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還在拚命地嚎叫著,雲開盯著不停閃爍的屏幕,可以想象接下來暴風驟雨般的洗禮了。


    算了,該來的擋也擋不住,一咬牙,她抱著視死如歸的悲壯,劃開了接聽鍵。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間隔,那暴怒的聲音就已經傳了出來,“雲開,你跑哪兒去了!”


    好在提前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這次耳朵沒有被震得嗡嗡響。


    雲開將手機丟在一旁的地上,自己又朝外挪了挪,打著哈欠,懶洋洋地說:“在家啊,怎麽了?”


    蕭寒氣得那得了癌症的肺部都要被炸開掉,他抬起手按了按胸口,努力地平複了一下情緒,聲音溫和了一些,“你現在在哪兒?馬上來醫院。”


    雲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馬上去不了,東西還沒收拾,好了不說了,收拾東西。”


    大概是睡得有些久,醒來後渾身都軟綿綿的,提不上來一點兒勁兒,於是她決定先去洗個澡。


    腦袋磕了個口子沾不了水,所以隻能泡澡,不能淋浴。


    可誰曾想一挨著這雙人的大浴缸,睡意立馬就卷土重來。


    於是乎,雲開華麗麗的又在浴缸裏睡著了,這一覺一直睡到暮色四合。


    房間裏的門是被人從外麵踹開的,聲音巨大,所以她是被驚醒的。


    周圍漆黑一片,她渾身一顫!


    腦袋裏第一個反應是,不會又失明了吧?


    有那麽一瞬,雲開覺得自己像是快要溺死在水裏的人,想要拚命地抓一根救命的浮木,明明近在咫尺,她隻需要再朝前伸手一厘米就能夠到,可是她拚了全力卻總是還差那一厘米,她筋疲力盡地沉入水底,再也掙紮不動。


    可也僅僅隻是這麽一瞬而已。


    “啪--”一聲脆響,像是開燈的聲音,她本能地就伸手去捂眼睛,這時候才發現有東西在眼睛上遮擋著,她掀起來,如同暗夜裏刺眼的探照燈從她的頭頂鋪天蓋地地照下來,刺得她眼睛生疼,連忙用手捂住雙眼,適應了好大一會兒這才透過手指縫看到了光亮。


    沒失明?


    她欣喜若狂,慌忙移開了雙手,“呀!原來是戴著眼罩啊,沒失明啊!嚇死我了!”


    蕭寒本來氣得渾身哆嗦,卻在聽到她這句驚叫的時候整個人瞬間釘在那兒,好一陣子都沒反應過來,心頭那突突直冒的怒火竟奇跡般地銷聲匿跡了。


    雲開發覺周圍有人,側臉一看,先是愣了半秒鍾,隨即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那張臉變得堪比風卷殘雲,秋風掃落葉。


    明眸裏頓時閃了光亮,咧開嘴,露出那排白玉般的牙齒,“嘿嘿,老公。”


    蕭寒的一顆心,整個身體都被她這嬌柔得能滴出水的“老公”二字給揉軟成了一汪水,若不是那點大男子主義還在作怪,他這會兒都毫不猶豫的跳進浴缸裏將她給吃拆入腹。


    “還不出來?”蕭寒的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這是專門為他訂做的病號服,說是病號服,其實就是舒適的居家服,隻不過顏色有點那麽奇怪。


    “你出去我就出來。”


    蕭寒抱胸冷笑,“你全身上下哪兒我沒見過?少磨蹭,我等著給你算賬呢!”


    雲開一聽這話,索性決定還是溺死在這浴缸裏得了。


    “給你三分鍾的時間收拾好了滾出來,否則你知道後果。”輕飄飄地留下這麽一句,蕭寒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雲開在浴缸裏又呆了兩分鍾,最後一分鍾她飛速的爬起來,拉起浴袍穿上,腳上如同踩著風火輪,“嗖”地一下子就衝出了浴室,站在門口氣喘籲籲地看著沙發上氣定神閑的男人,“超,超過三分鍾了嗎?”


    蕭寒眼皮都沒抬,跟個君王似的靠在沙發上,慵懶得令人發指,他動作輕佻地勾了下手指,“過來!”


    “哦。”大概是被欺壓慣了,雲開習慣性地應了一聲就抬起腳,隻是,走了兩步發現不對勁。


    什麽意思,又跟召喚小狗似的召喚她,去他大爺的,欺負人呢!


