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白以為不會有什麽變故,會安然等到六點,並且圓滿的完成這次任務,度過馬恩河會戰二十四小時。


    可是,現實偏偏事與願違,令人感到沮喪。


    蕭慕白接到了排長恩斯特的命令,團部命令一班的士兵緊急趕往團部。


    這是恩斯特的命令,官大一級壓死人,蕭慕白不得不服從。


    叫醒睡著的士兵們,在抱怨聲中下達了命令,然後帶著心裏誹謗不已的士兵們拿著武器和足夠的彈藥上路,雨夜中前行。


    團部就在維利耶鎮邊緣的一處法國民房裏,離這並不遠,在黑夜裏穿過幾道防區,用了十多分鍾就到了燈火暗淡的團部。


    接近團部的時候就被警衛連攔住,全班的人留在外麵,蕭慕白被下了槍,然後在警衛連長警惕的眼神中走進指揮部。


    雖然是在淩晨,團部依然十分忙碌,軍官們和參謀們不停地在指指畫畫。


    還有一旁盯著地圖,發呆的上校團長。蕭慕白立正的聲音驚動了上校。


    標誌性的大胡子,掩飾不出的疲倦,眼圈發黑,一見麵注意到蕭慕白胳膊上的傷,上校嚴肅地說:“下士,現在一封信要緊急送到師部。該死的法國人割斷了電話線,你的上司恩斯特向我推薦了你,想必你很優秀。如果你的傷勢影響你執行這次任務,你可以拒絕,我會找其他人。”


    說完目光灼灼地盯著蕭慕白。


    蕭慕白能說什麽呢,難道說“好吧我拒絕”。所以隻能心裏咬牙切齒,裝作一臉榮耀的樣子,說:“為了德意誌!為了皇帝陛下!我願意執行。”


    “好,好極了,為了德意誌!為了我們偉大的皇帝陛下!前進吧,帶著你的士兵們出發!”然後揮揮手,示意蕭慕白行動。


    穿著剛才分發的雨衣,換掉濕透的軍服,蕭慕白陰沉的臉這才好看一些,即使如此,依然嚇得新兵們噤若寒蟬。


    師部的方向剛才有參謀指給他,那裏是在馬恩河畔的敘西昂布裏,直線距離有7公裏,最快要一個小時的路程,中間還要經過謝納維伊爾。


    這中間,德軍和法軍的陣地相互交錯,稍不小心就走到包圍圈中。


    摸著夜路,在黑暗中小心的走著。蕭慕白走在前麵,保羅在最後麵斷後,中間是新兵和老兵,一前一後保持微妙的距離。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摔倒了,以至於速度很慢。


    上校的命令是用最快的速度,在六點鍾之前送達師部,蕭慕白隻能選擇最近直接到敘西昂布裏的路,盡管這裏地形複雜蕭慕白從沒有走過。


    黑夜裏,分不清楚人的裝束,有時是自己人或者敵人都搞不清楚。


    路過幾處德軍陣地,驚動守衛的士兵是必然的,然後又離開繼續前進。


    蕭慕白停下來,這裏是一處戰場,到處坑坑窪窪,滿是泥濘。蕭慕白甩著泥巴,盯著四周仔細看,士兵們也停下來。


    “怎麽不走了?”保羅從後麵走過來。


    “你看這邊,法軍陣地就在那裏,我們現在是在戰場中間,從那邊繞過去要很長時間,很可能任務失敗。這邊過去很危險,稍微有動靜就會成為活靶子。”蕭慕白指著兩邊,心裏充滿了擔憂。


    其實,拒絕這個命令,或是走最安全的路,隻要度過六點,蕭慕白的任務就完成了,就會回到現實世界。可是,如果這樣做的話,命令就沒有完成,包括保羅在內的士兵們都要受罰,影響他們以後的晉升。


    蕭慕白有些為難,最後還是選擇了戰鬥一天的戰友。就算完成任務,可是那樣的過程就是自己想要的麽。


    蕭慕白聽著保羅的意見。


    “下命令吧!我們小心一點就是了,或許這次任務之後,還可以獲得一枚鐵十字勳章呢,以後就可以晉升士官了。”保羅立誌成為一名士官,為了它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蕭慕白開始下命令,小心前進,間隔一米保持警戒,一老帶一新,突破戰場。


