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銳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錄像,眉頭越皺越緊。開始時,監控錄像一切正常,小區大門的畫麵和c棟的畫麵顯示,住戶進進出出,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在三個月前的一天,小區大門和c棟的監控錄像同時變成了一片雪花,持續了大約一個小時,隨後又恢複了正常。


    開始時,謝銳還以為這是監控偶然出現的故障,所以沒有在意。但是後麵,監控錄像上出現這樣的雪花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都持續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不等,這顯然就不是監控故障了。


    有人在蓄意破壞監控錄像!


    謝銳馬上抓起了桌上的電話,二十分鍾之後,xx小區的保安負責人就坐到了訊問室裏。


    這個保安負責人是個精壯的中年男子,叫劉大成,是退伍軍人,濃眉大眼,一臉正氣。


    “謝警官,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對監控做過手腳!”劉大成被傳喚來警局之後,謝銳讓他看了那些有“瑕疵”的監控錄像,他臉上驚訝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沒有說你對監控錄像做過手腳。”謝銳糾正了他。“隻有小區大門和c棟的監控錄像出現了問題,而小區其他位置的監控錄像顯示,近半年都沒有人接近過那兩個監控攝像頭,所以問題不是出在監控上。”


    “那你的意思是?”劉大成有點疑惑。


    “有人拿到了小區大門和c棟的監控錄像,並對其中一些畫麵做了手腳。”


    劉大成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


    “你是不是唯一能接觸到監控錄像的人?”謝銳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劉大成的臉一下子漲得紫紅:“是,隻有我有監控錄像室的鑰匙。但我真的沒有對那些錄像做什麽手腳!”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不管謝銳怎麽問,劉大成都一口咬定,自己絕對沒有碰過那些監控錄像。


    兩人正在僵持不下,訊問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警官對謝銳招了招手,示意他出來。


    謝銳走出訊問室,那個警官對謝銳說:“查完了,監控錄像上沒有他的指紋。而且,要精準地清除錄像上某些指定片段的畫麵,隻有最頂尖的技術人員才能做得到,劉大成隻有初中文化水平,他絕對沒有這個能力。”


    “那是誰動的手腳?”謝銳疑竇重重地問道。


    那個警官聳了聳肩,做了一個“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走了。


    謝銳返回訊問室,又問了劉大成一些問題,譬如“監控錄像室的鑰匙是否被別人動過”等,劉大成一概否認。


    折騰了一天,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劉大成塗抹過那些監控錄像,謝銳當即將他釋放,因為謝銳發現,現有的證據表明,根本沒人破壞監控攝像頭,也沒人破壞監控錄像本身。


    既然如此,那監控錄像上不斷出現的空白畫麵是怎麽回事?謝銳在自己的電腦前坐下,開始重新播放那些有問題的監控錄像,把每一個出現空白畫麵的日期和時間全都記錄了下來。


    雖然找不到錄像破壞的原因,但是錄像在特定的時間段被破壞一定是有原因的。隻要弄明白錄像為什麽一定是在那些特定的時間段被破壞,便能順藤摸瓜,找出種種異狀背後的真正原因。


    外環公安分局的燈光又一次徹夜不熄了。


    與此同時,天盛谘詢有限公司總經理辦公室也是燈火通明。


    若不是門上貼著“總經理辦公室”的牌子,任何人走進來,都不會以為這是一間辦公室,因為它實在更像一個少女的“閨房”。


    原本擺在辦公室中央的棕色辦公室桌被扔掉,雪白的牆壁被貼上了淺粉色的壁紙,會客沙發被換成了羅帳輕紗的雙人大床,一麵牆上則裝了巨大的落地鏡。


    此刻,幾乎不著片縷的白小令坐在床邊的梳妝台上,正對著鏡子描眉毛。


    纖纖玉指拈著眉筆,給一雙柳葉彎眉細描黛色,然而白小令的心思卻並不全在妝點自己身上。


    她還想著白天的那個豐神俊逸的小警官。


    白小令有過很多個男人,每一個都不關乎“情”,隻是互相利用。上一個男人便是那相貌平平、人前君子、人後禽獸的莊凱了。也多虧莊凱極好美色,不然毫無學曆的白小令怎麽可能做到總經理秘書的位置上?


