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康生見王保保如此斷定,冉閔大軍就在北邊不遠,他卻不敢輕易相信,便要親自率領斥候前去打探。


    對於係康生的提議,王保保沒有拒絕,反而非常高興。


    斥候打探消息,是非常重要的軍事行動。


    若是稍有不慎,被敵軍發現了,那一場原本設計完美的軍事行動,就可能會泡湯。


    就像那乞活軍斥候,莽莽撞撞一頭紮進他們蒙古大軍的巡邏圈中。被蒙古騎兵發現,從而被王保保推斷出冉閔乞活軍的下落。王保保便可以接著這個消息,進行針對乞活軍的軍事行動。


    相反,加入乞活軍沒有被蒙古騎兵發現,而是調查清楚了蒙古騎兵的具體情況。然後回報冉閔,那冉閔便可以憑借這個,做出針對蒙古騎兵的軍事行動。


    甚至可以直接派兵南下突襲,憑借王保保大軍現在的情況,隻怕三萬殘兵敗將隻怕會被直接消滅掉。


    而係康生身為大將,有他親自親自率領斥候打探消息,便不怕被乞活軍斥候給發現了。


    蒙古營寨與冉閔的營寨,相距不過二十裏路程。


    係康生快去快回,很快就打探清楚了情況,率兵返回了。


    “將軍,果然不出你所料,冉閔的乞活軍,就駐紮在距離我軍營寨以北,相隔不過二十裏。”係康生向著王保保稟報道。


    見係康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王保保大喜過望,連連說道:“這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我們兵敗,無法向大漢交代,冉閔卻率兵來此。如此,大汗兵馬肯定也在北邊追趕冉閔,咱們可以配合大汗兵馬,消滅冉閔,將功折罪了!”


    係康生卻搖頭苦笑,給王保保潑了一盆冷水:“將軍,你的想法是不錯,可是我先前親自打探,發現冉閔的乞活軍兵力,不下於四萬。


    如今咱們六萬騎兵,若是過半,剩下兵馬不足三萬,更有一半傷殘之士。於大汗兵馬前後夾擊冉閔,若我們沒有傷亡,自然是輕而易舉,可如今我軍這等情況,不被冉閔給擊敗便是好事了,談何夾擊冉閔兵馬?


    還有,廉縣那三千騎兵,那兩員大將,更是厲害無比,咱們若是前去對付冉閔。漢軍必來突襲我軍營寨,到時候營中這些傷兵,如何抵擋漢軍屠刀?


    我看我軍今晚還是繞路趕往北方,匯合大汗兵馬再說吧!”


    王保保哈哈大笑道:“你說的這些,我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係康生大喜道:“哦?不知將軍有何計策,可解這兩大難題?”


    王保保帶著係康生來到地圖跟前,指著地圖說道:“你們,我軍營寨與冉閔的乞活軍營寨,雖然相隔隻有二十裏路,但中間卻有一處險地,名為一線峽。


    此峽穀乃是賀蘭山分脈,山穀內地形狹窄,一次最多並排通行數騎,故名一線峽,咱們隻要提前占據此處。兵馬列陣與穀口,在使弓箭手占據兩邊高地,如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哪怕冉閔麾下有十萬鐵騎,一時半會也難以突圍我軍的阻攔。”


    係康生聞言不由得拍了拍腦袋,說道:“哎呀呀,我怎麽忘了我們身後是這麽個地方?真是越亂越慌啊。冉閔這邊的問題是解決了,那漢軍那邊又該如何應付呢?”


    王保保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很快退去,沉聲道:“漢軍隻有三千騎,我軍有何懼之?如今漢軍正在保護百姓堅壁清野,我軍可派出一支騎兵,化整為零,前去廉縣屠殺大漢百姓,如此大漢騎兵必然忙於殲滅我軍騎兵,疲於奔命,無暇顧忌我軍這裏的情況了。”


    原本,蒙古騎兵在戰敗以後,便想要殺入廉縣,屠殺百姓泄憤,報仇。


    但得知賈複帶兵駐守在他們營寨以南,這些蒙古大將,紛紛放棄了屠殺大漢百姓泄憤的想法。


    為什麽不去呢?因為在衝破賈複防禦的時候,是會死人的。


    當時蒙古騎兵大敗,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泄憤,而在造成傷亡了,因為不值得。


    可這並不代表著,賈複鎮守在南邊,蒙古騎兵便無法突破賈複的阻攔殺入廉縣。必定此處已經是賀蘭山南部,在往南是一馬平川的賀蘭山平原,也是河套的一支。


    蒙古騎兵若是分散開來,化整為零,憑借賈複一千人,怎麽擋得住蒙古騎兵呢?畢竟分身乏術!


    原本王保保因為楊敏的關係,並不想屠殺大漢百姓,可如今冉閔來襲,他不得不這麽做。


    他不去主動攻打冉閔,明天一早,冉閔便會來攻打他,到時候漢軍得到消息,也勢必殺來。別說他和鐵木真前後夾擊冉閔了,隻怕漢軍要先匯合冉閔,前後夾擊他了。


    冉閔那邊,有一線峽的地形可以阻擋,漢軍這邊,則隻有使用屠殺大漢百姓的辦法,使這三千漢軍分身乏術,顧不上他主力大軍的軍事行動。


    奚康生聽了王保保的計策,不由得沉默下來,過了一會說道:“如此一來,這前去屠殺大漢百姓的騎兵,就是去送命啊!”


