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瘟疫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在人類與矮人的聯軍中肆虐開來,不到一個小時,在戰鬥中被食屍鼠咬傷的戰士繼彭偉楠之後陷入昏迷,其他與食屍鼠有正麵接觸的戰士也出現頭暈發熱,虛弱脫水,心悸無力等症狀,埋藏在屍體與鼠群中的瘟疫在重見天日後終於睜開充滿惡意的眼眸,將目光投向這支闖入甕中的軍隊。


    聯軍將領所做的預防措施也發揮了作用,所有在戰鬥受傷,沾染血液的戰士都飲下煉金藥劑,經過驅疫祝福後,安排到與健康戰士相隔離的營地,接受看護與檢查。


    援助之手祭司與帝國煉金術士們也對戰場進行了防疫儀式,彌漫在山坳中的陰森瘟氣在和煦聖光下融雪般消散,碧綠的藥劑化作水霧噴灑在灰燼焦土中,令人作嘔的瘟疫氣息蒸發在埋屍戰場之上,自然的清新重歸故土。


    但更加棘手的狀況接踵而至,散漫在山林間無根浮萍般的疫厲瘟氣在神力與煉金術的合作下被驅滅,在染疫戰士身體中的瘟疫卻如虯結根係般死死紮根在鮮活軀體上,即使大型的驅疫祝福與出自大師之手的綠斑鳩藥劑也對此束手無策,這種瘟疫就像沉睡的惡靈,在長眠中脆弱無比,一旦在生命體中被喚醒,就會遊弋在染病者提供的溫床中,再也難以將狡猾惡毒且日益壯大的它殺死。


    瘟疫令人驚駭的散播速度也是它收割靈魂的利爪,從最先發現的四百人開始,一個小時後染病者就膨脹到一千二百人,如果沒有聯軍將領布置的防疫措施,恐怕整隻軍隊不久後就將被籠罩在瘟疫的死亡陰影下。


    “什麽,又要分兵?!”葉奮傑無法置信地高喊,這個消息讓他覺得荒誕,即使他再不通曉軍事也明了多次分散兵力的後果,他們要打的可不是化整為零,敵進我退的遊擊戰,而是出其不意的殲滅戰,“那些藥劑不是能夠治療瘟疫嗎,為什麽還要分兵?”


    食指輕叩在木桌上,林青眯著半開闔的雙眼,施施然開口道:“你以為這場瘟疫這麽好對付?你們隻是沾了些瘟氣,就耗去一瓶煉金大師親手調製的藥劑,更別說惹上一頭將生的瘟魔,瘟毒入體,那些驅疫方法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三名新人臉色一白,張婉急忙追問道:“隊長,連你都沒有辦法嗎?”


    “岐黃藥石之術非我所長,但要解決這頭瘟魔也不是沒有辦法,瘟疫奈何不了我,隻要將所有染病者屠盡,斷其根基便可,所以,在那些專業的拉尚祭司到來前,你們最好不要染上瘟疫。”依舊是合著敲擊點的輕言輕語,話中的絲絲殺意卻讓新人們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那麽……現在這支聯軍的力量再次削弱,時間局勢就更加緊張,必須要加緊時間在地精軍隊恢複元氣前,將它們徹底消滅?”雖然麵色不安,但張婉順著林青的話分析了下去,她忽然發現,林青那鎮靜安然的臉龐下,攜帶著一種沉靜如水的氣質,即使在這濕熱難耐的夏日,也擁有在不知不覺間使人思緒冷靜,放鬆內心的魔力。


    在邁入三星前,鍛出一身冥骨的林青已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修行之人的氣質,但那時的他蛻去凡骨,混沌幽深,甚至令人感覺陰森死寂,不似活人,現在築成冥府金丹,一朝入道,氣息渾圓,一座冥府坐鎮丹田,將冥府真氣細細洗練,把來自先天濁氣中的地煞之氣化去,由一身張揚冥骨轉為內斂沉著,這冥府金丹在潛移默化林青的同時,也以類似真人道場的形式影響著周身的環境,就像帝君垂拱於九五之座而五湖四海皆心悅誠服。


    “你們有兩個選擇,”沒有對張婉的分析有所表示,林青的下一句話讓三名新人豎起耳朵,“第一,和我一起攀上卡蓋什峰,加入聯軍剿滅地精的戰場,第二,留在這裏,對抗瘟疫,照顧病員,避免與地精正麵的作戰。”


    “我和繼海當然是和隊長一起了!”林青話音剛落,葉奮傑就大聲嚷嚷著一隻手拍在坐在一旁的連繼海肩上,“繼海,你說對不對?”