    她立馬就頓住了腳步,瞪著沙發上那人,決定先發製人,這樣才能取得絕對性的勝利。


    “蕭寒,誰讓你出院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病人?癌症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因為是前期你就心存僥幸,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就算是你不考慮你自己,那你總得考慮考慮爺爺吧?他年紀那麽大了,滿頭銀絲,你打算讓他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不是?就算是不考慮爺爺,那你考慮考慮悅悅,她才八歲,如果你出事了她怎麽辦?誰照顧她?你別指望爺爺,爺爺年紀大了,說難聽點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就算是你不考慮悅悅,那你能不能替我考慮一下?我才二十二歲,你打算讓我守寡是不是?萬一我肚子裏現在又懷上你的孩子,到時候孤兒寡母的被人欺負了怎麽辦?你這人怎麽這麽的自私自大?”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連雲開自己都被自己給驚住了,所以更別提蕭寒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也許這眼神太可怕了,也許是覺得自己剛才有些說得太多過了分,雲開清了下嗓子,十分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發,“其實我,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話音還未落,就見蕭寒已經站起了身,一張臉陰鬱得如同快要下雨的天,雲開不由得心頭一顫,生氣了?


    她承認她其實並不是多怕這個男人,隻是這個樣子的他,那雙眼就像是噴火的巨龍,她就一介弱小女子,惹怒他隻有一個後果,被燒焦,估計連渣兒都不剩。


    若想保命,必須逃!


    隻是她連逃跑還沒來得及,蕭寒已經到了她的跟前,見他抬起手,她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


    她是真的被他那一耳光給打怕了,本能地以為他又要打她。


    可預料中的“啪”地一聲沒有響起,臉也沒有火辣辣地疼,倒是額頭上,有個東西在輕輕地在遊動。


    “頭上這是怎麽了?”剛才在浴室她眼罩遮住了他沒留意到,這會兒才看到額頭上居然包著紗布!


    雲開聽到蕭寒努力隱忍著憤怒的聲音,有種錯覺,他的手指有些顫抖,他是在心疼她嗎?


    她悄悄睜開眼睛看他,一張臉都快要拉到胸口那麽長了,還以為他一副心疼得不得了的模樣呢,看來她是真的想多了。


    故作瀟灑地抬起手一撩,她嘿嘿笑笑,露出滿口的白牙,“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磕破了點兒皮,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說我都忘了。”


    “是嗎?”蕭寒咬著牙,下一秒隻聽她一聲尖叫,“蕭寒你幹什麽!”


    雲開一把將他推開,憤怒地瞪著眼,倒吸著冷氣小心地撫摸著額頭,“你神經病啊!”


    “你不是說沒事了嗎?我就輕輕碰一下你都疼成這樣,還敢跟我撒謊,碰到哪兒會碰成這樣?”蕭寒眯起了眼睛,盯著她,確切說是打量,眼中帶著深深的探究和懷疑,“你今天到底去幹什麽了?跟誰在一起?”


    “……”雲開一句話堵在喉嚨裏發不出來,越品越覺得他這話聽著刺耳,還有他這表情,一副審問的樣子,搞得她今天跟背著他去跟殲夫偷情似的,心裏頓時就窩了火,而且迅速的呈燎原之勢,熊熊燃燒起來。


    身體內滾燙的灼熱感令她一陣陣的不舒服,這一刻心中的委屈和憤怒席卷而來,她急切的需要釋放,就放佛充了太多氣的氣球,再不釋放下一秒就會“嘭”地一聲粉身碎骨。


    可是終究還是理智戰勝了衝動。


    她告訴自己,看在他現在是病人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不跟他一般見識,有*份。


    蕭寒的手再度覆上她的額頭,卻被她抬手撥開,沒再給他好臉色,不跟他吵架但並不代表她不生氣。


    她去了衣帽間換了身居家服,一轉身看到他在門口站著。


    “對不起,我剛才有些衝動。”


    他手裏拿著手機,雲開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她額頭的傷是怎麽回事,但是她討厭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不搞清事實就隨便的質疑她懷疑她,這簡直讓人受夠了!


    如果這世上做錯了事都可以一聲對不起就輕鬆的解決掉,那可真是好極了。


    周圍很安靜,安靜得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地步,似乎連空氣都已經凝固,停止了流動。


    他們看著彼此,表情平靜,誰也不願再多數一句話,或者再做一步退讓。


    瞧瞧,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問題,總是舊的還沒解決,新的就像雨後春筍一般接踵而來,令人根本就招架不住,也無力招架。


    這樣的婚姻,她再一次深感懷疑,就這樣堅持下去,到底是對是錯?


