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盛怒無狀的明淵帝,珺寧雙眼微眯,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劇情當中將阮玉竹和他之間的感情描述的那麽美好,那麽令人向往,珺寧都始終覺得那其中包含著滿滿的違和感,那一個個枉死的小皇子橫亙在兩人之間,珺寧就不信任何一個母親在夭亡了那麽多孩子之後,還能毫無芥蒂地與明淵帝如膠似漆,畢竟其中有好幾個小皇子的死因都非常可疑。


    本來隻是為名利為地位的,後宮便已經暗潮湧動,現在又摻雜了最複雜的愛情。愛這種東西從來是自私的,排外的,不管劇情再怎麽美化,再怎麽渲染,三個人以上的“偉大”愛情都是不存在的,娥皇女英這種事情頂多也就出現在傳說之中,私底下的妒忌與辛酸、痛苦,那都是不為外人道也的。


    而最後阮玉竹竟還能和明淵帝好好地在一起,隻能說明要不就是那個女人另有所圖,要不就是她認命妥協了,那劇情最後的部分,阮玉竹那並沒有多深芥蒂的模樣,讓珺寧甚至有些懷疑之前死去的那幾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她親生?


    其實這個假設一旦成立的話,珺寧便覺得很多事情都能解釋的通了。隻有阮玉竹並非是那些夭亡的孩子們的親生母親,她才能那麽輕輕巧巧地越過這一篇,與明淵帝,並一眾妃子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如果這個假設為真,那麽這個所謂的十一皇子的死,背後大有動作!


    在明淵帝的問話問完之後,電光火石之間,珺寧便想到了這種種的可能。


    她抬起頭來看向坐在上首的明淵帝,卻發現對方的眼中竟隻有震怒,而無絲毫悲傷之色,她心下立時大定。


    “陛下,可否告知妾身下這樣診斷的是太醫院的哪位太醫?”


    珺寧這樣條理清晰地問道,並沒有被明淵帝那副快要吃人的模樣嚇到,雙眼注視著明淵帝,眼底全是坦蕩與無畏。


    在他身後,景琰就那樣默默地站在那裏,看著地上已經開始布滿屍斑的十一皇子小小的身子,眼中掠過一絲暗色。


    “放肆!”


    誰知明淵帝還未開口,站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已經先跳了出來,“嶽氏珺寧,你也不看看你現在到底是什麽身份?還需要陛下向你交代些什麽東西嗎?有了太醫院的診斷,更有眾多宮女太監親眼看見你親手將十一皇子殿下摜到了地上,現在十一皇子夭亡了,你還不快快俯首認罪,竟然在此叫囂?到底誰給你的膽子?”


    說話之人,竟然又是那個與自己有恩怨的小太監,之前他進門的時候,珺寧特意留意了下他的名字,好似叫什麽安福榮,又是福又是榮這麽個命薄的小太監不知道能不能壓得住!


    珺寧的眼中掠過一絲冷光,看著對方露出的得色與興奮,蠢貨罷了!


    “即便是要上刑場的犯人也有申辯的機會,也得有個審訊簽字畫押的過程,此事事關十一皇子,本王妃又有重大的嫌疑,自然想要詢問個清楚。”珺寧冷靜地回答。


    “嗬,現在人證物證確鑿無誤,你休想抵賴!皇上,我看這靖王妃根本就不受轄製,奴才以為,應該立刻將她提交大理寺,嚴刑逼供,她才會認罪,唯有這樣才能撫慰十一皇子的在天之靈!”說著,安福榮還伸手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連聲音都帶了些哽咽,煽風點火的技能幾乎到了滿級。


    之前珺寧還以為他是個蠢貨,現在看來,他的技能全點在了演技這一門上了,難怪可以混到明淵帝身邊的近侍位置。


    聽完了他用心險惡的話之後,就連一向癡癡傻傻什麽都不太懂的景琰都立馬站到了珺寧的麵前,“不要,不要抓景琰的娘子,景琰就這一個娘子,不要,二哥你不要抓寧寧,嗚嗚……娘子……”


