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麽英俊瀟灑,天賦異稟!”江雀憤怒地一拍桌子,提醒他注意修辭。


    錢亦塵有求於他,隻好附和點頭:“對對對,扭曲的都是你師兄弟……”


    風水寶地是個門派名,雖然叫這個名字,卻是個實打實的破地方。


    按照原作的描述,那裏堪稱名門正派界的非主流,專業產出怪胎,門人性格怪異,都有一套自己的處世標準,從掌門到小弟子各個心靈扭曲,總之沒一個正常人!


    門派內幾乎沒人專心正統修行,反而熱衷於古怪法術。因為不至於傷人害命,所以隻是非主流,還遠稱不上邪道。


    魚如水就是其中一個例子,靈力低微然而對法術的鑽研登峰造極,他的掌門師兄蒼逢也不多承讓,潛心於術數命理,扭曲得性格鮮明。


    簡而言之就是個神算子,天天發布一些似是而非的預言,說某個來求卦的商人這筆買賣一定賠本,回去後人家終日惶恐難安什麽都做不好,結果真的賠了。這其中有多少是因為他的烏鴉嘴,有多少是真的天命,根本說不清楚。


    “你要想找師父問話,就先幫我個小忙。”江雀殷勤的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語氣輕鬆,“舉手之勞而已,不過我總不可能平白無故幫你。”


    錢亦塵沒有遲疑的點頭:“這個自然。你要我做什麽?”


    “今天一路追殺我那個男人,看到了麽?”江雀放下筷子,在淡淡燭光下不悅地眯起眼睛,“想辦法把他解決了,別說告訴你如何進入風水寶地,哪怕師父正在閉關,我也給你把他綁出來,說到做到!”


    這是多麽讓人感動的逆徒啊!


    錢亦塵幾乎淚流滿麵,然後發現江雀給他夾的是辣椒,咳嗽著又灌了一口薄酒:“這叫舉手之勞?那人隔著幾丈遠就能用劍氣劈開畫舫,你讓我去和他打?不行不行,肯定沒戲的。”


    “那就沒辦法了,反正也不是我有求於人。”江雀愛莫能助地攤手,“姓陸的隻想殺了我,小心眼的要命,要不是現在有提前設下的結界阻斷氣息,我早被他弄死了。”


    錢亦塵用手扇出涼風,難得燃燒起八卦之心:“你到底幹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招惹上這種人?”


    “呃……”江雀突然語塞,眼神閃躲的望向船壁,“反正是他斤斤計較。”


    賀蘭玖不給麵子直接點破:“一般說出這種話,往往代表你做了相當過分的事情。”


    錢亦塵深以為然。


    “亂說什麽!我把七情六欲煉出來了,現在身體裏就是具空殼子,而感情又會不斷消散,當然需要其他人的填補……金陵的十裏秦淮*紛雜,足夠讓我取用。”江雀鬱悶地垂下眼睛,黑眼圈居然襯托得皮膚白皙輪廓明顯,“第二次了,陸玄宸這是第二次毀我畫舫了!”


    錢亦塵被他猛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碰到盤子邊緣:“那第一次呢?”


    江雀歎了口氣,不管什麽時候想起來都後悔的痛不欲生:“他讓他師父封了靈力丟到人間曆練,我以為是個凡人,就直接拉上畫舫灌了兩杯不知醒……你們也知道,喝過酒的人都會……比較熱情奔放,酒力擾得他神誌不清,我就派了個人偶過去服侍。沒想到他死活不脫褲子,後半夜居然衝開封印,恢複力量後連衣襟都沒顧得上掩好,靈力直接把畫舫衝散了!”


    其實那個時候陸玄宸隻是險些*於人偶,雖然憤怒,還不至於完全失去理智。


    大量靈力在體內運轉,勉強抵抗著不知醒的力量,發絲鬆散的辨認現狀。


    沒有妖氣或魔氣,對方是不走正道的修士,但也不算惡人。


    算了,走吧。


    但壞就壞在江雀坐在即將沉沒的畫舫頂層,沒心沒肺地叼了根草,熱情揮手和他的背影告別:“——大爺有空常來玩兒啊!”


    陸玄宸衣衫不整的懸在天上,怒火瞬間將自製力燃燒殆盡。


    什麽修行都拋在身後,先把這人打死再說!


    錢亦塵聽完原委直搖頭:“你就沒有認真道個歉什麽的?”


    “我道歉了呀,還拎了兩隻山雞跑到鳳麟州,送給他補補身體。”江雀一臉無辜地保證。


    “然後呢?”


    “紫微星君吃素,不沾葷腥,而且鳳麟州沒有殺生的傳統,他師父嫌我亂了宗門清淨,氣得差點走火入魔。”


    錢亦塵遠目,由衷地感到遺憾:“陸星君為什麽不早點劈死你呢?”


