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過來的程錦棠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也不知道是傷了嗓子還是不願意再說話,最經常幹的事情便是呆坐在高高的門檻之上,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聽著那些耳熟至極的叫賣之聲。


    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唯有聽見那“冰糖~葫蘆~”的叫賣聲,眼中才會突然升騰起一陣光亮,專心致誌地看著那扛著冰糖葫蘆的小販,不放過走在他周圍的每一個人。


    這樣的習慣就是等他長大了也依舊沒有變過,遇見冰糖葫蘆的小販總會站在原地注視一番。


    雖然他母親的長相他都已經有些記不太清了,但她臨走之前所說的那句話卻常常在多年之後的午夜夢回時響起,那熟悉的音調,那溫暖的嗓音他永世難忘。


    萬春班的班主李萬春看見自己本來最看好的苗子變成了這個樣子,狠狠地將那柏承允打了一頓,最後那小兔崽子哭著過來找了程錦棠道歉了,可是程錦棠卻沒有任何回應。


    看得李萬春都不免在心中暗暗感歎可惜,他這個好苗子怕是廢了,他可能需要再培養一個孩子了!


    程錦棠並不知道其他人對他的看法與觀點,依舊每天每天地坐在門檻上。


    一開始那柏承允還在暗暗生著氣,討厭這個長得跟個小姑娘似的,還連累了自己被打的臭小子,但隨著他天天關注著程錦棠的情況,也不免有些好奇了起來。


    慢慢地,他得空的時候便和程錦棠一起坐在了那門檻上頭,看著對方每天看著的東西。


    剛開始,他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與對方相顧無言,但漸漸的他便覺得麵前這個小弟弟長得確實好看,就像師傅說的,是個成為名角兒的好苗子!


    小孩子不記仇,漸漸地,柏承允便開始對著程錦棠開始嘮叨了起來,天天嘮叨他家原本是個地主,他娘天天吃燕窩,吃一碗倒一碗,他爹有好幾個小妾,天天打扮得就跟個天仙似的,他很小的時候,便有兩個奶娘,四個小丫頭隨身伺候著,吃那銀耳蓮子羹都要旁人追著他才最後不甘不願地喝下去……


    等等等,可那都是他四歲之前的事情了,現在的柏承允已經九歲了,離他小時的繁華已經過了足足有五年了,可他卻怎麽也忘不掉那時的日子,那時的舒坦與痛快!


    可惜幸福總是不長久的,很快軍閥四起,他的家,他家的仆人乃至於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全都變成了那個叫吳起軍的小軍閥的所有物,美名其曰支持軍需。


    而他和他的祖父祖母、父親母親,直接就被趕出了柏家,倒是他父親那些如花似玉的小老婆們通通被那位滿麵胡須的粗獷將軍留了下來,就連廚房裏頭的幾位廚娘,養馬的老趙也都留了下來。整個柏家除了他們這些主子之外,幾乎沒有一點一滴的變化,而這一切隻是因為那將軍的手裏頭有槍。


    什麽狗屁的將軍,根本就是土匪強盜!


    柏承允氣憤地一聲大吼。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任何表情和反應的程錦棠才終於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任何話,但柏承允那氣得通紅的側臉卻一直一直地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而他那眼中名為野心的光芒也從那時開始閃爍起來。


    也不知道憋了有多久的柏承允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好方法似的,每天每天地陪在程錦棠的身邊,跟他說著小時各種各樣的趣事……


    直到有一日,他一覺醒來突然發現程錦棠不見了……


    頓時就告訴了班主李萬春,在對方沉著臉的指示下,一群人呼啦啦地出去找了,最後還是柏承允在一條結了凍的小河裏看見了在河中不住撲騰的程錦棠,當時他幾乎想都沒想地就立刻躍進了河中。


    浸透了河水的棉衣穿在身上重逾千斤,幾乎一下河柏承允就後悔了,到後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撲騰到了程錦棠身邊,將已經凍得小臉青紫的程錦棠抓住了帶回了岸邊……


    他隻知道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兩人甩到了岸邊,便眼前一黑地昏了過去,直到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剛醒來便迎來班主李萬春的一頓痛罵,一巴掌扇過來火辣辣的,扇得柏承允都懵了!


    不過還好,這一回他和程錦棠都沒出什麽大事,雖然凍得久了,但兩人平日的鍛煉都沒有缺下,所以身體倍棒,在河水裏頭凍一凍,也沒什麽要緊!