    她沒理他,側著身子離開了衣帽間。


    廚房已經做好了晚飯,見她下樓,雪姨吩咐傭人將晚飯端到餐廳,家裏的人都還不知道蕭寒肺癌的事,隻知道是生病了,見他也回來了,也都沒多想。


    晚餐很豐盛,雲開是真的餓了,中午沒吃飯,所以她拉開椅子就坐下去準備開吃了。


    蕭寒也進了餐廳,徑直來到她的身邊,站立在那兒,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站著。


    雲開用眼睛斜了下身側,原本恨不得馬上大快朵頤的菜肴在這一瞬間卻如鯁在喉,每咽下一口都需要很努力。


    她隱忍著不想對他發火,可是那些堆積在心裏頭的所謂的委屈,怨與怒如果真的不發泄出來,她早晚會崩潰的。


    雪姨覺得兩人怪怪的,尤其是雲開額頭上還貼著紗布,可是她也不好問什麽,想了下才小聲問:“先生,您怎麽不坐下來吃飯?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蕭寒抬頭看她,沒說什麽,但是雪姨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點頭讓餐廳的兩個家傭也出去。


    餐廳裏隻剩下雲開和蕭寒,她終於放下筷子,扭頭仰視著他,“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坐下來吃飯,吃過飯你還需要去醫院。”


    蕭寒木樁似的杵在那兒沒動,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本正經地開口說:“我以為你去見鄭君傑了,我承認我吃醋了,可我是病人,你該知道,我現在特別的敏感。”


    雲開的手攥成了拳頭,下一秒她抓起剛剛放下的筷子,毫不猶豫地就摔在了他的身上,氣得嘴唇都是哆嗦的。


    見過不要臉的人,還沒見過像他這麽沒臉沒皮的!


    明明自己做錯了事,還能強詞歪理,真是不知道一點羞恥!


    筷子被蕭寒一隻手接了一支,夾了一塊雞蛋送她嘴邊,笑得一臉的褶子,“怒傷肝,老婆你消消氣,來,吃塊雞蛋補充一下蛋白質。”


    “你……”雲開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氣,霍地站起身,這是他家,她不能讓他滾,所以她滾。


    “喂,老婆你幹什麽去?”蕭寒連忙丟下筷子追出去。


    雲開已經上了樓梯,一陣風的速度就進了臥室,衣服都沒換隻是穿了件外套,拿著包就要走,被人攔住了出去的路。


    “你要去哪兒?”


    “不用你管!”雲開用力摳抓著自己手腕的那隻男人的大手,使勁地掰,可手腕卻被攥得越來越緊。


    蕭寒奪過她手裏的包扔在地上,“都多大的人了,還離家出走?”


    “家?”雲開冷笑,“這裏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她的眼圈紅紅的,她能忍住他朋友的羞辱和刁難,卻也是有一個忍耐的度,現在她忍不了了,她要崩潰了。


    自從蘇言溪回來,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煙變得岌岌可危,可他呢?嘴裏說著不跟她離婚,可實際上都在做些什麽?他給蘇言溪機會讓她接近。


    前天晚上他說他喝醉了所以才跟蘇言溪酒後亂性,說得真是比唱得好好聽!


    如果他不喝酒,如果他跟蘇言溪保持距離,難道會出現那樣的事嗎?


    還酒後亂性?鬼才相信!心裏若是沒有那個想法,酒後難道還會發生什麽嗎?明明就是心裏有鬼,趁著喝醉酒的幌子做哪些肮髒齷齪的事情,真是惡心到了極點!


    自己做錯了事,不去反思不去反省,還以為別人也跟他一樣沒一點的廉恥心。


    果真是跟蘇言溪是一對的,狗男女!


    雲開看著他,雖然心裏有很多的話想要罵出來,但她沒有,她覺得那樣罵出來很*份,很丟人,會讓他覺得她是在乎他的,她在吃蘇言溪的醋。


    她低下頭用力的去咬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將牙齒埋進他的肉裏,咬著他的骨頭,大有一種要將他的骨頭給咬斷的決心。


    隨著血腥味充斥著鼻息,她的心口卻一陣陣的鈍痛,眼淚撲簌簌地就掉了下來,牙齒鬆開了,卻依然沒有抬起頭,哭得無聲無息的。


    蕭寒沉默地打量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伸出手臂將她往懷裏一攬,她掙紮,他不鬆手,大手按著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是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口中苦澀一片,如同吃了苦瓜。


