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氣死我了,蕭家的那個老爺子,簡直太過分了!”


    一見麵,雲開就忍不住跟金子抱怨,氣得一張小臉都通紅通紅的。


    金子瞅著她,“怎麽回事跟姐說說,姐給你評評理。”


    雲開就將早上的事連帶第一次去蕭老爺子那兒飯都不讓吃被趕走的事全都告訴了金子,說得時候那叫個慷慨激昂。


    “簡直太過分了!欺負人也不是這樣欺負的!”金子這會兒比雲開還要生氣,拉著她的手就要去蕭家,非要找蕭遠山給她討個公道不行。


    “親愛的,還是你對我最好了,抱抱。”雲開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金子是又氣又恨,“你這個笨蛋,人家那樣欺負你,你居然都不吭一聲。”


    “好了,不說這不開心的事了,我們去逛街吧,昨天下午跟蕭寒逛街超沒意思。”


    “你說什麽?”雲開的話音剛落,腦門上就挨了兩下,金子下手有些重,她疼得直咧嘴,跳起來嚷嚷,“你還是不是我親姐?”


    “你還跟我叫嚷?”金子又伸出手,這次卻沒有再打下去,而是一副氣得怒火中燒的模樣,數落道,“你昨天是怎麽跟我說的?你說蕭寒頭暈你要陪他去醫院檢查,你居然連我都騙!”


    她氣得牙根直癢癢,還是用手揪住雲開的耳朵扯了下,“你這個死丫頭!有了男人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雲開撇撇嘴,人呀,果真不能得意忘形,瞧,一得意居然都說漏嘴了。


    是自己理虧,她討好地拉著金子的手臂晃了晃,“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昨天其實原本是要去醫院的,可最後蕭寒說什麽也不去我們就回去了,半路我睡了一覺,醒來就在商場門口了,蕭寒說天冷了我頭發太短想給我買幾頂帽子……”


    金子看她一眼,輕歎了口氣,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短發,“也不是真的想罵你,算了,不說這事了,今天要使勁花你男人的錢。”


    “那是必須的,男人掙錢不就是讓女人花的嘛。”嘴裏雖然這麽說著,其實雲開的心裏卻一聲輕笑,她到現在還沒見過蕭寒一分錢呢,當然吃喝花銷不算。


    正想著,手機就響了,她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親愛的老公”就忍不住滿臉黑線。


    金子也湊過去,撇了撇嘴,“真肉麻。”


    雲開想說這不是她存的好不好?如果要是讓她知道這是蕭寒自己存的,也不知道她會如何的刮目相看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這才接聽手機,但卻沒說話。


    “還生氣呢?”電話裏傳出蕭寒的低笑聲,然後他自顧自地又說,“爺爺就那樣,你要是不喜歡以後不見麵就是了,你現在在哪兒?你那會兒走的急,卡都沒來得及給你,在哪兒我給你送過去。”


    “什麽卡?”雲開承認有時候她的腦子總是會慢半拍,就比如現在。


    明明之前她還在計較沒見到這男人一分錢,可這會兒愣是沒將兩件事聯係起來。


    “你在哪兒?我現在過去。”


    雲開報了地址,蕭寒說十分鍾之內到,於是她就跟金子站在路邊等。


    果然也就十分鍾左右的樣子,一輛黑色的車子在她們跟前停下,蕭寒沒有下車,隻是按下車窗從裏麵遞出來一張黑色的銀行卡。


    雲開看著那卡,沒有伸手去接。


    “拿著。”蕭寒皺了下眉,笑她,“嫌少?看不出來還是個財迷。”於是他又掏了一張,依然是一張黑卡,“跟你朋友好好逛逛,喜歡什麽就買,跟自己的男人不需要省錢。”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態度也沒有任何的不對勁,可是雲開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在心裏生出一種被包養的感覺來。


    她忽然就在想,這男人是不是對所有的女人都如此的大方?他以前到底有過多少個女人?


