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蕭寒在客廳看財經新聞,雲開也聽不懂那些生意經,窩在沙發的另一頭塞上耳機聽音樂。


    兩人難得像個普通夫妻這樣安靜地坐下來,可蕭寒似乎對這樣的相處模式有些不滿,懷裏空空的,很不是那回事。


    他靠在沙發上沒動,扭頭看了雲開幾秒,朝她勾了勾手,“過來我身邊。”


    音樂聲不大,雲開聽得到他的聲音,摘掉耳機抬頭看他,“幹嘛?”


    蕭寒有些不耐煩,“讓你過來就過來,廢話那麽多。”


    雲開不樂意地坐起身,順著沙發爬了過來。


    有時候她就在想,自己怎麽就這麽聽話呢?


    但是很顯然,多數時候,她的身體比她的心要誠實得多,往往心裏還在猶豫,身體就已經開始了行動。


    還沒到跟前,蕭寒已經迫不及待地伸手將她撈進了懷裏,一隻手占有性地摟住她的腰,一隻手卷著她的發絲把玩,什麽也沒說,嘴角卻上揚成了很美的弧度,繼續看著財經新聞。


    雲開等了半天也不聽他說話,皺了皺鼻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嘟囔道:“想抱著我看新聞就直接說出來,還別扭什麽呀,不矯情會死啊,還大男人,丟不丟人?”


    蕭寒低頭,一股溫溫的熱氣嗬入她的耳蝸,“再不老實,立馬將你就地正法。”


    雲開的臉一下子紅透,知道他說到肯定會做到,他向來隨心所欲,所以她還是不招惹他的好。


    她立馬規矩,重新戴上耳機,抬眸央求,“你幫我下載一首歌吧?”


    蕭寒“嗯”了一聲,接過平板掃了一眼,“什麽?”


    “那個男人,女聲版的。”


    蕭寒愣了下,居然還有這樣的歌名?


    搜索了一下,竟然還真的有。


    音樂很快下載好,雲開摘了個耳機,摸索著要塞進蕭寒的耳朵,被他極不情願地嗬斥,“你別動手動腳的占我便宜。”


    雲開翻了個白眼,將耳機塞進他的耳朵,“你渾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摸過?矯情什麽?”


    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好不知羞的模樣。


    反倒是蕭寒,怔了好一會兒,覺得似乎哪兒有些不一樣。


    略帶沙啞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入耳朵,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反倒是歌詞,吸引了他。


    他平日裏極少聽歌,偶爾聽聽音樂也隻是鋼琴曲,像這樣的情歌,平日裏他壓根就不會考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心情放鬆的緣故,竟意外地覺得,還可以。


    歌聲止,男人有力的手臂緊緊地箍著雲開的腰,溫熱的氣息,席卷她的耳蝸,“寶貝,你這是在跟我表白嗎?”


    雲開倒也沒有否認,大方的“嗯”了一聲,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反應。


    可是等了半天,這男人也不知道是不解風情還是故意裝逼,總之,她是沒能等到他的一句話。


    雖然也不算是表白,隻是突然想起了這首歌,想下載下來聽一下,順便讓他也聽聽,沒想到他居然會那樣問她,她也就順了那意思,先看看他的反應。


    現在看來,還是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不睬她。


    實在是覺得很沒意思,雲開伸手跟他要手機,“我手機沒帶,用用你手機,我想給金子打個電話。”


    蕭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會兒,明明一雙眼濡濕發亮,卻故作泰然,想必是被自己的沉默給,抹了麵子心裏不痛快吧?


    隻是他也不清楚為什麽明明是他主動問的,卻在得到了原本想要的答案後會心裏有些不痛快。


    他沒說什麽,利索地在手機裏找到金子的號碼,撥過去遞給她,然後繼續看新聞。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傳來金子的聲音,“蕭先生?”


    “金子,是我。”


    “小開?你總算是舍得給我打電話了!你這死丫頭,都不說給我打個電話!”


    雲開嘿嘿笑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給忘了,金子你等一下。”


    她捂著手機問蕭寒,“我回房間打好不好?”