    說著景琰便轉頭朝珺寧看了過來,一下就將他抱進了自己的話懷中,用自己寬大的衣袖將她整個人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外人就隻看見她的一雙腳外加露在外頭的發飾,周圍的宮女太監們下意識地就要被麵前這兩人的姿勢逗笑了,靖王可真是個活寶!但念及上首神情冷寒的明淵帝,每個人都立馬垂下了頭,噤若寒蟬地站在原地,能進這座大殿的基本都有點腦子,誰也不敢在這個時間點去觸皇帝的黴頭。


    十一皇子的死,阮昭儀的病外加太後娘娘到現在還昏迷著,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一個人敢行差踏錯一步。


    是的,阮昭儀在清晨發現十一皇子的屍體之後便立刻因為悲傷過度而病倒了,現在還在床榻之上躺著,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而太後娘娘也萬幸被太醫院的那些老家夥們用千年的人參給救了回來,隻是聽說臉好像全都燒毀了,渾身上下都怕人的很,即便能活下來,想來也是生不如死!


    哎,誰能猜到當天晚上坤玄宮竟然突然就生了大火呢?那些宮女太監們就像是全都睡死了一樣,竟然絲毫沒有發現主殿的情況,聽說皇上在震怒之下幾乎血洗了坤玄宮,而阮昭儀這邊也因為有四個宮女太監們因為看顧十一皇子不利,在得知十一皇子死了之後便立刻投繯自盡,想想陛下的血腥手段,在場的小太監小宮女們竟一致認為還是投繯自盡留個全屍比較舒坦。


    就在在場的宮女太監們都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明淵帝突然一聲輕笑,幾乎殿內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隻見他先是隱晦地看了那一臉委屈的景琰一眼,隨後便眉眼彎彎地望著那個安福榮,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安福榮下意識地便覺得有些不妙,但皇帝召喚,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拒絕,不得不硬著頭皮跪爬了過去,隻爬到明淵帝的腳邊,微微抬起頭,“陛下……呃!”


    之後的話根本就沒說出口,他的脖頸便立刻被明淵帝一下就掐在了手下,白皙而纖長的雙手不住地用力,明淵帝根本就沒有看著麵前的人的垂死掙紮,然後一把就將他扔了出去,直接撞到一側的柱子,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之聲,殿內的人抖得更厲害了,畢竟他們在場的基本都是宮內的老人,當初明淵帝暴怒之下,血洗十三王的畫麵還在腦海之中曆曆在目。


    畢竟除了那些毫無任何背景與能耐,甚至在先皇在世的時候都沒有封王的那些皇子們隻是被流放了之外,其餘那些與明淵帝爭奪皇位的十三位王爺基本上都被他一人殺了,最終竟隻剩下一個癡傻懵懂的靖王,記得當初他們看見皇上殺得興起可是想連靖王也一起屠了的,最後竟也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罷了手,想想當時的靖王能在盛怒的陛下手中撿回一條命,也真是萬幸!


    現在的陛下竟又有了一種當初的決絕與震怒,一想到這兒,幾乎在場的所有宮女太監們都感覺自己腿一軟,差點沒就地跪了下去。


    而重重撞到了柱子上,又摔了下來的安福榮則在摔下的瞬間便立刻吐出一大灘帶著肉塊的血跡,生死不知地昏迷了過去。


    幾乎沒有一個人在意過他的生死,整個明軒宮的正殿之中鴉雀無聲,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一絲一毫……


    舉手間便殺了個人,明淵帝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波動,隔著薄涼的空氣與正前方的景琰,眼神對到了一起,一人戲謔殘忍,一人不為所動。


    就像是多年之前的血流成河的乾清殿上,屋內唯剩的兩個站立的人,站在對方的眼前的眼神一樣。


    所有的一切從那時候,不,或許都更早的時候便開始了,現在才剛剛要進入□□部分……


    他拭目以待。


    明淵帝與景琰在心中同時這般歎道。


    此時,大楚的皇宮之上,朝陽正在緩緩地升起,帶給人們一種暖洋洋的意味,清晨的日光並不濃烈,樹枝之上的晶瑩露珠在碧綠的葉上滾了兩下,便墜落到了地上。


    而聽見了這一巨大響聲的珺寧立刻從景琰的懷中鑽了出來,看著躺在地上連胸口的起伏都快要看不見的安福榮,腦中回想的卻是剛剛他的趾高氣揚與囂張跋扈,她默了默。


    “弟妹,如果你想申辯,盡管說,畢竟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了我的十一!”明淵帝的聲音擲地有聲,抬手就喚了一個手腳發軟、臉色發白的小太監去偏殿將剛剛診斷的鍾太醫叫了過來。