    “我自己有錢,你還是收著吧。”雲開的臉色不好,說完拉著金子的手就要離開。


    “你等一下。”蕭寒推開車門下去,“怎麽了?”他抬頭看了眼金子,“金小姐。”


    金子知道他的意思,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即便是她跟雲開關係再好也不好攙和。


    於是就鬆開雲開的手,“我去裏麵等你,你快點。”


    雲開點了下頭,別扭地不去看蕭寒。


    “都多大的人了還鬧脾氣。”蕭寒扳過她的身子,“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爺爺脾氣就這樣,你還真跟他較真啊?”


    “不是。”


    “那就是跟我鬧別扭?”


    雲開不說話算是承認了。


    蕭寒歎了口氣,這會兒正是上班高峰期,人來人往的兩人站在這裏特紮眼,於是他將她拉進車裏,司機識趣的推開車門下去,站在不遠處。


    “卡拿著,想買什麽就買,就當是我賠罪好不好?”蕭寒剛將卡塞進她的手裏,可她卻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蕭寒,你是不是對所有女人都這麽好?”她晃了晃手中的銀行卡,意思很明顯。


    蕭寒微愣了一下,臉色隨即沉了下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有些生氣,“我說你這腦袋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麽?你不是已經讓人查了我這三十多年的生活了嗎?怎麽?沒發現我就你這一個女人?”


    雲開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粉飾太平誰不會?”


    “你這是在罵人。”


    雲開臉一甩不看她,反正心裏就是不舒服。


    蕭寒的頭不是一般的疼,難道說他這人長了一張可信度極低的臉還是說他這人品性太差?她的太太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他在外麵有女人,這到底是好事呢?還是壞事?


    怕是換做別的男人,沒有的事也被她給弄得有了事。


    他也懶得再解釋,趕著去公司,上午還有個會議,“別胡思亂想,去逛街吧,中午記得按時吃飯,還有,不能吃辛辣刺和難消化的食物。”說完輕輕的在雲開的腦袋上揉了下,彎腰替她推開車門。


    雲開心裏憋著一股氣,咬著牙下了車,轉身又將銀行卡摔在他的身上,頭也不回的離開。


    蕭寒被她這小性子給弄得愣是沒一點脾氣,撿起銀行卡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真是個孩子,脾氣可真臭!


    他給韓寧發了個銀行卡號和密碼,然後給她打過去電話,讓她朝這卡裏轉了一千萬。


    韓寧辦事效率很高,雲開跟金子剛進商場,她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信息,點開一看居然是一筆到賬的銀行提醒短信。


    她皺了皺眉,誰給她轉錢?查了下那數字1後麵的幾個0,她張大了嘴巴,一千萬啊。


    瞬間她便知道是誰轉的,她隨即合了手機,她不需要他的錢,她自己有錢,而且以後也會掙錢。


    隻是沒想到逛個街還能再次碰到蘇言溪,雲開實在是覺得雲城太小。


    她決定以後出門先要找人查一下這位蘇小姐的行程安排,免得碰麵了尷尬。


    畢竟要知道,這舊愛和正妻向來都是水火不容的。


    雲開今天心情極度的不好,可她並不想隨便的發脾氣,尤其是對自己丈夫的舊愛,有*份。


    她本想著繞道,剛拉著金子準備轉身,那甜得膩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好巧啊雲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聽聽這語氣,這說辭,外人看來怎麽也不會想到她們兩個一個是舊愛一個是新歡吧?