    蕭慕白還是走在前麵,保羅走在最後。


    小心翼翼地,一個連著一個,踩在泥濘間,像一個幽靈。小心的走著,避免踩到淤泥裏麵,還有防備滑倒,跌到深坑裏麵。幸好沒有地雷,要不然這麽過去就死定了。


    法軍的陣地就像是黑夜裏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的降臨。


    走過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三分之二,眼看馬上就要走出了,突然一名新兵跌到了深坑裏。


    士兵們都停下來,蕭慕白讓幾個人保持警戒,然後另外幾個人跳下去,七手八腳地將坑裏的士兵拉出來。


    蕭慕白正要過去搭把手,突然就看到火光一閃,緊接著聽到“轟隆”的爆炸聲,爆發出更大的火光。


    遭了!這下子要鬧大動靜了。


    蕭慕白來不及反應,火光中看到有人在爆炸中受傷,大喊一聲隱蔽,然後跳下去查看傷員的傷勢。


    受傷的人倒在坑裏,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蕭慕白顧不得這些,一個個查看傷勢。


    跳下去救人的有三個人,兩個新兵,一個老兵,跌倒在坑裏的人是新兵。蕭慕白來不及尋找爆炸的原因,是士兵黑暗中誤拉了導火索,還是啞彈被碰到才爆炸。


    蕭慕白一個個查看傷口,跌進深坑的新兵已經停止了呼吸,炸爛了腹部的衣服和肉,腸子都流出來。一個新兵滿臉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另外一個新兵身上倒沒事,隻是胳膊被炸斷了,哇哇大叫著。還有老兵保羅,保羅半張臉炸沒了,露出血淋淋的肉和骨頭,看起來十分滲人。


    蕭慕白盯著保羅,保羅十分疼痛,麵目全非的臉顯得特別猙獰。


    槍聲在這一刻響起,法軍士兵被驚動,朝著這邊射擊,逐漸就波及開來。


    蕭慕白聽著耳邊傳來的槍聲,心裏充滿了憤怒,早知道就拒絕命令好了,再怎麽樣也不會有這麽多人犧牲。


    忽然聽到炮彈的呼嘯聲,蕭慕白感覺被推了一下,倒在土坑裏。炮彈絡繹不絕地落在陣地上,覆蓋了土坑。


    蕭慕白回頭一看,就發現保羅倒在血泊裏,左腿被炸斷了,在不停地流血。蕭慕白趕緊取出繃帶,努力地纏住保羅流血的傷口,想要止血。保羅慘然一笑,嘴裏發出不成音的聲音,因為疼痛,麵目全非的臉顯得特別猙獰。


    蕭慕白四處張望,顧不及胳膊上被彈片擦傷,希望有人來救援。就在四處看的時候,突然聽到近距離傳來的槍聲。


    蕭慕白回頭一看,就發現保羅瞳孔發散,太陽穴一顆槍洞流出黑色的血,手裏的魯格手槍槍口正在冒煙,拿著槍的手無力倒下。那把槍赫然是自己借給保羅玩的,作為士官班長才可以配備的武器,保羅做夢都想要擁有的。


    蕭慕白這時看到受傷的士兵正在包紮,忽然就發瘋似的跳開,跑到土坑上哇哇大叫著,然後就被兩方的子彈打成篩子。


    “法克!”蕭慕白破口大罵。


    這一刻,蕭慕白的眼眶微微濕潤,這是很久沒有過的感覺了。蕭慕白感覺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視線模糊了雙眼,含著淚摸到保羅衣袋裏,取出保羅保存的照片,放到自己懷中。


    十四個人已經有六個人死了,隻剩下八個人,幾乎人人都帶傷。


    盡管心裏十分悲傷,蕭慕白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招呼剩下的人躲在深坑裏,任由頭頂子彈飛來飛去,慢慢向前爬著,像螞蟻一般。


    雨依然細細密密地下,蕭慕白帶著身後幾名士兵慢慢爬著,一步一步爬向邊緣。泥濘覆蓋在身上,蕭慕白默然不語,任由雨水衝刷著身體。


    幾乎是用龜爬一般的速度,蕭慕白帶著九名士兵,慢慢爬著,最終離開這段泥和血交織的路。


    (未完待續)


    ps:感謝薩達法和xtmicina童鞋的打賞。這一章,就當做為即將簽約的消息加更吧。現在的節奏是兩天三更,以後我會逐步加更,一天兩更或者三更,這都不是夢,不過這就看大家的努力了。所以,嘿嘿,各位童鞋你們準備好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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