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宮王城,二太子的溫泉場。


    “喂,黑山老妖,你為何不說話?“百足蛆魔再次問道。


    聲音更嘹亮,語氣中多了些不耐煩和憤怒。


    哈莉其實可以一心二用,也一直在一心二用。


    一邊留心墨菲斯那邊的情況,一邊進行自己的活動。


    她故意沉默,是為了拖延時間,墨菲斯和路西法馬上要兩王相見了。


    “你問我自信何在,我當然要思考,要不要把底牌暴露出來。”哈莉緩緩道。


    “你還真有底牌啊!”眾魔驚疑。


    三太子推開靠在身上擠弄的兩個魅魔,奇道:“黑山兄弟,你有信心獵殺魔女十次,失敗十次,十次逃脫。


    說明你的保命技能不怕暴露,即便魔女知曉,也無法阻攔你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說出來讓兄弟們開開眼界、長長見識,有何不可?”


    ......


    墨菲斯跟著埃崔根進入路西法的宮殿。


    他們穿過無數空曠的大廳,其間回蕩著嘶吼、低語、歎息和躁動的回響。


    最終,墨菲斯登上流瀉著鮮血的階梯,來到宮殿頂層,路西法形單影隻,眺望遠方,背對著他。


    “你好,路西法·晨星。”


    “嗨,夢君。”路西法轉過身,笑著打招呼。


    哈莉第一次清晰看到祂的容貌。


    在祂笑著轉身的那一刻,她似乎通過墨菲斯的眼睛看到一輪霞光萬丈的太陽。


    路西法太漂亮了。


    濃密的金發毫無雜色,俊美的五官完美無瑕。


    哪怕隻穿一件最樸素的白袍,也難掩尊貴和驕傲。


    哈莉甚至忽略了祂身後的翅膀是黑色的。


    “聽說你被凡人捉住,關了起來?像個剛出道的蹩腳魔鬼,被凡人法師肆意羞辱。”


    墨菲斯神色淡淡,“我被命運絆了一跤。那是我有史以來最虛弱的一天,為了拯救你們正在享受的安逸世界,我耗盡了力量。”


    睡魔被兄弟會關押近百年,的確非常丟人,但他之所以毫無反抗,真·囚神陣隻是其次,更主要的原因卻是他剛把自己折騰廢了。


    路西法微微一笑,“你是來這兒加入我們的,讓你的國度與我們結盟,承認地獄對它的統治權?”


    “我曾經對你表明過立場,現在依舊不變。”墨菲斯道。


    “唔,你今天過來,想要什麽?”路西法笑容淡了下去。


    墨菲斯斟酌著道:“凡人從我這偷走了頭盔,現在它落在你麾下一個惡魔手裏,我想把它要回來......此事如果能成,我必將萬分感激,並永遠銘記這份情,直到你需要我還回去。”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柔和的話。


    路西法道:“你上次來過地獄,把一個女孩交給我,讓我給她最嚴酷的懲罰。”


    “娜達......”墨菲斯怔了怔。


    “今日不同往日了,上次你過來時,地獄完全由我做主,你要懲罰一個完全無辜、心地純善的靈魂,我立即同意了,不在乎她本該去天堂或別的地方。


    現在地獄三王共治,無論做什麽決定,都得和我另外兩個夥伴商量一下。”


    路西法說完,巨型蒼蠅形態的彼列,無數人臉組成的陰影怪別西卜,同時出現在祂身邊。


    “歡迎來訪,夢之王。”兩王笑道。


    墨菲斯也一一向祂們問好,並把自己的請求對三王重複一遍、


    “說出那個惡魔的名字,我們把它叫過來。”蠅王道。


    墨菲斯道:“我不曉得它的名字。”


    謊言之王感應片刻,道:“我沒找到你的頭盔。”


    蠅王也道:“我在地獄範圍內掃描一遍,也沒發現你的神器。”


    墨菲斯看向路西法。


    如果夢境世界藏了件至高神器,費點勁,他八成能找到它。


    路西法懶洋洋問:“惡魔是通過獻祭得到的頭盔?”


    “嗯。”


    路西法笑道:“那簡單,讓最近百年所有接受過凡人獻祭的惡魔都過來,帶著它們的寶貝,到山下曠野排成隊,讓墨菲斯辨認。”


    ......


    路西法想做什麽?


    哈莉驚疑不定。


    如果祂真願意幫墨菲斯,如果祂是個“謙和”的人,滿足於睡魔的感激,決定犧牲稍許威嚴,最好的方法是悄無聲息,盡量減少知情者。


    以祂的實力,和小黑豆都自歎不如的地獄權柄,隻要祂想,在地獄找到頭盔一定不會太困難。


    越少惡魔知道路西法對墨菲斯有過“妥協”,路西法丟失的麵子越少......至少比大庭廣眾之下,把所有惡魔都叫過來“送頭盔”更有麵子。


    偏偏路西法選了“最差”的結果。


    祂想丟個大臉?


    不可能,路西法是最驕傲的人,驕傲到反抗造物主。


    如此,隻說明一件事:老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墨菲斯丟個大麵子,作為墨菲斯敢向祂提出如此無理要求的回應,或者說報複。


    哈莉開始為墨菲斯擔憂。


    ......


    三宮二太子的溫泉場。


    迎著二太子期待的眼神,“黑山老妖”歎息一聲,道:“殿下說的很對,我不怕魔女哈莉知道底牌,自然也沒必要向各位兄弟隱瞞......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我的保命底牌,二太子也有。”


    “二太子也有......”巨人扣著腦袋思索片刻,恍然道:“難不成是賣隊友的技巧?”