    不過雲開覺得這個“新歡”不恰當,蕭寒又不愛她,她也就是個蕭太太而已。


    人家已經“熱情”地迎上來了,她沒有再逃脫的理由。


    雲開硬著頭皮上訕笑,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笑一定醜爆了,“嗬嗬,是啊蘇小姐,吃個飯能碰到,沒想到逛個街也能碰到,也不知道是雲城太小,還是我們緣分太深。”


    蘇言溪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大衣,裏麵搭了件白色的衛衣,黑色的小皮褲,腳上是一雙運動鞋,實在是時尚吸睛。


    這世上有很多美女,但並不見得人人都會搭配衣服,至少在她跟蘇言溪的這兩次見麵中,這個女人留給她的印象拋開她是蕭寒舊愛這個定位,她是個很會穿衣服的女人。


    反觀自己,灰色的大衣,雖然她自認為這樣的打扮沒有問題,可是站在一個三十歲的女人麵前,分明才二十二歲的她,看起來卻有三十歲了,而那個三十歲的女人看起來才二十二歲。


    這種對比的挫敗感令雲開的心裏更加的不舒服,而後在心裏哼了一聲,裝嫩!


    蘇言溪的身邊今天隻有一個女人跟著,那女人長得不能算得上很驚豔,但絕對能夠稱之為大美女,她的打扮跟蘇言溪就是兩個風格了,她跟蘇言溪的年齡應該差不多吧,但是穿著卻是與她年齡相符的優雅,顯得十分的高貴。


    她微微笑著,主動先伸出了手,“早就聽言溪提過雲小姐,今日一見果真是個美麗的女孩,你好,我叫杜尋,很高興認識你。”


    雲開也伸出手,“謝謝誇獎,你好,杜小姐。”


    杜尋的嗓音很特別,不似蘇言溪的輕柔甜美,反而偏中性一些,但是聽著極其的舒服。


    她說:“我跟言溪和蕭寒是多年的朋友,以後大家肯定來往還很多就不要這麽見外了,我叫你雲開如何?你也別叫我杜小姐了,我比你大,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尋姐,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


    其實雲開是很奇怪的,她們第一次見麵,這女人跟她說的話似乎多了點吧?


    不過打心眼裏她並不反感,反而覺得這女人看著還挺順眼。


    “還是叫名字吧,叫姐姐都把你叫老了,你看起來也比我大不了幾歲。”


    杜尋笑了起來,她笑起來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簡直迷死人了!


    “真是個可愛的丫頭,蕭寒那家夥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好吧,隨你,叫什麽都行。”


    雲開愣了愣,這話她聽著是舒服了,可是這話從蘇言溪的朋友口中當著蘇言溪的麵說出來,味道就有些不一樣了。


    果真,蘇言溪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但是卻依舊保持著一副大家小姐的風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挽著杜尋的手臂,嗔了她一眼,狀似開玩笑,“哎呀,阿尋,你也太壞了,別忘了我才是你閨蜜,你怎麽跟寒他們一樣都這麽的見色忘友啊?”


    杜尋笑,她也笑,兩人鬧了起來。


    金子很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蘇小姐杜小姐,我跟小開還要逛街,就不留在這裏欣賞你們打鬧了,再見。”


    杜尋收了笑,放佛這才看到金子,微微勾唇,“我們有三年沒見了吧?我想不至於如此生疏吧?”


    雲開愣住,什麽時候金子居然跟這個杜尋認識?


    隻見金子笑了下,“可也沒那麽熟不是嗎?走了小開,花你男人的錢去。”


    拉著雲開頭也不回的離開。


    杜尋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跟蘇言溪在說,“年輕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孤勇,以為愛了就要天長地久,一輩子在一起,殊不知未來的路還很長,時光是最好的見證。”


    蘇言溪的一張臉早已經慘白,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抿著嘴也不說話。


    杜尋說:“言溪,放了你自己,也放了他好嗎?今天我看到這個女孩了,如你所說,的確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唯一要說特別的大概也就是那雙眼睛了吧?二十多歲的女孩子,眼中是我們這個年齡所沒有的純粹,但是我想她吸引他的應該不僅僅隻是這雙眼睛。”


    “你跟他已經成為了過去,不要覺得不甘心,在這世上唯有親情和愛情是沒有辦法分對與錯的,如果你還愛他,應該是希望他幸福的不是嗎?愛不是自私的占有,有時候,愛是放手。”


    “可是……”蘇言溪的眼睛紅紅的,要哭了,她就是不甘心。


    她為這段感情付出了那麽多,那麽多年,為什麽到如今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憑什麽雲開就能坐享其成?絕對不可能!


