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挑的這地方,倒也不是這麽難找啊……”


    麵對劉平,秦川心中雖然不懼,但是對此人的手段之陰險,秦川著實是有些印象頗深。


    原本秦川還以為劉平會挑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與自己見麵,可當他帶著趙雲親自來到那駕帖之上所書的地方之時,卻發現這不過是個在許都之中頗不起眼的……茶樓。


    見秦川前來,這位大漢王室之後卻並未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子,將自己手中的茶杯緩緩擱下,笑意款款的說道。


    “本王還以為……你沒那個膽子來此見麵。”


    秦川開口之時,並未與劉平正麵見麵,而是當著其背影開口。


    不過待劉平說完,秦川已然是老實不客氣地坐到了對麵,任由劉平親自為自己斟滿了一杯茶湯。


    至於趙雲,盡管對於坐於秦川對麵的哪位盈親王極為忌憚,但卻並未有絲毫表示,隻是沉默著站在秦川身後,用餘光關注著這茶樓之中這些嘈雜的茶客。


    “沒那個膽子?你這怕是小瞧了我……”


    “你並非蠢人,大軍出征在即想要像當初一般去害我性命,對你而言乃是更大的麻煩。”


    秦川含笑著舉起了茶湯,微微的抿了一口,言語之中盡是戲謔。


    劉平聞言身子也不過是微微一頓,雖說對麵前這人的智謀早有印象,但在大事隨身之時尚且能夠坦然自若,屬實是讓他對秦川的評價又上了一層。


    “也對,此刻動手,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


    隨著劉平輕聲一歎,緊接著便當著秦川的麵拍了拍手,而原本人聲鼎沸的茶樓,突然之間便陷入了寂靜之中。


    覺察到周遭不遠處那些衣著平常,但是眼神忽然換做淩厲的茶客,趙雲也是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身子,腦中飛速猜測著攻勢要從何處而起!


    雖說秦川也早已猜到六瓶必然是會有所布置,但能夠將手下偽裝成茶客分布於這茶樓之內,如此手筆,也當得上他盈親王的身份!


    剛一交談,秦川與劉平之間的氣氛驟然就變得劍拔弩張!


    ……


    “給本王個說話的地方。”


    秦川正玩味著盯著劉平,不知此人會不會有些別的動作,卻未曾想到劉平一臉平淡的開口,而那些偽裝成茶客的人,隨著劉平話音一落,紛紛便下了樓。


    剛剛還嘈雜的茶樓之中,一時間能聽到的聲音,隻有許都城中飄散的風聲。


    “還是有些小看了你……我原本以為將你手下家將抓的七七八八,但未曾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麽多人手。”


    秦川頗為悠閑地舉起茶杯站起身來,轉頭扶著欄杆從二樓看了一眼這下方的街道。


    剛剛自己與趙雲二人前來的市井之中,突然就化作了空巷一般,就連樓下市井左右叫賣的小販,隨著劉平的一句話,也隻留下了無人攤位!


    “不過是一些後手而已,無非是想試試你的反應……”


    “即便知道本王有所布置,卻隻帶一人前來,這份氣魄……也不愧是我劉平的敵人。”


    麵對秦川的奉承,劉平倒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舉手投足之間極盡安穩,似乎也不怕秦川另有手段。


    “敵人?我想盈親王大概是會錯意了……”


    能讓劉平如此開口,足以彰顯其對秦川的重視,不過對此刻的秦川而言,在得知曹操即將遷移根基之時,便清楚的知道,這位將自己召回許都的丞相大人,也斷然不是個會被人拿捏的人。


    畢竟能在自己麾下校士府手眼通天的布置之下,尚且能夠將根基遷移一事壓得嚴嚴實實的曹操,才是讓秦川更感挫敗的對象!


    “我不過是被丞相挑出來,與你打擂之人,說白了我也不過被人算計而已。”


    “你們漢室的敵人,不是我,而是在我之上的那個身影才是。”


    秦川粲然一笑,雖說心中不爽的,但是卻並未表露絲毫,說話之時手指也是指了指上麵,其暗示自然是不言而喻。


    “他固然是大敵,但若無你相助,難不成你真的覺得,僅憑他的霸府之策,能夠一直積壓朝廷與士族的不滿不成?”


    在劉平眼中,秦川未曾來到許都之前,自己的布置完全順風順水,若無秦川在其中阻撓,僅憑一手暖香閣的手段,便足矣讓曹操陷入萬劫不複!


    世人皆知,曹操乃是心狠手辣之人,但就算如此,對待自己的最為寵愛的兒子,他也不過是個父親的角色。


    將曹衝算計入局,便是將曹操一家都拉進了汙水之中,縱然曹操手中權柄滔天,將漢室壓得喘不過氣,可若是真的將暖香閣一事徹底掀開來,再輔以士族支持,那麽曹操即便身為丞相,也斷然會在朝堂沒有立錐之地!


    到了那時,曹操為求自保,必然會收斂聲勢,而劉平便可借由士族之手徹底將曹操在朝堂之上的黨羽肅清。


    在朝堂沒了地位,又無人支持,就算曹操麾下謀士如雲,虎將雲集,充其量也隻能淪為軍閥而已,這等情況,劉平自然大有法子可以讓曹操麾下兵馬分崩離析。


    可是秦川,卻是硬生生將自己多年布置毀的一塌糊塗,用曹衝性命保住曹操聲望,又讓漢室聲望一落千丈!


    甚至就連自己,在宮中的手腳也被徹底剪除,秦川此等手段,怎能讓他劉平心安?


    “唉,原本以為我身在局中尚且不自知,沒想到你卻比我更加睡得香甜……”


    數月之間的成就,原本便讓秦川覺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但是自打得知曹操寧可退讓一步,將根基遷離許都,任由士族與漢室相爭之時,秦川便知道自己與劉平這場私下的交鋒,完全不過是為曹操爭取時間的舉動而已。


    現如今潁川人才大多已經入了相府,餘下士族說白了都是些利欲熏心之輩,沒了曹操這個眼中釘,必然會對朝廷愈發眼紅,到時雙方必然有相爭之時!


    “罷了,你既然想不明白,我也懶得與你廢話。”


    秦川此刻已然將局勢分析透徹,但他卻未曾想到,這劉平竟然還僅僅盯著曹氏一族,全然沒想到漢室早已大禍臨頭。


    言罷,秦川當下便想離去,示意了趙雲一番,自顧自的便向樓下走去。


    而劉平雖未曾知會秦川此前所言何意,但在秦川下樓之時,仍是幽幽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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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問天,你我這場棋局,就等你再回許都之時繼續吧……”


    秦川雖並未作答,但仍是停下來回頭看了劉平一眼,在心中默默地歎息一聲。


    “此地,怕是難以再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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