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彥辰開車回去旅館的路上還是氣得不行,他很確定的知道淩嘉諾是有心和他一起過的,可這種每次遇見唐文傑就下意識跟在唐文傑屁股後麵的習慣性行為,讓他很不高興。


    偏偏當事人自己還沒多少覺悟,頂多在麵對他的時候有些心虛。可心虛有個屁用啊,你倒是在我都當場抓包你的時候乖乖跟我回家啊?你跟唐文傑跑了算個屁事兒啊?


    米彥辰有時候是真想做點什麽,好好把淩嘉諾這毛病給搬過來。可他有預感,他要是真為這種事情計較或者做點什麽,淩嘉諾準得跟他翻臉。


    那怎麽辦?總不成唐文傑一出現,淩嘉諾就屁顛屁顛跟過去,然後他再屁顛屁顛跟著淩嘉諾?開火車麽?


    “靠!”嘀……悍馬車喇叭長鳴一聲,米彥辰在旅館門口掉了個頭,又把車開了回去。不把淩嘉諾捉回來給點教訓,他咽不下這口氣。


    還有唐文傑那貨,米國櫻花國隨便哪個國家,最好送遠點再也不要回來了。


    出租車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米彥辰暗罵一聲“自己真是氣蠢了”,停車在路邊,拿出手機翻到一個出租公司楊總的電話,打過去說了幾句話。


    幾分鍾後,姓楊的回電話,告訴他,那個7528的車子先前拉的客人是拉到醫院的。


    米彥辰開車去醫院,幾步上了二樓就看見淩嘉諾拿著幾張報告單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淩嘉諾也看見他了,第一反應是退回去,可惜就這麽一會兒工夫,米彥辰已經黑著臉大步走到他跟前了。


    “大,大叔……”淩嘉諾遊離著眼神喊了一句。


    米彥辰靠近他,用高大的身軀將他籠罩在自己壓迫感十足的陰影裏,“你心虛什麽?”


    “誰,誰心虛了。”淩嘉諾發現自己很不對勁,聲音不對,身體不對,眼神不對,手腳無措的更不對。


    米彥辰一把拽過他手裏的單子,先看寫著淩嘉諾的那一張,內腔有點出血,不嚴重但要吃點好的補補,其他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表麵上的傷看著相當駭人。


    淩嘉諾低著腦袋還在不斷的把頭發往臉上順。


    “啪!”米彥辰一巴掌拍開他腫了的胖爪子,“擋什麽擋,我已經看見了。”


    淩嘉諾無意識用鞋尖在地上地畫圈圈,垂著腦袋露出後麵的細長白皙的脖子,看上去乖的不行。可就這幅乖樣兒,前一刻還在酒吧一個對幾個的打架,被他救了還不安分乖乖跟他回家。


    唐文傑的報告單上寫著斷了一根勒骨,米彥辰一看這個就樂了。


    淩嘉諾顯然也是看過的,薄涼的嘴唇抿著道:“那是他之前受傷沒好,這一動手又斷了。”他都佩服唐文傑,骨頭斷了打架還打那麽生猛。


    “死了都跟你沒關係。”米彥辰把單子摔他懷裏,伸手抓住他胳膊拽著他走,“跟我回家我給你上藥,你看你都成豬頭臉了,回去月兒都不認識你。”


    “米彥辰米彥辰,大叔,你放開我。”淩嘉諾身子往後仰,鞋子在地上抵著不願意走,等到了樓梯口,他一把摳住門框死活兒不動了。


    米彥辰放開他,手指在他額頭上戳出個紅印,“你自己走還是我幫你?”


    淩嘉諾張嘴咬他的手指,沒咬到。米彥辰倒是想抽他一個嘴巴的,可舉起手比了半天,看著他那張臉又下不去手。


    淩嘉諾軟了聲音跟他說:“大叔你看啊,他骨頭都斷了我要是走了他多可憐啊……”


    “我不可憐嗎?”米彥辰反問一句。淩嘉諾驚訝地看他。


    米彥辰緊逼不放,“難道我不可憐嗎?哪一回不是唐文傑一出現對你勾勾手指或者他一個電話你就跟著他跑了?是我是你男人還是他是你男人啊?”


    這話乍一聽特別不尊重人,可淩嘉諾睜著眼想了一會兒,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兒。他下意識想要解釋,但開口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因為覺得唐文傑脾氣不好耐性不好?如果他不在第一時間趕到唐文傑身邊,唐文傑很可能就不等他走了?又或者是唐文傑就會遇上危險了?


    而米彥辰……淩嘉諾沉默了,他覺得他一開始是在用一種局外人的眼光挑剔著米彥辰的種種,並不融入那個溫暖的小旅館,像隨時準備著看米彥辰對他沒興趣或者失去耐心,然後轉身走人。可米彥辰卻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小旅館裏沒有lose熱鬧,但同時也少了lose的聒噪。米彥辰替他洗衣做飯,給他買穿的用的,幾乎跟養張小東和月兒一個德行,連許易都隻是給生活費偶爾關注一下學習成績就完了。


    到他這裏,要管這管那但也是實實在在的無微不至。雖說立了許多規矩和名言不準做的事,但其實每次真遇見大事了,都是米彥辰在替他擦屁股。就算完了會教訓他,可教訓完了還是一樣對他好。


    淩嘉諾心裏酸酸澀澀的,細細想起來,他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完全把那個小旅館當成自己的家了。連一向不對付的馮秀秀最近在忙碌承包食堂的事情他都知道個大概。


    可是,為什麽他對米彥辰不像對唐文傑?