    而雲開,隻覺得眼睛臉上都是灼燙的,也不知道是他的嘴唇太熱還是自己的眼淚太燙,最後燙得她渾身都疼。


    她當然不會就這麽配合他的,她掙紮著,扭捏著不讓他親她,因為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他跟蘇言溪在床上纏綿的情景,嫉妒的小獸在身體裏慢慢地長大,張開它那血盆大口。


    她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嘴唇,他悶哼了一聲,報複的塊感令她有一瞬的放鬆,可接下來他卻更加激烈而又瘋狂地親吻她。


    最後,雲開隻覺得頭腦發脹,渾身無力,甚至還有些頭暈眼花,可這都不算什麽,最讓她怒不可忍的是她的感官居然在這個時候還不由自主的有了反應,她口幹舌燥。


    蕭寒看她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他暗暗吐了口氣,抬起手抹去她睫毛上晶瑩的淚珠,明亮的燈光映照得那些珠子可不是一般的刺人眼睛。


    他凝著她,眼中是繾綣的溫柔,“你打我罵我都行,不能這樣離家出走知道嗎?該下樓吃飯了,吃過飯還要去醫院。”


    雲開別扭地撇過臉,“我不想看到你!”


    蕭寒低笑,捏了下她的臉,“那我看你好了。”


    回到醫院已經是深夜了,蕭寒許是因為查出來有了這毛病,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累的身體,很應景地就做出了反應,一到醫院就躺床上睡了。


    “衝個澡再睡,身上臭死了。”雲開伸手搖他。


    蕭寒翻了個身,一副真的很困的樣子,眼皮都沒睜開,“睡覺。”


    雲開看他這樣子,輕歎了口氣,決定不再叫醒他,可她白天睡了那麽多,這會兒是真的不困。


    她起身將頭頂的燈關了,開了壁燈,然後去廚房熱了杯牛奶,捧在手裏在床邊坐下。


    小口喝著杯中的熱牛奶,借著昏黃的壁燈,看著他熟睡的樣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睡覺了,可卻是第一次從他那微皺的眉頭中看到了怎麽也化不開的憂愁和疲倦。


    大概是生病了,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孩,卷縮著身體躺在那兒。


    這一刻,雲開也說不出心裏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滋味,明明喝著香甜的牛奶,可她卻覺得如同喝著中藥,苦得她的味蕾都要承受不住。


    倉皇地喝了兩大口牛奶,熱牛奶燙得從喉嚨到腸胃裏一路都跟火燒火燎過一般,甭提多難受了。


    眼淚一下子就沒能控製住流了出來,偏偏卻又滴落在在了蕭寒的臉上,可她渾然不知,甚至都忘了去擦臉上,就呆呆地坐在那兒,一手捧著牛奶杯子,一手攥成拳頭,豆大的眼淚一顆接連一顆地落下。


    “怎麽了?”蕭寒被驚醒,連忙坐起身,以為她做噩夢了,這才看到她的手裏還端著牛奶杯子,他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給她擦眼淚,“怎麽了?怎麽哭了?”


    雲開有些失態的尷尬,連忙低頭去擦眼淚,“牛,牛奶太熱喝得急,燙了……”


    蕭寒接過她手裏的牛奶杯子,自己試了一口,眉頭皺了下,是熱的,但是也沒她說的那樣是燙的。


    再看她,眼淚還在吧嗒吧嗒地落著。


    他輕歎了口氣,將牛奶放在桌上,將她的頭按在胸口,“想哭就哭吧,哭好了去洗洗臉睡覺,也不知道怎麽了,今天特別的困。”


    雲開本來還在落淚,聽了他這話,才發現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而這時候她又可怕地發現他的身體居然滾燙得驚人,嚇得她立馬直起身,抬手去探他的額頭,連忙爬起來半跪在床上,抱著他的頭,用額頭探他額頭的溫度。


    “你又發燒了!”


    隨手拿了件外套穿上,雲開出門去找醫生。


    按理說發燒找護士就行了,可是雲開實在是太緊張了,蕭寒現在可不僅僅隻是一般的感冒發燒,他還有別的病。


    何醫生是蕭寒的主治醫生,蕭寒的檢查結果出來後他就交代過,他從今天開始直到蕭寒做手術結束出院他會一直住在醫院,就在走廊盡頭的房間,有什麽事隨時叫他。


    其實從蕭寒的病房到走廊盡頭不過也才十幾米的距離遠,她一路奔跑卻仍舊覺得距離遙遠,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


    她的兩條腿都是軟的,一顆心跳得飛快,不安而又惶恐,幾次都險些摔倒。


    何醫生還沒休息,許是有事,恰好從房間裏出來,見她匆匆跑來,心裏一驚,“是不是蕭先生?”


