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黑衣的殺手,此時已提著四把鋒銳冰冷的長劍,將雲傾包圍了起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而那閃亮冰冷的劍芒,正就鎖住了任何一個她可能脫身的方向。


    太後在那些殺手現身的時候,便敏銳的感覺到了握住的她的小手又退了一分的溫度,但當她看著她的時候,卻又是在她的麵上,看不到任何的緊張,亦或是慌亂。


    果然不愧是那瑾德帝的女兒,到底也還是繼承了些臨危不亂的王者之風。


    薄薄的唇瓣忽的一勾,太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這才軟軟的繼續說了下去,“其實既然逃脫了,又何必還要回來,這江山誰主,成王敗寇的道理,你的父皇不曾教過你,想來你也是懂的吧……”


    “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姑娘。”太後微微眯起了明亮的眸子看著她,那笑意更是透著一分說不清的神秘味道,“隻是有時候人太過聰明,反而容易徒徒的丟了性命。”


    雲傾微微垂著眼簾,長長烏黑的睫毛半掩之下,那雙眸子裏究竟是怎樣的情緒,便是誰也無法看到。


    “太後娘娘……”


    “你到底,還是不願稱哀家一句‘皇祖母’了?”太後微微一搖頭,露出了一分像是惋惜的神情。


    隻是雲傾忽然的也是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淡然,卻自如從容的笑意,仿佛周圍的這些劍,也都根本不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其實太後娘娘無需說這些。”她輕輕抬起眼簾,將視線定在了太後的身上,“雲傾今時今日所做之事,無非隻是為了求得一個安心罷了。”


    “安心?”太後亦是微笑,看著她那雙明媚的眸子仍是如此的平和安靜,看不到分毫的波瀾,“哀家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麽手段,讓墨瀾願意幫助你,前來擾亂我璃國的江山……”


    “不過不管怎麽樣,哀家,也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太後輕輕的鬆開了她柔軟的小手,跟著微微攏了攏散在軟座上的寬袖,起了身來,那一刻在她的身上,流露出的沉穩和殺氣,讓人顯然不會相信她是個遲暮的婦人。<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雲傾收回了雙手,輕輕的交握在一起,並沒有說話。


    “哀家知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何當年你父皇對哀家敬重有加,哀家卻還是不願看得他得了這皇位,對麽?”


    她微微眯起了雙眸,像是那一刻想起了當年發生的很多很多事。


    “還有,你一定也想知道,為何哀家這一介老婦,卻還要參與到這江山社稷中來吧?”


    “前事渺渺,無需介懷。”雲傾始終就是這麽半垂著明亮的眸子,聲音淡淡。


    太後一笑,忍不住轉過身來看她,“好一句‘前事渺渺’,好一個‘無需介懷’,明煙,倘若你真的這麽認為,又是如何還要攙和到這其中來,還平白無故的賠上了性命?”


    她確乎是在問著她,但又根本好像沒有分毫等她回應的意思,跟著便微微一搖頭,那支配在她發間的步搖正就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散了一點的光亮。


    “執念一事,其實又誰能說得清?”


    “哀家也曾想過,搶奪什麽江山,什麽名利,可是明煙你懂麽,當一個人擁有了所有的一切,卻獨獨失去了一顆心的時候,這感覺……你既是一個醫者,那麽你告訴哀家,還應該怎麽去做?”


    她也曾是不願去傷害任何人,也曾是隻願守著一個人,一顆心就好。


    可是當心遺失在了那年山風和暖的寺廟裏之後,一方紗簾隔斷了他們全部的念想,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心了。


    多少年,其實時間從來就不公平,從來都隻是假裝讓人忘卻,而卻隻在流逝之間,隻慢慢的讓那容顏鐫刻在心上,永遠永遠的不再消退而已。


    雲傾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她榮華了一生,也在這後宮裏,算是享盡了無數的繁盛,任何人都要俯首以對,哪怕是一代的君王。


    隻可惜,那顆心,卻早已是殘缺不全了。


    “哀家本以為,以佛禪祈求心安,便可一世安寧無虞,卻怎料想要眼睜睜看著這江山旁落,明煙,你應該明白,有些東西,永遠填不滿這心裏空了的地方,永遠,填不滿了……”


    心,忽然空落落的。


    恍然之間,雲傾想起的是那個曾瀕臨崩潰,跪在自己麵前,拽著自己的衣擺喊著她“昭淩”,求她原諒的男人,他本該也已是獨守一方有了富貴榮華的吧,卻到底,還是輸給了心。


    是不是有的時候,當心死的徹徹底底了以後,便是欲望無端的生長了,而再多的物質再多的追求,也都不能再填平那條溝壑了。


    “明煙,其實你為何要回來,為何要回來啊……”太後忽然像是失了心一般,轉身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雲傾下意識屏息,卻隻聽得她不停的質問著自己,“你為何也是這麽蠢,為何也要像哀家一樣,被這無休止的爭鬥折磨到死啊……”


    是啊……為什麽,回來呢……


    她忽然有些看不清了麵前的這個婦人,說她是瘋了也好,說她是崩潰了也罷,那一刻無端的記起了曾經的自己,在得知了當年發生的事時,她是不是也有那麽一刻,是想要把這一切都全部奪回來的呢。


    隻是現在的這個自己,又究竟是怎麽了……


    “太後娘娘……”雲傾試著從她的鉗製中掙脫開來。


    然而方才隻是一動,身體周遭的幾柄長劍便已是又接近了一分,幾乎就要劃破她身上的衣,傷到了她的身體。


    “你告訴哀家,為何你要回來?為何還要這麽一次次的與哀家做對,去保護那些根本就沒用的人,為何還要哀家到了現在,還要在這佛堂裏再造一次殺孽!”