    “言溪。”杜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我都很清楚蕭寒的脾氣,他認定的事,是很難去改變的,不要到最後自尋欺辱好嗎?放了你自己,你會發現其實最好的就在你身邊。”


    蘇言溪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出來,一顆一顆地全部落在鞋尖上。


    她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可以那麽從容地,輕鬆地,就把屬於他們的過去抹得一幹二清?


    她不止是不甘心,而是非常的不甘心。


    逛了一上午街,其實大都是金子在買,雲開這人對衣服不是特別的感興趣,夠穿就行了,不像金子,幾乎每天一身,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樣。


    逛了一上午,中午倆個人就近就在商場外麵的一家中餐店吃飯。


    其實金子是想吃西餐的,可是顧忌著雲開現在的身體,所以最終選擇了中餐。


    正是吃飯點,這個時候飯店的人很多,好在金子有一張這裏的vip卡,所以她們不用排隊等就直接找了張靠窗戶的半包坐下。


    點過餐後等餐的過程,雲開看著金子一直望著窗戶外發呆,其實一上午金子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雖然買了很多東西,但都是看一眼沒有試就直接讓打包的,這可不是她一貫的風格。


    雲開幾度想開口問她是怎麽了,都沒好意思問,這會兒兩人坐著無聊,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問。


    “金子,你怎麽了?”


    今天的天很好,空氣裏可以清晰地看到光線中的塵埃,像是陽光灑下的金粉。


    金子聽到她問自己,但卻沒有立馬扭回頭,而是依然盯著窗外地上陽光的影子。


    樹蔭下那無數細碎的光斑,像是蝴蝶金色的翅膀,於是就有了無數的金色蝴蝶,靜靜地棲息在路邊的青磚上,行人一來,便會展翅飛走。


    跟杜柏乙分手近三年,她一直在努力的學會遺忘,卻日日夜夜的放佛一鍋油,煎了熬,熬了煎,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煎成了灰,熬成了渣,她以為她已經足夠的堅強了,縱然是下一次麵對他,依然可以微笑著跟他打招呼,說一句,“嗨,好久不見!”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隻是今天見到他的姐姐,都讓她築了三年的壁壘一下子坍塌,那種痛,錐心刺骨。


    眼底漸漸地就被氤氳覆蓋,她看不清那些金色蝴蝶了,最後眼前一片模糊,她什麽都看不到了,眼淚如同小蟹,爬滿了她的臉,猙獰可怕。


    她扭過頭看著雲開,她說:“杜尋是杜柏乙的姐姐。”


    隻是一句話雲開便知道了,她沒再問什麽,伸出手握住了金子的手,“都過去了啊,別這樣,你看我,你就是需要開始一段新戀情才行,這樣才不會一直念念不忘,一直胡思亂想。”


    雲開抽了張紙巾,隔著桌子半彎著腰給金子擦眼淚,這邊剛擦完,那邊就又流了出來,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她歎了口氣說:“你別哭了,這麽多年為了那個男人你流了這麽多眼淚,他知道嗎?他已經結婚了,有太太了還有孩子了,你怎麽還是放不下?平日裏看著多精明一個人,怎麽偏偏在這件事上這麽笨呢?笨死了。”


    “趕緊把你的眼淚成擦幹淨,你再哭你信不信我今天不請你吃飯了。”她抽了好幾張紙塞在了金子的手裏,不想給她擦了,有些眼淚還是自己擦的好,這樣才能真正的不流淚。


    雲開對金子跟杜柏乙的事情也不是特別的清楚,她們雖然是閨蜜,但是在各自感情這件事上,她們卻極少分享,隻是知道金子跟杜柏乙的開始並不愉快,一開始金子並不愛杜柏乙,可後來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杜柏乙跟蕭寒一樣大,當年跟金子分手後他很快就娶了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個兒子,偶爾還會上一下新聞,夫妻恩愛,家庭和睦。


