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有任何的反抗,護衛們順從的丟下了兵器,剛才突然動手,讓他們知道了這夥“徐州衛巡鹽”隊伍的殺心,如果沒有人喊,搞不好這次真要被殺個幹淨。


    那管事臉都白了,馮家的旗號居然不管用了,這徐州還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地方,自家老爺一個帖子下到衙門裏,你們這些混賬全要吃不了兜著走,想歸想,還是順從的跪在了地上,一句話不敢多說。


    砍旗的漢子把刀在車上擦去血跡,得意洋洋的騎馬回到了大隊之中,有不少人下馬綁人抓人,藏在車底的車夫也被喊出來趕車,跪在那裏的管事戰戰兢兢的打量,發現這夥人都是三四十歲的漢子,精壯精悍。


    這二百多騎大多數人臉上有意氣風發的神色,那漢子回到隊伍裏,笑著說道:“痛快,痛快,咱們徐州衛也有這麽威風的時候。”


    他這話一出口,邊上立刻有幾個人大聲應和,顯見是說到心裏去了,這漢子又對邊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冰峰,你這射術可是從前好太多了,果然要上陣廝殺才有用,整日憋著,就是叔叔我這個樣子了。”


    邊上穿著皮袍的年輕人正是董冰峰,他身邊十幾個年輕人都是趙字營馬隊裏的。


    “三叔,你剛才也太不小心了,萬一有個好歹,那就大麻煩了!”董冰峰滿臉無奈的說道。


    “你年紀不大,就跟個老頭一樣,怕個鳥,這夥土雞瓦狗的把式,怎麽和咱們軍中出來的比,還想著突襲動手,真是笑話,要是擺開來,不出一炷香就洗幹淨他們!”被董冰峰稱作三叔的人大大咧咧說道。


    董冰峰也隻能苦笑著點頭,隨即正色說道:“三叔,鹽要給房村集那邊分二成,其他各處發賣,要比市價低三成,這些千萬別忘了,我大哥那邊叮囑過的。”


    “你大哥?你親大哥不是在家學著種地嗎?”那三叔調侃一句,然後點頭說道:“你放心就是,你那個大哥規矩大,從你爹那邊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我再問問,你那個大哥真的不分一份?”


    董冰峰搖頭說道:“三叔你們把鹽徹底堵住了,抓到的都是你們的,以後這上麵的規費也有你們一份,至於我們這邊,這些還是不要,都是小事。”


    “真不知道你們這個年紀,怎麽就做下這麽大的局麵,省得了,你去忙你的,這邊就交給我們!”董冰峰的三叔打馬遠去,吆喝著一幫人忙碌,有六輛大車掉頭,應該是去往房村集。


    隊伍裏已經幾十騎歡呼,打馬跟了上去,他們是房村集的派出來的人手。


    董冰峰隱約能聽到有人議論“老趙真有福氣,老董的福氣也不差”這之類的議論。


    重建徐州衛巡鹽隊的提議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和趙字營關係密切的幾位指揮立刻答應,能在鹽路上分一杯羹,每個人都熱切無比。


    實際上也談不上重建,這編製一直都有,隻不過荒廢了而已,偌大個衛所,總有幾百個武技精強的角色,有的是家傳,有的是在外麵打過仗,這夥人自然不願意種地或者放佃,能騎馬作戰,還能撈取好處,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合心意了。


    趙進一說這個,消息散步,立刻百十號人過來報名,他們這個年紀去趙字營已經不合適,可舞刀弄槍的本事在,上陣廝殺的心還有,何況這是平地撈食,比經營田地好太多了。


    這幾十車鹽分銷下去,盡管要一個個村鎮跑下來,還要比市價低兩成,可這是白撿的好處,這些鹽,這些大車和牛馬,甚至連繳獲的那些兵器,這都可以賣錢,雖說大家分潤,可每個人得到的,抵得上半年一年的辛勞,太值得了。


    每個人都興高采烈,想著回徐州衛的時候一定要說說,讓那些觀望風色的老哥們也出來一塊幹。


    腦子好的還能想到這件事的妙處,盡管光天化日明火執仗的動手,甚至還血濺官道,可事後追究起來,誰也說不出毛病,徐州衛查禁私鹽那是定規,以前不動手,是因為方方麵麵的壓力,各處都要好處,自然見不得徐州衛多事,現在有趙進這尊神在,他開了口,誰敢說個不字。