    “景一,扶太太回房間。”


    雲開笑米米地站起身,複又彎腰湊近他,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鼻尖上就落下了一個輕吻,蜻蜓點水一般。


    “謝啦。”她口中噴灑出來的熱氣打在他的臉上,卻瞬間熱傳遍了他的全身。


    他就知道,她是成心故意的,淨讓他不痛快。


    等她上樓回了房間,蕭寒抬起手摸著自己的鼻尖,上麵似乎殘留著她的溫度,他抿著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真是個傻丫頭,還跟他表白?


    他終於知道自己心裏的不快來自哪兒了,表白難道不都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嗎?


    雲開回到臥室後就讓景一離開了,剛才那個音樂的小插曲早就被她跑到九霄雲外了,她窩在沙發裏給金子煲電話粥,


    “對不起金子,昨天下飛機後忘了給你電話,讓你擔心了。”


    “其實蕭寒給我打電話說你跟他在一起,讓我不要擔心。”


    “他跟你打電話了?”這點雲開還真的很意外,想不到這男人還算是有點良心,知道通知她的朋友一聲。


    由此看來,他也不算是太差勁,以後勤加調教,湊合著過日子也還行。


    “前天晚上你被他的人打昏剛帶走我到你家,劉嬸都急哭了,還報了警,晚上八點他給我打電話,我說你們兩口子這到底鬧的是哪一出?他沒欺負你吧?”


    雲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有,就是覺得……他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金子……”


    “嗯?”


    “金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好像……好像……喜歡上他了。”雲開的聲音很低,不施粉黛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緋紅,低頭咬著嘴唇,一顆心在提起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嗵嗵地跳了起來。


    隻是經過了昨天他們算不上促膝長談的談話後,她跟他之間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一些,至少她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她談過戀愛,結過一次婚,可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


    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蕭寒什麽,雖然在這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可是喜歡他卻沒對任何人說過。


    今天她告訴了金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打算開始這段感情了。


    那端金子沉默了一會兒說:“小開,感情這事我也不知道該給你一些什麽建議,因為我自己都過得一塌糊塗,但不管怎樣,我都是希望你能快樂幸福的。哦對了,醫院那邊正好有兩個人需要眼角膜,我就替你做主,把眼角膜給了那兩個人,手術很成功,另外資助手續也已經下來了,兩個男孩提出想見見你,我跟他們說以後有機會。”


    有這麽一個貼心的朋友,雲開覺得自己很幸運。


    “安排的很好,謝謝你金子,我估計要一段時間才能回去,你照顧好自己,也別為我擔心,我很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雲開握著手機趴在膝蓋上,腦袋裏胡思亂想著一些事情。


    正出神,脆生的音樂突兀地在安靜的室內響起,尤其又是在耳邊,嚇得她一驚,手機被她扔在了地上。


    大概是她扔出手機的時候手指不小心劃下了接聽鍵,這會兒就聽到裏麵傳出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那個聲音雲開隻聽了一次便記住了,她承認自己的記性很好,但是對一個陌生人的聲音卻能一次就記住,還真是頭一次。


    她自嘲地笑了下,大概是情敵的緣故吧。


    她坐著沒動,任由溫柔絲絲的聲音飄入自己的耳朵,擾得她渾身都不舒服,像是燥熱的夏季長了一身的痱子,很是難受。


    “寒,你在聽嗎?”電話裏蘇言溪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寒,我想你了,你出來跟我見一麵好不好?”


    “寒,我就在大門外,我會一直等你出來。”


    “寒,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電話後來就掛斷了,雲開忽然很想笑,可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卻流了出來。


    就在剛剛她還在憧憬著跟那個男人以後的日子,他們會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可是下一秒,現實卻無情地將她打回了原點。


    她與他終究是隔了太多的東西,更何況,想要開始感情的人是她,隻是她。


    蕭寒在樓下看完財經新聞發現雲開還沒下來,就起身去了樓上,先是貼在門上聽了聽沒聽到裏麵有說話的聲音,他皺了下眉,不是給她的朋友講電話嗎?


