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的臉上依然帶著淡雅的微笑,用力把手從對方手中抽出。


    出口的話語依然清脆:“寧公子果真有心了。眼下寒梅既然來了,還請寧公子按照咱們之前的協議,把我身邊的婢女放回來。”


    蘇珂一挑眉!


    難怪這位豔名正盛的文濤閣的花魁會來這個地方!原來是她的婢女被這位寧公子拿捏住了。


    秦輝靠了過來,用僅僅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蘇珂耳邊低語。


    “這位是臨安的寧轉運司的侄子,隨著他四堂兄進京。寧轉運司手中掌管著全國各地匯聚在臨安的漕船,調度,並督促南方各省經運河輸送糧食至京師,再經由漕船將官鹽等物運往全國各地。是真正的富可敵國的富家公子哥兒。”


    漕運碼頭每天船來船往,有多少人靠著它吃飯養活家人,又有多大的暴利在裏麵,更是聖上想治理,卻偏偏無從伸手之地。


    蘇珂吃驚不小。


    真想不到,這位看似普通的寧公子居然有這麽大的來頭。


    不過想來也正常得很,要不是寧轉運司手掌全國的經濟命脈,這位寧公子又哪裏來得這麽大的底氣?


    “寒梅姑娘莫要著急嘛,本公子不過是請姑娘的婢女坐船遊玩一番,等她玩累了,自然就會回來。哪有放這一詞不是?”


    寧公子半點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反而哈哈大笑。


    寒梅臉上依然掛著笑坐在那裏,不言也不語。


    “寒梅姑娘你無須如此這般,隻要你把我們公子幾個伺候好了,別說區區一個婢女,就是十個,百個,本公子也送到你的手心裏。”


    “我隻要我的婢女。”


    寒梅開口說話分外清冷,半點不為所動:“在寒梅的心中,她更是寒梅從小到大的親人,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比的。”


    這話說得絕了!


    “好好好,本公子答應你,隻要你今晚把本公子幾個伺候好了,本公子不但把你的婢女送回,還為你贖身,還你自由如何?”


    對他這樣的公子哥來說,不過一歡場女子罷了。即便有幾分豔名在外,也不過是用來尋歡作樂的玩物罷了。


    寒梅的眸子裏似乎閃過了什麽,隻是來得快又消失得快,等蘇珂再次細看時,她的臉上再度堆滿了得體的淺笑。


    “寒梅多謝寧公子厚愛。可惜寒梅福薄,怕是無福跟隨在寧公子身邊了。”


    寒梅起身朝著寧公子一拜,又主動拿起酒壺替眾人斟酒。


    “什麽有福無福?本公子說你有福你就有福!旁得本公子不敢說,養你那點銀錢,本公子還是拿得出來的。早就聽聞寒梅姑娘唱曲兒天下一絕,不如寒梅姑娘唱幾句,先讓我們大家樂嗬樂嗬。哈哈哈……”


    寧公子得意地大笑。


    對於如何征服一個女人,他早已駕輕就熟。


    旁邊的三位公子也跟著得意地笑,圍著那位寒梅姑娘,目光裏的淫邪意味分外濃鬱。


    “既然幾位公子想聽小曲兒,寒梅莫敢不從。”


    寒梅並未過多掙紮便應下了。


    身邊的兩名丫鬟也擺好了架勢,一位替她彈琴一位替她拉著二胡。而這位寒梅開口唱的正是耳熟能詳的《水調歌頭》的曲子,聲音圓潤悅耳,比她的容貌更甚幾分。


    秦輝有心靠過去,可看見蘇珂的臉色一直不好,不敢靠過去,顯得有些拘束。連秦輝都不敢上前,秦華和秦斌就更不敢隨便了。


    蘇珂也看出來幾人的不自在,幹脆站起身:“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借著尿遁術,他躲了出去。


    出了門口,外麵的空氣為之一輕,也讓蘇珂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沿著走廊慢慢往前走,耳邊充斥著各種劃拳唱曲兒的聲音,讓他的心情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來。


    隻是他剛剛走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處,還沒來得及進茅房,前麵突然一個肥胖的身影撞了上來。


    “哎呀!誰啊,想找死不成?居然敢撞本姑奶奶!”


    那道肥胖的身影低聲咒罵著。


    她奉了小姐的命令,在這件酒肆裏找了半天沒找到人,眼下心頭正火大著。


    可這位冒失鬼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居然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還把她撞倒在地。


    顧不得爬起,她先發製人就開罵。


    蘇珂也被對方撞得連退了好幾步才站定身形,剛想問一下對方可曾受傷,豈料他還沒有開口,對方就發火了。


    “喲!原來你想做我的姑奶奶啊,可惜,你這樣的……我可看不上。”


    蘇珂將她上下一陣打量,分外鄙視。


    開口閉口就罵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出來的惡奴!盡管他對眼前的人感覺在哪裏見過,卻並未多想。


    早在蘇珂開口時,胖胖的丫鬟就已經認出了他。


    一張嘴長得可以塞下一個鴨蛋,目瞪口呆望著他。


    可蘇珂卻沒有興趣和她在這裏磨蹭,隨意說了兩句,便轉身進了茅房。等他再出來時,那個胖胖的丫鬟已經不見了身影。


    等他磨磨蹭蹭好容易回到包間,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之事。


    寒梅姑娘的小曲兒已經唱完,正優雅地坐在一旁喝著清茶。而那位寧公子得意洋洋地把他的大作捧出來,遞給蘇珂評斷。


    “來來,蘇老弟來看看,這是愚兄信手塗鴉之作。還請蘇老弟指教一二。”


    蘇珂目光一掃,便看清了他手上的“佳作”。


    那是一副畫,而且還是一副春-宮-圖,正是聞名遐邇的大作《金瓶梅》插畫,畫中是一名坦胸露-乳的妙齡女子,妙目含春,似乎透過紙背望著眾人。而一名老者正半跪在地,嘴角似乎還有饞涎順著嘴角流下。旁邊居然還留下一首小詩,“擠-乃-哺子又喂父,是婢是妾複是娘。祭獻靈肉乞溫飽,如此如意大淒惶。”


    整個畫麵看著淫邪至極,不堪入目。


    那歪詩裏含沙射影的意思,也不難看出這幾人打得什麽主意。


    不過,讓蘇珂的臉色徹底變了的原因卻並非這畫,而是那首小詩。


    那首歪詩的內容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那寫詩的人,那字體好像狗爬一樣,偏偏還學著狂草一番鬼畫符,占據了這幅畫的一半邊,讓人感覺怎麽看都怎麽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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