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遼循聲看去,前方百米的一顆高大蒼聳的芭蕉樹幹上,垂吊著一個竹囚筐,空間狹小,裏麵那人蜷縮著身軀,抽抽嗒嗒的哭泣著,時不時的喊上兩句。[.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當那人看到張天遼,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雙手將一頭散發捋到兩鬢,提氣高呼:“壯士,救俺。”


    張天遼走到下方,四處環顧,詫異的問道:“你是何人?怎麽如此狼狽?”


    “俺叫風百裏,是太元門的後院夥夫,你先放俺下來。”


    張天遼順著竹筐看去,很快找到了纏在樹墩上的那根藤條,義無反顧的前去解救。


    “矮油!”邁出去的一隻腳尚未著地,張天遼驚叫一聲,墜入一個地坑,枯黃的樹葉、泥土當頭蓋下。


    竹筐內的風百裏,看到此景,無奈歎息,之前那種看到拯救天使的驚喜感,瞬間一落千丈。


    張天遼就像一隻不甘於被困的野兔,連攀帶蹦,連喊帶叫。直到聲嘶力竭,才倒頭癱在坑中。


    “天下雖大,無俺容身之地啊。”風百裏悲情失落。


    張天遼淡淡的答道:“別急,我發現這是捕獵設下的陷阱,用不了多久,獵人們就會來收網,我們就有救了。”


    聽到這話,風百裏的臉便如霜打過的茄子,焉了。


    大千世界,風雲變幻,文明幾經崛起、沒落,但是獵人所信奉的叢林法則始終如一。從古猿人時代,到工業時代,最後到文藝複興時代,捕獵的方式方法推陳出新、日新月異,可獵人們用的最多的還是陷阱,畢竟真刀真槍的去跟野獸戰鬥,成本太大,輕者受傷,重者沒命。


    我們不得不佩服祖先們的智慧,避重就輕、驅狼吞虎、龍門觀火、漁翁得利。


    風百裏神色悲愴,長籲短歎,口中念叨著古怪的語言,稀裏嘩啦半天,張天遼愣是一句都沒聽懂。


    那家夥的神情舉止,虔誠敬畏、呆滯空明,雙手相結,扼在胸前,似乎是在祈禱。半個時辰之後,風百裏垂頭喪氣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張天遼。”


    風百裏瞳孔一縮,兩道濃眉一閃,沮喪的說道:“兄弟,我們出不去了。(.好看的小說這裏是古族部落的邊防禁區,這些陷阱是專門對付神風影遁刺客的,根本不是什麽獵區,更不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張天遼疑惑的看著風百裏,迅速拚湊起腦海中的模糊碎片。那個跟他同名的年輕人的記憶,就像一本百科全書,張天遼的好奇總能在其中找出答案。


    神風影遁刺客,軍隊代號,是神風帝國跟西靈王朝的軍事聯盟,裝備精良,能征慣戰,擅於野外跟夜間作戰。由於戰風勇猛、功勳卓著,被兩大帝國賦予“神風影遁刺客”番號,寓意為遊蕩在暗幽世界的******。


    神風影遁刺客是侵犯天元帝國的罪魁禍首,他們日出而棲,日落而戰,神速奇襲,仰仗先進的武器係統,攻城略地,屠戮沙場。曾經有過一夜連下天元帝國十六城的輝煌戰績,自此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虎狼之師。


    古族部落,是東方文明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也是玄黃世界文明發揚的雛形。


    從萬物爭鳴的角度看,有自命不凡的嗜命血奴,有狂暴冷酷的地脈狼族,有冰清玉瑕的精靈雪妖,有揚威扼腕的蠻族獸人。


    從人文道統的角度看,有皇權在手的人間帝王,有封疆望野的公侯伯爵,有自在逍遙的修士靈者,有崇古論今的百家諸子。


    昊昊蒼生,遵循道法,從生到死,從巔峰到穀底,誰都逃脫不了命運的束縛,物極必衰,傲極必敗。


    這塊大陸上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王朝,多少時代。


    每一個失落的文明都是一個可悲可泣的傳奇,隻有生活在黑森中的古老部族,遵循命運,暗合自然,子生孫,孫生子,傳承數百年,與世無爭。帝國征戰跟千秋霸業在他們眼中如過眼煙雲。


    可以說正是‘不求聞達於諸侯’的不爭之心,保住了他們的火種,讓他們在千百年的積累下,成為一方霸主。權威、地位、財富,遠超世俗皇權。


    部族土司是一個時代的中流砥柱,也是拱衛皇權的鎮基石,神風影遁刺客想要滅亡洪武,就必須拔掉這顆釘子。


    如此一來,勢如破竹的神風影遁刺客跟發展千年的部落古族,發生戰爭是在所難免,可丘陵黑森不比城池關隘,根本擺不開大軍對壘的陣仗,也不可能拉長戰線投入重兵。


    神風影遁刺客隻能使用擾襲戰術,隔三差五的派遣小股部隊打一場不痛不癢的遭遇戰。


    到了後來,部落頭領也不再迎戰,而是占著天時地利,派人在森林山穀間設置陷阱,把捕獵的技巧發揮的淋漓盡致。


    張天遼想到此,不憂反笑。


    風百裏哭喪著臉,悲咽的問道:“你還笑,都死都臨頭了。”