    點的餐上來了,金子也收了眼淚,“我去洗一下,你先吃。”


    “我陪你一起吧。”雲開說。


    “不用啦,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那你快去快回。”


    金子離開後雲開輕歎了口氣,愛情真不是個東西,來的時候讓人歡天喜地,樂不可支,走的時候卻又讓人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聽到有孩子咯咯的小聲傳入耳朵,雲開本能的就循聲望去,這一看,她差點吐血。


    她下意識的就打開手機去看今天的日子,是不是不適合外出。


    世界真的太小太小了,小到不管在哪兒都能碰到最最不想看到的人。


    杜柏乙一家三口就坐在她斜對麵的一張餐台上,服務生拿著菜單過來,杜柏乙將菜單交給他的太太,笑著說:“你點,我隨你就好。”


    他懷裏抱著他的兒子,孩子正是咿呀學語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在說話,其實說些什麽也聽不清楚。


    雲開突然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她想等金子一會兒回來,她們換一家餐廳好了,她要吃點肉,今天不聽蕭寒的話了,就要吃點肉,誰也別想管她。


    可她左等右等的金子也沒回來,反而是對麵桌上的杜柏乙的太太許是去洗手間了,這會兒不在,就杜柏乙自己哄著孩子。


    忽然有那麽一刻,雲開想不會是金子跟杜柏乙的太太在洗手間裏碰麵了吧?


    想到這裏她連忙起身去洗手間,果不其然,她才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出金子跟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


    “想不到金小姐這麽的不知廉恥,做小三都做上癮了嗎?”


    “你,你閉嘴!我不是小三!我愛柏乙,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金子的聲音到最後越來越小,她抱著自己的肩膀貼著牆壁蹲下去,一張臉蒼白得沒有任何的血色,臉上的淚痕像是一條條蚯蚓爬過,難看而猙獰。


    她使勁地搖著頭,重複著那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當年金子跟杜柏乙的相識是有些荒唐的,算是一夜放縱吧,然後有了以後好幾年的糾纏,卻最終還是以悲劇收場。


    在愛情裏無所謂對與錯,所以分手後金子一直都沒有怪罪過杜柏乙,她隻是一直都在懲罰自己。


    有時候她想,如果沒有那荒唐的一夜,她跟杜柏乙就不會有開始,那麽她以後也會遇到一個真正愛她可以跟她過一輩子的男人,可是世間沒有如果,生活無法假設。


    洗手間裏杜柏乙的太太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落著金子的不是,就放佛金子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似的。


    而金子,除了那微弱的抽泣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開站在門口,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在愛情裏就是因為愛那個人所以才那麽的卑賤嗎?被人辱罵而不還口。


    “哐當--”


    洗手間的門被用力的撞開,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裏麵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雲開看到金子蹲在洗手池旁邊的地上,她緊緊地抱著自己,臉深深地埋在膝蓋裏,渾身瑟瑟發抖。


    而杜柏乙的太太,趾高氣揚地站在那裏,她化了精致的妝容,可卻麵目猙獰可憎。


    “金子。”雲開走過去彎腰去扶金子,她卻突然抬起頭,左臉上赫然印著一張手掌印,嘴角還帶著血絲。


    雲開驀地抬起頭,冷冷地看著杜柏乙的太太,“你打了她?”


    杜太太“嗬”了一聲,“是,像她這種不要臉勾引別人丈夫的女人就該打,怎麽?你是她朋友?果真是人以群分,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好鳥!”


    雲開忍無可忍,抬起手“啪啪”就給了杜太太兩耳光,打得那個女人有些懵,回過神來要還手,被雲開躲開,反手又甩了一巴掌,打得那女人歪倒在洗手台上,“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再敢欺負金子,就不是幾耳光這麽簡單了!”