    “他發燒了!”


    何醫生一聽,暗叫不妙,朝著走廊裏高喊了一聲,“劉護士!”


    整個樓層也就蕭寒一個病人,但是醫生護士卻不少,這一聲招呼,一瞬間醫生護士就跟變戲法似的出現在了走廊裏。


    “蕭先生發燒了,都去準備!”


    一時間整個樓層進入了一級警備狀態,雲開本來就緊張,這下更是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處,她急急忙忙跑回病房,“蕭寒……”隻是叫了一聲,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淚突然就又出來了。


    蕭寒慌忙下到地上,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將她圈在懷裏,“隻是普通的發燒而已,瞧把你嚇成什麽樣了。”


    雲開不說話,眼淚一個勁兒地往外流。


    這時候醫生護士陸續進來,蕭寒拍了拍她,“好了好了,別哭了,真丟我的人,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他將她扶起來給她擦了擦眼淚,又捏了下她的臉,“別擔心,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沒事的,你先去外麵等一會兒,房間裏人多。”


    蕭寒說完,轉身去衣架上拿了件他的大衣,過來給雲開穿上,扣好扣子,他的衣服又寬又大的,穿在她的身上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


    不止他笑了,就連她也破涕為笑,“醜死了。”


    “不醜,我太太穿什麽衣服都好看,關鍵是這衣服可是我的,乖,去外麵等一會兒。”蕭寒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雲開轉身離開,到了門口卻又頓住,扭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下,這才走出去。


    她沒料到一出來居然看到陸承銘,這麽晚了,他今晚值班?


    “陸醫生好。”她微微一笑,得體地打招呼。


    陸承銘並沒有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一身暗藍色的西裝,一隻手斜插在褲兜裏,一隻手摸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走廊發白的燈籠罩在他的身上,放佛給他鑲了一圈柔和的光環,不似平日裏的冷傲疏離,多了幾分恬淡與隨和。


    聽到她的聲音,他抬眸看過來,漆黑的雙目裏帶著些星光,難得地勾了下嘴唇,“寒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雲開微微一愣,他不跟她打招呼她倒覺得正常,反而他開口了她覺得不正常,尤其是還對她笑了,而且還如此溫和的語調,她有種恍若夢境的感覺。


    閉上眼使勁地甩了甩頭,再次看去,男人嘴角那抹笑還沒有隱去,她這才知道,不是做夢。


    他居然還安慰她,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從她知道這個人開始,他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都是冷淡的,突然這麽熱情,讓人真的是難以適應。


    “你……上夜班?”雲開問。


    “準備回去,來看看寒,沒想到……他的身體一向很好,這次肯定不會有事。”陸承銘的語氣是篤定,卻又帶著一種自我催眠和安慰的意味。


    雲開看著他,忽然對他有了另外一種看法。


    她想了想說:“是的,他一定不會有事,一家子還都等著他養活呢,他要是敢撒手不管,不說別人,我都不會饒了他。”


    陸承銘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指了下不遠處的休息區,“去那邊走走吧。”


    “好。”


    雲開沒想到陸承銘會問她跟蕭寒以前的事,所以她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回答。


    “你跟他是好朋友,你為什麽不直接問他?”稍微頓了一下,她反問,“他不肯告訴你?”


    陸承銘從口袋裏抽了支煙,卻又問她,“介不介意?”


    雲開微微皺眉,“還是別抽了,你看他。”


    陸承銘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猶豫,最後他還當真扔了手中的煙,連帶著還有那一整盒都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笑了下說:“不抽了,不然以後寒看我抽會饞。”


    雲卡扭頭看他,“抽煙有害健康,明明煙盒上都寫著,為什麽還有人要去抽呢?冒一口煙什麽都沒有了,要是真嫌棄錢多,那就把錢卷成卷兒點著抽豈不更好?”


    “是啊,這建議不錯。”陸承銘回看她一眼,隨即又笑了起來,這次卻低低的笑出了聲響。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吝嗇笑容的人,但是卻在一個人麵前收起了那些笑,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他為什麽要這樣?


