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看著珺寧手持長劍的架勢,眼中的殺氣猶如實質,莫名地,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王妃……王妃娘娘,這王爺可都發瘋了,你還護著他,你是不是想我們在場的人都死在王爺手裏才高興……是不是我們這些下人的命在你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甚至連王爺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了……”一個人站出來,梗著脖子這麽說道,眼裏滿滿的都是不屈服,說出來的話卻是格外誅心。


    若是珺寧現在搖頭說她不是這個意思,那便是示弱,恐怕以後在這些刺頭眼裏都不會有一點威信。一個癡傻的王爺,一個懦弱的王妃,以後這靖王府隻能是這些下人的天下,當然了,在自己來之前這靖王府本就是這些下人的天下,看這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的模樣,怕是靖王平日裏的好東西都進了他們的肚子吧?


    但若是珺寧現在點頭說她就是不把他們的性命當回事,怕是第二天靖王妃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流言就要傳遍整個上京了,之後珺寧就什麽名聲都沒了,甚至還會成為一個被樹立起來的反麵典型,成為上京那些貴婦們教育自己女兒們的反例。


    這一局幾乎是個死局,她基本上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到這,珺寧突然抿嘴一笑,若是忽略她手中泛著寒光的長劍,隻看她的臉,倒真像是一個靦腆柔和的小姑娘,在場有幾個膽大包天的下人甚至眼中都露出了癡迷之色,緊盯著珺寧毫不放鬆,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冒犯之意。


    見狀,珺寧微斂的眼中掠過一道寒光,也沒有鬆開自己拿著長劍的手,直接就看向麵前的眾人,“怎麽?原來你們還知道自己是靖王府的下人嗎?不知道的,還以為現在被你們壓在身下的才是靖王府的下人,你們卻是靖王府的主子呢?知道什麽叫下人嗎?下人就是下人一等,人下之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人,這才是下人!”


    珺寧並沒有往對方話裏的陷阱跳下去的意思,畢竟她是主,他們是仆,和這些人打嘴仗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轉頭看向一頭正在看好戲,一個老管家模樣的男人。


    “你應該就是靖王府的管家劉福吧?麵前這一二三四的賣身契應該還在王府內吧,這樣欺主的奴才我想靖王府也是供奉不起了,通通給我發賣了!現在,立刻!”


    說著,她看見那花白頭發的老頭一副欲言又止想要求情的樣子,便立刻收回了眼光,拖著長劍冷著臉往前走去,預備如果有人暴動她便立刻將他斬於劍下,她還就不信了,她現在已經是靖王妃了,還收拾不了幾個欺軟怕硬的賤骨頭。


    “如果明天我還在府內看見他們,你就收拾收拾東西和他們一起滾!”


    雖然她現在沒有內力,但身為桃花寨主那一世的一些用劍習慣還保留在自己的記憶當中,收拾幾個毫無武功的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她緩緩走到了那些人的麵前,一個膚色黝黑的下人一見他們就要被珺寧一句話發賣了,以後恐怕都過不了靖王府這種逍遙自在的日子,立馬什麽都顧不得了,直接就尖著聲音衝著珺寧吼道,“王妃娘娘,王爺發瘋,我們來壓製,可是陛下準許的,現在你竟然開口要把我們這些遵從陛下旨意的忠誠之士全都趕出靖王府,你就沒想一想後果嗎?”


    聽完這人威脅的話,珺寧立馬就轉頭朝對方看了過去,看來這個略通文墨之人,可惜尖嘴猴腮,相貌刻薄,不是個大富大貴之相。


    她冷笑了一聲,“陛下的旨意我自然是不敢違抗的,隻是陛下準許你們壓製的前提是王爺是發瘋的,我現在懷疑你們仗著人多勢眾,故意欺壓靖王,畢竟靖王殿下,我的夫君一向就如孩童一般純稚,恐怕被你們欺壓了也不會太過聲張,因此,你們就故意欺負於他,而且還用陛下的旨意來掩蓋你們的暴行,讓陛下幫你們掩蓋,要知道,這可是欺君!”