    重建巡鹽隊之後,徐州幾個巡檢本來頗為不滿,等聽到是趙進的意思之後,各個縮了回去,暗地裏都過來聯係,說自家願意提供消息,但要在這查禁私鹽的事情上分一點。


    至於官員這塊,徐州一州四縣的衙門,馮家這邊又不給什麽好處,他們在鹽上吃的是本地窩主分銷劈出來的好處,這一份根本不會受到什麽影響。


    分守徐州參將周寶祿拿的倒是大份,不過趙進許了他更多的,比如說這一次出來動手,就有參將營中的親衛和騎兵,搶了東西直接發賣,總比賣了之後再得好處要豐厚,這賬目大家都知道怎麽算。


    熟悉門道的更明白,相比於鹽上的好處,這周參將父子仰仗趙進的東西不少,每年賣酒就賺了太多。


    趙進不是那麽好得罪的,在雙溝鎮外一聽到這個名號,馬彪就知道事情不好,但馮家同樣是得罪不起的,馬彪同樣明白,所以那天夜裏他好不惜力的帶著手下猛攻,等退走之後,立刻讓大夥回家過年,看風色再說聚起來,他自己帶著細軟躲進了城內相好家裏。


    馬彪這“獨角蛇”的綽號不是白叫的,他做的鹽路生意,卻不聽馮家調配,就這樣還能有自己的小局麵,可不是一般的精明。


    在城內一直呆到正月十八,邳州地麵上一直很安靜,也沒什麽消息傳來,馬彪總算沒那麽提心吊膽了,看來這趙進也是畏懼馮家的勢力,放下這個心,馬彪就開始琢磨下一步的事情,既然趙進不敢報複,那肯定就會被馮家壓著打,自己也算出力有功的,能不能跟著去賺些便宜,能不能朝上麵爬爬。


    馬彪越想越興奮,讓相好出去打酒買菜,他準備痛飲一頓之後就出去召集兄弟們。


    沒過多久,相好就在外麵叫門,馬彪穿上鞋就去開門,他興奮的哼著小調,距離院門還有幾步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對,家裏就自己和相好兩個人,相好一個人出去的,這門應該虛掩。


    正納悶的時候,院門被推開了,一個陰著臉的黑瘦漢子走了進來,而馬彪的相好滿臉慘白,身後有一個漢子跟著,看著背後像是被什麽利器頂住了。


    不好!馬彪轉身就朝著屋內跑去,刀放在堂屋,靠綁在小腿上的插子根本打不過兩個人。


    才一轉身,就覺得小腿劇痛,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不由自主的栽倒,倒下後馬彪掙紮著向屋子裏爬,手還沒摸到門檻,就被踩住了後背。


    “饒”求饒的話喊了一半,一把匕首從後腦貫入。


    聶黑將插在馬彪腿上和後腦的兩把匕首拔出,能聽到身後“哢嚓”一聲響,馬彪相好的脖子已經呈奇怪的角度扭曲,驚恐的表情凝在那裏。


    兩個人沒有收拾屍體,隻是探頭看了看外麵,馬彪之所以藏在他相好這邊,就是因為這裏僻靜無人,此時外麵沒什麽人路過,聶黑和同伴快步走了出去,他們甚至連院門都沒關,因為這屍體就是要別人看到的。


    邳州城內一處飯鋪,正月裏沒什麽生意,隻有孤零零一桌人,但門前守著夥計,有客人進來就會回答此處被包下了。


    這家飯鋪味道不錯,價錢不低,來吃的多少有點身份,一來聽說這邊被包下,難免有點不服氣的心思,朝裏麵一看,立刻扭頭就走。


    街麵上人頭熟的能認出桌邊的那個漢子,此人是州衙的馬快郭老六,真正的身份是這邳州城內的江湖大哥,身後站著的是他的兩個兄弟,隻不過他對麵坐著的那個中年人看起來眼生。


    “尤老哥,兄弟我有這番局麵也是一刀一斧拚出來的,好處也不是一家拿,你過來就說要三成,還讓我們聽你號令,這未免太霸道了?”郭老六臉色陰沉無比,可他不敢妄動,麵前這位尤振榮是徐州州城江湖市井的頭領,郭老六也聽過這名號。


    市井中人靠的就是自家的地盤,一離開本土就什麽也不是了,可這位徐州的頭領居然直接找上門來,還說什麽邳州市麵上的好處要拿三成,有什麽消息都要提前知會,這分明就是讓邳州磕頭聽命。


    如果真是廝殺過,展示過實力,郭老六也不是不懂大勢的人,但就這麽憑空上門開口,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


    “郭老弟,事情太急,那些煩瑣事情也懶得做,拿出三成來,事事上報,以後這邳州城內外還是你來管著,快給個回信!”尤振榮有點急躁的說道。


    這種肆無忌憚的話語讓郭老六身後兩個漢子大怒,一個人猛地一拍腰間刀柄,怒喝說道:“你們”


    他這邊剛喊出來,郭老六急忙站起來,轉身揮手說道:“都是江湖兄弟,不要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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