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妍蹦跳著來到蘇盼兒身邊,舉著手裏的畫,獻寶般拿給她看。


    蘇盼兒接過,仔細一瞧,當即便笑了。


    那畫上畫得是一隻八哥鳥在歡唱,掛在畫廊下,畫廊旁邊爬滿了藤蔓。最讓她移不開眼的,是在畫廊下方,有一頭小眼珠晶亮的豬,圓滾滾的身子,肥頭大耳,細小的豬尾在半空中打了兩個卷兒,翹得高高的。


    那小眼神盯在鳥籠子上,仿佛下一刻便會撲上去,將鳥籠子裏的八哥生吞下肚般。


    她的手指在八哥上打了個轉兒,看來小妍妍依然沒有從失去洛洛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你還在想洛洛?”


    小妍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搖搖頭,又在蘇盼兒手臂上蹭了蹭。


    “想,也沒有想。我一定要把害死洛洛的凶手抓回來,給它報仇!”


    小小少女年紀不大,眼底的信心堅定十足,不難看出,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好。”


    蘇盼兒並未多說,隻是淡定給了她保證。


    她沒有告訴她的是,她早已派潑皮豬去調查洛洛的死因,按理來說,早就應該有結果出來。可潑皮豬卻已經好多天不見豬影,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你為何要把這頭豬畫上去?”


    蘇盼兒指了指畫。


    小妍妍咬了咬嘴唇:“母後,妍妍覺得,說不定洛洛就是被它吃掉的。妍妍都看見了,它有好多次都眼饞地望著洛洛,肯定是它把洛洛咬死了。”


    一說起洛洛的死,小妍妍就傷心不已。


    “妍妍,洛洛不會是潑皮豬咬死的,母後向你保證。”


    蘇盼兒輕輕撫摸著妍妍的頭,語重心長地說。


    “為何?母後您為何這般相信它呢?”


    小妍妍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母後的想法:“母後,那頭豬偷懶又貪吃,慣會闖禍。十有八九就是它咬死了洛洛,母後您可不能包庇它。”


    “妍妍,潑皮豬不是這種人……喔,不是,是不是這種豬。”


    蘇盼兒肯定著:“它雖然懶,雖然貪吃,雖然做事很不靠譜,可是母後相信它,它不會傷害我們家裏人。母後相信它,就和相信你是母後的乖女兒一樣。”


    她早就把潑皮豬當作了自己的家人,她不相信,它會做這樣的事。


    小妍妍沒有再說話,一臉失落坐回書桌上,眼底蓄滿了眼淚。為什麽呢,為什麽母後寧願相信一頭豬,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女兒。她好傷心,好委屈!


    “長公主……”


    秦霜兒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默默握住她的手給她打氣。


    有心勸一勸二人,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起。


    小妍妍沒有說話,反而拿起畫筆,在畫上胡亂的一陣亂塗,將好好的一副畫徹底毀掉了,讓旁邊的秦霜兒搶救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幅畫變成了一團黑墨。


    隨後,一顆水珠兒在畫上暈開……


    秦霜兒抬頭,這才發現兩行清淚從小妍妍臉上滑落。


    她一驚,下意識看向三嬸兒,卻正好對上三嬸兒那雙擔憂的臉,她忙低下頭,假意看書,卻連一個字都看不進眼裏了。


    過了中午,小妍妍去午睡,秦霜兒偷了個空求見皇後娘娘。


    蘇盼兒正在荷塘裏采摘殘荷,這經過霜雪打的幹枯荷葉不但可以治水腫、帶下、還能治崩漏下血,效果比普通的荷葉更好。


    秦霜兒過來時,負責采摘荷葉的宮娥撐著小舟,已經帶回來不少荷葉。蘇盼兒正讓人把這些荷葉都收撿好,一回頭,就看見了安靜站在一旁的秦霜兒。


    “你怎麽過來了?不午睡會兒。”


    “三嬸兒。”


    秦霜兒上前,有些欲言又止。


    蘇盼兒一看就明白了:“你是為了上午之事來得?還是你也覺得,那件事和潑皮豬有關?”


    “霜兒不敢這麽認為,不過,霜兒不忍心看長公主難過。”


    秦霜兒咬牙,顯然這番話她深思熟慮了很久:“那頭豬一慣喜愛偷吃東西,再偷吃一隻鳥兒也情有可原。娘娘何必讓長公主如此難過,看著她哭,霜兒也……”


    “在沒有事實證明自己的推測準確前,一切都隻是未知數。她應該學會麵對挫折。你回去吧,記得多開導開導她。”


    蘇盼兒隨口打發走秦霜兒,看著她一步三回頭離開,她的心情也沉重了幾分。


    自己的女兒,她如何不疼!


    可疼惜她是一回事,同意她的話又是另一回事。


    一回頭,卻發現身旁坐著一頭豬,嚇了蘇盼兒一大跳!


    “嚇!你是幾時來得?”


    也不知道它聽到了多少。


    “你為何確信,那隻傻鳥不是豬爺爺咬死的?”


    潑皮豬的小豬眼眨呀眨,眨呀眨滴,一副好奇寶寶的姿態。


    “就你?嗬嗬……”


    蘇盼兒突然笑了起來:“你雖然貪吃,卻分得清是非。要是我連這點都信不過你,還把你留在身邊做什麽?”


    比起那隻傻鳥來,她的兩個女兒更珍貴!


    “哈哈哈……”


    潑皮豬突然大笑,笑得把肚皮都翻了出來,四條小短腿兒直在半空中踢騰。


    蘇盼兒任由它大笑,也不說話。


    等它笑夠了,它才翻轉肚皮坐下,好奇地將她上下一陣打量:“你知道嗎?其實豬爺爺也好奇,為何我在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對你有好感。好像你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氣質吸引了我。”


    “還有什麽,肯定是因為我的血比別人的甜。”


    一開始,就是這個原因,促使潑皮豬留在她身邊。


    “那不過是借口,你的血豬爺爺多久沒吸了。”


    潑皮豬嘴裏直哼哼:“我之所以留在你身邊,是因為感覺你和我很親切。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哪怕你揍豬爺爺,豬爺爺也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很玄妙,解釋不清楚。”它的蒲扇豬耳不住煽動,加上肥嘟嘟的小身板,十足討喜。


    “是呢。”


    說起這個,倒是讓蘇盼兒也笑了。


    她一直把潑皮豬當作最親密的夥伴,在某種方麵來說,她對潑皮豬的信任,甚至超過了對秦逸的信任,很玄妙的感覺。


    一人一豬的目光在空中相對,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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