    他輕輕推開門,就見她跟昨天晚上在院子裏那樣,抱著自己的膝蓋,麵無表情地窩在沙發裏,臉上帶著淚。


    “怎麽了?”蕭寒發現,以前他是討厭看到任何人流眼淚,悅悅都不行,他會覺得無比的煩心,可如今,看著她流淚,心裏更多的是心疼和難受。


    他知道,她到底是住進他的心裏了,雖然他一直在極力的排斥,可有些東西就像是空氣,它能夠悄無聲息地滲透任何一個角落。


    他以為她是跟朋友打電話又聊起了什麽傷心事,所以難過地哭了,等他走過去,差點踩到地上自己的手機,他撿起來,手下意識地劃開屏幕看到通話記錄裏十分鍾前蘇言溪的來電,通話時間三分鍾二十九秒,他的心顫了下,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她。


    她接了蘇言溪的電話?她們說了什麽?


    他沒多想,直接給蘇言溪打去了電話,握著電話離開了臥室,走去隔壁的書房。


    “寒……”


    “言溪,我跟你說過,我們不可能再回去,我現在已經是有妻子有家的男人了,請你自重。”


    請你自重,言語無鋒,卻最最傷人,蘇言溪在電話那端忍不住哭出聲響,攪和著嘩嘩的雨聲,分不清到底是淚是雨。


    她愛了他那麽多年,為他可以連命都不要,甚至,甚至不在乎非議,不在乎名分,做人人都不屑不恥的婚姻第三者,可他卻給了她如此的難堪。


    請你自重,這四個字,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入蘇言溪的心髒,疼得她渾身抽搐,握在手裏的傘緩緩鬆開,被風吹到遠處。


    頃刻間,大雨將她澆頭,倒地昏迷的那一瞬,蘇言溪的耳邊還在回蕩著那四個字,請你自重,請你自重……


    她的愛那麽的卑微,卑微到連他都覺得惡心。


    意識失去的瞬間,她自嘲地笑了,無聲又淒涼,蘇言溪,你到底還在癡心妄想什麽?


    夏季的雨,熱情而洋溢,用力地拍打著地上的人。


    掛了電話後的蕭寒,煩心無比,他習慣從口袋裏去摸煙,可摸了半天都沒摸到,這才恍然記起,他從昨天開始,就已經決定暫且把煙戒掉。


    他想要個孩子了,打心眼裏想。


    聽說備孕期間抽煙喝酒會影響受孕率,所以他才百般不舍地戒了煙,酒以後也隻適當地喝一些,他已經不是二十多歲的年紀,經不起不確定的未來。


    他想要孩子,要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怎麽又想到孩子了?他明明是在為蘇言溪的事煩心。


    蕭寒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來到窗戶邊,推開窗戶,一股風迎麵撲來,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鼻子癢癢的,他抬起手揉了揉,這時候就看到樓下管家林琳沒有撐傘小跑著朝屋裏跑來,他皺眉。


    林琳今年36歲,是國外國際管家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雖然沒見過多少次,但是印象中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那麽的優雅得體,像此時這麽的狼狽不顧形象,還真是頭一次。


    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出了什麽事。


    沒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進來。”蕭寒轉過身,就見林琳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外,“先,先生,門口有位小姐昏倒了。”


    言溪?


    在林琳的話還沒完全說完的時候,蕭寒就已經大步朝門口走了去,外麵那麽大的雨,她昏倒在雨中……


    他不敢再深想,雖然是他說出的那麽絕情的話,可是到底還是放不下的,傷了她,他又豈會不疼?


    更何況她剛出院,身體也還沒有完全恢複,這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腳底生風,他轉眼就已經到了樓下,林琳跟在他後麵一路的小跑。


    沒有撐傘,蕭寒幾乎是倉皇地跑到大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女人,還好,他們還知道給她撐著傘。


    “言溪?”他幾乎是半跪在地上將蘇言溪扶起來,輕輕地拍了幾下她冰冷的臉,“言溪你醒醒,言溪?”


    叫了幾聲蘇言溪都沒有醒過來,他顧不上多想,抱著她快速朝別墅走去,邊走邊著急地交代,“請醫生過來!”


    “好的。”


    林琳立馬就去安排,很快蘇言溪被安排在了一樓的一間客房裏,家傭給蘇言溪換了幹淨的衣服,沒過多久醫生也來了別墅。


    樓下那麽大的動靜雲開不可能不知道,景一扶著她來到樓下,她沒有去蘇言溪的房間,隻是遠遠地站在一旁。


    她問景一,“蕭寒在哪兒?”