    米彥辰重不重要?


    肯定重要。


    米彥辰和唐文傑哪個更重要?


    淩嘉諾以前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唐文傑,但現在似乎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米彥辰。


    既然這樣,那為什麽他還會跟以前一樣,所有事情都以唐文傑為首為重?


    淩嘉諾呆呆望著米彥辰,突然開口說道:“回家不許打我?”


    米彥辰愣了一下,隨即咧咧嘴,露出森白牙齒,湊到他耳邊陰測測地嚇唬,“不打你,不打得你哭爹喊娘才怪!”


    淩嘉諾回神,小臉突地紅了。配他破腫了的嘴角,青紫的腫臉,看上去既可憐又窘迫。


    樓下有人說著話上來,淩嘉諾讓開樓梯口,站到牆壁上貼著,堅決不跟米彥辰站一起。


    米彥辰往前走了一步。他立馬轉身往上跑,站在台階上,從上往下防備地盯著米彥辰,“這可是醫院,你別亂來啊。”


    “你下來。”米彥辰收起溫怒,笑得人畜無害模樣兒,“下來我們回去,就這麽出來,張小東跟月兒該擔心了。”


    淩嘉諾還是搖頭,“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等他好了我就讓他回去,以後都不會像這樣了。”


    米彥辰見他還沒收了要陪唐文傑的心思,臉又黑了。樓下的人本來要進二樓的,看他們一上一下對峙,一個還被打腫了臉,都磨蹭著想看熱鬧。


    米彥辰權當沒看見。淩嘉諾卻覺得丟人,抬眼一束冷光射過去,那兩人立馬閃身走人了。


    米彥辰嗤笑,“淩老大威力不減當年啊,一個眼神都能把人嚇跑了。”


    “哪敢你比。”淩嘉諾頂嘴道:“舉個巴掌都能讓人老實三天。”


    “你是在提醒我打你屁股嗎?”米彥辰突然就嚴肅起來,“淩嘉諾,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自己乖乖下來跟我回去。你自己下來我回去不打你,不然的話…嗬!你不是一直問三樓幹嘛放著不用嗎?要是讓我抓你回去,恐怕三樓就得派上用場了。”


    空曠的樓梯間突然響起一串鈴音,淩嘉諾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指在接聽那裏晃了一下按了掛斷。他剛把手機放回去,抬頭就看到了米彥辰。


    再想跑已經來不及了,淩嘉諾伸手抵住他胸口,不讓他貼上到身上。


    米彥辰一把捏住他手腕,反手一扭,趁他吃痛叫喚給他轉過身子,把他的手摁在後背上。


    淩嘉諾弓著背拚命墊腳,可兩隻手臂卻被提的越來越高。“嘶!疼疼疼……”


    米彥辰就那麽拎著他下台階,到樓梯口門那裏,把他推到角落裏,就那麽提著他兩隻手,往他屁股上抽巴掌。


    “啪啪啪……”一連串被放大了還附帶回音的巴掌聲在樓梯間擴散,淩嘉諾脖子根都紅透了,人也被嚇壞了。


    “別打別打。我錯了還不行嗎?”


    “啪啪啪……”錯了錯了每次都說錯了可也沒見哪次改過。米彥辰打的更重了。


    淩嘉諾急得眼睛都紅了,壓著焦慮不斷地喊,“米彥辰,有人來了,你別……”,真有腳步聲從樓上下來,淩嘉諾慌了,猛一下回頭,手臂差點被擰斷,“有人,你……”


    “啪!”米彥辰打了一下特別重的。


    “啊!”淩嘉諾痛叫了一聲,但叫的很短促,像是後一半兒聲音生生被憋回去一樣。


    樓上下來的人好像被嚇了一跳,停了一會兒,才繼續往下走。


    淩嘉諾的手還被反擰在後麵,微弓著身子撅在那裏,眼淚水都漫在眼眶邊了。聽著腳步聲就在後麵了,他也不敢掙紮,怕米彥辰當著人再打。


    下來的是個年輕女子,她瞧見兩人的姿勢,愣了一下就紅了臉,順著邊兒不斷偷看他們。


    淩嘉諾聽著她放慢的腳步聲,氣得扭頭瞪了她一眼,原本還星星眼的女孩子“啊”了一聲,伸手指著米彥辰,“你怎麽打人呢?”


    米彥辰一臉麵癱相,扭頭斜了她一眼。


    女孩子這才發現大個子長得好凶。再看被壓著的漂亮男孩子,她同情心立時癱了,怕惹上事兒蹬蹬蹬就跑了。下樓後她立馬跟微友說:“哎呀呀我剛才看見黑社會毆打美少年了,那姿勢差點讓我想歪了,太激情四射了!”


