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讓人如臨交響樂響起,鋼琴,小提琴,大提琴,每一個細節位置都真實還原,從容而不雜亂,仿佛真的置身於音樂廳,聽著世界著名的交響樂團現場演奏。[]


    薑鵬有一種錯覺,仿佛指揮棒劃過空氣的聲音都可以清晰的聽到,激情投入的指揮背對著自己,其實臉上早已被音樂感動,淚流滿麵。


    “不理解嗎?其實男人喜歡一種掌控欲而已。”


    薑鵬在音樂中沉溺了一會,示意盧雨琴調小了音量,輕聲對她解釋道,“你們女人買衣服包包時的衝動,男人同樣不理解。樂器,攝影,模型,汽車,男人喜歡在一個領域投入精力,變成發燒友,這是太正常了……尤其是這些花費對於你父親來說,隻不過是九牛一毛。”


    盧雨琴似懂非懂。


    薑鵬沒有在這個話題過多糾纏:“去你父親書房看一下。”


    盧雨琴點點頭:“也是他生病之後我才有書房鑰匙的,否則以前你都不可能進去。”


    她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看得出臥室和書房是完全屬於盧浩雄的領域,非常缺少女性的氣息,完全黑沉色調的裝飾,悶得有些壓抑。


    而走進書房,薑鵬驚訝的發現交響樂竟然還在繼續,這才恍然想起從樓道到這裏,其實音樂一直都在繼續,不由輕微驚歎道:“這是貼心的設計。”


    盧雨琴一臉肉疼的神色,大概是因為臥室、樓道、書房三套最頂級的音響設備,這些投入在她眼中根本就是不必須的。


    雖然平日裏麵幾億資金過手,但這種她覺得不該花的浪費,還是完全杜絕的。


    薑鵬則在頗為驚訝的看著盧浩雄的書房,和空曠的臥室走了兩個極端,這裏一排排頂到房頂的書架,密密麻麻堆滿了書。


    一張超大號的書桌,旁邊是現代符合人體工學設計定做的椅子,完全貼合盧浩雄的身體曲線,保證他長時間坐在桌子前麵也不會感覺到疲憊。


    桌子上有散亂打開的書和幾頁文件,一套古香古色的茶具,幾隻鋼筆放在手邊灌滿了不同顏色的墨水,在書上有畫線和做筆記。


    但是筆架最左邊的簽字筆則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說明盧浩雄真的如盧雨琴所說,最近都沒有參與任何公司的事務,連一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簽。[]


    在書桌側麵的牆上,則立著一塊巨大的黑板,上麵蜘蛛網似的寫滿了人名和雜亂的線條,還有簡短的評價。


    薑鵬辨認出了不少人,都是麗水市政商兩界出了名的人物,比較陌生的名字看樣子也是和天浩集團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而其中一些灰色的線,更是表示出外界從來沒有披露出的隱秘關係!


    這是一張龐大無比的人脈網!


    交給一個稍微有些腦子的人,就是白手起家,利用這些關係運作幾年也能成為億萬富翁!


    看得出這張黑板並沒有完成,薑鵬推測事件,應該是盧浩雄發現自己身體變差,寫下來想留給女兒當作遺產,隻不過還沒有完成身體就支撐不住了。


    後來身體康複,這幅人脈網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稍微記下了幾個感興趣的名字,薑鵬就回過身來,開始觀察這間書房龐雜的藏書。


    “這邊的書,好舊。”薑鵬目光落在第一排書架上麵,發現這裏的書殘次雜亂,沒有任何規律。


    “這是父親年輕時看的書。”盧雨琴道,“那個時候他隻是來到這個城市討生活的鄉下小子,沒有考上大學,不過卻喜歡看書,買不起新書就去廢品站論斤去淘別家不走的舊書,所以這些書品相都很不好,卻是他每一頁都翻閱過並留下筆記的。後麵這些,是他後來打工的紡織廠拆遷,圖書館廢棄,藏書低價處理,他收集了一大批……”


    講著這些書,似乎可以看得出早年盧浩雄也並沒有什麽出奇的書癡,可默默一算時間和閱讀量,一個人在繁重的工作之餘,堅持十幾年如一日的海量閱讀,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他能獲得如此今日的成就也並非隻是運氣。


    薑鵬隨手拿起最近有閱讀痕跡的書翻閱,然後再放回去,這個動作重複了很久,忽然他問道:“他很喜歡呆在書房吧?”


    “嗯,父親睡覺很晚,醒得很早,他就是好像那種精力無限的人一般,一天隻要睡上三四個小時就夠了。”


    盧雨琴點頭。


    “而書房又是他獨處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進來——連你這個親生女兒之前都沒有機會,所以這是一個不會牽連到別人,暴露毒藥的好場所。”薑鵬深吸一口氣,眼睛裏麵閃過一絲狂熱,“我感覺我快抓到那個家夥了。”


    薑鵬伸出手指,輕輕劃過書架,然後含在嘴裏,搖了搖頭。


    接著,他拿起一本書,翻閱著走到了黑板前,靜止了幾分鍾,坐到了書桌前那張舒服的定製椅子上,微微後仰。


    “這個時候,應該沏杯茶吧?”