    景一擔憂地看了看她,又朝那間房門虛掩的房間看了一會兒,目光最終落在雲開的臉上,她的臉已經有些蒼白,就連嘴唇的顏色也那麽的淡。


    十九歲的景一感情還是一片空白,但是她也有暗戀喜歡的男生,隻是因為兩人身份相差太遠,那份感情隻能永遠藏在了心裏。


    她不了解太太和先生還有那個他抱進來的女人他們三人之間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糾纏,但是也隱隱約約的猜到,那個女人對先生來說很重要,不然那麽矜持穩重心思不外露的男人怎麽會在剛剛驚慌失措地抱著那個女人跑進來,一張臉都嚇得慘白,醫生還沒來他一遍一遍地讓管家打電話催促,足見多麽的擔心。


    不過她想,虧得太太眼睛看不到,不然肯定傷心死了。


    但是女人的直覺都是敏感的,即便是看不到,有些事情還是可以感知到的,比如現在。


    景一暗自歎了口氣,“太太,要不我扶您去樓上的琴房吧?裏麵有一架很大很漂亮的鋼琴。”


    雲開苦澀的扯了下嘴角,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他一定是在蘇言溪的房間裏。


    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去見她了,然後見到她昏倒慌張的亂了方寸,平日裏那麽臨危不亂的一個男人,剛才居然在樓下失控地大吼小叫的罵人,隻因為下著大雨路不好走,醫生晚來了幾分鍾。


    心口,堵著難受,隱隱作痛。


    中午吃飯的時候,雲開讓管家去叫他,他說不餓,然後她就沒再管他,她自己吃了很多,吃得很飽。


    反正不管怎樣,她也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填飽肚子才是王道。


    蘇言溪一直到下午兩點才醒來,而這期間,蕭寒一直都在她的房間裏,寸步不離。


    如果說不難過,那絕對是假的,雲開這會兒都想去樓下罵人。


    她實在是對蕭寒的那副嘴臉討厭到了極點!


    昨天晚上還那麽含情脈脈地跟她說不會跟她離婚,不會跟蘇言溪複合,他跟蘇言溪已經成為了過去,那麽現在這算什麽?


    可她知道,在這三個人的感情裏,她才是那個後來者,即便是她跟他有了婚姻那又如何?他愛的人隻是蘇言溪。


    隻是,男人的話真不可信,以後她再也不信了。


    下午雲開在臥室裏被子蒙著頭睡了一下午,一直到景一叫她吃晚飯這才起來,其實她一直都是似睡非睡的狀態,腦子裏亂哄哄的根本睡不踏實。


    晚飯蘇言溪也在餐桌上,但雲開慶幸自己什麽都看不到,俗話說,眼不見為淨。


    一開始吃的時候,餐桌上還算安靜,大家都默默地吃著,各懷心事。


    可大概是有人耐不住這樣的寂寞,咳嗽了幾聲,所以就聽蕭寒關切的聲音問:“怎麽了言溪?”


    蘇言溪又咳嗽了兩聲,潤亮白希的臉上這會兒染了層粉紅色,她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柔有帶著幾分嬌意,“我沒事,就是不小心嗆了下,寒你不要擔心啦,真的沒事。”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知道啦,你也趕緊吃。”


    雲開憑聲音可以判斷,此時蕭寒和蘇言溪挨得很近,原本她就沒胃口,這會兒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筷子,勉強自己大度地笑了笑,聲音也做到溫和,“蕭寒,你陪著蘇小姐再吃一會兒,我吃好了,一一,你陪我去外麵走走吧,我聽這會兒外麵的雨小了很多。”


    蕭寒抬頭看她,目光落在她跟前才吃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粥,以她的飯量,怎麽可能吃好了?