    珺寧擲地有聲,將手中的長劍重重地插入鬆軟的土地之中,發出嗡嗡的劍鳴之聲。


    她冷眼看著其中一連有好幾個麵露驚駭之色的人,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繼續往前,一把就將情緒已經微微有些和緩的景琰扶了起來,用隨身的手帕將對方臉上的泥漬擦去,並且另一隻手不住的撫摸這對方的後背,給他以心理上的安慰。


    現在的景琰才算是真正的隻有六歲孩童的模樣,記得劇情當中交代過,每一次這男人看見大團的火焰便會立刻回到六歲那年敏貴妃被燒死的狀態,算是心理創傷吧,這個時候的景琰一旦有人向他靠近便會立刻做出攻擊的姿態來,但這也的狀態持續時間並不長,如果來人想要還擊,那麽這個持續時間就會增長,剛剛珺寧說話的那一段功夫,已經差不多足夠對方恢複理智了,她這才敢將對方扶起來,卻沒有忽略對方眼中一閃即過的複雜。


    而周遭的人看著景琰竟然安安靜靜地被珺寧握住雙手,一點也沒有之前那狂躁的模樣,有好幾個人的腿肚子甚至都打起了寒顫來了,完了完了,他們完了……之前這個王妃還沒嫁進來的時候,他們也的確趁機欺負過幾次靖王,都沒什麽問題,可現在一經過這女人的口,他們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啊,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這麽想著,有好幾個人都懼怕地癱倒到了地上……


    珺寧緊緊握住景琰的手,看也不看那群麵露土色的男人,轉身就往洞房內走去。


    邊走邊說道,“劉福,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珺寧也沒有開口追究他們的欺君之罪,畢竟今天還是她的大婚之日,而且她也不過是剛嫁入靖王府,手段太過血腥不利於她站穩腳跟,對她的名聲也不太好。


    丟下這麽一句話,她根本就不管身後的眾人,就拉著格外乖巧的景琰就往屋內走去。


    直到坐到屋內的桌子旁的時候,珺寧看著對方那滲血的額頭,立馬就皺緊了眉頭,“映月,凝星,我要一盆熱水,幹淨的布,還要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快去準備!”


    “是。”兩個從嶽府就開始跟著她後頭的婢女,立馬福了福身,就下去準備了。


    珺寧坐到了景琰的麵前,繼續拿著帕子把他擦著手上的泥漬。


    她低垂的脖頸在朦朧的燈光下露出好看的曲線,一時之間,早已恢複神智的景琰竟有些迷惑了。


    明明這個女人之前就是寧願死都不願意嫁給自己這麽一個傻子,為什麽才剛嫁過來了,就願意冒著那麽大的風險為他出頭?是因為同情嗎?還是因為另有算計?


    不管是因為什麽,外麵的那群人一定是不能留了,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血腥之光。


    “嘶……”


    一聲冷氣倒吸的聲音在珺寧的耳邊響起,珺寧抬起頭,“我弄疼你了嗎?”


    卻沒想正好看見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是景琰,隻見他嘴角往下一撇就哭了起來,“好疼,景琰好疼……疼死景琰了……嗚嗚……”


    對於對方這種說哭就哭的本事珺寧還是極為佩服的,但仍舊願意配合他演戲,她舉起對方的手湊到自己的嘴邊,輕輕吹了吹,“好些了嗎?”


    話音一落,她瞬間就感覺景琰的哭聲微微一頓,然後就感覺被自己握在手中的立馬抽了回去,看著對方含著眼淚眨巴著眼睛的模樣,微微一笑,“還疼嗎?還疼的話等映月她們回來我幫你上好了藥,就不疼了……”


    麵前的女人笑得極為溫和,眼中更沒有一絲一毫對自己這個傻子的看不起,她的表情和動作也不是裝出來的,仿佛之前那個為了不嫁他而一心求死的嶽珺寧與麵前這個完全是兩個人一樣。差一點,就差一點,景琰就要在她的麵前破功了,但他仍舊緊緊抱住自己的手心,一臉怕怕地看著她,“真的嗎?”


