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姐卻一把拉住我,她瞪了門口那人一眼:“行了,我安排別人,你這懶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偷懶。”


    小姐妹吐了吐舌頭,沒說話,把門給關上了。


    姚姐這才看著我:“文靜啊,你就老實給姚姐呆著吧,喬爺親自發的話,別說是我,我估計連陳總都不敢使喚你,你安安穩穩在這裏呆到下班就是給姚姐麵子了,知道了嗎?”


    我在盛庭工作的時間裏,姚姐向來對我是照顧有加的,她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隻能應了聲,重新坐下了。


    姚姐見我聽話,又交代了幾句,轉身便出去了。


    我一個人在姚姐的休息室裏坐著,腦子裏亂糟糟的,想的全是喬江北,根本控製不了。


    姚姐的休息區正常不會有人進來,我幹脆放任自己躺在沙發上,直到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我這才重新坐了起來。


    這天晚上,我什麽事都沒做,就在姚姐這裏坐了一個晚上,快下班的時候,我打電話跟姚姐說了聲,姚姐準了我想先下班的請求。


    我打開門正要出去,迎麵卻撞上了來找姚姐的如墨。


    如墨走得急,我被撞得後退了兩步,等站穩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如墨的時候,她已經雙手抱胸打量著我。


    她手臂上還有昨天傷痕,估計是昨天在喬江北辦公室裏掙紮的時候留下的,見我渾身上下一絲傷疤也沒有,如墨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她惡狠狠的瞪著我:“小賤貨!你別得意得太早,給我等著!”


    她明顯是看不慣那晚上我沒有被喬江北給折磨死。


    這麽惡毒的人。


    我實在是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和如墨的這些無謂爭吵上,越過如墨閃身就出了盛庭內部,身後隱約傳來了她不甘的喊聲,可是很快,另一道聲音便壓過了如墨:“如墨你是不是吧瘋了,這個時候和文靜對著幹?你不知道今天喬爺自己打電話過來說要包文靜一個月嗎?”


    到了後麵,那些聲音離我越來越遠,漸漸到了聽不清楚的地步。


    我本來好不容易才壓了下去的情緒一下就又湧了上來,坐進出租車的時候,司機問我去哪,我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去軍區醫院。”


    等車子停了下來,我卻又有些怯步,在車上坐了一會也沒膽子下去——就算見到了喬江北,我又能說什麽呢?


    說謝謝?


    按照喬江北的性格,他大約是連聽都不想聽吧。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司機催促了我一聲,我回了神,說了句去大慶路。


    司機低聲嘟嚷了句,踩下油門緩緩駛出了軍區醫院。


    我坐在車裏,整個胸口悶得不行,離家不遠的時候我便讓司機停車,剩下一段路打算自己走回去。


    下了車,接近淩晨的風有些涼,我走得很慢,心緒慢慢的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到了最後一條小巷的時候,我微微加快了腳步。


    快到巷口的時候,窄小的出口卻被一群人圍住了。


    夜燈照耀下,那群年紀普遍都不大的年輕人全都是奇裝異服,各個頭發都染得五顏六色,他們圍住那裏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麽,不時就爆出一陣刺耳的笑聲,我借著燈光看見了這群人手裏都拿著鐵器。


    怎麽會在這裏遇到一群混混?我暗自皺眉,卻到底是沒那個膽量一個人走過那裏,轉身想往回走,不小心踢到了路邊的啤酒罐子。


    鐵皮的罐子發出了刺耳的聲音,那群混混聽到聲響齊齊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心頭一緊,開始小跑。


    才跑出去幾米,一群混混就吹著口哨把我給圍了起來,我被逼得背貼牆壁他們這才停了下來。


    “喲!瞧瞧,這不就是蘇文靜嘛?嘖,小妞兒,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啊。”一個狀似老大的人上前幾步,圍著我嘖嘖稱奇:“本來我們哥幾個還在想辦法怎麽堵你呢,沒想到你倒是省心,大路不走,自己跑小巷來了,哈哈!”


    我強自鎮定,抓緊手裏的包問了聲:“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沈碧雲唄,認識不?”混混邊嚼口香糖邊問:“她讓我們來找你的。”


    我心頭一涼,看著混混道:“你們是賭場的人?”


    “還挺聰明嘛。”混混譏笑了聲,用鐵棍挑起我的下巴:“你媽說了,沒錢就找你要,錢呢?”