    “才吃多少?把碗裏的粥喝完,菜不想吃就算了。”


    “不了,你們慢慢吃。”我就不當電燈泡打擾你們了,她叫景一,“一一,扶我一下。”


    景一看了眼蕭寒,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態度,但還是上前扶住了雲開的胳膊,兩人離開餐廳。


    蕭寒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雲開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依然望著門口。


    蘇言溪看著他,他眼中的溫柔是曾經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可如今他卻給了另外一個女人,而對她,他即便是還能言語上的溫柔,但眼中再也沒有了。


    難受摻雜著不甘心,蘇言溪暗暗地攥緊了手指。


    她問:“寒,是不是我惹她不高興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吃飯吧。”蕭寒有些不想說話,可吃了兩口卻發現食之無味,索性也放下筷子,“你慢慢吃。”他起身離開。


    這會兒雨停了,雲開她站在院子白色的柵欄邊,望著大海的方向,風吹亂了她的發絲,更亂了她的心。


    雖然她知道論吃醋,該吃醋的那個人也不應該是她,而是蘇言溪,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雖然看不到,但隻是聽著他們那麽旁若無人肆無忌憚地溫柔對話,她都氣得怒火中燒。


    她忍住了將飯碗摔在桌上的衝動,但並不代表她就真的會無動於衷地繼續聽他們炫耀他們的恩愛。


    可她到底還是做了那個沒出息的人,明明她才是蕭太太,她應該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想秀恩愛滾遠點別在她麵前,可她終是沒那個勇氣和魄力,所以她隻能選擇逃開,不給自己添堵。


    夜風有些涼,她抱著自己的肩膀,抬起頭長長的歎了口氣,這樣的黑暗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是個盡頭?


    蕭寒離開餐廳後去了書房,一直忙到深夜才出來,這期間蘇言溪去書房給他送過幾次咖啡,他似乎很忙,忙得連抬頭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寒。”剛一出書房,就聽到有人叫他,抬頭對上蘇言溪。


    蕭寒皺了下眉,“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蘇言溪身上穿著的是他的t恤,剛好蓋著翹臀,再加上她此時咬著嘴唇,泫然欲泣的模樣,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未聲先淚,她抬起手抹了下眼睛,一雙眼紅通通的,嗓音沙啞,鼻音濃重,“我,我剛才做噩夢了……”


    說完,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伸出手試探地輕輕抓住蕭寒的手,“寒,我害怕。”


    而此時的主臥裏,雲開早就洗完澡睡下了,隻是卻睡得並不踏實,許久沒做過的噩夢重現,黑暗裏,有人扼製住她的脖子,她想要尖叫,想要掙脫,可都不能……


    這夢纏繞了她整整一夜,折騰得她筋疲力盡,好在,破曉的時候終於被她掙脫,猛然地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房門從外麵推開,蕭寒捏著眉心從外麵進來,一推開門恰巧看到她坐起來,嚇了他一跳,定睛才發現她一臉的淚,臉上還布滿了驚恐。


    “雲開,你怎麽了?”他快速走過去,這才發現淡藍色的枕頭,濡濕了一大片,“怎麽了?”


    雲開怔怔的坐在那兒,雖然掙脫了那個噩夢,可依舊心有餘悸,沒能回過神。


    “雲開?”蕭寒晃了晃她,這才發現她的身體在顫抖,以為她發燒了,他連忙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沒有,他將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不怕了雲開,我在呢。”


    好一會兒雲開這才清醒過來,推開他,聲音淡淡的,“我沒事,現在幾點了?”


    懷裏一空,蕭寒有些不適應,抬頭看她,她已經轉身準備下去,他伸手拉住她,“剛才到底怎麽了?”


    雲開拿開他的手,輕描淡寫地開口,“沒什麽,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蕭寒一怔。


    同樣都是做噩夢,蘇言溪卻纏著他陪了她一晚上,而他的妻子,哭得眼淚都打濕了一半的枕頭卻告訴他沒什麽,到底是女人跟女人不一樣。


    但蕭寒也沒多想,站起身扶著她進了盥洗室,將牙膏擠在牙刷上,遞給她,“一會兒我要去見個客戶,今天放晴了,吃過飯讓景一帶你去海邊走走。”


    “好。”雲開隨口應了一聲,心裏卻說,你幹什麽不需要跟我匯報,要匯報的人是蘇言溪。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昨晚上一晚上沒回房間,身上全是蘇言溪身上香水的味道,聞著都讓人惡心!


    “砰砰--”


    “寒,你收拾好了嗎?”


    雲開的牙還沒刷完,門口就響起了蘇言溪的聲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錯了,抓著手裏的牙刷用力地摔了出去,那怒火簡直要直衝雲霄!