    “當然了……”珺寧笑著回道,而就在這時映月和凝星兩個小丫頭也將東西準備好回來了。


    珺寧接過她們手上的東西,然後便立刻走到景琰的身邊,將熱水中的白布擰幹,幫景琰擦拭著,還幫他清洗了下傷口,上了金瘡藥,整個過程,景琰都一言不發,一會睜著他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看著珺寧為他忙碌,直到對方停了下來,他仍然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見狀,珺寧舉起桌上的酒壺,往兩隻酒杯了倒了點酒,笑著遞到景琰的麵前,“一直看我幹嘛?不嫌我長得醜了嗎?喏,給你,喝了這杯酒,我就算是你真正的娘子了,以後在外頭都要喊我娘子,知道了嗎?”


    珺寧的聲音帶了些許命令的口氣,對於景琰,不管對方信不信任她,喜不喜歡她,第一步她就要強勢地站在他的身邊,宣誓自己的主權,以一種洗腦的方式在他麵前宣揚自己是他妻子的這一事實。


    沒辦法,誰叫對方是個傻子呢?隻能聽她的!


    見狀,景琰低頭看了看酒杯當中晃動的酒液,低垂的眼中掠過一道精光,珺寧並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依舊笑盈盈地舉著酒杯。


    “我不想喝,好辣……”


    “可是這是合衾酒啊,必須要喝的啊?難道你不喜歡我嗎?”珺寧有些氣餒地想要放下酒杯。


    “不是……”他有些緊張地說道,然後將酒杯一下就接了過來,臉頰之上飛上一團緋紅,“我……我是喜歡你的,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會保護我,你不像他們一樣欺負我……我……我喝……”


    說著他就預備一把將酒直接倒入自己的喉嚨裏頭。


    “哎……”珺寧一下就按住了他的手,然後拿著酒杯的手穿過他的手臂,“這個酒要這樣喝才對……夫君……”


    景琰瞪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她,珺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漲紅著臉低聲說道,“你該喊我娘子了……”


    “娘子。”


    景琰幾乎下意識地就喊出了口,聲音不複之前的純幼稚嫩,反而帶了些低沉與性感。


    幾乎是喊出口的瞬間他就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然後抬頭目光炯炯地望著珺寧,放在桌下的手已變掌為爪,預備隻要對方眼中露出一絲詫異於不對勁的立馬,便立刻將她斃於掌下,但對方好似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樣美好的氛圍當中,臉頰之上仍是一片緋紅,景琰才緩緩鬆開自己的手掌,看著對方羞怯地將杯中的酒液全都喝了下去,自己也跟著喝了下去……


    然後不出意料地嗆著了……


    於是他開始瘋狂地咳嗽了起來,隻咳得滿臉通紅,卻沒想身旁的他的妻子卻捂住嘴,笑了起來,然後伸出另一隻手,幫他拍了拍,“你個傻瓜……”


    拍完珺寧就率先一步往裏屋走去,眼中的後怕一閃即過,剛剛景琰眼中一閃即過的殺氣她還是捕捉到了,果然是反派,一言不和就要取她性命,看來她還需要再完美無缺一點!