    我都還沒出聲,邊上一個黃毛一把奪過我手裏的包,嘩啦一聲就把裏麵東西全倒了出來,幾個人蹲地上巴拉了一圈,除了我隨著帶著的付車資的零錢和一隻手機,什麽都沒有。


    “老大,就兩百塊不到,媽的!”黃毛罵了聲:“真窮!”


    混混老大臉色有點難看,湊過來在我臉上聞了聞:“你媽說了,你是個坐台小姐,怎麽可能沒錢?說!卡呢?”


    我心裏慌得不行,可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我媽……她人怎麽樣你應該也是清楚的,我身上一有錢就被她拿走了,卡也在她身上,不信你打電話問問。”


    混混草了聲,往旁邊吐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轉過頭來用不懷好意的眼光在我身上掃視,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趕在他開口之前出聲:“我媽欠了你們多少錢?你給我幾天時間,我想辦法湊給你,你不要動什麽歪腦筋,為了一時的痛快把我怎麽著了,我要是想不開自殺了,到時候你可就連錢都沒地兒拿了。”


    混混捏住我臉頰,陰陰的笑:“你這妞倒也不笨,行,看在你說話中聽的份上,哥幾個今天不動你,看你長得這麽水靈,估計嫖客也都是有錢的,妞!聽好了,你媽沈碧雲欠了我們賭場五百萬,不多不少,哥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你要是拿不出錢,哼!”


    他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匕首,話音落下,混混一把將手裏的匕首往我跟前劃了下去,我眼前一花,嚇得尖叫了一聲,片刻之後,臉上沒有疼痛感傳來,我這才驚魂未定的睜開眼,發現那把匕首離我的臉就隻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而那上麵還有未幹的血跡,隱隱的血腥味讓我渾身繃緊,越加不敢動彈。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混混見我這個樣子,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看見了嗎?三天之後,你要是拿不出錢,那上麵可說不定就是你的血了。”


    “走!”撂下狠話,混混倒也沒多為難我,呼喝著帶著一幫人全走了。


    “老大,做什麽放過那妞兒?你瞧瞧那身段那長相,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她不就是一小姐嗎?有什麽看不開的?你給她三天時間,她不也得求著男人在她肚皮上翻滾嗎?憑什麽咱們不能先爽一爽?”


    “艸你個jb玩意兒!就你懂的多!給老子閉嘴!”混混罵了聲。


    我一直等到那群人完全看不見了,繃得死緊的身體這才一軟,整個人就那麽癱在了地上。


    沈碧雲!你可真是我親媽!


    我鼻尖泛酸,連眼眶都跟著紅了,坐在地上好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直到被黃毛扔到一邊的手機傳來響聲,我這才回了神,伸手抹了把臉,我扶著自己酸軟的膝蓋走到手機邊上,是個陌生號碼,倒是好耐心,我第一遍接到,對方片刻停歇之後又打了第二遍過來。


    “喂。”我顫著手接起電話。


    “蘇小姐,我是喬爺的助理,喬爺讓你現在馬上過來‘笙歌起’。”電話那邊是吳達和他的主人略帶幾分相似的沒有感情的聲音。


    “……好,我馬上過去。”我連驚訝的力氣都沒有了。


    吳達報了一個包廂門號給我,我說了句知道了,對方就掛了電話。


    靠在牆上喘了口氣,我一直等到自己平靜了些,這才一張一張的撿起地上黃毛嫌少沒一起拿走的那些零錢,湊了幾十塊錢,估計到笙歌起的車費夠了,我便沒有在這個巷子裏多呆,走快幾步出了巷子,外麵就是街道,攔了輛車我便直接往目的地過去了。


    ——


    笙歌起是暮城的夜總會,和盛庭齊名,連同‘默’一起,被好事者稱為帝都三大娛樂城,據說是喬家的產業,因為和盛庭在消費方麵算是競爭對手,所以這可以說是我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


    到了吳達報給我的包廂外麵,我深吸了口氣剛想敲門,門被從裏麵自己拉了開來。


    一雙桃花眼落在我身上,打量了一會,帶著驚喜的聲音下一刻便響了起來:“欸!是你啊,上次在醫院門口哭的那個小美人,我都說了嘛,咱們就是有緣,小美人~你走錯包廂了是嗎?”


    是顧清明,軍區醫院的科室主任,我也有些詫異,可還是禮貌的問了好:“顧醫生,你好,我是過來找喬爺的,他是在這個包廂嗎?”