    小太監忙不迭地連爬帶跑地衝了出去,幾乎隻過了半刻鍾,一個須發花白的身穿一身太醫服的老頭便被他帶了過來。


    “這位便是太醫院的院判鍾德本,弟妹你若是有什麽問題盡管問他!鍾院判的本事我一直都很仰仗,這位是靖王妃娘娘,她現在有幾點疑問想要請你解答,希望你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有一絲弄虛作假的地方,嗬……”


    明淵帝接下來的話根本就沒有說了,想來要是珺寧推翻了之前那個鍾院判的斷言,這位老頭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聽懂了明淵帝話中的未盡意思,珺寧心下一凜,就連那花白頭發的鍾德本也是渾身一顫,“老臣領旨。”


    隨後看向珺寧的方向,一副請她賜教的架勢,雖然麵上看上去是恭敬而尊重的,但眼底的輕蔑與驕矜卻是騙不了人的。


    見狀,珺寧就在心頭微微歎了口氣,起身便鬆開了景琰的手,轉頭對他笑了笑,似有安撫之意。


    人便已經走到了那早已死去多時的十一皇子跟前,不管那背後的故事到底如何,那些人的博弈又是誰勝誰敗,這個孩子始終都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他還那麽小,聽說今年才剛滿五歲,也不過剛學會調皮的年紀……


    珺寧閉了閉雙眼,蹲下身來,解開他身上的衣裳,看了看他的身體,又掀了掀他的眼皮和嘴唇,冷然的話語在整個大殿之中響起,“我觀十一皇子全身的上下的屍斑早已融合成大片了,屍僵更是在全身出現,晶體微微有些渾濁,嘴唇也開始皺縮了,其夭亡的時間也是兩個半時辰到三個時辰之前,也就是昨晚的子時時分,當時的我正處在坤玄宮裏頭,和所有的宮妃都在一起,所以我應當沒有作案的時間……”


    說著珺寧根本無視了那好似想要辯駁什麽的鍾德本,繼續抬起十一皇子的後腦勺,伸手摸了摸,又按了按,眼中一黯,“當初我將十一皇子從手中不小心摔下的時候,他是正麵著得地,當時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可以作證,而現今我卻發現十一皇子的後腦腦骨已全部粉碎,想必這才是引起他出血死亡的傷口,而他死的時候,我又有不在場的證明,所以十一皇子的死應該與我毫無幹係……”


    珺寧的表情格外冷靜自持,幾乎每一句每一詞都條理清晰,更有著強大的證據來支撐,整個人蹲在十一皇子前,在朝暉之中,莫名地整個人竟都有些發起光來,唬得之前的還抖抖索索的小宮女太監們一愣一愣的,各個抬起頭來啞然地望著她。


    景琰的眼中也掠過一絲好奇,隨即便轉作了深深的自豪與歡喜,這是他的珺寧。


    而坐在上首的明淵帝的眼中也掠過了一絲奇異的光芒,眼底的勢在必得卻更甚了,放在椅子上的手下意識地揉搓了下。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站在門邊的那個姓鍾的院判已經徹底地跳起腳來了,指著珺寧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一派胡言,你是如何得知十一皇子是昨日子時夭亡的?什麽屍僵、晶體的?還有什麽不在場證明!都是胡言亂語,這十一皇子分明就是昨日被你摔過之後,回到宮內沒多久便已經夭亡了,後腦上的傷口便是你的摔打造成的,你休要否認!”


    看著這老頭一臉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我不聽我不聽的姿態,珺寧立刻便皺緊了眉頭,“屍斑屍僵之事,你隻要仔細觀察之下便會立刻知道,至於傷口之事,自然也需要找當日的證人們驗證,我隻是說出我知道的事情罷了……”


    “嗬,你一個深閨少女如何得知這些仵作的事情的?定是你信口胡謅而來的,竟還敢在這與我爭論,實在是笑話!”鍾院判一甩衣袖,一副豎子不與同謀的架勢。


    珺寧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此事自是我在一本孤本上看見的,那本書好似叫做《洗冤錄集》,不信的話你自可以去尋那孤本,隻因我的那本早已不小心遺失,你可能要費點功夫,還有這些事情隻要你細心觀察一番便會立刻得知我所說是真是假!”


