是她鬆了口,對魏震南說:“看你說得這麽可憐,那,你跟我們走罷。”


    魏震南立刻臉上帶了笑,道:“好嘞!”


    喬珍轉臉吩咐蔣少青,“少青,我們走。”話畢,邁開步子先行。


    “是,少東家。”蔣少青刮了魏震南一眼,趕忙跟上。


    等這主仆二人走出去幾步,魏震南低頭“撲哧”一笑,捧著盒子快步去追兩人。其實在送兩人出來時,大師兄魏震東在小院子裏追上他,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說是師傅的意思,最好能送送人家,畢竟人家在咱們這裏買了東西,對方又是個小姑娘,這白玉荷葉洗也值些銀子,跟著她的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夥計,怕兩人出去遇到歹人,讓會些拳腳功夫的魏震南送到家保險些。而且師傅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如此小的年紀,有這麽好的眼力,懂這麽多古玩的知識,想讓魏震南跟去瞧瞧,回來說一說。但是師傅最後也交待了,若是出去後人家不願意送到家就算了。


    可魏震南卻存了私心,他一則想和這聰明又有眼力,秀美又嬌俏的小姑娘套近乎,想一路上多和人家說兩句話。二則他也是和師傅一樣有極大的好奇心,想看看這位姑娘家裏人是什麽樣的,能有喬珍這樣的孩子。三則他還想知道了這姑娘的住處,以後也能順便溜達到她那裏去瞧她。至於為什麽想去瞧她,他不敢深想。那是種朦朧的喜歡一個人的心思,他也是第一次有,想起來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有些慌。


    於是往喬珍家去的路上,魏震南走在她身邊兒,一路都在找話說,可是和七月流火的天氣不一樣,喬珍的臉上一直都似是入冬時分掛了層霜一樣,回答魏震南的話都是些簡單的“是,不是,恩,啊,對,不對”詞匯。並且從頭到尾沒對魏震南笑一下。實打實的麵癱。


    可是魏震南卻並沒有被這樣的喬珍打擊到,相反,他覺得這姓喬的小姑娘這麽端著是情理中的事。長得又好,人又聰明,連師父都引以為“小友”,和自己都不算一個等級了,跟自己人家不端著才奇怪了呢。


    喬珍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對蔣少青都能十分和善,不時笑著和他說上一兩句話,可是和這清俊無比的魏震南就是比陌生人還陌生人的相處方式。盡管他對自己很是熱情,說話也十分殷勤,話也說得好,說得漂亮,並不莽撞。可是她就是存著戒心。


    走到自己家店鋪門口的時候,一直思考這個問題,顧不上和魏震南說話的她總算鬧明白了為什麽。穿越過來之前,作為一個古玩店小職員的她有著悲催無比的三段情史。十六歲情竇初開暗戀班上的一個花美男,結過花美男喜歡上了班上的瓊瑤版的還珠格格,她的這段戀情無疾而終。二十歲喜歡上了大學裏的一位韓國男星玄彬一樣的學長,結果人家隻不過是把她當跳板,追了她同寢室的好友,副市長的女兒,一朵如假包換的白蓮花。最後大學畢業工作了吧,她死性不改的又喜歡上了一位布拉特皮特版的已婚副經理,結果,人家和她分手時說,心肝啊,寶貝兒啊,你還是去找個男人結婚吧,你的深情快把我淹死了。


    所以總結那些失敗的情史,喬珍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她患了美男恐懼症。凡是英俊帥氣的男人,不管是十五歲還是五十歲往她跟前一湊,她立馬就生起了戒心,怕自己再發花癡,再受情傷。如今,往自己跟前湊的魏震南,讓她的神經係統自動啟動了美男警報係統,紅燈大作啊,怪不得她要對他冷若冰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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