    白小令很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所以即使知道莊凱家中有個懷孕的老婆,她也全不放在心上。在她的價值觀裏,這些都與她無關,她隻想用自己擁有的,換自己想得到的,僅此而已。


    莊凱的失蹤其實反倒讓白小令鬆了一口氣。因為她早趁莊凱被她的美色迷得昏頭轉向的時候給他灌下了幾碗迷魂湯,硬是讓他寫下授權書,確保在他不在的時候,公司的生死大權全部掌握在白小令的手裏。有了這張授權書,白小令做夢都想讓莊凱消失,沒想到居然真的如她所願了。


    入駐這間總經理辦公室的第一天,白小令就讓人把那名貴的真皮沙發扔掉了,因為每次看到它,她都會想起那些數不清的白天和夜晚,她和莊凱在上麵做過的苟且之事。在那個時候,她躺在莊凱身下,一邊賣力地表演著,一邊內心充滿陰謀得逞的喜悅。而現在,那些回憶隻讓她覺得惡心。


    那個惡心的男人終於消失了!白小令苦心經營、委屈宛轉這麽多年,終於熬出頭了!


    熬出頭的好處,就是可以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了。


    現在,白小令最想要的,就是謝銳。


    纖纖素手放下眉筆,改為在自己雪白滑膩的肌膚上遊走。白小令幻想那雙手的主人是謝銳,幻想那張永遠一本正經的臉是如何被升騰的欲望蒸得熱情勃發,這幻覺如此栩栩如生,以至於她竟發出了不堪入耳的呻吟聲。


    突然,幻覺消失了!


    白小令停下手,睜開眼,狐疑地豎起耳朵。


    哪來的嬰兒哭聲?


    白小令正沉浸在幻想中不能自拔,突然聽到一聲清晰而響亮的嬰兒啼哭,澆熄了她全身的熱氣。這間辦公室在14層,外麵是幾十米的高空,公司所有的員工都下班了,這嬰兒的哭聲是從哪裏來的?


    那嬰兒哭聲在她睜開眼的一瞬間就消失了。白小令看了看手機,檢查了一下電腦,向窗外看了看,又打開辦公室的門向外麵張望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有可能的聲音來源。


    難道是幻聽?又或者是因為她剛才的動作過大,椅子摩擦地麵發出的聲音?


    白小令索性不去想這些。她躺到床上,鑽進暖暖的羽絨被裏,試圖重溫剛才的好夢。可是,她剛一趟下,就聽到辦公室的門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


    白小令全身的汗毛都被嚇得立了起來,她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誰!”


    沒人回答。


    敲門聲隻響了兩次,便又恢複了寂靜。白小令坐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名貴木材製作的門,仿佛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五分鍾過後,白小令鎮定地下了床,走到門口,猛地一下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門外隻有幾張辦公桌,桌上有些電腦沒有關,屏幕閃著藍幽幽的光。


    白小令赤紅著眼睛左右掃視,確定外麵沒有人,然後重重地把門甩上,回到了辦公室裏。


    她坐到床上,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她白小令雖然是一介女流,但膽量和氣魄絕對不讓須眉,至少她自己是這麽定義自己的。要不然,她也不敢把辦公室當家,每天晚上都住在這裏。要知道,這種辦公寫字樓一到了晚上就幾乎沒什麽人了,整棟大樓一片漆黑,別說女的,就是男的,要想整晚待在這裏也得需要幾分膽色才行。


    白小令出身貧寒,從小便吃過了太多苦頭。所以她早就相信,沒有什麽比窮更可怕,為了擺脫貧窮,她不惜付出一切,比起那些不著邊際的怪力亂神,她更怕貧窮,以及相伴而生的一切屈辱。


    對於剛剛出現的怪聲,白小令說拋在腦後就拋在腦後,她確實有這個本事。她打開電腦,開始看搞笑視頻。


    “篤”、“篤”、“篤”,門又響了!