    也許是嫉妒,是不甘心,是生氣吧。


    餘光看著身邊的人,他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應該是五年前了吧。


    那天他回高中母校找陳老師,在辦公室裏遇到她,她估計是做錯了事,陳老師辦公室裏還有一位老師,那老師正在喋喋不休地嘮叨,而她雖然低著頭,但是卻沒一點像是知道自己錯了的樣子,嘴巴一會兒抿起,一會兒扁起,或者又噘起,總之在做著一個又一個的鬼臉,明顯的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態度絲毫都不端正。


    他一開始隻是掃了她一眼,並沒有留意,然後跟陳老師聊著天,突然聽到那位老師喊她,“雲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她一下子抬起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親愛的何老師,您口渴不?我給您接杯水行不行?要不給您買瓶冰糖雪梨水吧?潤嗓子效果特好,上次我嗓子幹啞喝了一瓶,立馬就好了。”


    “你--”那位老師氣得臉都綠了,一拍桌子,“雲開!明天讓你父母來學校一趟!”


    他扭頭去看她,想著她肯定會被嚇壞了吧,誰知道她居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一點也沒覺得尷尬或者什麽的,相反居然還給他打了個招呼,“嗨!”


    然後她討好地來到何老師的身邊,拉住她的手臂開始撒嬌,“親愛的何老師,您知道,咱們學校風景不美,我爸爸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來的,上次校長做宣傳請他來給拍照,您都不知道,我嘴皮子都給磨破了,我媽媽就更別說了,就咱們學校這樣子,在她那畫筆下也變不成一副美畫,要不這樣,讓我爺爺來您看成不?我爺爺人可好了,對我更好。”


    “別!你爺爺還是在家裏呆著吧!”


    “那是不是就不用叫家長了?謝謝何老師,您真是對我太好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回教室了,下午您還有課呢,我中午要睡一會兒,不然一不留神在您的課上又去跟周公約會了。”雲開說完轉身撒腿就跑,到了門口又停下來扭過頭說,“對了何老師,我媽媽說明天晚上讓你去家裏吃飯,她親自下廚。”


    等她離開後,辦公室裏的兩個老師都笑了起來。


    何老師歎了口氣說:“這孩子能把我氣死。”


    陳老師笑道:“是你對她要求太嚴格了,不就是錯了一道選擇題失了兩分嗎,瞧你訓她都訓了多久?半個多小時了。”


    “那道題本來就不應該錯,是她太馬虎了,毛毛糙糙的一點都不細心,這要是高考了怎麽辦?”


    “你就是要求太高了,你真逼著她高考每門課都滿分啊?”


    “能滿分最好了,但是無論如何都得給我考個省狀元,否則我饒不了她!”


    聽著兩個老師的談話,陸承銘回想著女孩那鬼靈精怪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嘴唇插了句話:“她叫什麽名字?挺可愛的一個女孩。”


    何老師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說怎麽看著麵熟呢,陸承銘啊,你這孩子幾年不見真是越來越帥了,男孩都變成男人了,工作了吧?現在在哪兒工作?我記得你大學學的是醫學,在醫院上班?”


    陸承銘一一回答了問題,又問了一遍,“那女孩叫什麽名字?是何老師的親戚?”


    何老師笑著點了點頭,“我外甥女,叫雲開。”


    雲開,那是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從那天起陸承銘就記在了心裏。


    此後一段時間他總是隔三差五找這樣那樣的理由就去學校,還真又見過她幾次,不過每次都是遠遠的看到她跟同學一起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來她是個性格極好的人,而且人緣也特別好。


    他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隻是知道心裏想這樣做,想再看看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


    那段時間母親剛剛去世,他的心情十分糟糕,每次難過的時候他就去學校,見到她之後,心情莫名的就會平靜下來,雖然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去看過她,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一年,來年六月她參加高考,而他醫院裏的工作也越來越忙,就沒再去看過她。


    再次見她是她上大三的時候,他那天去雲大做一個學術演講,沒想竟然會在學校裏碰到她,他正要上前去打招呼,卻見一個男生笑著朝她走過來,她一臉害羞的模樣,紅著一張臉。


    他後來知道,她談戀愛了,那男生叫鄭君傑是她的男朋友。


    他也稱不上難過,隻是覺得有些遺憾,之後就再也沒有刻意的去看她,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她的身邊已經有守護的人。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再一次重逢,會在醫院裏,她車禍失明,父母雙亡。


    而那個時候,她的身邊雖然沒有了鄭君傑,卻有了蕭寒。


    他不清楚她跟蕭寒之間到底是怎麽認識的,但十分的清楚,他必須徹底的斷了對她任何的幻想,徹底的將她從心裏拿出去。


    “雲開。”他叫她的名字,很簡單的兩個字,可他叫出來卻是用了很大的力氣,這是這麽多年他第一次這麽認真而又正式地叫她的名字,雖然在心裏早已經叫了無數次,可他卻發現叫出來的時候依然那麽的生疏,甚至差點還咬了自己的舌尖。


    “嗯?”雲開側臉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還有那眼神,很詭異,“怎麽了陸醫生?”


