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氣氛中,一行人坐火車回到了原來的城市。


    一推開墨鏡店主租給蕭問路的單身宿舍的房門,楊芊芊就不由感到一陣熟悉的親切感。雖說她在這裏還沒住多久,但由於是和蕭問路和蕭粒粒住在一起,所以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有著“家”一樣的感覺。


    不過,蕭問路就沒楊芊芊這麽開心了。隻見他一味低著頭收拾東西,收拾完了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閉目休息,話也不肯多說。


    楊芊芊知道,與其說他是旅途勞頓,他其實更是沉浸在喪母之痛中無法自拔。假如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曾與阿櫻相見,或許他一輩子都會以為自己是被蕭嘯天“撿”回來的孤兒。可是,當他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並與阿櫻母子相見,短暫的天倫之樂就被黃紹齡活生生地撲滅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麵前魂飛魄散,這恐怕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


    不行,不能讓他一直這樣下去。楊芊芊心想。人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找點事情做分散下注意力也許會有幫助。於是她對蕭問路說:“既然咱們都回來了,你明天就去雜貨店裏上班吧。咱們這次離開的也夠久的了。”


    “嗯。”蕭問路悶悶地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第二天,蕭問路早早地就趕到了店裏,卻發現大門緊鎖,玻璃上落滿了灰塵,顯然是好久都沒人來過了。


    蕭問路想起墨鏡店主說過,他不會招新的店員,等蕭問路回來才會重新開業,看來他真的說到做到。


    蕭問路有點感動,給墨鏡店主打了個電話,想告訴他自己回來了。電話一通,那邊又是一陣銷魂的彩鈴聲:“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


    不知怎地,這一次,蕭問路不但沒有對墨鏡店主雷人的音樂品味翻白眼,反而覺得墨鏡店主神秘兮兮的外表下竟然也有可愛的一麵。


    過了好久,對麵才終於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墨鏡店主聲音有點模糊,好像信號不太好:“你回來了?”


    “嗯,咱們重新營業吧。”


    “別,暫時不用!”出乎意料的是,墨鏡店主竟然一口回絕。“我在外麵,等我回來再營業不遲。”


    “你不在店裏也不影響營業啊!店裏由我先照看著,進貨的事我會安排。”蕭問路說。


    “不用,你先忙你的吧!你不是還有朋友要你幫忙嗎?你忘了?”


    蕭問路又是一愣。他怎麽知道他要幫那五鬼?


    這個墨鏡店主,這種神神秘秘的話說得多了,蕭問路這次也不準備跟他打遊擊戰了,直接就問:“你怎麽知道我要……”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那邊直接來了一句:“快去幫他們吧!回頭再說!”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蕭問路搖搖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好吧,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等你回來,一定把你的底細摸清!


    蕭問路回到家,對楊芊芊和蕭粒粒說:“幫助五鬼的事,從今天就開始行動吧!”


    楊芊芊看到他這麽快就振作起來,心情高興得不得了。不過她還是有點疑問:“那你怎麽跟店主說的?”


    “他最近不在,說繼續暫停營業,等他回來再說。”


    楊芊芊“哦”了一聲,那邊蕭粒粒問道:“他們五個先幫誰?”


    “讓他們五個自己商量決定吧!”蕭問路道。


    蕭粒粒點點頭,戴著奈何石手鏈的手,指關節敲了敲桌子:“都出來吧!”


    一聲令下,五鬼嫋嫋出現了。他們五個一出來,好像氣溫都跟著低了幾度,楊芊芊不禁打了個寒戰。


    蕭問路正色道:“五位,承蒙之前在地府出手相救,我和粒粒才能順利脫身,大恩不敢忘。如今五位既有心願未了,我們自當全力相助,各位不妨將心願告知。”


    不良少年鬼往牆上一靠,一臉的殺氣:“我的心願就是弄死那個捅死我的臭小子,你們幫我找到他,我自己動手解決!”