    “差一點,今天就差一點了。”江雀心有餘悸地拍拍心口,“他這個人閑得很,天天就知道斬妖除魔,不解決了,我的畫舫還得被劈掉第三艘。”


    賀蘭玖冷冷淡淡的搖晃酒杯:“你想讓我們怎麽幫?聽你說對方名字裏有個‘宸’字,又是星君……難道是紫微帝星麽?”


    江雀沉痛地點點頭。


    人間九五之尊稱君,天上星宿之帝就是“宸”,賀蘭玖讀書全靠自學,但也知道這個字在《說文》中指的是北極星,又稱紫微。


    江雀招惹的是紫微星在人間的化身?


    所以當即微笑著鬆開杯子,拉起錢亦塵就要走:“這幾天真是多有打擾,我先告辭。”


    “等等,不查出那朵蘭花了嗎?”錢亦塵抓著桌角和他對抗,“這是僅剩的線索了,這一路的精力不能白費,你不是想——”


    “我做任何事之前都會考慮後果。”賀蘭玖臉色很冷,瞥了一眼不打算放鬆條件的江雀,“那個男人的原身是天上星宿,還是帝星紫微,入凡時本來煞氣就最重,凡人稍有刀劈斧砍又立刻被當做逆天,到時候九十九道天雷降下來,能劈得你直接飛升。”


    告誡完了錢亦塵,他又對江雀一笑:“祝你還有一縷殘魂剩下,爭取早日投胎,未來要不要考慮給我當兒子?”


    江雀一卷袖子衝上來:“我想當你大爺!”


    “這個……”錢亦塵勸架都勸出心得了,以最快速度分開兩人,下意識喃喃,“我覺得他做的事過分,可也不至於死啊……要不然,我們想想辦法?不傷害陸星君引發天劫,也能讓江雀平安。”


    賀蘭玖嗤笑,眼底又有那麽一絲落寞的味道。


    不管做了什麽,隻要擺出個受傷的眼神,錢亦塵就會立刻原諒。但世上沒有那麽多稱心如意的事,心軟的人,往往對誰都狠不起來。


    要是隻對他一個人非常寬容,就好了……


    江雀慣會看人心思,立刻閃著盈盈淚光拱手哀求:“陸玄宸追殺我半年多,他真會殺了我的!你看那今天那一劍,如果不是運氣好,我早就和畫舫一起成兩半了。”


    “別求了,就算上古大妖赤炣重新臨世,充其量也隻是個妖怪,憑什麽去和半截神仙鬥?”賀蘭玖單手按在他臉上,把人遠遠推開。


    江雀迸發出的演技沒能收住,心事重重地沉默。


    “……有辦法。”一片寂靜中,錢亦塵突然開口,“既然陸星君要殺,那就讓他殺了吧。”


    江雀,被絕望打擊的搖搖晃晃:“你這算什麽辦法?”


    錢亦塵將計劃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有條有理地開口:“不是真殺,我可以做出氣息和你完全一致的假身體去攻擊陸星君,到時候你假死脫身,帶我們去風水寶地。”


    江雀淚光閃閃的眼睛一亮:“我覺得可行!”


    “隻是該怎麽把陸玄宸引過來?”錢亦塵側頭看見半掩窗格外的陰沉天色,連隻飛鳥都沒有。


    “這個簡單。”江雀最大的難題得以解決,剩下的全都不叫事兒!“陸玄宸隻要察覺到我一丁點外泄的靈力,就會立刻衝過來了。”


    ……


    以馭靈術操縱天地凝土之靈,匯聚起來,能夠做出一具和塑人泥效果差不多的身體。


    雖然隻能短暫維持身體的逼真程度,但對於假死來說已經足夠。


    錢亦塵在等身高的泥鑄偶人身上寫完了“此物同泥土”,江雀身上立刻湧出數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沒入泥偶體內。


    和他同樣高度的泥人臉龐頓時分明起來,片刻之後,不管是眉眼弧度還是濃重的黑眼圈,都達到了惟妙惟肖的程度。


    唯一區別,就是江雀的泥人行為呆滯。


    “畫舫上的綾羅人偶極其逼真,是因為填充他們的感情和凡人相似,可我操縱他們用的是普通傀儡術,完成不了太精細複雜的動作。”江雀說到這裏皺眉,端詳著泥人的臉龐,“你到底用什麽辦法一瞬間就破了傀儡術?而且操控的手段也很巧妙……”


    賀蘭玖笑而不答,走上前將左手腕的傷口重新劃破,大量暗紅的鮮血直接灌進泥人嘴裏。


    指尖一勾,“江雀”的臉上就露出狡猾笑容。除了不會說話之外,完美模擬出了江雀的所有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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