    “你……”陸承銘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問出來好了,免得自己一天到晚的胡思亂想,做個手術都不能靜下心,如今沒有出事是僥幸,倘若真出了事,他都不敢想後果。


    雲開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陸承銘猶豫了大概兩分鍾的時間才開口,一臉的嚴肅認真,就跟要上手術台似的,“你跟寒認識多久了?”


    雲開愣了下,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呢,“這個問題你可以問他。”


    “可我更想從你這裏知道。”他的眼神堅定,透著一股霸道的強勢。


    這讓雲開又想起了那個發燒的男人,是不是所有長得帥氣的男人骨子裏都有這種大男子主義的劣根?


    她狡黠一笑,“那我不想告訴你。”


    陸承銘不甘心,“隻是個時間而已,我又不打聽你們是如何相識的。”


    “那我告訴你了,你能給我什麽好處?這年頭做什麽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倒不如說說你想要什麽吧,我看看是否能夠讓你滿意。”


    雲開抿著嘴想了一會兒,突然卻問了句:“陸醫生有女朋友嗎?結婚了嗎?”


    陸承銘一怔,眯著眼看她,眼中晦暗不明。


    雲開調皮一笑,“放心,我對你不感興趣,再說了,我現在是有夫之婦,我是不會搞婚內出軌這種事的,算了,不說這個了。”


    她原想著將金子跟他撮合一下,忽然覺得還是算了吧,這樣的男人招惹不得,是沼澤,會讓人陷進去拔不出來。


    稍微頓了一會兒,她說:“其實也不是不能告訴你,我跟蕭寒十年前就認識,別的你若是還想知道自己去問他,反正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


    她能感覺的出來,蕭寒並不願意提起十年前在她家生活的那段日子,甚至還刻意的回避,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但既然他不願意讓人知道,她也不會說出來,畢竟那時候的他跟現在相比,真的可以稱之為狼狽。


    記得很多次晚上她被對門的叫聲驚醒,她迷迷糊糊地跑去敲他的房門,然後叫聲就停了,第二天早上醒來她嘲笑他一個大男人睡覺還被噩夢驚醒,大喊大叫的嚇死人了,他每次都是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什麽都不解釋。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整整一年,她和父母也漸漸由一開始的不適宜轉為適應,但同時她也不再嘲笑他,也許是一年的時間她長大了,明白了一個人若不是經曆了可怕的事情怎麽可能會被噩夢驚醒,明白這些之後,她剩下的全都是心疼。


    後來有一次他喝了些酒,他們聊天,她問他為什麽不回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不回家,她清楚地記得當時他流了兩滴眼淚,很明亮很明亮的眼淚,那是她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見他流淚,雖然才隻有兩滴。


    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不能言說的苦衷和秘密,從那以後她沒有再問過他,而他也從未提起。


    這個時候,身後走廊裏傳來一陣躁動,雲開收了思緒,連忙扭過頭,恰好看到何醫生等人從病房裏出來,她顧不上再搭理陸承銘,匆忙朝何醫生走過去。


    陸承銘望著她的背影,一陣苦笑,這便是人跟人的緣分吧,他終究是晚了一步。


    “何醫生,他怎麽樣了?”


    何醫生正低頭捏著眉心,聽到聲音抬起頭,雖然一臉倦容,卻依然給了雲開一個安慰的笑,“隻是普通的發燒,沒事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好,謝謝你。”


    雲開走進病房,蕭寒的手上插著輸液針管,他正麵色蒼白的靠在床頭,微笑著看她,可她卻看著這樣病懨懨的他,突然眼窩子一熱,又想掉眼淚了。


    “過來。”他擺了下手,雖然生著病,卻依舊傲慢。


    真是過分,每次都是這樣的口氣和架勢。


    雲開心裏雖然憤憤不平,可是卻邁開腳已經朝他走了過去,邊走邊說:“醫生說你隻是普通的發燒,沒事,你別擔心了。”


    蕭寒拉住她的手,將她抱坐在懷裏,在她耳邊親了一下,“老婆,明明是你擔心。”