    此話一出,立刻招來其他人的怒目而視。蕭問路微笑道:“找到他容易,你要弄死他也可以。不過,我怕你弄死了他,反而對你不好。要不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


    不良少年鬼眼睛一翻,沒再說話。


    餘下的四鬼中,那個鬼嬰太小,無法直接參與討論。不過他一直被自殺女抱在懷裏,似乎他的想法都能被自殺女感知。自殺女看大家都在看她,於是說道:“抱歉各位,這可憐的娃暫時還沒有告訴我他的心願是什麽。”


    “那麽你的心願呢?”蕭問路問。


    自殺女微笑道:“我的心願微不足道,還是讓其他人先說吧!”


    蕭問路見她不肯說,也沒有勉強他。詢問的眼光看向剩下的兩鬼,分別是心髒病發而死的老教授和那個一直畏畏縮縮、不肯說話的女孩兒。


    那個女孩兒還是老樣子,縮在角落裏,把頭埋得低低的,一聲不吭,也不跟人對視。


    蕭問路頗有深意地看了女孩兒一眼,對老教授說:“這個女孩兒從我在地府看到她一直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恐怕要幫她也是有點難度。不如我們就先幫您了卻心願吧!”


    老教授執意不肯,讓蕭問路先幫別人。推辭了半天,見大家都很堅持,最終還是不得不同意了。他長歎一聲,感慨道:“我在生前,沒什麽人理會我。沒想到死後,反而有貴人相助,真是天意難測!我一個已死之身,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們。”


    蕭問路道:“老先生,您不用客氣。其實您也是知道的,按我母親所說,幫助你們五個完成生前未了的心願,對我也是有好處的。所以,我們幫助您,也是帶有私心的。您隻需要把您的心願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老教授毫不在意地嗬嗬笑道:“這些都無關緊要。其實我的心願很簡單:我生前剛剛研究完成一個曆史課題,沒想到還沒來得及發表,我突然心髒病發,就此撒手人寰,無緣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被世人所知了。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我的研究成果能夠出版問世,為世人所用,這樣也不負我多年的心血了。”


    老教授對於學術的熱忱讓蕭問路他們非常感動,畢竟在現在這個浮躁的年代,肯沉下心來踏踏實實做學問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如果能夠讓這個課題出版,不僅是完成老人的心願,對於學術界也是一大好事。


    當下,蕭問路問清了一些詳細的情況,馬上和楊芊芊收拾好東西出發了。


    蕭問路三個人乘坐火車,到達了北方某市。


    老教授姓張,是該市一所著名高校a大的曆史學教授。據他說,他生前剛剛完成的曆史學課題研究還存在他辦公室的電腦裏。蕭問路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把這份文稿交給他的遺孀,由她代為把它出版。


    蕭問路三個人早早就來到了a大,潛進了張教授辦公室所在的教學樓。由於這個教學樓裏白天人來人往,很多老師和學生走動,他們不方便行動,所以隻好在樓裏閑逛,等待合適的機會。


    就這樣做賊一般,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十點半的時候,教學樓終於開始清樓了。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陸續離開了大樓,整個教學樓變得漆黑一片。


    蕭問路他們躲到了衛生間裏,躲過了清樓的保安。等到外麵安靜下來,確信沒有人之後,他們才終於正大光明地走了出來。


    他們按張教授的指示,找到了他生前的辦公室,但是辦公室的門已經鎖上了,他們進不去。


    楊芊芊發起愁來:“這可怎麽辦呀,咱們進不去!”


    蕭問路看著她,壞笑道:“這有什麽難,一會兒小心點,你會有一次奇特的體驗!”