    薑鵬輕聲問道。


    盧雨琴當然明白他懷疑什麽,馬上搖頭道:“這裏的茶葉我都查過了,並不含有任何對人體有害的物質。”


    薑鵬若有所思,拿起每一個茶杯檢查,然後又拿起了茶壺,打個蓋子,輕吸一口氣。


    忽然他的眉毛一挑。


    “這茶壺有問題?”盧雨琴馬上問道。


    窗外,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白日的縮短,從夕陽到深夜之間的緩衝也相應縮短。


    “我還不能肯定,你能替我把所有的茶葉都拿出來嗎?”薑鵬道。


    雖然所有的茶葉都已經檢查過了並沒有任何問題,但盧雨琴還是依從薑鵬的命令將這間書房所有的都找了出來,隻要是盧浩雄喝過的,薑鵬都挨個聞了一遍。


    最後,薑鵬拿著一個小小的一壺鐵觀音,在手裏輕輕把玩,嘴角揚起一絲獵人的笑容:“終於抓住你了。”


    “這茶葉有問題?”盧雨琴不敢置信的問道。


    “茶葉沒有問題,質量很好……可是這裝茶葉的盒子,卻是很有講究啊。”


    薑鵬把所有的茶葉都出來,把用手機的閃光燈照亮了這個紅木茶盒的底,隻見下麵斑駁,顯出一咱歲月的沉澱色彩。


    薑鵬嘲諷似的道:“因為是文物了,所以並沒有人會介意它底部的陳舊,以為隻是自然生成的色彩,反而會愛縮的造型和雕刻的波羅蜜心經,實在是大師水準。隻不過這底部下毒的手法,同樣是大師水準!”


    “這一抹暗色,就是最底層的那一片,是一種產在雲南深山中的異草,叫做巉岩草,將它碾碎就是一種非常優良的染色劑,塗在木料上可以百年鮮豔如新,而且沒有任何氣味;你再看這個茶壺,內部有些粗糙是不是?這是被腥龍水泡過的。”


    “巉岩草和腥龍水都是無毒無害的東西,但巉岩草揮發進入茶葉,再接觸到腥龍水,立刻就會變成一種見效緩慢,卻對肝髒有著無窮無盡折磨的可怕毒藥,仿佛跗骨之蛆,不死不止!”


    盧雨琴聽著薑鵬的解釋,他說的兩種東西他完全都沒有見過,可是茶盒底部的異色與茶壺內部的磨損,這兩樣東西合在一起,像兩把鋒利的刀子,破開她所有虛假的盼望,隻能相信看到的事實。


    “應,應該隻是巧合!茶盒是二叔送給父親的生日禮物,而茶壺,是澤瑞隔了很久才捎給父親的,這……隻是巧合而已!”盧雨琴虛弱的道,從她的音量就可以看出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東西。


    “沒有巧合,隻不過是下毒的人比較聰明,把目標分散開了降低你們的警惕而已。這樣就算法醫發現了盧浩雄的屍體有古怪,也不可能查出如此古老的毒藥。畢竟,那些法醫不可能像我一樣看過如此多的中醫古籍,更對這些害人的方法,情有獨鍾。”


    薑鵬一字一句的道,有些得意,卻像一柄巨錘,毫不留情的擊碎了盧雨琴的幻想。


    尤其是“屍體”兩個字,讓盧雨琴的心一下子痛得幾乎撕裂。


    她反應過來,如果不是薑鵬,現在盧浩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根本不可能有他們父女之間的爭吵分歧。


    “二叔,澤瑞……嗬嗬,原來如此,你等等,我接一個電話。”盧雨琴有些慌亂的推開了薑鵬。


    她的進步看似從容,卻也比平常沉重幾分,徑直走進了衛生間。


    她口中的澤瑞,全名張澤瑞,是她的未婚夫,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商場才子,兩個人原本早應該步入婚姻的殿堂,隻不過是因為盧浩雄生病才把婚期延後了。


    薑鵬沒有說話,隻是目送盧雨琴跑進了衛生間。


    以他超常的聽力,隱隱聽到衛生間傳來壓抑著的哭泣著,無助而帶有無盡的悲憤。


    隻不過他知道這事情問盧雨琴是斷然不會承認的,他再見到的也必然是冷靜如冰的


    “有錢人,日子過得也不開心啊……”薑鵬把玩著手中精致的茶壺,清末名匠製作的精品,造型喜人,價值連城,卻是一件殺人的凶器!


    那上麵被人玩出光澤的紋路,都好像帶著血。


    就在他琢磨著一會就和盧雨琴告別的時候,突然啪的一聲,然後整個盧家莊家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薑鵬的背心立刻就感覺到一片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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