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道中,輪回台上。[]


    鬼後葉冰之無言地佇立在輪回台中心,看著眼前那沒有一絲光亮的無邊暗夜。


    “拜見鬼後。”


    隨著身後響起的細微腳步聲,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葉冰之微微側過臉去,看到身著一身暗綠色祭祀長裙的行知正對她行了跪禮。


    “免禮。”


    葉冰之對著行知微一抬手。


    “西陵雁那裏可有什麽消息傳回?”


    “回稟鬼後,方才繪鏡回傳了一個訊息,說西陵雁已經尋到西昆侖鷺影溪的生脈脈源,現在已經開始著手布置傳送陣。”


    行知將自己剛剛收到的信息說了出來:“雖然他用掉的時間比咱們預料的要長上不少,不過有黑白無常在那裏盯著,想來他也沒什麽小動作可以做。”


    “嗯,即便他有什麽小動作,隻要不會妨礙我等大計,暫時也無須與他計較。”


    葉冰之微微頷首,傳送陣即將布置好的消息讓她此刻心情變得輕鬆了幾分。


    “傳送陣開啟之後,你就帶領剩餘鬼將,一起前往昆侖,將吸飽生靈之氣的石心鬼種取回。”


    “遵命。”


    “若無它事,你先退下吧。”


    見行知似乎已經沒有別的事要稟報,葉冰之揮手叫她退了下去,轉眼間,輪回台上又變回她孤身一人。


    看著蠻荒道中的荒涼景象,葉冰之陷入了沉思當中。


    “昆侖那邊有靈龍府的手段襄助,想來此前派遣燭明軒與黑白無常前去的時候,必然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而當初繪鏡得了我的指令,要求他按兵不動,起初我以為,這般耗下去,敵在明我在暗,時間拖得越久,對方便會越來越沉不住氣,情形看似對我方有利,但事實上,情形遠沒有我當初設想的那般簡單……”


    想到隨著時間流逝,留守在蠻荒道中的所有鬼族將士也開始越來越沉不住氣,葉冰之不由得輕歎一聲。


    鬼族是一個崇尚力量的種族,任何時候都是強者為尊,葉冰之工於心計,相較於從前的鬼王,在武力上本就差著一大截,這一點自她在鬼族中掌權以來,便不斷被族人暗中詬病,沒有破陣而出之前,還看不出什麽弊端,現在已經破陣而出,她心知自己難以服眾的弊端,已經開始漸漸顯露出水麵。[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葉冰之的目光在封鎖著燭元明冰棺的機關前逡巡了一陣,而後慢慢合起雙目,也將所有心思都收斂在了其中。


    “若是夫君遲遲無法醒來,我隻怕鬼族大業未成,內亂先起,可現如今我若退下去,不管是明軒也好,昊空也罷,沒有一個人可以真正做到統帥全族,而且若是鬼王換人做,新的鬼王又是否還肯耗費大量魂力來喚醒夫君,尚是個未知數,不管如何思量,擺在我麵前的,仍舊隻有這一條路而已……”


    正當葉冰之沉思之際,又有人造訪了輪回台。


    葉冰之睜開眼看去,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燭智淵。


    “三弟,你來了。”


    葉冰之對燭智淵頷首致意道。


    “皇嫂又在此地思念二哥嗎?”


    燭智淵對著葉冰之行了一禮,而後開口道。


    “三弟此言雖不中,亦不遠矣,這麽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在此處思考事情,總感覺隻有站在此處,心中才能有片刻安寧。”


    葉冰之淡然的笑容中,含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苦澀。


    “皇嫂對二哥癡心一片,想來為了能讓二哥醒來,必定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皇嫂,你說我的話對還是不對。”


    燭智淵笑了笑繼續問。


    “沒錯,隻要是我可以負擔得起,隻要是鬼族承擔得起,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一定會讓夫君蘇醒。”


    提及自己的夫君燭元明,葉冰之的眼神立刻變得堅定起來。


    “若是皇嫂的心意可以傳達給二哥,想來二哥一定也會拚勁全力醒來吧。”


    聽到葉冰之的話,燭智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在紫丹穀歸塵峰中,剛剛與行知聯係完的繪鏡長呼了一口氣,而後看向坐在一旁的燭明軒。


    “在想什麽事呢?怎麽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嬸娘還是太過於仰仗西陵雁,要知道對西陵雁這個背叛成性的人,我實在是難以信任。”


    燭明軒將手背在腦後,身子整個倚在石洞牆壁上。


    “還有黑白無常二人,說著出去看一眼西陵雁的進展馬上就回來,結果一去多日,現在西陵雁都傳回訊息了,他們二人還音訊全無,不會被西陵雁偷偷滅口了吧。”


    “他們兩個就是最大的變數。”


