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雪,不知何時下大了,鋪天蓋地般落下,很快將周圍都染上了一層白。


    蘇盼兒乘著小轎出了宮,秦逸果然等在宮門頻頻探頭。


    頭上身上都落上了厚厚一層雪,見蘇盼兒安然出來,臉上不由露出道笑容來,趕忙上前攙扶她。


    “如何?聖上沒有為難你吧?”


    “自然沒有。”


    蘇盼兒趕忙替他掃落頭頂的細雪:“這麽大的雪,怎麽也不知道進馬車上去躲一躲?要麽到背風處站著也好,這要感冒了可怎麽了得!”


    “我怕你出宮看不到我。”


    秦逸笑得分外柔和,看得蘇盼兒的心跟著一暖。


    “就這麽大的地方,哪有看不到得?呆子!”


    一陣寒風吹來,卷起一層細雪飛揚,不住往臉上、嘴裏、脖子裏鑽,冷得人牙齒不住打寒戰。


    恰好此時,馬車也馳了過來,蘇盼兒急忙拉著他。


    “快上車,外麵太冷了。”


    秦逸卻不慌不忙的抖落了渾身細雪,這才鑽進了馬車裏。


    馬車裏放了兩個銀絲碳盆,火勢燃得正旺。二人一進來,頓時感覺一股熱浪撲麵而來,暖和了無數。


    秦逸急忙翻出狐皮鋪在車廂上,又仔細掩好車門,這才扶著蘇盼兒坐下。


    “這雪怎麽說下就下,真夠冷得。對了,葉大哥也被聖上召去了,你們可有遇見?”


    蘇盼兒猛一抬頭:“葉大哥被聖上召進宮了?不是吧,你確定你沒看錯?”


    蘇盼兒就驚奇了!


    她和聖上談了那麽久,哪裏有遇見旁人?


    再說了,真要是葉大哥也來了聖上所在的偏殿裏,見了她,也斷然沒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難不成……?


    電光火石之間,蘇盼兒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種可能!


    會不會……葉寒不是去了聖上的宮殿裏,而是去了太後娘娘的寢殿那邊!


    這個念頭一閃過,她臉色頓時一白。


    這樣的當口,葉寒怎麽也不避避嫌?


    秦逸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看蘇盼兒的臉色,似乎也明白過來。


    隨即握了握蘇盼兒的手:“莫要多想,葉大哥不是那些會胡亂行事之人!多半是因為今天宮宴之事,太後娘娘不好直接召見,這才假借了聖上的名義。”


    “我又沒有說什麽。”


    蘇盼兒嘟囔著,心裏卻想起了之前聖上和她說得那句未完的話語。


    心頭又是突突一陣亂跳!但願別再出什麽亂子才好。


    馬車拐上了街道。


    街道上分外寂靜,大風夾著大雪,周圍白茫茫一片。這雪下得大,又來得突然,眾人都躲進了屋子裏取暖。


    馬車在風雪裏前行,可隨著天色變暗,風雪卻越發大了起來。


    能見度低,到半路時,馬車突然一陣顛簸便陷進了坑裏,任憑車夫怎麽驅趕,那馬車都絲毫不動彈。車夫趕忙下車一看,無奈稟報著。


    “大人,馬車陷進了坑裏,軸承斷了。怕是走不了了。”


    秦逸看了看天,越晚天氣可是越冷:“這樣下去可不行,你在車上等等,我下去看看。”


    蘇盼兒探頭鑽出馬車,一股寒風吹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想到自己正在小日子裏不能受寒,又趕忙縮回了頭。


    秦逸許久沒上來,蘇盼兒裹好衣衫,也跟著下了車。秦逸正檢查軸承,見她下來趕忙衝她喊:“你下來幹什麽?外麵這麽冷,快回去!一會兒就好了!”


    蘇盼兒隻得又縮回去。


    時間不長,秦逸返回了馬車,帶著滿身的寒霜:“軸承斷了,我在兩頭穿了洞,用鐵絲擰著,暫時跑一段距離。隻要能回到府裏,便安全了。”


    蘇盼兒急忙幫他抖落一身的積雪。


    “要是實在不行,我們幹脆下車走一段吧。”


    “走?不行,你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秦逸堅決反對:“我聽說,女人的小日子最是不能受寒的,否則,將來可有苦頭吃。當初你生產妍妍,原本就傷了身子骨,眼下可萬萬不能再受了涼。”


    “那麽久的事情還記著幹嘛……”


    蘇盼兒咕噥了一句。


    不過倒底沒有反駁秦逸的話:“要不,我們去附近別人的府邸上暫避一二?”


    秦逸探頭朝外麵看了幾眼:“穿過一個十字街口,再拐過兩條街,就到府邸了。眼下天冷,等回了府,用備下的熱水好好泡一泡才好。別人家哪裏有自己的家裏自在?”


    蘇盼兒也憂心小妍妍一個人在家,默默點了頭。


    車夫小心翼翼的駕著馬前行,沒有走出多遠,車身突然一顛簸,整個車身便歪倒在一邊,直接翻倒。


    蘇盼兒身不由己也跟著順著馬車翻倒,直接被彈出車廂。她想在半空用力,不料她的身體卻被撕裂的車簾裹住了,根本施展不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砸向地麵。


    連帶被彈出的,還有秦逸!


    他眼疾手快迅速把蘇盼兒護在懷裏,朝著近在咫尺的馬背一拍,硬生生在半空中轉了方向,帶著盼兒重重砸在旁側雪地裏,當即把厚厚的積雪砸得雪花四濺,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坑。


    車夫也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而那飛出的炭盆徑直飛出車廂,直接砸到馬背上!裏麵火紅的炭火落到馬背上,很快將馬鬃燒焦。


    馬兒負痛受了驚,突然仰天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就跑!


    很快便拖著翻倒的車廂跑了個沒影兒了!


    得!


    這下好了!連馬車都沒有了,更不要說坐馬車了。


    “咳咳咳……盼兒,盼兒你沒事吧?”


    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傷勢,秦逸吐出一嘴的雪,在第一時間詢問著盼兒的情況。


    蘇盼兒從秦逸懷裏起身,嘴裏也咳嗽著,四下裏一看。


    隻看見那兩條長長地拖痕延伸到遠方的盡頭,天上的大雪飛速落下,很快填補著車轍留下的印跡,不久便恢複了原本的雪白一片。


    “我沒事兒,你呢?”蘇盼兒趕忙伸手拉起秦逸。


    秦逸嚐試著站起,拱了一身泥,身上手肘有多處擦傷,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


    “我沒事兒,就是點擦傷不礙事兒!對了,車夫呢?”


    二人急忙尋找車夫,卻不見車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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