    “死不了,既然是古族部落的陷阱,相信很快就有人找來的,我們又不是豺狼猛獸,到時候一番解釋,就沒事了。”張天遼篤定的說著,伸了個懶腰。


    諸國戰亂的年代,尤其是警惕性極高的部落獵人,他們肯定清楚神風影遁刺客擅長奇襲,那麽設下陷阱圈套,豈有不定時巡查的道理。


    這跟獵狼的道理一樣,一個聰明的獵手,首先要做的就是摸清狼性,徐徐誘之,最後找準破綻,一擊致命。


    能在亂世當中,保全實力的部落族人,一個個的比猴都精。


    “放心吧,耐心等候,風百裏是吧?我向你保證,我們都會平安無事的。”張天遼氣定神閑的說著,攤開枯草,雙手仰麵躺下,愜意的展望未來。


    半晌後,迷迷糊糊的張天遼被一聲尖叫驚醒。


    風百裏憂心忡忡的叫道:“我們被包圍了!”


    “啊?”張天遼自然看不到上麵的情況。


    草叢樹枝蠢動,枯草中探出一顆腦袋,那人掰開一朵肥碩的毒蘑菇,精煉的眼睛掃向四處,隨後捏著手指,嵌入唇齒,吹出一陣脆若夜鶯的口哨。


    林中步履之音急促,轉眼間,十多個人圍了過來。


    這些人膚色黝黑,體態略顯清瘦,體毛濃密、肌肉盤虯,脖頸上都帶明晃晃的銀項圈,手持標槍、背上懸著弓箭。


    尤其他們的穿著,簡單卻不簡陋,跟那非洲野人一樣,除了鞋子,便是麻藤氈裘編織的三角褲,那家夥事都朝天厥著,含蓄又不乏粗暴。


    幸好在原始森林中,他們習慣了和氣順心、順其自然的本性生活,更是不懂沆瀣意淫之道。若是讓他們到那洪武城中,指不定會使得多少美弱豔婦隻瞧一眼,色損香消。


    風百裏看到這些古部落的人,暗道:完了。


    那些族人之中,一個輩分較大的人嘰裏咕嚕的說了一番。族人分為兩撥,一撥來到坑下,垂下一條樹藤,表情猙狠的衝著張天遼指點不停。


    張天遼看到這些人的裝扮,心中一喜,抱拳回道:“哦,原來是這兒的土著,謝了。”說罷,順著藤條攀爬而上。


    張天遼剛爬出深坑,還沒站穩腳跟,數柄長矛早已抵在身前。


    “哎呀,別衝動,不要衝動。”張天遼堆著不安的苦笑,連連擺手。那幾個土著憤怒的鎮了鎮長矛,惡狠狠的吼道:“動穆哇,呔!”接著指著張天遼,比劃了幾下。


    “欸,你們要的我都給,千萬別動刀動槍的。”張天遼立刻做出一副我懂的樣子,不苟言笑,前鞠後躬。


    那些土著但覺無恙,便沒有下手,隻是疑惑的對視著。


    張天遼手忙腳亂的解下自己的外袍,他還以為這些土著是看上自己的衣服,剛才就是讓他脫衣服呢。可不是嘛,要不然為何這麽凶巴巴。


    外袍脫了,看那些人毫無退讓之意,張天遼咬牙再脫,悔恨的哼唧著:“娘的,這兒民風好奇怪,聽過搶錢搶人的,沒聽過大動幹戈搶衣服的。”


    張天遼半推半就的脫著一層層墊衣,又是無奈,又是感動。他一直認為古之腐儒,穿衣過於繁瑣,睡個覺、啪一啪,光解衣寬帶就得浪費不少時間。現在,他恨不得穿的衣服再多點。


    那些土著的眼神,錯愕不解,再次粗獷的咕嚕了幾句,張天遼對著矛頭的寒星,不由得心房亂顫、加快了動作,少時,一具白白淨淨的身體出現在眾人麵前。好了,大家都一樣了!


    土著們的眼睛瞪的比牛都大,他們看張天遼的眼神,就像是非洲野人第一次看到白人時的驚奇。他們久沐山林,世代傳承,膚色、體質早已形成了一套穩定的遺傳體係,何曾見過那麽白的皮膚,尤其是那虛肉顫動的胸膛,連跟毛都沒有。


    土著們圍攏上前,目光呆滯,在沒有生理常識的土著人眼裏,隻有部落的女人才會肌滑骨瘦、體韻光潔。


    有人攥緊了長矛,下腹那龐然大物,本能的傲然豎起,乍一看,就跟被氈草蔭庇的一具具衝天大炮似的,那些人咽著口水,喉結幹涸,卻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如若雷動。


    看到這一幕,張天遼頭皮一麻,足如鑄鐵,呆若木雞。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如萬千隻草泥馬狂奔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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