    繪鏡苦笑一聲:“方才聯係的時候,行知還問及過黑白無常二人,我也隻是打了個馬虎眼,暫且應付過去,希望他倆不要給咱們惹什麽麻煩才好。”


    就在繪鏡話音剛落的時候,一陣灰色霧氣忽然從洞口悄無聲息地吹送了進來,伴隨著鬼霧彌漫,一黑一白兩條身影出現在洞中。


    “我真懷疑你們是不是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說我們兄弟二人的壞話,所以每次我們趕回來,都能‘恰好’聽到。”


    白無常笑嘻嘻地說著,雖然話是抱怨的話,語氣裏卻沒有幾分認真計較的成分。


    黑無常則麵無表情地走到燭明軒身旁,徑直坐了下來。


    “嗯?你氣息不對?”


    就在黑無常坐下的同時,燭元明突然彈了起來,一把拽住黑無常的手:“你受傷了?”


    “不必探查,已經恢複了。”


    黑無常將手抽了回來,閉上了雙眼,顯然一副不想多說話的樣子。


    燭明軒跟繪鏡的目光於是直愣愣地盯住了白無常。


    “快說,到底是發生何事?難道西陵雁當真與你們動手了?”


    繪鏡也十分著急,他可是剛剛在行知麵前打過包票,說黑白無常二人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的。


    “沒什麽大事,無非是跟蹤淩廣門那幾個小子的時候,不小心被發現了,與他們幹了一場而已。”


    白無常攤了攤手:“想不到難纏的不止聖血白龍,連那個看起來最弱雞的小子,手中都有佛指檀這種專門克製鬼族的東西,我們兄弟吃了個悶虧。”


    “你們不是去監督西陵雁的嗎?怎麽又跑去跟淩廣門那些人杠上了?”


    繪鏡瞬間就覺得頭大如鬥。


    “西陵雁那邊又有什麽好監督的,就他一個人在那裏,魂力對他來說又沒有用,難道他還能鼓搗出什麽花樣來不成?”


    白無常撇了撇嘴:“我們兄弟無非是想著雙管齊下,一路尾隨淩廣門那小子,待他找到脈源,就出手將他幹掉,如此一來豈不是省了我們不少時間,還不用處處都仰仗西陵雁那個賤人。”


    “你的想法確實是不錯,可後來怎麽又變成短兵相接了呢?”


    繪鏡看了看黑無常的臉色,雖然在他們二人臉上,從來就沒有血色這種東西,但對方的氣色好不好,同樣身為鬼族的繪鏡還是能分辨出來的,黑無常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沒有好到哪裏去。


    “這一點說起來,是我太大意了。”


    提到這個話題,白無常臉上多了一絲不太自然的別扭跟愧疚:“無盡樹海中的那些植物,太過礙手礙腳,稍微離得遠一些,就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蹤跡,為了不跟丟,我一直催促大哥拉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本來我以為,有此前行知給聖血白龍布置下的手段,她現在必定沒有餘力察覺我們兄弟二人,沒想到還是被她給發現了。”


    “你們真是命大!”


    繪鏡聽完當真是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你們也不想想,光沉眠的這些年中,你們二人的魂力消耗了多少,留存的又有多少,現在你們二人的功力,能有當年的三分之一就已經是萬幸,而對方是什麽人?對方是早就知道鬼族即將來襲、已經準備周全的人!這種人又怎麽可能什麽手段都沒有,就傻呆呆地外出活動?你們啊,莫不是睡得太久,連頭殼都睡壞了!”


    “此次事件,是我們的失誤。”


    黑無常這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以後我們會多加小心。”


    “唉,不管怎樣,你們沒出事就好,隻不過你們這一動手,想來淩廣門那邊肯定也就得了消息,近些日子他們必定加強戒備,咱們就韜光養晦,靜候傳送陣開通吧。”


    “嗯,我剛好趁這段時間,重新煉製好我的鎖魂鈴。”


    黑無常自儲物袋中取出一小串看似普通尋常的鈴鐺,這串鈴鐺不論是個頭還是數量,都遠遠比不上當時他丟出去自爆保命的那一串。


    他不是不想盡快將新的鎖魂鈴煉製完畢,隻不過時間太過匆忙,他雖然收集了許多人頭,卻不夠時間盡數煉製,自他們兄弟二人將那處山村盡數屠戮之後,一如繪鏡所言,昆侖當地的門派果然不斷派出弟子在各地來回巡邏警戒,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才使得他們二人拖延了許久才回到歸塵峰來。


    “什麽?連鎖魂鈴都毀了?”


    繪鏡聞言一怔,旁人可能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這鎖魂鈴是從黑無常剛剛晉升為鬼卒時就跟在他身邊的一個魂寶,平時黑無常拿著它寶貝得很,現在連鎖魂鈴都毀了,可見那一場遭遇戰,他們二人打得有多麽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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