    不過好的是,這一凍竟然就把一直渾渾噩噩度日的程錦棠給凍清醒了,雖然他沒交代他到底是怎麽從萬春班裏掉進了那冰冷刺骨的河水當中,至少他開始願意說話了。


    而且直接就跪在了李萬春的麵前給他磕了三個大響頭,脆生生地喊了聲師傅,然後認了錯也認了罰,以前的那種拚命聽話的架勢也回來了,叫李萬春都覺得日子又有盼頭了,開始認認真真地教導起自己這個最看好的小弟子來。


    之後的日子,程錦棠又恢複成以前的那種勢頭,隻是與以前的那種對誰都差不多的樣子,這一回的程錦棠有了個想要真心對待的人,那便是柏承允!


    他待他極好,也不知道是把對方當做了自己真心的朋友還是在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幾乎已經將柏承允看做了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而程錦棠在唱戲上頭的天賦也是厲害的,不管什麽角色到了他手裏,都都能將其表演的惟妙惟肖,在程錦棠十五歲登台的那一日瞬間一炮而紅,連帶著原本無人問津的萬春班都變得紅紅火火起來,李萬春笑得合不攏嘴。


    隻是有些可惜的是,這程錦棠雖然有了些許名氣,但隻願意和他的師哥也就是柏承允搭戲,如果他唱虞姬,對方必定是霸王,他唱貴妃,對方也必定是唐明皇,但這也是程錦棠的要求,在他看來他的師哥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對待。


    隨後沒多久就連柏承允都開始變得小有名氣了,程錦棠發現那比他自己成了角兒還要開始快樂,那時候的程錦棠並沒有覺得自己對柏承允的心思起了什麽變化,直到……


    陳小曼的出現。


    那一年,程錦棠二十歲,柏承允二十五歲,而陳小曼卻是花骨朵一般的十六歲。


    她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含苞待放、情竇初開的少女幾乎對那戲台之上那霸氣的霸王一見傾心,隨後更是每天每天都到這裏來捧他的場,常常一擲千金也毫不在意。


    十六歲的少女,穿著西方流行的束腰長裙,纖細的腰身不盈一握,美麗的裙擺晃動著惑人的弧度,波浪卷的長發高高豎起,抿嘴一笑,盈盈秋水般的雙眸之中那毫不掩飾的歡喜,幾乎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抵抗的住,包括柏承允。


    沒過多久他便開始連戲都不唱了,開始了和陳小曼流連在咖啡館、電影廳、西餐廳等等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並且快速地沉淪了進去。


    半年的時間都未到,陳小曼的肚子便迅速地鼓了起來,要知道那時候的兩人可還沒有婚聘,知道了自家女兒的事情之後,陳小曼的父母便立馬就過來找了柏承允,威脅恐嚇了一番過後,最後便定下了柏承允入贅陳家的結果。


    而就在那時,躲在一旁的程錦棠便立刻看清了那陳小曼的父母的長相,盡管曾經僅有一麵之緣,他卻始終都無法忘懷記憶當中那個凶狠地男人和那個嬌笑著的女人。


    是的,陳小曼的父母正是他那個僅見過一麵的親爹程或臨和他的後娘陳若秋。


    真是可笑啊!


    說什麽為了自由為了愛情,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榮華富貴,為了高床軟臥,嗬嗬,為了這點東西,不僅不認自己的妻子孩子,不收自己父母的骨灰,甚至連自己的姓氏都可以輕易地拋棄,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也不過隻是一條彎了脊梁的狗罷了!


    程錦棠冷笑著想到,然後便眼睜睜地看著他名義上的父親鐵青著臉越走越遠。


    成親當天晚上,程錦棠終於去找了柏承允,問他能不能不成親。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問來自於何方,又因為什麽人。


    隻是他知道,這一輩子恐怕他也就隻會問這麽一回了。


    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柏承允倒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對方坐在那漆黑的正堂沉默了許久,最後才啞著聲音說道,“錦棠,你從來都知道的,我想要過好日子,我沒有你對唱戲有那麽熱忱的心思,唱戲不過是我無路可走才選擇的路,我從來都隻是想過好日子罷了,就像是小時候一樣,我要的從來都是,榮華富貴!”


    說完,柏承允甚至都沒有聽程錦棠的下文,便立刻走了。


    隻是程錦棠也沒有什麽下文就是了。


    這個時候的程錦棠,他才回憶起當初的那件事情來——


    那時的他還不會說話,日日坐在門檻上頭好似在等著什麽人似的。那一日一大早他便坐在了大門的門檻上,然後走來一個扛著冰糖葫蘆,賊眉鼠眼的男人問他,要不要跟他走?他會遇見他最重要的人!