    見珺寧一副言之鑿鑿的架勢,那鍾德本的眼中瞬間掠過了一絲驚疑不定,他的確是有心去實驗一番,但此時自己一旦鬆了口,便是承認這靖王妃所說據是事實,到時候倒黴的可就是當時自己這個鐵口直斷靖王妃乃是殺人凶手的院判了,皇上的性情旁人不知道,自己這個曆經兩朝的元老怎麽會不知道?到時候自己這把老骨頭鐵定保不住的……


    就在鍾德本眼神明滅,又想了個借口預備反駁珺寧的時候,明淵帝卻突然站了起來,走了下來,“行了,既然是個善無定論的問題,鍾德本,朕允你立刻去查證靖王妃所說之事是否正確。”


    “是。”鍾德本立馬跪下領旨。


    “……至於靖王妃,接下來的日子就麻煩你在宮中待上一段時日了,畢竟你現在還未能完全洗脫嫌疑,又是朕的四弟的夫人,大理寺那等血腥之地自然與你新嫁娘的身份不相符合,所以就待在宮中吧!”


    明淵帝轉頭看向珺寧笑著說道。


    聽聞此言,在場的眾人幾乎每一個都瞳孔微縮,珺寧的臉色更是難看,她想她或許知道這種種行為的背後含義,可是為什麽選擇這個時候?難道暗地裏兩人的爭奪已經到了一種相持的階段了嗎?需要自己這個好似對景琰十分重要的人才打破這個僵局,亦或是這是明淵帝的又一次挑釁與試探,不過一個小小的試探,就要用這麽多條命來填補,珺寧隻覺得齒冷,這樣的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恩,就安排弟妹住在鍾粹宮裏吧,清翡宮到底還是太過僻靜了……”


    話音一落,景琰掩在衣袖下的手瞬間緊握,鍾粹宮,鍾粹宮,那可是離明淵帝的養心殿最近的一所宮殿,應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入住的地方,據他所知,雲妃柳朝雲早已對那個宮殿虎視眈眈,現今這個男人竟然讓他的珺寧住在那裏,這種心思,這種心思,好,好的很……


    而珺寧也是訝異地睜大了雙眼,鍾粹宮,那可是後來的柳朝雲的宮殿,現在竟然讓自己住進去……


    跪倒在地上的鍾德本看模樣似是要說些什麽,但又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話咽了下去,他年紀到底還是大了,現在唯一想著的便是如何安享晚年,這種事情也輪不到自己來管。


    “如何?”明淵帝笑著看向珺寧,迷人而深邃的桃花眼中仿佛隻容得下珺寧一人。


    就在這時,他的雙眼之中,珺寧的身影消失不見,留下的卻是景琰那有些恨恨的臉。


    “我也要和娘子住在一起……我也要和娘子住在一起……”


    他將珺寧緊緊地抱著,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好像生怕手一鬆,對方就會立刻消失不見了一樣。


    “你?嗬嗬,四弟,這裏可是朕的後宮,你如何能住進來啊?”明淵帝笑著說道,眼中滿是陰冷。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和娘子在一起,嗚嗚,這是我的娘子,不是二哥你的,珺寧是我的!”他這麽回道。


    “我沒說她不是你的啊,這不是因為小十一的關係暫時要住在宮中,等洗脫了嫌疑再說嘛?還是四弟你想要你的娘子現在就進大理寺,等候問斬才好啊!”明淵帝眼含威脅,皇宮和大理寺,他希望景琰能選出一個皆大歡喜的答案。


    聞言,景琰立刻上前,看著對方的雙眼,良久都沒有說話。


    珺寧卻在他的後頭突然拉了他一把,“行了行了,景琰你乖好嗎?我就在這裏住兩天,等到弄清楚我的嫌疑便立刻回去找你好嗎?”