    白小令扔開電腦,鞋都沒穿,瘋了一般撲向門口,把門拉開,對著空空蕩蕩的外麵厲聲叫道:“哪個王八蛋在給老娘搗亂?!”


    完了還不解氣,衝到衛生間,拿起掃把,對著天花板一頓亂杵:“樓上的傻x!大半夜的不滾你娘的窩裏趴著,蹦蹦躂躂幹什麽呢!都給老娘消停點!”


    她披散著頭發,叉著腰,呼呼地喘著氣,樣子倒頗有幾分鬼氣。


    她氣呼呼地站了半晌,確定沒有任何異響發出了,才把掃把一扔,重新回到了辦公室。


    她往床上重重一坐,嘴裏兀自嘟囔道:“樓上的傻x!”


    她認為剛才的聲音是因為隔音不好而從天花板上傳來的樓上的聲音。準確地說,她是強迫自己這麽以為的。


    她拿起電腦,繼續看視頻。但因為剛才的一通折騰,注意力怎麽也無法集中了。但是沒過一會兒,她的注意力還是被電腦屏幕吸引了過去,不是因為視頻的內容多麽吸引,而是因為電腦的屏幕漸漸發生了變化。


    隻見電腦屏幕的左上方突然變紅了:剛開始是一點淡淡的紅色,完全不引人注意,但是那紅色越來越深,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覆蓋了整個電腦屏幕。


    白小令盯著一片血紅的電腦屏幕,兩隻手開始發起抖來。


    接著,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電腦屏幕的邊緣,滲出了一滴鮮紅的液體!


    白小令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那滴液體。


    溫熱的,黏黏的。


    她又放在鼻子邊上聞了一下,有點腥。


    她“呯”的一下合上了電腦,往旁邊一扔,沾了液體的那隻手拚命在身上擦。然後,她機械地開始穿衣服,動作緩慢而僵硬。


    穿戴整齊後,她拎起隨身攜帶的、她最愛的那款名牌包,向辦公室門口走去。


    她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輕輕一扭,再一拉——門沒有開。


    她再扭,再拉,門還是沒有開!


    這下白小令真的慌了。淚水一瞬間爬了滿臉,她拚命拽著門把手,聲嘶力竭地哭喊道:“讓我出去!”


    突然,她止住了哭聲,因為她聽見,她的身後,近在咫尺,響起了清晰的嬰兒啼哭聲!


    白小令的精神幾乎崩潰了。她不敢回頭,使出全身的力氣去開門,然而門居然就這樣被她拉開了!


    門雖然開了,但是白小令卻沒有向前邁出一步,因為她發現,眼前的景象已是全然的陌生。


    辦公室外所有的辦公桌、電腦全部消失了,一切都淹沒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而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地麵爬滿了白色的霧氣,冰涼徹骨。


    死一樣的寂靜中,遠處的黑暗裏,響起了“骨碌碌”的聲音,好像保齡球滾動的聲音。那“骨碌碌”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一個“球”碰到了白小令的腳,停了下來。


    那個“球”在白小令的腳下兀自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半天才停下來。白小令低頭看向那個“球”,發現那“球”竟是一顆人頭!


    這顆人頭白小令再熟悉不過了。她以為已經擺脫的那個人,莊凱,此刻隻剩一顆頭,仍舊依戀地徘徊在她腳下,一臉癡迷地看著她,發出“嗬”“嗬”的笑聲!


    白小令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翌日。


    當謝銳接到消息趕到天盛谘詢有限公司總經理辦公室時,發現門口已經被先到場的警官拉上了警戒線,外麵被一群公司員工圍得水泄不通,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白小令死了。一根眉筆自她的左眼插入,直接貫穿了她的大腦,從後腦勺穿出。法醫說,她可能便是死於這次意外造成的失血過多。昨天她還對一個違背她的命令、擅自打扮自己的女員工大發雷霆,命令她立刻換上最老土的衣服,否則就立刻走人,今天,她自己卻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屍體。


    而謝銳,從沒見過腐爛得這麽快的屍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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