    那時候的他年紀還小,腦袋更不會轉,在他的潛意識裏頭,因為母親的關係,覺得叫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都是好人,他隻要跟他走肯定能見到母親,根本就沒想過對方有可能包藏禍心的可能。


    可誰知道那小販不僅僅包藏禍心,還包藏色心,他以為自己是個小丫頭,所以才將自己騙了出來,可沒想剝了衣服之後發現他竟然是個小子,惱羞成怒之下立馬就將他從河邊推了下去,若不是後來柏承允的到來,說不定他早就該去見閻王了。


    不過,那個小販說的也沒錯不是嗎?他的確見到了他最重要的人,可惜現在這個最重要的人也要離他而去了。


    程錦棠的心很小,生命裏頭除了唱戲,心中那小小的地方便隻容納進去了兩個半人,母親、柏承允和半個師傅。


    除此之外,一片荒蕪。


    而現在柏承允的離去硬生生的剜去了他心髒的五分之二,包括母親的那五分之二,僅剩下五分之一的心髒,連呼吸都是疼痛而滲著血的。


    他原以為他至少能一直和柏承允永遠不分開的,直到兩人老了之後便直接回了那個他自小長大的鄉下小村莊,養一條狗,過著自在逍遙的日子,可現在連這個小小的願望恐怕都無法實現了……


    當時,程錦棠就咳出了血來,就連第二日柏承允的大婚之喜都沒能來得及參加。


    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到了柏承允一麵。


    隻因為他和陳小曼成親沒多久之後,陳家一家人便去了英格蘭,一直到十年後的最近才終於又回歸故土。


    而這十年,隨著程錦棠的名氣越來越大,他的周圍倒是越來越冷清了下來,他的師傅李萬春早已在兩年前逝世,若不是因為珺寧的突然出現,他甚至都已經開始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了。


    隻除了那個時候……


    黑暗之中,程錦棠慢慢地將手伸向了床榻之上那根物什,嘴角緩緩勾起,不一會整個人房間便煙霧繚繞起來……


    在這同時,珺寧便立刻似有所感地睜開了雙眼,赤著腳從床上走了下來,推開緊閉的窗戶,看著窗邊盛放的夜海棠,聞著那濃烈的令人幾欲暈眩的香味,頭腦卻越發地清醒了起來。


    雙唇緊抿,她發現程錦棠的情況恐怕要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攻略更是困難,如果她攻略成功了說不準就是救了一個人。


    但對方的那種癮頭可真是個難事,她想她需要好好計算計算了。


    劇情當中,明日便是程錦棠與柏承允十年之後的再次相遇,那時候她就算不被允許過去,也要過去瞧瞧,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是嗎?


    她縮了縮自己凍得有些難受的小腳,狡黠一笑。


    然後便立刻登登登地跑上了床,快速地進入了睡眠。


    第二日,程錦棠一大早醒來就發現家裏裏裏外外都已經被打掃幹淨了,除了昨日他特意提醒的側屋和隱藏著他秘密的那間屋子之外,幾乎每一間屋子的擺設和家具都鋥亮鋥亮的,包括他的房間內。


    要知道他的睡眠一直很淺,更別說屋內還走動著一個活人了,可他就是沒被對方吵醒,可見小丫頭的動作到底有多輕。


    此時的廚房內已經升騰起了嫋嫋炊煙,見他出了房門,小丫頭立馬笑嘻嘻叫他去洗漱,看模樣因為昨日睡得不錯,小丫頭已經沒有之前那種畏縮與膽怯起來。


    程錦棠愕然地看著那滿滿當當的水缸和一旁劈好的柴火,洗漱完畢又看著那精致好看的小籠湯包、白米粥和那長短一致的油條,大小相同的麻團,清甜的豆漿,然後就看著那小丫頭有些怯怯地開口,“家裏沒有豆子,所以豆漿是我在胡同口買來的,但油條和麻團是我自己炸的,外頭……外頭的油用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怕先生吃了不幹淨,不過我沒有浪費,那些油我都裝起來了,以後還會再用的!”


    所以……你千萬不要責備我……


    小丫頭的眼中明晃晃地顯示著這樣一個訊息,叫程錦棠都有些忍俊不禁起來。


    但還是不免有些佩服,看著小丫頭那瘦的有些過分的小身板,還是不免有些擔心起來,於是便立刻開口詢問道,“早晨幾時起得床?你現在還小,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切不可過度操勞!”


