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看秦尚反應稀奇,免不得想要逗逗他:“我說你橫豎也取不到媳婦了,我聽說這探花郎麵如冠玉膚似琉璃,神仙般的樣貌,配你這個大老粗定是綽綽有餘了,你既壞了人家大登科,不若就陪人家一個小登科,收了他罷?”


    “宋公子風光霽月,我對他心存欽佩,怎會起這般齷鹺心思?你修要胡言,壞宋公子名聲!”


    “一口一個宋公子,還說你對人家無半點想法?”裕王見秦尚是個榆木疙瘩,調戲起來甚是,眼珠一轉故意說道:“罷了,你這樣不解風情的呆子,想也不配那芝蘭玉樹的宋公,既你無意,不若將他讓給我罷?”


    裕王好男風滿朝皆知,但從不招惹世家子弟,更別說書生官吏了。秦尚心中哪有那些彎彎繞繞,隻聽這個不靠譜王爺這麽一說便急了眼:“不行!你莫要打宋公子主意!”


    “怎麽不行?你又不喜歡人家,還不許我喜歡了?本來念在你我交情,若是你看上的人,我自不會和你爭,但你既無意,如此佳人,錯過豈不可惜?”


    “反正就是不行,宋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你又不是他,怎知他不喜歡男子?”


    秦尚說不過裕王,隻能死咬了不讓他打宋遇主意。他心中倒真無其他想法,隻覺得自己欠宋公子人情,這裕親王雖是王爺,可生性風流,且大陳貴族雖不排斥男風,但到底娶妻生子才是正途,萬萬不能讓裕王害了宋公子。


    兩人喝罷酒,起身要走。裕王今日好生調戲了秦尚一把,整個人神清氣爽;秦尚本是出門排解憂悶,誰知被這裕王氣得更加煩悶!


    二人神色迥異地出了包廂門,到了那走廊拐角正要下樓梯,旁邊一個半掩著門的包廂裏,一群人吵吵嚷嚷,正起著哄要灌誰酒。秦尚久不在京城,對京城的世家公子哥兒們自然不熟悉,裕王卻對這些人底細清楚得很。一群紈絝子弟,憑著家世在朝廷裏當值,今日這幾個多是跟在他那位陰狠狡猾的二皇侄子身邊的。


    秦尚和裕王本對這幫人都不感興趣,正要抬腳離開,秦尚忽然瞥見裏麵被他們圍著的一個身影甚是眼熟,鬼使神差地走近包廂一看,竟是宋公子。


    宋遇正被一群人圍著起哄灌酒,隻聽見帶頭起哄的那人說什麽:“宋公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二皇子一好意你拒絕了,如今大家夥兒敬的酒你再不喝,可就太不給麵子了!”


    “就是!宋公子才高八鬥,莫不是看不上我們?”


    “就是,不然為何大家誠心敬酒,宋公子卻多番推辭呢?”


    邊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起哄,宋遇毫無招架之力,正狼狽為難之際,突然瞥見了門口的秦尚。兩人眼神交際,宋遇黑亮的眼睛顯得十分無助,因喝了酒眼角微紅,看上去更是可憐。


    秦尚思緒未動,身體先行,一把推開包廂門大步跨了進去。高大的身軀往門口一站,霎時引起了眾人注意。秦尚雖不識得這些人,這些公子哥對秦尚可不陌生。秦尚年少有成,他們少不得被拿來與之比較,故而心中對秦尚都頗為不屑。


    然而心中雖腹誹,麵上卻不敢表露半分。秦尚大將軍的身份擺在這裏,又加上這攝人的氣勢,眾人見了他也隻得低頭打招呼:“秦將軍,今日怎麽有雅興來這種地方?要不要一起小酌幾杯?”


    秦尚悶著臉不說話,這些人多少有些怵他,也不敢在他麵前起哄,麵麵相覷不知這人突然到來所為何事。裕王遠遠地躲在門外看熱鬧。


    “沒想到能在這遇到宋公子,秦某有些事正要去府上與公子商量,既碰見了,不知宋公子現在可否方便與我走一趟?”秦尚對宋遇說完這番話,凜冽的視線向眾人掃了一圈,那些想起哄反對的立馬泄了氣不敢多言。


    宋遇沒想到秦尚會出來幫他解圍,愣了一下馬上回道:“方便,當然方便,秦將軍的正事要緊。”回身向眾人抬手行了一禮表示歉意:“承蒙各位公子款待,宋遇有事先行一步,他日定當·····”


    話未說完便被秦尚一把拽著胳膊走了。眾人都知這二人的恩怨,隻當秦將軍又要找宋遇麻煩,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活該!二皇子好意抬舉他,豈知他如此不識相!這種人難怪得罪了秦尚這樣的惡煞!


    秦尚看不慣那些公子哥對宋遇頤指氣使的樣子,心中一衝動便拽了宋遇出來,一直到出了酒樓才發現自己一直拽著人家胳膊,頗有些尷尬地放了下來。裕王跟在後麵冷眼瞧著也不說什麽,隻了然地壞笑。


    宋遇見他們似是一道的,向二人抱拳道:“今日多虧二位解圍,宋遇感激不盡。”


    秦尚“嗯”了一聲依舊麵無表情,隻淡淡說道:“無需介懷,碰巧罷了。”


    裕王上前笑道:“宋公子無須客氣,我這兄弟不會說話,但剛剛看到宋公子被灌酒可著急了!你既是他朋友,我們豈有坐視不理的?”


    秦尚手握虛拳咳了幾聲,想到裕王剛才酒間的戲言,不自然地瞥了頭看別處。宋遇心中腹誹,這秦將軍可不像把自己當朋友的樣子,自己與他在他人眼裏應是有天大的過節的,他這朋友說話倒有趣。不過今日秦尚確實是幫了他,本以為他和自己就算不結仇,也是相見無話的關係,沒想到今日卻承了他的情。


    裕王見宋遇是獨自一人出得門,提議送他回府,秦尚自是不能讓裕王單獨送他,隻得跟隨。


    一路上裕王一直與宋遇探討些詩集歌賦的話題,倒是絕口不問宋遇為何會與那幫公子哥在這酒樓喝酒。這倒讓宋遇鬆了口氣,他之所以來此於二皇子有關,可自己並不想參與皇家的這些糾葛,秦將軍在朝中地位非凡,他這位朋友也必定非富即貴,若是讓他們誤會自己與二皇子有來往就不好了。可二人今日幫他解圍,若他們問起,自己不坦誠以告又說不過去。


    裕王在詩詞上頗有些造詣,和宋遇相談甚歡,便邀他有空去自己府裏做客:“今日與宋公子一見如故,在下十分仰慕公子才華,隻待公子有空,在下的府門雖是為公子敞開!”邊說請邊去看秦尚表情。


    秦尚覺得裕王不懷好意,心中焦急,果然出言阻止了裕王繼續說下去:“前麵便是宋府,我們便送到這裏,告辭了,宋公子。”說完便拉著裕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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