    然後她扶起金子,兩人離開洗手間。


    在半路意外地碰到了杜柏乙,他許是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金子,一時間愣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扶著金子回到座位上。


    “金子,聽話不哭了啊,我已經替你收拾了那個女人……”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有一個小時,也或許隻有十幾分鍾,總之金子的情緒安定了下來,可下一秒,卻有人來到了她們的餐桌前,是杜柏乙。


    他瞪著金子,就放佛看著仇人一般,他伸出手一下子捏住了金子的下巴,將她硬生生地從座位上拽了起來,他雙目赤紅,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金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放開手!”雲開卯足了勁一下子將杜柏乙推開,攔在金子的麵前,像個護犢子的老鷹,美眸瞪得大大的,似乎能夠噴射出灼人的火苗。


    她冷笑一聲,雖然杜柏乙很高,她需要仰視,但她卻絲毫也不畏懼。


    她說:“失望?你有什麽資格?當初招惹金子的人是你,許諾跟她結婚的人是你,可是你做了什麽?你做的是禽獸都不如的事情!今天你還有臉站在這裏指責金子?還有你那個太太,你們果真是一對的,渣男賤女果真是絕配!還有,剛才是我打的她,因為她嘴賤,她欺負金子,我必須打她!”


    杜柏乙惱羞成怒,揚起巴掌朝雲開打過來,卻在半空中被人握住了手腕,又用力甩開,大概是那人的力氣極大,所以杜柏乙被甩出去踉蹌了幾下差點摔倒。


    等看清楚來人是誰的時候,他皺眉,“賀先生這是在多管閑事嗎?”


    阿九沒有理會他,來到雲開的跟前,輕聲詢問,“嫂子,你沒事吧?”


    雲開搖了搖頭,“我沒事。”轉身去看金子,她剛剛她好不容易才將情緒平複來,這會兒再度陷入了不安和恐懼,她抱著自己,將臉使勁地埋在膝蓋裏,渾身哆嗦。


    雲開拿起桌上的包,將她扶起來,又對阿九交代,“阿九,麻煩你幫我結一下帳,我先帶金子離開。”


    “三哥在外麵等你。”


    雲開抬頭,果然看到門口停著的車子,這會兒她隻覺得疲憊,好想坐下來歇歇。


    阿九一直看著她們出門到了車子前,這才轉身看杜柏乙,“杜先生,如果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說完去了結賬台結賬離開,直到他們都離去,杜柏乙這才回過身,雲開居然嫁給蕭寒了!


    蕭寒將雲開和金子送到金子自己的住處,雲開扶著金子下車,蕭寒叫住她,“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們送午飯,要記得吃。”


    雲開沒有應聲,愛情總是讓人傷,讓人難過,卻又讓人難忘。


    她扶著金子一路回到公寓裏,放了熱水,讓金子泡了熱水澡,沒一會兒門鈴響起,阿九提著午飯站在門口。


    “三哥說嫂子今天可以少吃一點肉,是雞肉粥,另外一份是金小姐的。”


    雲開接過來,“謝謝你。”


    “嫂子不用客氣,你們吃吧,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你回去吧,我跟金子沒事。”


    阿九笑笑,替她關了門。


    雲開站在門裏,輕歎了口氣,將飯菜擺放在桌上,雖然是打包回來的,但是很豐盛。


    金子還在泡澡,她過去看了看,她衝著她笑,“不許偷看我洗澡,少占我便宜!”


