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與邢夫人與陸夫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閑話,便見前去找尋陸真與邢敏的怡書回來了。


    本以為陸真與邢敏兩個孩子會同怡書一同回來,也好讓兩個孩子來見見自己的母親。


    但怡書卻腳步匆匆入內,近前在我耳邊低聲道:“公主,二位小公子說不捉到蟋蟀不肯回來,奴婢已命人在旁盯著了。”


    “不肯回來?”我有些驚訝。


    怡書點了點頭:“是,二位公子說世子要他們捉蟋蟀,捉不到便不回來。”


    我稍有無奈,一個頑劣不已,兩個過於執著忠心,這樣三個孩子合在一處,不知將來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


    但同時,我也對邢敏與陸真對於惜之命令的忠執度,頗感欣慰。


    最終我讓怡書帶著惜之,親自去將邢敏與陸真找了回來。


    北苑後側有一小片林地,是為了公主府中培育花土於樹枝之處。


    兩個孩子為了給惜之捉蟋蟀,不知怎麽的繞了進去。而惜之又親自去找他二人回來。


    便可想而知,三個孩子回來的時候,皆是滿身泥濘。


    惜之小小的身子,步子還有些踉蹌,怡書在後頭扶著他誇過了朝霞殿的門檻。他便歡笑著朝我跑來,咯咯笑著:“母親。”


    陸真與邢敏二人隨後入內,袍子衣擺與鞋子上,與惜之一般皆是滿身泥巴。


    我瞧著他三人的模樣禁不住笑了。


    我向來不拘著惜之,隨著他心意的玩鬧。


    但陸夫人與邢夫人二人見了惜之與自己的孩子滿身是泥的模樣,先是驚訝不已。


    驚訝過後便各自拉過自己的孩子,陸夫人冷著臉開始教訓道:“你們這是做什麽,怎麽能夠如此胡鬧,還累的世子髒了衣角。”


    邢夫人也拉著邢敏肅聲道:“瞧瞧你做的好事,公主抬愛讓你做了世子殿下的伴讀,怎的弄的一身泥巴,沒得帶壞了世子殿下。”


    惜之正膩在我身旁咯咯笑著,轉身見到陸真與邢敏被自己的娘親說教,有些不解的望向我


    :“母親,他們的娘親為何要說他們。”


    我揉著惜之毛茸茸的頭發,與他溫言道:“因為邢敏與陸真的母親認為他們做了錯事。”


    “他們做了什麽錯事?”惜之依舊不懂的追問我。


    我對她淺笑道:“因為惜之讓他二人去捉蟋蟀,使得他二人滿身泥濘而歸,他們的母親不知事情原委隻以為他二人貪玩所至。”


    惜之仰著小臉聽我說了這些,默了默,如**一般思量片刻。


    而後便從我膝上爬了下去,站在當中對陸夫人與邢夫人道:“二位夫人莫要再訓責他二人,是本世子命他二人前去捉蟋蟀,才令他二人滿身泥濘而歸,所以他二人並無過錯,二位夫人也莫要在行責問了。”


    惜之奶聲奶氣的聲音,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頗有一番他父親的威懾之風。


    邢夫人與陸夫人聽了惜之的話,自不敢再多責怪,隻陪笑道:“既然是世子殿下命他二人所為,自是應當的,應當的。”


    漪瀾亭中,湖水碧波蕩漾,一陣清風而過,吹起紗帳隨風擺動,使得那亭中之人有些如夢似幻一般。


    石桌上燃著一架小爐,一壺清水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


    我手中握著杯盞,瞧著遠處的福生快步而來的身影。


    福生近前,一靜為他撩起了紗帳。


    “可是有事?”我看向福生問道。


    福生點了點頭:“陸忻陸大人被降了官職。”


    我聽到福生所說的這個消息並無驚訝,陸忻本就是陸家之人,但他因著某些原因不肯與陸明道同行一路。如今更是站在了我這個向來與陸家不對付公主府一方,陸明道那樣的人,又怎會饒了他。


    “如何?說說。”我並未擔心,淡笑問道。


    福生向來辦事謹慎,事情所查也是事無巨細。


    他頷首而道:“今日早朝,禮部右侍郎參了陸大人一本,言之陸大人……咳,家風不正,”福生說的有所保留,想必其中定還有些難言之處,而我也並未追問,左右不過是個借口而已,沒有這個借口,也會有其他的。


    福生頓了頓又接著道:“陸宰相當即便義正嚴詞言之陸家不可有敗壞門風之人,便聯合幾位陸家朝臣極力奏請,求請聖上罷免陸大人官職……”


    聽到此處,我不禁輕聲一笑,想著朝堂之上,陸明道“義正嚴詞”聯合眾官員之姿,便有些好笑。


    聽了我的笑聲,福生抬眼看了看我。


    而一靜更是在旁笑著道:“奴婢愚笨,為何沒有聽出這其中有何好笑之事,不若公主給奴婢說說,也好讓咱們跟著開懷一笑。”


    我緩緩放下手中杯盞,起身走到欄杆旁,瞧著湖水中一尾尾金紅的錦鯉肆意的遊著。


    隨手抓起一把一旁的魚食撒入湖中,瞬時便引得湖中錦鯉相聚一處,爭相搶食。


    我瞧著那錦鯉爭相圍在一處爭奪視餌之象,對一旁的一靜與福生淺笑道:“你瞧這些魚,為著那麽一口吃的,便如此爭相而奪。”


    一靜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湖中。錦鯉撲騰起的水花四濺,她忽然拍手一笑:“公主是說,陸大人便是今日的魚餌,而那圍攻**之人,便是這瘋了般爭搶餌料的魚。”


    我淡掃一靜一眼,一笑未語。


    而一立在我身旁的福生卻忽然說:“爭到最後,也逃不過被漁夫捕殺的命運。”


    我聽了福生的話,轉而看向他,而他正看向湖中的鯉魚。


    一靜問道:“公主,咱們便是要做那漁夫是麽?”


    我並未立即回答一靜,而是看向福生問道:“你說呢?”


    福生將目光轉向我,那雙淡薄而幽深的眸子平靜無波:“能做的漁夫也好,但做得那吃魚的食客,才是上佳之策。”


    我淺笑而視,遂即又抓起一把魚食,灑向了湖中。


    “既然要吃魚,自然要養的肥美些才好。”


    陸明道等人奏請罷了陸忻的官職,但畢竟家風不正算不得滔天大罪,但若不加以懲處,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在舅舅左右為難之時,花無顏提議隻降官職稍加懲處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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