    雲開嗔他一眼,耳根發燙,沒說什麽,隻是抱住他,將臉貼在他的頸窩裏。


    有東西從脖子裏滑下去,燙得肌膚都有些承受不了,蕭寒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拍著懷裏人的後背,笑著說:“好了別擔心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們這才結婚多久啊?我怎麽舍得離開你?還要跟你過一輩子呢,說好了你得給我至少生兩個孩子,我還要做爸爸呢,將來還要做爺爺,一想起等有一天我白發蒼蒼地坐在那兒,兒孫繞膝的情景,我的心裏都說不出的高興。雲雲,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雲開悶悶地“嗯”了一聲,將臉在他的脖子裏蹭了幾下抬起頭跟他對視,語氣狠狠的,“反正如果你敢丟下我不管,我就把你妹妹嫁給一個老頭兒,把你爺爺送進養老院,我再養幾個小白臉,我將你的家產都敗光。”


    蕭寒眉梢一挑,“這麽聽著挺怕人的,那我可得好好地活著才行,起碼不能走在你前麵,你若是活一百歲,那我就爭取活到一百三十多歲。”


    雲開破涕為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伸出小拇指,“那我們必拉勾蓋章。”


    “好啊,拉勾蓋章。”蕭寒伸出小拇指,勾上她的小拇指,大拇指蓋了章,卻又笑她,“真是幼稚。”


    夜裏,雲開聽到身邊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均勻,知道他是睡著了,她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借著室內昏黃的燈光,看著他的睡顏,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她知道,是描繪,描繪他的樣子,一遍又一遍。


    大概是經曆過失去親人的痛,如今得知他得了這病,她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再要失去他。


    已經失去了太多,如今所剩下的已經太少,再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還餘下什麽。


    對這個男人的感情連她自己都無法清晰明了,但是卻清楚地知道,她不想讓他死。


    這一晚,雲開毫無睡意,身後的床上蕭寒的呼吸聲十分的均勻平緩,她則站在露台上看夜景,不管多晚,這座城市都一樣的熱鬧喧囂。


    隻是,看著這燈火通明的城市,光影肆意地在視線裏流淌,她忽然覺得無所適從,對未來無比的迷茫。


    由於這次發燒,蕭寒原定在周四的手術隻能朝後推遲,要到周末才能做。


    好在蕭寒這發燒後的幾天身體狀況一直都還穩定,白天韓寧帶著需要他簽字的文件來找他簽字,雲開沒什麽事就抱著個電腦坐在陽台上網,陸陸續續投了幾份簡曆,不能老是呆在家裏,閑得實在是無聊透頂。


    下午蕭寒處理完文件,病房裏隻有他跟雲開,他問她:“你在上網做什麽?”


    雲開頭也沒抬地繼續瀏覽著招聘信息,“找工作,這年頭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她其實就隨口一說,說完也沒當回事,可聽在某人的耳朵裏卻很不是滋味。


    蕭寒想起那時候她跟他要生活費的情景,每月一百萬,想著想著他突然有種心酸的感覺,結婚這麽久,他也就給她買過那幾頂帽子,還從沒送過她什麽禮物,作為丈夫,是不是很不稱職?


    馬上她就生日了,送個什麽好呢?那條項鏈?不行,那個要等到結婚紀念日才能送,那到底送什麽?


    雲開不聽他說話,抬眸瞄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瀏覽網頁。


    “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工作?”蕭寒突然問她。


    雲開手一抖,“啪”地將電腦一合,微揚下巴,“不告訴你,反正我不需要你幫忙,也不會去你的公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蕭寒笑了下,朝她招了招手,這男人借著生病的絕好理由,有事沒事的就靠在那病床上,讓人即便是恨得咬牙切齒,也隻能忍著,於是就憋出了內傷。


    這幾日雲開上火得不行,嗓子都發炎了,藥不想吃,於是就不停地喝水,喝水多的後果就是十分鍾去一趟洗手間。


    她決定等明天他做完手術,她要回家住幾天,醫院這地方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再呆下去,她都要被火給燒死了。


    蕭寒見她磨磨蹭蹭地站著不動,不耐煩地皺起眉,“還不過來?”


    雲開橫了他一眼,轉身朝衛生間走去。


    剛走幾步,身後輕飄飄的卻又帶著威脅的聲音響起,“我明天要做手術,醫生說我今天要休息好,保持一個好心情,這樣才能保證手術的成功率,這萬一我心情不好……”


    雲開停下來,咬著牙轉過身,笑米米地說:“萬一心情不好,手術失敗,你死了我正好改嫁。”


    威脅不成還被氣得差點吐血,蕭寒捂著胸口半天沒出聲,暗暗發誓,絕對不能就這麽死了,想改嫁?門兒都沒有!


    正喘著氣,雲開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他扭頭看了幾秒鍾,走過去拿起來,卻在看到上麵的號碼時,眉梢擰起。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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