    “啊,對……對!”發愣的連繼海被葉奮傑拍醒,連忙符合著這位大哥的話。


    “我……”


    我要和隊長一起。這句話還未被張婉吐出口就被咬碎在口中,攬著連繼海的葉奮傑斜斜地盯著她,掛著意味深長的猙獰扭曲笑容,雙眼透露出毫無遮擋的凶惡神色,上班族的嘴唇輕輕抖動,在無聲中傳達一句話。


    我要殺了你。


    放在膝上的手猛地顫動,就要觸摸脖頸間那圈青紫勒痕,卻被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張婉緩緩把手放下,強製壓下心中的慌亂,說出還未說完的話:“我……我要留在這裏。”


    仿佛沒有看到這些小動作,沒有看到張婉投向自己的期冀眼神,林青張開雙眼,掃視了一圈新人,開口道:“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那我最後再幫你們一次。”


    他提起放在木桌上的右手,在桌上輕輕一撫,三套折疊整齊的精巧黃紙衣物就出現在右手之下。


    “這套紙衣你們拿好,算是我送的小禮物,”三名新人的目光聚焦在三套紙衣上,不明白這既輕又薄的黃紙有何特別之處,“這紙衣是我親手煉製,輕便同紙,但硬愈精鋼,刀劍不加,足夠在戰場上保你們一命。”


    話音剛落,新人們看向紙衣的目光就變得灼熱異常,恨不得立馬穿在身上,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不知道何時何處會冒出致命的危險,或劍或斧,或刀或矛,依靠身上單薄的皮甲,一個不注意就會要去自己的小命,但有了這套紙衣,自己活下來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在眼熱之時,連繼海卻從林青的話中聽出了不一般的意味,大學生抬起頭,張了張嘴,才期期艾艾地說:“隊長,難,難道你沒有……和我們一起嗎?”


    “當然,”林青爽快地承認,“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沒功夫照顧你們。”


    由紅變青,由青變黑,聽到林青回答的葉奮傑臉色變得無比精彩,得到紙衣的喜悅被一盆涼水衝的一幹二淨,難道要自己和這個廢物大學生去麵對殘忍狡詐的地精?


    “呃,隊長,你看,就我們兩個,怎麽能……怎麽能……”


    “我不是你們的保姆,”葉奮傑還未說完,林青就打斷了他的話,淡然的語氣與眼中若隱若現的玄黑神光直視著他,讓上班族打了個寒顫,“你們至今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對於你們,我確實興致缺缺。”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也是你們的機會,”林青再次環視了新人一圈,幽深而銳利的瞳光讓所有人心中一凜,“找到機會,證明自己,讓我看到你們的價值……即使留在這裏,也未必沒有機會。”


    張婉若有所思地低下頭,雙眼中閃過思慮的光芒。


    沒有理會葉奮傑難看的臉色,林青起身撩開營帳走出了這座軍帳,寂靜被軍帳外熱火朝天的喧囂打破,鋼鐵的碰撞,戰士的呼喝,刺目的陽光還有潮悶的熱浪一同湧入這個狹窄的空間,讓人精神恍惚。


    新人們這才驚覺林青在場時,他們竟沒有感到半點平日該有的濕熱。


    “最後一句,軍中殺人,以命抵命。”


    林青的聲音穿過帳幕的最後一絲縫隙,傳到葉奮傑耳中,平淡到冰冷刺骨的語調讓葉奮傑的臉龐褪去血色,染成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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