    淩嘉諾覺得很丟人,帶著鼻音咬牙道:“放開!”


    米彥辰挑了挑眉,空著的那隻手突然勾住他褲腰。淩嘉諾扭著屁股躲,“米彥辰你敢!”


    “為什麽不敢?”米彥辰抓著他褲腰把他拉到跟前一點,手一插就伸到了裏麵。


    “你個混蛋放開我!”淩嘉諾耳朵放得特別開,就怕有人來了他沒聽到聲音,這副樣子要是被人看見,他是真沒臉了。


    米彥辰隔著內褲摸了摸他屁股,大拇指故意在股溝那裏來回的刮,淩嘉諾又急又怕的情緒很少見,全程紅著臉憋著淚更是沒有過的。米彥辰知道場合不對,但他就是有點不舍得放開。


    “你這麽不聽話信不信我扒了褲子打?”


    淩嘉諾石化了三秒鍾,三秒鍾後,他直接忘記了擰在身後的手,回頭猛地朝米彥辰撞去。


    米彥辰在發現他動作足以傷了他的手的時候,立即就放開了他。淩嘉諾撞過來的時候,他攤開手臂把人攬在懷裏。


    “你混蛋王八蛋臭流氓你他媽……”


    米彥辰捏住他下巴,“罵過頭了啊。”,看那張慘兮兮的小臉上眼淚都快滾下來了,米彥辰親了親他嘴,“好了,跟我回家吧。”


    “你以為是遛狗呢。”淩嘉諾冷笑一聲,拍掉他的手,憋著淚的眼裏全是冷漠,“我的事我自己決定,要走你自己走,傑哥出院之前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米彥辰真是敗給他的小性子了,湊臉過去問:“生氣啦?”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嗎?”淩嘉諾背過身去深呼吸,很厭惡地道:“能不能別每次都這樣?”


    淩嘉諾的語氣是真的厭惡,是個人都能聽出來。米彥辰沉著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以為我沒打錯……不過,你要是不喜歡我打你後哄你你可以說……”


    “夠了!我說的是這個嗎?”淩嘉諾簡直是氣得不行,可要他開口在這種事情上跟米彥辰談判,他又難以啟齒。最後幹瞪了一會兒,才特別扭地道:“反正我就是這麽個人,你要是看不慣我或者看不慣我跟我的朋友相處,那你就走吧。”


    這次話風轉的太快,米彥辰有點跟不上節奏,“你還要留下陪唐文傑?”


    淩嘉諾仰著脖子跟他對視,“是!”


    “沒賭氣?”米彥辰平靜地看他。


    不知道為什麽,淩嘉諾心裏漏了一拍,但他還是順著思維點了點頭。米彥辰突然一把將他推到牆上,翻過他身子一把扯下他褲子,就那麽摁著他,朝他屁股上抽。


    “啊!”淩嘉諾痛叫了一聲,立馬一嘴啃到自己的手臂上,把剩下的叫聲堵住了。


    後麵鋪天蓋地之勢的劈裏啪啦一陣,來得快猛,但也去的快。淩嘉諾才堪堪從驚嚇裏清醒過來,米彥辰已經替他拉上了褲子,人也重新被翻了轉。


    四目相對,淩嘉諾眼裏驚駭很快轉為痛苦,慘兮兮的小臉也開始變換。他身後被打的地方,現在才爆發。火辣辣的痛感在屁股上肆掠,完了往肉裏鑽,又往大腿兩邊擴散。


    條件反射一般,淩嘉諾兩手立刻往屁股上伸。米彥辰卻是分別給他抓住,不準他揉。看他痛的要哭又憋著的倔強模樣兒,冷聲問道:“還要不要陪唐文傑了?”


    淩嘉諾跺著腳不理他。


    原本以為商量商量就會被允許的事,現在鬧得這麽斤斤計較,還大發雷霆扒了他褲子打。淩嘉諾心裏的憤怒已經取代了理智。陪不陪唐文傑都是次要了。這麽不給他臉到底把他置於何地?


    “米彥辰,你他媽憑什麽這麽對我?”大吼一聲,淩嘉諾憋了那麽辛苦才憋住的眼淚一下就滾了下來。


    米彥辰知道他現在不冷靜,隻管強硬堅持道:“先跟我回去,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


    “我不!”淩嘉諾覺得現在這麽像吵架哭了實在是沒麵子,狠狠在臉上擦了一把道:“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嗬……”米彥辰也有點失控了,“信不信我讓他在你麵前消失的幹幹淨淨。”


    淩嘉諾凶狠起來,一把將他推了出去。米彥辰沒防備,蹬蹬後退,踩了幾步才停下。他揉著胸口的悶痛,冷冷看著淩嘉諾。


    淩嘉諾臉上第一次露出與他年齡和長相極其不符的狠辣,“你敢動他,我就殺了你!”,不是威脅,不是挑釁,就是單純的陳述。


    米彥辰木著表情,看他如同陌生人一般從自己麵前走過,再也沒有伸手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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