    說著,拉起楊芊芊的手,抬腿一邁,直接穿門而入。


    這毫無疑問是楊芊芊第一次體會穿牆術,蕭問路說得對,這確實是一次相當“奇特”的體驗。在穿門而入的那一刹那,她都要絕望了,覺得自己會撞死或者卡在門裏,就此和門合二為一。


    進了辦公室之後,楊芊芊緊張得直喘氣。她捂著上下起伏的胸口,恨恨地對蕭問路說:“我警告你,下次要穿你自己穿,不許再帶著我一起穿了!”


    正說著話,蕭粒粒也使用穿牆術進來了。


    蕭問路打開燈,日光燈管照亮了辦公室裏的擺設。這間辦公室不大,但是很整潔,由於張教授已經是正教授級別,因此這間辦公室是專屬他一個人的,桌子上也隻有一台電腦。


    蕭問路走到電腦前坐下,楊芊芊和蕭粒粒兩個人走過去站在他旁邊。蕭問路開了機,屏幕上蹦出一個輸入框,上麵閃爍著幾個字:請輸入密碼。


    密碼張教授早就告訴他們了。蕭問路輸入密碼後,係統提示輸入正確,隨即進入了主桌麵。


    蕭問路在搜索欄裏,按張教授的指示輸入了課題的關鍵字,開始進行全盤搜索。搜索的速度很慢,可能是因為電腦磁盤存得太滿的緣故。可沒想到,當搜索完成100%的時候,係統居然提示“沒有找到你搜索的內容”!


    蕭問路、楊芊芊和蕭粒粒三個人麵麵相覷。


    楊芊芊問:“會不會是你搜錯了名字?”


    蕭問路搖搖頭道:“不可能啊。”他又按課題的完整名字搜索了一遍,結果仍然是一樣的。


    難道磁盤上的內容被清空了?他點進幾個磁盤分區查看,很多原來的文件都在,並沒有被刪除。


    那麽現在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張教授記錯了,要麽就是有人拷走了這個文件。


    蕭粒粒摸了摸手腕上的一粒奈何石,張教授的陰魂影影綽綽地出現了。


    蕭問路問:“張教授,您看我輸入的是否有問題,為什麽找不到?”


    張教授湊近了一看,搖搖頭說:“你輸入的沒錯。而且我的文稿原來就放在桌麵上,現在已經沒了。”


    看來,確實是有人把這個文件拷走了。但會是誰呢?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耳尖的蕭問路和蕭粒粒同時聽見走廊裏有輕微的動靜傳來。蕭問路情急之下,直接拉著楊芊芊穿牆而出,氣得楊芊芊在心裏狂罵。


    聲音來自走廊最邊上的一個房間。那個房間亮著燈,有輕微的“唰唰”聲傳來。三個人躡手躡腳地靠近那個房間,從門邊探出頭向裏麵偷偷看去,發現一個男人背對著門口,在打印機前打印著文件。東西打印完之後,男人將文件裝訂好,正要轉身離開,看到門口探出來三個腦袋,嚇得手裏的文件“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這個男人年紀不大,大概三十左右歲的樣子。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男人慌慌張張地問道:“你……你們是誰?在這幹嘛呢?”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三個人索性也不再躲躲藏藏了,大大方方地站出了出來。蕭問路張口就胡謅起來:“我們……是曆史係的學生,剛才清樓的時候忘了出去,被鎖在樓裏了。我們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一眼。”


    男人看著穿著成熟的蕭問路和楊芊芊,還有小朋友蕭粒粒,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不管你們是誰,請你們趕快離開,不要在這裏打擾我工作!”男人語氣很強硬,一副我的地盤我作主的表情。


    “請問你是誰?”蕭問路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男人有些異常的緊張,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有問題。


    “還說你們是曆史係的學生,連我都不認識?”男人諷刺地說。“我是法學院新任講師李雪岩,是曆史係的博士生,在a大待了十年。你們要是曆史係的學生,你們會不認識我?”


    “你的博士生導師是誰?”蕭問路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


    “……是已經去世的張教授。這個和你們有關係嗎?請你們立刻離開,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李雪岩話音未落,隻見那份掉在地上的文件突然淩空而起,直接飛到了蕭粒粒的手中!