    顧清明桃花眼一眨,臉上神情有些不甘了起來:“你就咱們喬爺喊過來的那個女人啊,這可是他第一次叫女人過來,這下可不好下嘴了。”


    他把包廂門完全拉開,我被暴露在包廂裏麵所有人跟前,顧清明喊了聲:“咱家喬爺喊的女人到了!”


    一嗓子落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趁著這個機會也掃了包廂一眼——男男女女挺多人的,喬江北這一次穿了一身休閑打扮,他坐在包廂主位的位置,紅唇黑發的模樣特別吸引人。


    見到我來了,手中端著的紅酒杯子微微滯了一下。


    我正打算問好,喬江北身側一個男人卻看著我有些遲疑的問了聲:“你是……蘇文靜?”


    我順著聲源看過去,一個五官溫潤氣質沉穩的男人坐在喬江北身側,他臉上帶著明顯的詫異,見我看向他,再次問了聲:“文靜,是你嗎?”


    “安南學長?”我也很是吃驚。


    居然是安南!我的學長!當初在學校就是風雲人物一樣的存在。


    安南見我喊出了他的名字,從喬江北身側站了起來,似乎是想朝我走過來,直到一直沒出聲的喬江北開口說了句:“過來,坐這裏。”


    安南這才像是回了神的樣子,他衝著我露出一抹帶著讓人心安力量的笑:“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你,文靜,過來。”


    我點了點頭,走到喬江北身側坐下,安南剛好也坐在我另外一側。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自己的學長,這讓我有些不安拘謹了起來。


    我一落座,顧清明也跟著回到了座位上,他是坐在安南身邊的,剛坐好,顧清明就不安分的越過安南和我說話:“你叫蘇文靜啊?小美人~你和江北什麽時候認識的?你可真是厲害,這是江北第一次帶女人出來,你知道這裏坐的都是什麽人不?不是我吹牛,這裏隨便站起來一個,那可都是暮城喊得出名號的!美人兒~說說唄,平白無故的,我認識的美人居然不能下嘴,那你總得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行了你,管好你那張嘴。”安南有些失笑,將顧清明給按了回去:“文靜,你別緊張,這裏的人和江北基本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都是挺好相處的人,你放輕鬆。”


    我點了點頭,偷偷看了一眼喬江北,沒敢說話——我不知道喬江北是怎麽和他的朋友介紹我的,如果沒有安南,其實怎麽樣我都無所謂,但是安南是我的學長,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是盛庭的小姐。


    和感情無關,隻是人的一種本能而已。


    喬江北一句話沒說,隻是自己倒了酒,慢慢的飲。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個突然闖入這個圈子的陌生女人,居然一下子就認識了喬江北他們這三個坐在主沙發上的男人的原因,包廂裏其他人確實都如安南所說,特別熱情好相處。


    所有人都沒把我當外人,他們言語間對我的身份的試探讓我緩緩鬆了口氣——還在試探,也就是說喬江北並沒有把我的身份說出來。


    安南還是和以前在學校一樣,臉上總是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對誰都是溫和的態度,相處起來特別舒心,而且他總有一種本事可以讓人卸下心防,給人一種他是一個可以讓人依靠的安心感。


    他給我倒了杯酒,說是許久不見,喝一杯,我點頭,一口悶了,顧清明跟見了鬼一樣,說什麽要一視同仁,也給我倒了一杯,我看了眼喬江北,他什麽表情都沒有,既不阻止也不應和,我隻能硬著頭皮又喝了下去。


    然後包廂裏所有人便都圍了上來,大家一個人一杯酒,我不好拒絕,隻能全都喝了下去。


    慶幸的是,他們叫的都是低度數的清水酒,和果酒也就差不多,我一圈喝下來,除了肚子有些脹,腦子倒還清醒。


    說了句抱歉,我拿著包起身去了洗手間。


    等出來的時候,我把包放在洗手台上,剛想伸手打開水龍頭,從鏡子裏的倒影裏卻看見喬江北在我身後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子看著他:“喬爺,你怎麽在這裏?”


    他雙手抄在兜裏,背靠著牆壁,挺括的身形在燈火的照耀下越見修長,像是畫裏走出來的風景。


    聽見我的話,他沒動,隻是曲起長腿,狹長眼眸對著我的眼睛:“和安南是校友?”


    我有點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喜歡他?”喬江北問了聲。


    我怔了下,過了幾秒鍾的時間才反應過了喬江北在問我什麽,嚇得趕緊擺手:“不是的,喬爺,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我隻是——不想讓學校裏的人知道我在夜總會上班。”


    喬江北唔了聲,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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