    “嘩啦”一聲,牙刷硬生生地將眼前那麵鏡子給砸碎了。


    玻璃碎掉的聲音太脆亮。


    蕭寒剛進浴室打開淋浴準備衝澡,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


    他扭頭去看雲開,就見她雙手攥成拳頭,好像全身都燃燒著猛火,每根毛發上閃著火星,雙拳捏得格格作響。


    認識她這麽久,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的……失控過。


    印象中,她的脾氣不能稱得上多好,但絕對跟火爆沾不上邊。


    今天這樣的狀態,還真令他刮目相看。


    “怎麽了?”他伸手關了淋浴,走過來詢問,“傷著沒有?”


    扳過她的身體,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看到有傷口,這才鬆了口氣,再次問:“怎麽了?”


    “你--”話到嘴邊,雲開卻又硬生生地給咽回了肚子裏,雖然她很生氣,很想立馬就將蘇言溪趕走,可她忽然想,如果她說出那些話他不同意,那她豈不是自尋欺辱?


    她雖然很沒出息地喜歡上了他,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


    手攥了又攥,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淡淡道:“沒事,對不起,我有些失態。”


    剛才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這會兒蕭寒才清楚這不對勁兒來自哪兒了。


    剛結婚那會兒,她雖然很明顯地表現出討厭他,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態度冷淡。


    他仔細地想了想,從昨天吃晚飯她就有些不對勁兒了,看來是因為蘇言溪,是他有些大意了。


    正要開口,就聽身後的門口響起蘇言溪的聲音,“寒,你在裏麵嗎?”


    蕭寒的眉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地皺起,剛要說話,盥洗室的門從外麵輕輕推開,蘇言溪的頭探了進來,“寒,你收拾好了嗎?”


    雲開本來已經壓下去的火蹭蹭地又竄了起來,牙齒都咬得咯咯蹦蹦直響,一張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她實在是忍無可忍,手胡亂在洗手台上抓了個東西,不由分說轉身朝門口砸去。


    有時候,有些事就是這麽的巧。


    她扔出去的是自己的刷牙杯,陶瓷的。


    扔出去的時候,她雖然不是用了全力,但是也至少有五分的力氣。


    偏偏陶瓷杯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蘇言溪的腦門上,砸了一個口子,鮮血登時流了出來。


    陶瓷杯掉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


    盥洗室內,一片沉寂。


    “滾!”雲開冷冷地從煞白的嘴唇裏發出一個字,近乎怒吼。


    修養還算好的她從來沒有如此的失控過,可是今天,那憤怒的情緒,就好像火山爆發,她根本就控製不住!


    蕭寒傻愣在那兒,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迅速了,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蘇言溪痛苦的尖叫聲在盥洗室內響起,這個發懵的男人才回過神兒。


    當眼睛看到蘇言溪臉上的鮮血時,他勃然大怒,揚起手就給了雲開一耳光。


    雲開沒有任何的防備,而這一耳光力道又那麽的大,她一頭磕在了洗手台上,剛剛碎掉的玻璃碎渣像是吸血鬼似的,一顆顆鋒利的獠牙生生地刺入了她柔嫩白希的臉,鮮血如同堤壩打開了缺口,奔湧而出。


    隻是她連疼痛都沒來得及感覺出來,身體就本能地朝後退了兩步,然後又直挺挺地一頭倒在了地上。


    “嗵--”一聲,腳下的地板似乎都晃了晃。


    雲開瞬間意識全無。


    等這一切終於塵埃落定的時候,蕭寒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那隻還揚在空中的大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死死地瞪著地上躺著的雲開,鮮血從她的頭下麵緩緩流出來,與盥洗室潔白的地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圍靜得可怕,空氣裏血腥味越來越濃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敲門聲響起,盥洗室裏的人才有了反應。


    蘇言溪說:“寒,快點打電話!”


    蕭寒渾身一顫,連忙去褲兜裏摸手機,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渾身顫抖,就連聲音也哆嗦得不行,“手機,手機在哪兒?”


    活了三十三年,他從來沒有這麽的慌亂無措過,像失了魂兒一般在原地打轉,嘴裏不停地喃喃,“手機呢?我的手機呢?手機去哪兒了?”