    李雪岩哪裏見過“隔空取物”這招,嚇得兩腿一軟,差點坐在了地上。


    這件文件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五六百頁。蕭問路三個人往封麵上一看,隻見上麵赫然印著張教授研究課題的名字,下麵印著“作者:李雪岩。”


    三個人同時對李雪岩怒目而視:“這明明是張教授的著作!怎麽?難道你想剽竊別人的學術成果?”


    李雪岩哆哆嗦嗦地道:“你們……你們怎麽知道……你們到底是誰?”


    三個人還來不及回答,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喊聲:“是誰還留在樓裏?快出去!”


    原來是保安來了。蕭問路三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對李雪岩投去鄙視的眼神,隨後轉身穿牆到別的房間離開了大樓。短短幾分鍾之內,堅信唯物主義的博士生李雪岩同時見識了隔空取物和穿牆術,被嚇得差點精神失常。


    出了大樓,蕭問路三個人同時看向站在一邊的張教授,都不知道說什麽好。老人抬頭看天,半晌不語,許久才歎了口氣,道:“小李是我這麽多年所帶過的博士生中,天賦最高、最聰明的一個。可惜他不像其他人那樣踏實研究學術,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鑽營門路、投機取巧上,所以我在生前就不是很看好他。隻是沒想到,他連剽竊別人學術成果的事都幹得出……”


    老人不斷搖頭,顯然非常失望,連蕭問路他們也唏噓不已。


    蕭問路拍拍手,努力振作大家的心情:“不過,不管怎麽樣,咱們來的還算及時。隻要咱們現在就把這份文稿送到張教授的家人那裏,就可以及時出版,張教授的心願也可以完成了。”


    楊芊芊和蕭粒粒立刻振作起來,張教授也似乎釋懷了。就在一行人要出發趕往張教授家中的時候,一直拿在楊芊芊手中的那份複印文稿突然熊熊燃燒起來,綠色的火苗瞬間吞沒了書稿!


    事發突然,楊芊芊來不及多想,趕緊把書稿扔到了地上。


    楊芊芊驚叫一聲,就要上前把火踩滅。蕭問路眼尖,發現火苗顏色有異,心知不妙,一把拉住楊芊芊讓她退後,和蕭粒粒一起,同時向地上燃燒的書稿伸出一指,金、紅兩道光齊射,要將火熄滅。


    蕭問路和蕭粒粒原本以為,憑借訣術滅掉這異火應是不難。沒想到,那綠色火苗非但不滅,反而像有生命一樣,和金、紅兩道光死死纏在了一起。


    蕭問路和蕭粒粒臉色同時一變。兩掌齊推,金色、紅色光圈連綿不斷地飛出,向那綠色火苗擊去。這次,那綠色火苗終於扛不住了,漸漸地微弱下去,慢慢熄滅了。


    三個人趕緊上前查看書稿,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那綠色火苗好像比一般的火溫度更高,書稿幾乎是在轉瞬間就化成了灰燼,連一點紙屑也沒剩下。


    三個人臉色都非常難看。站在一邊的張教授也搖搖頭,無奈地歎道:“天意,天意……”


    “不是天意,”蕭問路寒著一張臉說道,“是黃紹齡搞的鬼。”


    楊芊芊也恨恨地說道:“除了她,還會有誰?她怕咱們找到破解阿路命運的方法,所以千方百計不讓咱們幫他們五個人完成心願。”


    “糟!”蕭問路和蕭粒粒同時大喊一聲,搞得楊芊芊莫名其妙。


    蕭問路急忙問張教授:“李雪岩家在哪裏?”


    張教授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趕緊把李雪岩的地址告訴了他。


    蕭問路一行人馬上攔了輛出租車火速趕往李雪岩的家。


    如果文稿的電子版還在李雪岩手裏,那麽他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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