    二太子黑了臉。


    全場靜默,氣氛尷尬。


    巨人卻不自知,還大聲嘀咕:“你賣隊友,他賣隊友,大家都賣隊友,可哪有那麽多隊友給你們賣?而且我們又不傻,肯定會盯緊你們,決不獨自衝鋒。”


    二太子的臉更黑了,眼睛卻開始泛紅——“鐳射眼”預備激活。


    哈莉嗬斥道:“蠢貨,二太子能屢次保全性命,靠的是過人的智慧、敏銳的危險預判,和精妙絕倫的逃遁之術。


    隻有愚蠢之人,才會用愚蠢的偏見去看待他。


    第一次麵對魔女,二太子丟失了自己的心髒。


    第二次,失去兄長。


    第三次,失去了眾多故交老友。


    第四次,他失去五位義兄弟......他失去了那麽多,可他從未放棄,他失敗了四次,卻每次都在魔女殘忍歹毒的詭計下全身而退。


    這種偉大,整個多元宇宙,能找出第二個嗎?”


    二太子眼眶泛紅,這次不是想飆熱射線,而是感動得想落淚:巨人魔‘誹謗’他時,其他人沉默,沉默代表默認他是個隻會賣隊友的盧瑟,隻有黑山老妖不僅仗義執言,還如此了解他,知己啊......


    二太子慨然決定:如果魔女獵殺軍團成型,一定要把急先鋒的榮耀,交給知他懂他的黑山兄弟!


    哈莉看向二太子,繼續道:“我的底牌便是法則級的逃遁之術。


    魔女哈莉能自掛起源牆又如何,隻要掙脫她的時空傳送,隻要我在她靠近之前逃之夭夭,起源牆再可怕也碰不到我。”


    “黑山兄弟,你說的真好。”二太子先讚歎一聲,又期待道:“我還沒見過法則級的逃遁術,能否演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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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


    哈莉正要說話,一道聲音響徹地獄上空:“自地球公元1916年6月6日起,到現在為止,這段時間內,凡接受過人類獻祭的惡魔,立即到孤峰下的荒野集合。”


    “是撒旦......”眾魔連同魅魔豁然起身,飛到宮殿外,望向地獄最深處,驚疑不定道:“發生什麽事了?”


    “轟隆!”中央宮殿小山般巨大的石門從內打開,紅褐色皮膚、六隻眼睛的三宮魔走了出來。


    氣息浩瀚如淵,隻站在那,附近地獄元素之力就開始向祂塌縮。


    哈莉邊上那個胸口長腦袋的惡魔,下意識看過去,正好與三宮魔的眼神對上,立即心靈被懾、體內魔力失控,慘叫一聲,從半空摔落。


    三宮魔神色淡淡,隨意掃視獵殺團眾魔一眼,消失不見。


    “嘶,好可怕!”百足蛆魔驚叫:“讓我想起當年的小黑豆。強大的存在,隻憑逸散的氣息,就能浸染普通超凡者。”


    “很可怕,很強大,也很理所當然,三宮陛下的實力僅次路西法陛下嘛。”哈莉歎道。


    “啊,誰在拉拽我......”


    瘦猴古魔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釋放魔力,快速往遠方飛去。


    除了它,魔女獵殺團超過半數成員,都往同一方向極速飛行。


    二太子連忙道:“別害怕,別掙紮,這是地獄主宰的言出法隨——所有接受過獻祭的惡魔,都必須去孤峰下集-合。”


    哈莉好奇看了他一眼,“以二太子的身份,應該眾人爭相獻祭才對呀。”


    嗯,拉斯科夫留在原地。


    二太子苦澀道:“我大哥三弟還在時,‘三宮太子’的確接受過無數次獻祭。


    但都是我三弟在回應那些獻祭,我和大哥對凡人的東西不感興趣。


    因為我們一直住在凡間,凡人供奉的東西,無論黑貓、鮮血、靈魂,還是什麽奇物,還不如我們自己用的好。”


    哈莉了然,被她偷家拉斯維加斯之前,三宮太子一直活得十分安逸,盡享富貴繁華,真看不上凡人供奉的“地球土特產”。


    “黑山兄是什麽情況?”二太子又奇怪看向哈莉。


    “最近百年我很少露麵,也不回應法師的召喚,因為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天遁術’上。


    我之所以加入魔女獵殺大隊,不是與魔女有仇,主要是想天下人麵前試試自己的絕技。


    我要贏得‘魔女一生之敵’的名號,揚名多元宇宙。”哈莉傲然道。


    二太子心中好奇到了極點,“黑山兄弟,請一定要讓我開開眼界!”


    哈莉遲疑道:“演練天遁術當然沒問題,不過沒配合的話,顯不出我的魔法高明。”


    “如何配合?”二太子問。


    “要麽有絕世強者鎮壓我,要麽有絕世禁製阻攔我,絕境中才顯真本事。”哈莉淡淡道。


    “難道這黑山老鬼,真有絕世遁術?”留下來的幾個魔頭鄭重打量兜帽老妖。


    “我願配合黑山兄。”‘絕世強者’二太子慨然出列。


    哈莉搖頭,“殿下也算強者,但從你手裏逃脫的遁走術,能百分百對魔女有效?”


    “也有道理,可我父親......”二太子蹙眉思索片刻,忽然“靈機一動”,指著下方城堡,笑道:“我父親的宮殿,有很多魔法陷阱和防禦法陣,都超過了魔君級別。要不,黑山兄弟試著突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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