    珺寧笑眯眯地捧著他的臉頰,扯了扯他的嘴角。


    看著對方眼中那毫無芥蒂的模樣,莫名地景琰就感覺自己心口一空,眼睛低垂,遮蓋住自己眼底的複雜,你又何必還在這裏假惺惺的想要為了對方爭些什麽,其實不是早就已經下好了決心,這嶽珺寧便是自己的投路石,她是自己的王妃,明淵帝又對她心懷不軌,這樣的一個本與他無任何關係的女人,對自己沒有絲毫作用的女人,讓她留在宮中不應該是最正確的選擇嗎?為什麽他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些難受,其實認真算來,兩人也不過才相識三日罷了,可他為什麽感覺好似與她相處了很久了一樣呢……


    其實昨晚自己不是已經選擇好了嗎?便是她了……


    他突然緊緊捏住了珺寧的手,腳步微動,明淵帝的眼睛也跟著同時一動。


    珺寧卻突然一下就拉緊了對方的手,製止了對方的動作,期待地說道,“相公你會來接我的對吧?”


    “嗯……”景琰被她拉住了,抬頭有些詫異地看著她,然後有些失落地應了一聲。


    “那我等著你來接我喲!”珺寧搖了搖他的手,繼續笑著說道,眼中滿滿地皆是信任。


    “嗯……”景琰也跟著笑了。


    他必會接出她,因為嶽珺寧是他的妃,一日是,一生都是。


    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互動的明淵帝勾唇一笑,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如此礙眼,且讓人鬧心呢!


    最後景琰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而珺寧也在宮內所有女人的注視下,進駐了鍾粹宮。


    聽聞這個消息的柳朝雲立馬就讓那尖銳的針頭刺進了自己的食指當中,一滴血滴到了她精心繡了大半個月的繡品上,如今卻是毀了!


    她的眼中掠過一絲暗沉,毫不猶豫地便抓起笸籮裏的金絲剪刀,幾下便將自己費心了大半個月的繡品剪得粉碎。


    “娘娘……”站在她身邊的一個粉衣小宮女見狀頓時一個驚呼,想要製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而柳朝雲看著那破爛不堪的繡品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波動,然後微微笑了笑,“剛剛那個已經髒了,我現在要做的便是重新再繡一條,更用心更細心的一條新的……”


    粉衣小宮女聽完她的話有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滿眼可惜地望著那個自家娘娘費了那麽多心思已經快要修好的東西,本來就快好了啊,哎……


    柳朝雲這邊的事情珺寧毫無所知,但她一個王爺的妃子進駐了鍾粹宮這個曆來皇帝寵妃居住的地上到底還是有太多頭疼的東西,她也知道現在的她恐怕已經成為了宮內所有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就是哪一天暴斃而亡了,也毫不出奇。


    但現在最頭疼的東西莫過於眼前的這一大活人,她一進了這鍾粹宮內,這明淵帝竟然就坐在正堂當中,喝著茶,不走了,一天的忙碌此時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對方仍然像是入了定似的完全不動彈,珺寧明示暗示了各種,對方卻始終都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難不成還想叫她侍寢不成?珺寧有些荒誕地想到。


    畢竟劇情當中,此時的嶽珺寧早就已經是明淵帝的人了,其實說起來嶽珺寧也真是挺倒黴的,一輩子也就和明淵帝睡了那麽一回,然後就將自己和弟弟的人生全都陪了進去,這叫什麽,一夜千金嗎?


    珺寧暗自吐槽道。


    看著明淵帝仍舊老臉皮厚地坐在那裏動也不動,也就沒管他了,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了,幾次經過明淵帝的身邊都是匆匆忙忙的,當做什麽都沒看見似的。


    等她讓自己身邊的兩個小丫頭映月、凝星,三人開了小灶,吃完勁道的雞湯麵之後,一抹嘴巴走出來之後,她卻聽明淵帝問她何時傳膳。


    傳……哎……傳膳?


    “我……妾身……才剛剛用過晚膳……”珺寧有些尷尬地福了福身,然後成功地看見等了一天就為了等上一口飯的明淵帝臉黑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珺寧才冷笑了一聲,皮可真厚,來別人家裏蹭飯沒蹭到還給主人家甩臉子,臉真是有——————這麽大!