    王保保沉聲道:“若不如此,冉閔明日殺至,我軍隻會全軍覆沒!”


    “哎!”奚康生歎了口氣說道:“也隻有如此了,那我就去召集死士,讓他們殺入廉縣。將軍您整頓兵馬,帶領將士們提前去占據一線峽,晚了的話,冉閔發現斥候沒有回來,必定起疑!”


    “辛苦你了!”王保保拍了拍奚康生的肩膀,隨後走出營帳,前去整頓兵馬。


    二人分頭行動。


    奚康生很快便召集了三千死士。


    蒙古騎兵,之所以沒去屠殺大漢百姓泄憤,是舍不得傷亡,那些大將也不願意去送死。


    可普通士兵,因為幾日前的大戰,有許多人的兄弟,朋友死在漢軍手裏。這些普通士兵,想要去屠殺大漢百姓複仇泄憤的人,卻是大有人在。


    他們甚至不惜拋棄自己的性命,也要屠殺大漢百姓,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戰死的兄弟。


    並且這三千死士之中,還有不少傷殘士兵,他們在戰鬥中受傷,許多人命不久矣,所以主動請纓,擔任死士。


    這些人雖然無法拿起兵器殺人,但卻可以在繩索的幫助下騎馬,到時候由他們這些傷殘之士拖住賈複的兵馬,讓可戰之士殺入後方廉縣,也是可以的。


    而王保保也很快整頓起一萬兩千兵馬。


    隨後王保保就帶領他們趕往一線峽,一萬騎兵,在一線峽南邊穀口列陣。


    到時候冉閔南下,必定要經過一線峽,但峽穀卻非常狹窄,冉閔的騎兵在峽穀中根本施展不開。所以王保保占據在峽穀,就不怕冉閔乞活軍人多。


    而剩下兩千兵馬,則分別占據峽穀兩側高地,隻要冉閔率兵殺至,便放箭射殺。


    可以說王保保占據了一線峽,縱然冉閔有十萬鐵騎,一時半會也無法突然王保保的攔截。


    而南邊,蒙古三千死士,則向著廉縣方向衝去。


    “殺啊,殺光漢人,為兄弟們報仇!”


    “殺他和片甲不留!”


    “殺光漢人!”


    “報仇,報仇!”


    他們雖然沒有將領的帶領,但卻是氣勢洶洶,絲毫不下與有猛將帶領的軍隊。


    仇恨,在任何時候,都是提升兵馬戰鬥力最好的藥劑。


    賈複率領一千騎兵,便在蒙古營寨南邊不遠駐紮。


    如今廉縣境內,霍安帶領著剩下的兵馬正在堅壁清野。而賈複駐紮於此,防備蒙古騎兵殺入廉縣,屠殺百姓來泄憤。


    原本蒙古騎兵的確是有屠殺百姓泄憤的想法,但得知賈複親自率兵鎮守,他們吵放棄了這個打算。這兩天來,也一直是相安無事。


    可是今晚,王保保得知冉閔趕到,隻能是舊事重提,派出騎兵殺入廉縣,以此來吸引大漢騎兵,讓他們分身乏術。


    深夜,賈複被戰馬奔騰聲驚醒,他來不及穿戴衣甲,便提著兵器,策馬來到營前。


    營兄一千漢軍也迅速打著火把趕來。


    賈複見蒙古騎兵衝來,非常驚訝。


    他不懂,為什麽兩天前蒙古騎兵初敗時不屠殺百姓泄憤,而選擇在兩天後?難道這個也要故意拖上兩天,讓他們放鬆警惕嗎?


    更何況蒙古人得知他親自鎮守以後,更應該放棄這個打算啊。


    因為有他親自鎮守,蒙古騎兵想要殺入廉縣境內,就必須得付出重大的傷亡才行。蒙古新敗,付出傷亡也要屠殺百姓泄憤,這種事情,應該沒人做的出來吧?


    可是蒙古騎兵卻偏偏做了。


    賈複臉色陰沉的望著衝來的蒙古騎兵,沉聲大喝道:“賈複在此,誰敢上前一步,死!”


    賈複大喝的同時,也釋放出他那身為頂尖猛將的氣勢。頓時,好似賈複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一些。若是尋常人,隻怕會被這氣勢,嚇得不敢動彈。


    可這蒙古騎兵乃是死士,連死都不怕,還在乎什麽氣勢?


    連這些蒙古騎兵速度絲毫不停,賈複大怒:“既然你們找死,我便成全你們!”


    賈複說罷,一催胯下戰馬,直奔蒙古騎兵殺去。


    那三千蒙古騎兵,殺至漢軍之前,卻突圍分做三隊。中間一隊有千人,左右各分兩隊,也有千人。


    中間一隊士兵,皆是傷殘士兵組成,他們選擇主動衝向漢軍。反正他們已經受了重傷,在下這個年代,根本無法醫治,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們願意拋棄自己的性命,拖住漢軍,好讓左右兩側的騎兵順利繞過漢軍,衝入後軍後方的廉縣。


    兩千騎兵,隻要化整為零,分散開來,四處屠殺大漢百姓。廉縣隻三千騎兵,定然會被這兩千騎兵給牽製住,疲於奔命,無法顧忌王保保與冉閔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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