    直到走到梳妝台前,珺寧才輕輕巧巧地坐了下來,將自己的鳳冠小心翼翼地拆了下來,放在一旁,卸掉了臉上的濃妝,轉身看向還坐在外頭的景琰,有些疑惑地說道,“你不過來睡覺嗎?已經很晚了哦……”


    “哦,對,對,二哥和我說過,我今天還要洞房的!”聽到珺寧的話,他立刻作恍然大悟狀,跑了進來,手就要往珺寧的領口伸去。


    “你做什麽?”珺寧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脫衣服啊,二哥說洞房要脫衣服的……我之前雖然覺得你長得還沒有大黃好看,但因為你救了我,還不欺負我,我也願意……願意和你洞房了,本來我今晚是準備和大黃一起睡得,算了,還是和你吧……”他頗有些委曲求全地回道。


    裝傻裝到這種程度也是絕了,見狀,珺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便任由對方施為了。


    景琰見她這麽一副不抵抗的模樣,手竟莫名地顫了下,但還是將珺寧的嫁衣脫了下來,隻剩下一聲白色的裏衣,又開始興衝衝地給自己脫起衣服來,直脫到和珺寧一樣,才終於抱起她,往床上一倒。


    然後……


    瞬間,真的是瞬間,珺寧竟然就聽見對方輕微地打起鼾來了,入睡也忒快了,難道入睡速度真的和智商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傻子睡覺就是這麽快,珺寧表示有些被震驚到了,伸手推了推倒在自己身上的人,對方竟沒有絲毫的反應!


    珺寧窘了,然後努力將對方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輕聲歎了口氣,將一側的紅錦被拉過來輕輕蓋到對方的身上,自己躺在他的身邊,親了親對方的額頭,輕聲道了句晚安,便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就睡著了,畢竟今天一天過得實在太累了!


    而在珺寧呼吸平穩的一瞬,景琰便瞬間睜開了眼睛,目光沉沉地望著對方,透過屋內微弱的燭光,他還能看見對方嘴角那微微揚起的弧度,即便嫁給一個傻子也是這麽開心嗎?還是真的背後有所圖?他可不相信任何一個女人會嫁給他這樣的人而毫無芥蒂,即便有,不是傻子就是背後所圖不小,所以這女人會是他二哥派過來的嗎?


    這麽想著,景琰眼中的黑色更甚,然後起身坐了起來,伸手就點住了對方身上的睡穴往外走去……


    月光之下,一個黑衣男子跪倒在景琰的腳下,“布置得如何?”


    “一切妥當。”黑衣男人一板一眼地回道。


    “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是嗎?”此刻的景琰再也不複之前的單純稚嫩,反而顯得格外莫測高深。


    “請主子恕罪。”


    “我要恕你什麽罪?本來那些下人的膽子也是我養出來的,給我調查一下今晚淩煙閣的大火到底從何而來,還有嶽珺寧的過去,之前送來的那份不作數,她的所有事情我要事無巨細。還有,安排雁娘到她身邊來,給我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是。”


    “那些下人不用留了,手腳幹淨點,其中有幾個我在他們身上做了記號,給我挖下他們那雙作祟的招子,告訴他們即便做鬼也要明白什麽能看,什麽不能看!”


    說完,景琰便離開了。


    聞言,黑衣人略頓了頓,繼續稱是,等到後來他真挖出來那幾雙眼睛之後,才突然明白這幾位不就是當晚目不轉睛地望著王妃的那幾人嗎?


    一時之間,他甚至都有些弄不明白王爺的態度了,這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啊?


    等景琰回到屋內,發現珺寧仍舊躺在那裏甜甜地睡著,他上前幾步走到她的麵前,也沒有解開她的睡穴,反而伸手摸了摸她脖頸上的紅痕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可千萬要藏好啊,若讓我發現了你哪天露出了馬腳來,小心我直接就折斷它……娘子……”


    本來溫馨而親密的稱呼將叫他喊出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來。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明淵帝景泓聽完了自己探子的匯報之後,指骨輕擊了下桌麵,“哦?沒想到這靖王妃倒是這樣一個人啊?也就是說今晚景琰的失態不僅沒將她嚇跑,反而增進了兩人的關係啊……嗬嗬……”


    “陛下恕罪。”


    “嗬嗬,那我明日可要好好會一會她了……”


    坐在龍椅之上的錦衣男子,摸著自己殷紅的唇,輕笑了一聲往後靠去,“好好會一會我的……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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