    聞言,珺寧的眼睛瞬間一亮,大聲地回道,“不操勞,不操勞,我今天還睡遲了呢!床太軟了,我從來沒有睡過這樣軟的床,直到卯時一刻才起的床,平日我在家中都要卯時初刻就要起來呢……”


    說著她的聲音裏頭還帶了些許微微的失落,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已經被家中賣了的事實,連性質都不太高了,“……這些事情我在家中都是做慣了的,不過家中不可用掉那麽多油,可我怕先生吃不好,所以就大膽多用了點油,這樣滋味好一些……”


    說著她還膽怯地覷了程錦棠一眼,見對方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起,才終於又大著膽子開始說了起來,“先生,先生我沒有操勞,昨晚我睡得好著呢,從來沒有睡過這樣好的一覺了,以前我都是帶著弟弟一起睡覺的,他晚上要把尿,還哭鬧,都是我哄得他呢,因為褥子要是尿濕了,我爹肯定會用燒火棍揍我的……”


    說著她看了看那桌子上的吃食,立馬捂住了嘴,可能是察覺到自己說的東西有些倒人胃口了,眼中染上了些些點點的懼怕來,膝蓋一軟,又要跪下的架勢,還是程錦棠嗬嗬一笑才化解了對方的恐懼,然後伸出筷子,夾了一隻湯包,在珺寧提醒了小心之後,才咬破了那一點點的麵皮,吮盡裏頭的湯汁,再將湯包一口吞下。


    不得不說,雖然程錦棠長得十分溫和,可吃相卻是豪邁當中帶著一股子優雅。


    看著對方吃得開懷,珺寧在對方允許的情況下,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一回珺寧發現自己附身的這個身體,十分奇特,雖然瘦巴巴的沒胸沒屁股,但身體卻是比誰都棒,力氣奇大,抱起一個程錦棠都不在話下,而且最關鍵的是特能吃,這一桌子的東西最後絕大一部分都進了她的肚子裏頭,她還是感覺肚子裏頭幹癟癟的沒什麽東西,想起昨晚她在吃了程錦棠的那碗麵之後,還半夜餓醒了,她突然就為自己的前程而感到擔憂起來。


    一定要巴緊程錦棠,否則她想她自己恐怕以後也隻能靠在碼頭搬貨糊口了!


    看著小丫頭一會開心一會擔心的小變臉,程錦棠在好笑之餘不免也有些感歎了起來,多麽無憂無慮的日子啊!


    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純粹地擔心過什麽事情了……


    想到這,程錦棠的笑容不免淡了些。


    但看見珺寧麻利地收拾著桌子上的碗筷,他想了想,應該還有時間,要不就先幫小丫頭做兩身衣服好了,冬天都快到了,她總穿得這樣單薄就是不生病也凍得難受。


    於是在珺寧剛準備洗碗的時候,他便立刻叫停了她的動作,摸著她的小腦袋,說要帶她買衣服去。


    聞言,珺寧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先生……先生……我……我……”


    雖然連話都有些說不好了,但還是程錦棠讚許的眼神當中,同手同腳地跟著他出了門。


    進了那五彩繽紛的服裝店,她甚至都不知道該讓自己的雙眼看向哪個地方好了,那一塊塊布料,她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摸。


    直到程錦棠要她試一件冬裝的時候,她仍然好像在做夢一樣,身體僵硬地進了試衣間,隨後臉蛋紅撲撲地便走了出來,興奮的。


    她對這件衣服已經很滿意了,可程錦棠總覺得不太對勁,就又要她試了好幾件,直試得珺寧臉蛋越來越紅,渾身都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要知道她可從來沒有穿過這麽多漂亮的衣裳,這一回就算先生不給她買,她也心滿意足了,她實在是太心滿意足了,太幸福了!


    但最後程錦棠還是給她拿了三件衣裳,原本應該拿的更多的,但在珺寧的拒絕下,最後也隻拿了三件,都是粉嫩嫩的顏色,穿上的珺寧這時候才有了一點十五歲小姑娘的好顏色。


    一路上甚至都不敢與人擦肩擁擠,生怕弄髒弄皺一點。


    程錦棠有些好笑的看著小丫頭小心翼翼地避過那來往的人群,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緊張地連額角的汗都出來了。


    幾乎一路上,程錦棠根本就沒有機會想起其他的事情,隻顧著看珺寧去了。


    這小丫頭實在太有趣了!


    但他卻下意識地走到了他今日和柏承允約好的西餐廳來了,他看著上頭鎦金的維多利亞四個大字,又看了看身邊抱著衣裳的小丫頭,正準備吩咐她回家自己做飯,可以多吃一點的時候,他突然就聽見小丫頭的肚子傳來一陣震天響的叫聲。


    她,餓了……


    珺寧也聽見了自己肚子的聲音,瞬間低下了頭,露出通紅的耳朵和脖頸來,手指亂絞著,生怕先生會因此罵她。


    可誰知下一秒她竟然聽見對方溫和地開口,“餓了是嗎?那我們就進去吃飯了好嗎?今天有人請客。”


    珺寧驚訝地看著他。


    竟然讓她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天天雙更,我真是太厲害,太勤快了!!哈哈哈,今天補了400字、話說我好喜歡這個男主啊!!!喲喲喲~</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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