    至於對方想要和自己共進晚餐的背後含義,珺寧全都忽視了個徹底,她現在是靖王的妃子,這一點沒有人比她記得更清楚。


    隻是珺寧沒有想到的是,等明淵帝不知道從哪裏蹭完飯之後竟然又到了她這裏來了,這還不止,身邊還帶了個笑容滿麵的柳朝雲,對方的手中還拎了個紅漆食盒,裏頭帶了些糕點預備送給珺寧的,那副姐姐的架勢真是做得足足的,珺寧皮笑肉不笑地讓映月接了那個食盒,繼續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謝,她就開始順杆往上爬地邀請珺寧出門賞月。


    珺寧拒絕她還有些不高興起來了,說是不是看不起她。


    這種好似勸酒式的激將,珺寧真的很想丟給她一句是,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最後也隻能好似明淵帝的大小老婆似的跟著他走出了門。


    一路上,柳朝雲都有意無意地想要忽略她,獨自和明淵帝說個開心,而明淵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也跟著她一起孤立起珺寧來。


    珺寧真的很想吐槽這兩人真的很像那種初中女子三人小團體啊,你和她好不和我好什麽的,她都要醉了!


    至於什麽嫉妒啊吃醋啊,抱歉,這種神經她隻會在反派的身上動,其餘人對她來說,男女老少都沒什麽太大的分別,感情都是淡淡的。


    等隨意地逛了一圈之後,在一個小亭子中,前頭的兩人都停了下來,珺寧也跟著百無聊賴地停了下來,然後昏昏欲睡地看著麵前的兩人一人飲酒一人月下起舞,不得不說,真的很無聊,而且最關鍵的是她早上真的起得太早了,大約四點多就被那現在不知道死了沒的安福榮叫醒了起來,又加上這一天的體力勞動,腦力勞動,真的很困,困得眼前的東西都快重影了。


    珺寧忍了許久還是沒有忍住地打了個嗬欠,等她擦幹淨眼中溢出來的淚水便看見柳朝雲一臉委屈地望著她,“妹妹,我的舞姿就是這般不堪入目嗎?”


    “嗯?”珺寧有些懵逼,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喧鬧了起來,珺寧莫名地就感覺心口一跳。


    然後她就看見一隊侍衛軍直接就朝這邊快步走了過來,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參加陛下,參加雲妃娘娘!”


    珺寧被他忽視了個徹底,她也沒什麽所謂。


    “何事如此喧嘩?”


    明淵帝低聲詢問道。


    聞言,侍衛軍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然後一抱拳,“是屬下失職,請陛下責罰,宮內……宮內好似進了賊人,屬下們正在奮力搜索……”


    聽完他的話,明淵帝的眼神微閃,一揮手,也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便讓他們退了下去。


    但之後也沒有欣賞月下之舞的興趣了,吩咐了兩句便讓珺寧和雲妃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珺寧在回去的路上感覺自己的腳一直都是飄著的,一般緊張過度或是興奮過度,她便是這樣的,而現在她是後者。


    隻因為她想她應是知道誰進來了,總算不枉費自己之前那副舍生取義的架勢。


    等她一回到鍾粹宮之中,她便立刻吩咐了映月和凝星兩句,然後便推開了房門,裏頭的光線很暗,連珺寧都不知道裏頭到底藏了什麽,但她卻隻站在門口不進門,用著手帕給自己扇著風。


    “好熱啊……”


    她這般嘀嘀咕咕道。


    仲夏的夜晚,這般走來走去,可不就熱嘛,珺寧知道盡管自己好似在夢遊一般的跟在明淵帝他們二人身後晃了一圈,但還是超熱的,連衣裳都粘到了自己的身上,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什麽?當然是洗澡了!


    珺寧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在映月和凝星二人沒回來之前她就是不進屋子,而隱在暗中的那人,麵上銀光一閃,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實在有些想不通外頭的那人為什麽一直都不進門,她到底在想什麽?


    很快,他便明了……


    看著那被小太監們嘿咻嘿咻抬進來的一大桶熱水,他的臉霎時就沾上了一層薄紅……


    她,她……


    珺寧也跟著小太監們一起走了進來,然後隻留下了映月和凝星二人貼身服侍著。


    在一片昏暗中,試探了下水溫,珺寧便將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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