    雲開知道,她已經努力的將傷口給合上了,但願經過這一次,那些傷口能夠真正的愈合,以後再也不會裂開。


    她走到客廳站在窗戶邊給蕭寒打電話,其實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這一刻就想聽聽他的聲音。


    “吃飯了嗎?”蕭寒問,他還在看文件,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透過無線電波傳入雲開的耳朵,她搖了搖頭,雖然他看不到。


    “特意問了醫生,說你可以吃一些肉粥,就讓阿九給你要了雞肉粥。”


    “嗯。”


    “我晚上下班去接你。”


    “不用,我晚上跟金子他們約好了一起吃飯,你自己回家吧。”


    “……”


    “哦,我想起來了,今晚是不是你要去參加一個生日宴?你自己去吧,你的那些朋友我不認識,見了麵也尷尬。”


    “好好吃飯。”蕭寒直接掛了電話,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捏著眉心,一臉倦意。


    其實今晚帶不帶她去在承銘給他說過那些話之後他猶豫了,甚至剛剛給她說晚上接她的時候他還在猶豫,但很好是她給他做了決定,明明是應該鬆一口氣的,可他卻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下午雲開一直陪著金子,金子已經完全調整過來了,她們四點的時候去看了電影,從電影院出來快六點。


    看電影的時候手機調了靜音,這會兒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鄭君傑打來的。


    雲開給他回了過去,其實看電影的地方距離約定的地方不遠,她跟金子是走過去的,幾分鍾就到了。


    隻有鄭君傑一個人,沒見到蘇米,雲開問:“小米呢?”


    鄭君傑淡淡地回了句,“不知道。”


    雲開看了看金子,金子瞪了她一眼,來的路上金子一直都在嘮叨說看見鄭君傑和蘇米就惡心,死活不願意一起來吃飯,雲開好說歹說她才來,這會兒少了個蘇米,少些惡心。


    “你跟小米……她去哪兒了?”雲開繼續追問。


    “不知道,分開後就沒有再聯係過。”鄭君傑輕描淡寫地回答。


    雲開頓時就火了,“鄭君傑,你太過分了!”背叛婚姻,背叛愛情,卻始亂終棄,簡直禽獸不如!


    鄭君傑卻顯然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如今最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被蘇米那個女人給迷惑,雖然現在已經無法挽回,但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繼續錯下去,所以跟雲開離婚後他就跟蘇米也斷了所有的來往。


    “小開,我們這麽久沒見了,今天能不能不吵架,不提蘇米?”


    雲開瞅著他,真想將他一通臭罵,可是卻又舍不得,這個自己愛了三年的男人,以為可以白頭到老一輩子的男人,即便是如今做不了夫妻,也還是有感情的。


    好幾個月沒有見到他,瘦了好多好多,一張臉憔悴不堪,一雙眼本來就大,一瘦下來,越發的就顯得臉上就剩下那對眼睛了。


    以前的時候他稍微瘦一點她都心疼得不行,讓爸爸每天做好吃的讓他去家裏吃飯,如今爸爸不在了,他也再不是她的良人,所以即便是心疼,也真的隻能在心裏了。


    三人進了飯店,雲開事先定好的位置,是個靠窗的半包,環境還算好,不是特別的吵。


    坐下後雲開說道:“我先聲明,今天我們不提過去,隻當是許久沒見的朋友一起吃飯。”


    金子一直沒說話,反正她就是一分鍾一秒鍾都不想看到這個渣男。


    鄭君傑點頭,絲毫沒有回避自己的目光,視線從見到雲開開始就沒有再移開過,他愛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鄭君傑,你眼珠子都掉地上了!”金子實在是忍無可忍,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也不管燙不燙,直接潑在了鄭君傑的臉上。


    好在茶水並不燙,但是溫度也不是特別的低,潑在臉上還是有灼痛感的。


    鄭君傑十分的狼狽,他急紅了一雙眼,卻最終還是沒有發脾氣,伴隨著臉上落下的茶水,眼眶裏有滾燙的東西也流了出來,他想也隻有這樣他才能掩飾自己的無能和懦弱。


    他低下頭用紙巾去擦臉,其實是在擦淚,可怎麽也擦不幹淨,越擦越多。


    他哽咽著說:“小開,我知道你不原諒我,你恨我,可是我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愛你,我愛你。”


    “真是感人至深啊。”一聲口哨伴隨著諷刺戲謔的聲音,又夾雜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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