    蘇言溪抹了額頭和臉上的血,轉身跑出去。


    景一是上來伺候雲開穿衣服的,看到房門開著,朝裏麵看了一眼沒看到雲開在床上,正納悶就見蘇言溪從浴室的方向跑出來,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蘇言溪驚慌地大叫。


    “打電話!叫救護車!快點!”


    “呃?哦!”景一看到她臉上的血,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立馬轉身去打電話。


    因為不知道浴室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而又看到蘇言溪滿臉血,所以在電話裏就說:“血,好多血,快點過來,地址是……”


    十五分鍾後,救護車來到海邊別墅,雲開被送往醫院。


    雲開失血過多,需要緊急輸血,可她是熊貓血,血庫裏這種血急缺。


    一向在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這一刻卻有了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他的思維和判斷在盥洗室裏雲開躺在血泊中開始就已經不是他的了,他像個無頭的蒼蠅似的亂飛亂撞。


    搶救室外的走廊裏經過一個人他就抓住人家問是不是熊貓血,儼然成了瘋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雲開的情況越來越危險,而從鄰近醫院裏調來的血還在路上而且根本就不夠。


    蕭寒已經近乎瘋癲,昔日裏那個走路連眼皮都不願多抬一下的男人此時站在醫院的大門口,沒有任何的形象可言,白色的襯衣上都是血,頭發也亂糟糟的,見一個人就抓住問是不是熊貓血,路人都當他是瘋子,推開他還不忘了罵一句,“神經病!”


    是啊,神經病,他的確神經了。


    在看到雲開躺在鮮紅鮮紅血中那一刻,他近些日子來一直困擾於心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他不能失去她!他害怕失去她!


    蘇言溪額頭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雖然流了一些血,但所幸並不嚴重,可依然縫了兩針,而且可能還會留下疤痕。


    可相對於自己的相貌,她這會兒更在意的是蕭寒。


    她站在距離蕭寒五米遠的地方,看著他卑微地向來往的人詢問著的模樣,他被人謾罵時候的無動於衷,他一身狼狽而不顧,她隻覺得心好痛好痛。


    這樣的他,讓她倍感陌生。


    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個男人是愛上了那個女人。


    她是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他,在她原以為事情還有轉機的時候,沒想到居然出了這樣的狀況。


    雲開啊雲開,到底是我小瞧了你,這招苦肉計可真是演繹得淋漓盡致!不當演員簡直太可惜了!


    “蕭先生?”傅達來醫院看望病人,老遠就看到門口的人像是蕭寒,但不敢確定,因為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人會是他所知道的蕭寒,他就像是失心瘋了一樣,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走近了,看到真的是蕭寒,可卻依然不敢確定,試著叫他,“蕭先生?”


    蕭寒也沒看人,隻知道身邊來了個人,他一把抓住傅達的手,聲音急促,“請問你是不是熊貓血?我太太現在急需輸血,你是不是?是不是?”


    傅達被他晃得有些頭暈,點頭,“是,是,我是熊貓血。”


    “太好了!”蕭寒跟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住傅達的手,激動地拉著他就朝急救室跑去。


    傅達雖然心裏還有諸多的疑惑,但這會兒人命關天,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思考,就跟著蕭寒的步子朝急救室奔去。


    雖然雲開的情況很緊急,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給傅達做了血型的檢查,跟雲開的血型一樣。


    傅達被推進急救室,而且這時候從別的醫院調來的血漿也已經到了。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搶救,雲開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但依然還在昏迷中。


    隻是,蕭寒還沒來得及緩口氣,醫生接下來的話,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蕭先生,蕭太太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繼續留下腹中的孩子,所以需要您簽個字,我們要安排給蕭太太做手術。”


    “你說什麽?她懷孕了?”蕭寒猛地朝後退了兩步,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一張臉瞬間褪去了所有的顏色。


    醫生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猶豫了一下,繼續說:“從檢查來看,蕭太太懷孕在5到6周之間,而且是雙孕囊,也就是說,蕭太太懷的是雙胞胎……”


    醫生後麵的話,蕭寒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去,他搖搖晃晃地差點栽倒在地上,被醫生眼疾手快地扶住。


    “蕭先生,您要挺住,蕭太太現在的情況並不穩定,她需要您,而且您和她都還年輕,你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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