    太後厲聲連連,幾乎巴不得要將雲傾整個撕碎。此時在她的眼中,雲傾已根本才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跟著她用力一擰,用力一推便已將她的整個身子推到了地上。


    雲傾反應不及,不曾招架便跌在了地上,當她下意識伸手支住了身子的時候,周圍的那些長劍,又已齊刷刷的定了過來,包圍在她的身側。


    銀白色鋒銳的劍光,一時紮的眼睛有些生生的疼。


    她抬手,輕輕握住了方才手腕上被握得生疼的地方,一對璀璨明亮的眸子微微揚起,看著麵前已是麵露凶光的太後。


    “太後娘娘可有想過,讓若讓公主和太子殿下,聽到了這些話,又會如何呢?”


    “聽到?聽到又如何?”太後冷笑一聲,跟著微微俯下來子來湊近了她一些,“哀家告訴你,這璃國,這皇宮,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哀家的,哀家想要做什麽,沒有人可以反抗。”


    “其實你也死到臨頭,哀家不妨便告訴你,其實當年你的父皇,的的確確是個仁君,是個明君,你的母後也確實是個才德兼備,傾國傾城的美人……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他不願傷害哀家,縱然哀家不是他的生母,甚至還在先帝麵前彈劾過他,他還是把哀家奉為太後,這般的仁心,怎麽能做好一個帝王?”


    說起了瑾德帝的時候,太後的眼中甚至看不到任何的感情,甚至滿滿的都隻有譏諷,隻有嘲弄。


    “所謂霸者,所謂帝王,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哈,到頭來也真是報應啊,到底還是他的仁慈毀掉了他,哀家告訴你,其實殺死了你母後的,還有這一城百姓的人,是你的父皇,是你父皇的仁慈!”


    雲傾下意識的輕輕咬住了下唇,那一刻,翻江倒海的疼痛劇烈襲來。


    心口處的那道傷痕,總是無端的帶給她如若撕裂的痛楚,而到了這個時候,那疼痛的感覺,卻也不及現在的萬分之一。


    殺了母後的,是父皇的仁慈……


    或者正如她所看到的那樣,太後說的那樣,成王敗寇,在權利的爭鬥裏,在這種為了皇位而廝殺的現實中,什麽手足深情,其實都是廢話。


    “其實哀家告訴你,今天你死在哀家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讓你用你的命,你的血,在這裏祭奠你父皇和母後的亡魂……”


    到了這個時候,雲傾卻是突然的勾起了唇角,盡管她的麵上已是沒了半分的血色,但她仍是這般的從容,這般的安靜。


    她淡淡的開了口,即便那聲音透著絲絲的幹澀,卻仍然是不緊不慢的,“那麽今日,太後娘娘可不可以回答雲傾一句實話。”


    太後見她如此淡然,氣勢微微一收,反倒是也冷靜了下來,冷冷的給了她一個字,“說。”


    “當年……太上皇的遺詔上指名了繼承帝位的人,究竟……是不是父皇?”


    其實就在這個問題出口的時候,雲傾自己也不知道,何以還要去堅持這個問題的答案。


    或許早在當日墨殊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之時,他拽住了自己的衣袖,那句“你想要的東西,已隨先帝作為陪葬入了皇陵。”


    她便早該是確認,其實父皇,才應該是這江山的主人。


    然而時至今日,太多太多的事隻是讓她真真切切的看透了這個世上冰冷的一切,她卻反而,回頭去執著起了這個問題來。


    太後一怔,確然沒想到她要問的,居然是這個。


    “這個問題,這麽重要麽?”她冰冷的看著雲傾,似乎想要看透她是不是在謀劃著什麽她所沒有發現的事,“你現在,難道不該是求哀家放你一條生路麽?”


    然而雲傾卻隻是淡淡的勾著唇角,微微搖頭。


    那不算是笑意,甚至不像是苦笑,反而倒恍若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之後的超然。


    “生與死,又有什麽差別呢……”她淡淡的開口,聲音淡然若水,“其實雲傾的命,本就是上蒼忘了收回罷了,這麽多年了,也該是個了解的時候了。”


    “隻是這個問題,請太後娘娘,務必要回答……”


    太後看她儼然是一副已經認命了的樣子,冷笑著,“好吧,那哀家就告訴你,當年的遺詔,哀家是親眼所見,那上麵的名字,是你的父皇無疑。”


    雲傾顯得很安靜,很平和,“是,雲傾知道了,多謝太後娘娘。”


    然而此時,太後看著她這麽平靜的模樣,心緒竟也是突然的一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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